第十章 尋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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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春三月,南國的天,陰雨不斷,天氣就像那黛玉的眉心一樣,滿是散不開的愁雲。我恰從此地路過,你撐一紙油傘,身著一襲印著青花的白裙,紮著長長的馬尾,站在窄小的巷頭。右手撐著傘,左手提著裙邊,邁著輕輕的小碎步,踮起腳尖眺望著,似乎在找尋什麽,那一瞬間,恍若天人。牆角長滿了青苔,地上的石頭被歲月磨平了棱角,十分光滑,像是一麵鏡子。雨從滿是滄桑的青瓦上順流而下,滴落在光滑的石麵上,發出好聽的聲音,巷子中間有條貓縮在屋簷下,眯著眼,一動不動。巷子幽長,一眼望不到頭,仿佛在那邊是另一個世界,隻是偶爾能聽到一兩句由遠處傳來小販的叫賣聲。朋友說,這分明是一幅畫。我說,不對,隻有一個夢斷天涯的人。我不知她將去往哪裏,找尋什麽,隻願她所找尋的,都得以遇見!
我坐在床頭,房間門反鎖,窗簾拉的很嚴實,透不過一點光來,尤其是在這下雨的天氣。奶奶已經喊了好幾次叫我吃飯,我沒有應。家裏人都知道,我自從西安回來後,整個人就變了,變得不愛說話,每天把自己關在房子裏,坐在床頭發呆,除了餓到眩暈時去自己熱剩飯吃,憋急了上廁所,要麽絕不出門,不與任何人交流。手機短信鈴聲偶爾響起,不用想,一定又是亦卿發來的短信。她每天都會發十幾條短信給我,她也習慣了我的不回複,但她依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會告訴我她今天又看見了什麽,聽見了什麽,告訴我她吃了什麽,以及更多的查過了,我這已經屬於輕度抑鬱了。我一笑了之!
她發短信說:你這樣下去很危險的,總有一天你會掉進自己的坑裏再也爬不出來。
我回複:那你記得到時候幫我填上土,但不要立碑,我不想別人知道我在哪裏。
她說:該過去的總會過去的,人要向前看,不能原地踏步,放過自己吧。
我不記得我流過多少次淚。隻是,從那以後,我基本沒有再哭過,我覺得我已經足夠強大,還有多大的挫折給我,不妨一次性全都來吧,好讓我知道知道自己的內心到底有多麽強大。有一天,父母回到家。坐在我對麵,我看的出來,他倆人猶豫了好久。
母親糾結看著父親說:你說吧。
父親皺著眉頭,似乎在組織語言,點了支煙。終於開口:是這樣,爸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你也不能這樣,有時間要出去走走,這樣會給你憋壞的。
我知道他將要說什麽事了,我拿起毛巾,蓋在臉上,我實在不想讓父母看見我流眼淚,而作為一個男人,我真的覺得流眼淚是很差勁的表現。我就那麽聽著他跟我說話,一句又一句,而我則是左耳進右耳出。
母親開口了:她說,我和你爸都沒什麽文化,不太會說話,但是作為你的父母看著你這樣,心裏很難受。
母親的聲音裏明顯帶了些許哭腔。我不敢看她。她頓了一下,似乎在下決心。
又繼續說道:自從你回來,媽一直。。。一直不敢跟你提小妍的事情,就怕你想不開。但又不忍心看著你這麽下去。這樣,明天讓你爸給家裏裝個電腦,你不是喜歡玩遊戲嗎?玩吧,媽也不說你了,想玩多久就多久,行不行。
我沒有搭話,隻感覺眼淚一直順著臉再往下流,很燙很燙。下來的日子,我每天坐在電腦前,沉浸在網遊的世界裏,一坐就是一天,除了偶爾和亦卿在qq上聊天。
她告訴我:今天有人在解放路被撞死了。知道不,是被自行車撞死的。我突然感覺人的生命好脆弱。
她在聊天欄裏自顧自的說的,好像在日記裏寫自己的心情,根本不在意我是否回複了她。
她又發來一條信息:告訴你個秘密。想聽不?
我說:說。
她很快回複過來:哈哈哈。。。我騙你的,其實沒有秘密,我就是想讓你說話而已。後邊還跟著一個調皮的表情。好了,我心情很好,不跟你說了,我要出去了,劉盼叫我出去逛街呢,晚點找你。
後邊跟著一個親一口的表情。我沒有回複。直到後來,已經過了很久很久,有一天,我和她坐在回家的大巴車上,她的頭靠在我肩膀上,閉著眼說:你知道嗎?其實很早很早我就喜歡你了。隻不過是以朋友的名義,因為這樣你就不能拒絕我,更不可能傷害我。因為我們中間永遠隔著那一層窗戶紙。我們認識那會,你有了女朋友,我是單身,後來你分手了,我有了男朋友,再後來我分手了,你卻一走了之。你說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我沒有回答。就安靜的聽著她的訴說。
我忘了,在我最難最難的那一段日子裏,我是如何樣扛過來的,隻是覺得亦卿是功不可沒的。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有了寫東西的習慣,每天從深夜開始,泡一杯茶,叼著煙,一邊和亦卿聊天,一邊敲字。寫錯了就刪了重頭寫,不為別的,就是打發時間,不讓自己有別的想法。
林清玄曾說過;“在痛的時候,我們真的可以感受到每一滴雨水,都是前世憂傷的淚所凝結。雨,是憂傷的世間的象征,是我看見了每一位雨中的行人,心裏都有著不為人見的隱秘的辛酸。”也許,真的是這樣吧!就像我們獨自徘徊在古老的巷陌,望著灰沉的天空,任憑充滿涼意的風,繚繞著耳邊,與三千絲發盈盈纏繞。眸子裏充滿了無限的迷茫,如一潭黑水,沉沉的,仿佛很深,萬物都溺。天空才靜靜地下起了雨,雨聲沒有想象的那麽大,卻是無情者莫過於悲傷地風雨,慢慢行走的行人,依著氤氳眸輕輕的說:這是他憂傷的淚水。
師傅告訴我,清靜無為,逍遙而又自在。一片竹林,一介青石案,一杆筆,一襲紙,一壺茶,一枝香,一個人,固然好,隻是,放不下的是哀愁,散不去的是牽絆。我們的一生,就像生活在一潭深水裏,漫無目的,星辰大海,不知何處是盡頭。身邊眾多的人停在那裏,告訴我,我不想動了,我找不到目標,我累了,很累很累!以至於在後來我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有告訴過我,我想有一個人陪我可以上岸,陪我上路走一走,因為我厭倦了這死水的感覺,它讓我不安。情願做一棵草,哪怕風雨侵蝕,哪怕風沙拂撩,也要用力生長,用力開花,用力泛出綠意。
我們就是這樣,若不經曆苦難,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麽強大,可以變得多麽強大,自己可以承受多少極限。我們往往小看自己,其實不是小看自己,是放大了苦難。願所有的磨難都能成就你一顆強大的內心,願你安好,願這時光,把你善待!
願,你所找尋的,都得以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