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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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了家門,澤生放下了擔子。婆婆張氏就趕緊來看籮裏回了多少禮,見有十六隻雞蛋、兩斤糖、兩斤麵,還有約兩斤多豬肉。

    這可比前年大兒媳娘家回的禮要多得多呀!

    張氏知道何家窮得叮當響,沒想到還舍得回兩斤多肉,就笑著對小茹說:“你娘家真是客氣了,回了這麽多雞蛋就夠了,還回豬肉做甚?”

    小茹謙虛地笑了笑,回道:“這是應該的嘛。”

    張氏笑眯眯地把回的這些禮摟進廚房了。

    瑞娘見了,心裏一陣沉悶。當年她娘家就回一斤糖、一斤麵、六隻雞蛋,丟死人了。就因為這個,這兩年多來,婆婆明裏暗裏笑話過好幾次,讓她很不舒服。可誰怪自己的娘小氣呢,巴不得一樣都不回,而且還總攛掇著要她從婆家拿東西補貼娘家。

    瑞娘越想越心煩,繃著一張臉和小源一起往桌上端菜、擺碗筷。

    一家人圍在桌前吃飯時,張氏有意無意地看了瑞娘幾眼,意思大概是,你娘家就是不如小兒媳的娘家大方。

    瑞娘心裏憋屈地都沒胃口吃飯了。平時她都要吃兩碗的,今晚她隻吃一碗便回自己房了。

    吃完飯後,澤生進了方老爹和張氏的房,說:“爹、娘,今日去小茹家,忘了給小茹弟弟妹妹帶紅串錢,我就拿四文錢對付了。”

    方老爹聽了這麽回事,不高興了,對張氏說:“瞧你,成日瞎忙活什麽呢,連這種事也能忘?兒子頭一回上嶽丈家,你就讓他不得臉?”

    張氏發窘,略紅了臉,說:“他爹,這不是家裏近日忙麽,辦喜事、割稻穀,我一時忙糊塗了。”

    她這一解釋,方老爹也沒再追究。

    張氏見方老爹沒吭聲,她趕緊找出四十文錢遞給澤生,說:“你得了空,送到她家裏去,好圓個話。”

    澤生沒有接錢,“娘,不用。小茹爹娘都很好相處,不會計較這些的。中午他們還做了一頓豐盛的飯菜招待我們,小茹她爹還跟我嘮了好些話呢!”

    方老爹聽了便道:“那是人家懂禮數,我們沒做好,人家不但不怪罪,還回那麽多禮。這次就算了,越有意補上就越顯得婆媽計較。但以後遇到這種事,就得注意了,別讓人家挑得出理來!”

    張氏聽方老爹這語氣像是又在怪她,就對澤生說:“你等會兒回房,替娘向小茹賠個禮吧。”

    “娘,看你說的,哪有那麽嚴重。本來人家沒怎麽在意,你這一說,好像多大事似的。不說了,我回房了。”

    澤生說完就回了自己的房,小茹正在洗腳。

    澤生見小茹抬起了腳,他就趕緊給她遞上擦腳巾子。然後他又端起洗腳盆,出門把水倒了。

    小茹暗喜,有這樣的老公真好,還給自己倒洗腳水。

    看來,老天爺在她去相親的路上把她截住,然後打發她到這裏來,就是不想讓她去見那個相親渣男,而是要賜給她這麽一個古代相公吧?

    小茹默默地對老天爺賠罪,對不起,老天爺,上次我冤枉你了,嘻嘻。

    澤生拿著木盆進來後,說:“小茹,娘剛才跟我說,讓我替她向你娘家賠個禮,不該忘了紅串錢。”

    小茹努起小嘴巴,“瞧你,咋這事也告訴爹娘?他們忘了就忘了唄,你還非要提一茬。”

    “當然要告訴爹娘了,這是我們方家禮數沒做周全,總不能做錯了事,心裏還糊塗著不明白吧。”

    小茹爬上床,笑著說:“我最愛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不愛記這些小事。”

    她脫好衣裳,鑽進了被子裏。

    澤生洗完後也上了床,僵著身子躺了一會兒,便往小茹這邊挪了挪,側過臉來看她,問:“今日來回走了那麽多路,累不累?”

    “不累。”小茹舒服地在被子裏伸展了一下胳膊和腿。在這裏雖然沒有汽車,動不動就要靠雙腿一二一地走,好在這個年代還沒有發明高跟鞋,否則還真是累得慌。

    澤生發現,小茹自從來到他家,每日都是開開心心的,不像大嫂,沒事就愛擺著個冷臉。

    看來,小茹很滿意他,對他家的這種生活也很滿足,不挑剔。這樣多好,和和氣氣、開開心心地過著小日子。

    想到這裏,他心裏一蕩漾,很想上去親小茹一口,可是又不敢。

    小茹見澤生看自己的眼光有點異樣,暗想,澤生肯定動什麽心思了,想吃她豆腐了!可是看他那樣,又不敢,小茹不得不為他著急。

    唉,這要是放到現代,男人估計早就撲過來了吧。

    “小茹……”澤生小聲地叫她,聲音綿綿的。

    “嗯?”

    小茹見他想又不敢,真的是好糾結啊,好吧,還是她來主動吧!

    她也往澤生這邊挪了挪,兩人都側著身子,臉麵對著臉。

    兩人四目相對,臉上都起了紅暈。小茹湊上去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澤生頓時呆愣了,是那種激動地呆愣。

    很快,他恍過神來了,也湊過來親了一下小茹的額頭。

    小茹再親一下他的唇。

    澤生的呼吸開始急促了,湊過來用自己兩片濕熱的唇貼在小茹的臉上,再滑向她的唇上,軟軟糯糯的。

    他的氣息,是與小茹相投的那種。他唇上的味道,是小茹愛吮、吸的味道。

    小茹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兩人的唇相吸得更近,纏粘得更緊。

    兩人吻了一陣,又含情默默地相視一陣。

    再緊緊相擁著纏唇戀吻,澤生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吻的美妙感覺,這種感覺是甜甜蜜蜜的,然後又是蠢蠢欲動的,想要吻得更多。

    他不懂吻得技巧,更不懂得舌、吻。隻知道憑自己的感覺含吮著小茹的唇,很投入、很陶醉、很癡迷。

    他越吻越密實、越吻越不想放開。待兩人窒息得難受時,他才鬆開了。

    “小茹,我真的好喜歡你。”他附在她耳邊輕輕地說,然後又吻了吻她的耳鬢。

    “澤生,我也喜歡你。”小茹有點嬌羞,感覺兩片唇被吻得火辣辣的。

    她心裏還在暗想,哪次得讓他知道還有舌、吻這麽回事才行,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那是什麽感受,但想到能與澤生那樣,肯定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哎呀,看來自己是想調、教他了,自己好壞好不純潔的呀!

    她正尋思著這些呢,澤生的唇又覆壓了過來,將她的唇狠狠地輾過一次又一次。小茹緊摟著他的脖子,熱烈地回應。

    這一晚,他們倆也記不清到底吻了幾個回合,隻知道,到了很晚很晚,兩人才相擁著睡去。

    次日一早起床時,兩人都羞紅著臉,不好意思看對方了。

    吃過早飯,方老爹扛著一個木製的四方形大大的打穀鬥到院子裏,這個打穀鬥至少一百多斤吧。稻穀都割完了,現在要開始打穀子了。

    一家人都裝上最破最髒的衣裳出門了,因為打穀子會甩得身上有泥。

    小茹也跟著出來,說:“澤生,我也去。”

    澤生看了看頭上的烈日,雖然已是九月中旬,不算太熱,可是他還不想讓小茹受太陽的曬,就說:“打穀子這種重活你不會幹,你就呆在家吧!”

    瑞娘斜眼瞧著澤生,忖道,就你心疼娘子,不讓她幹活,難道留在家裏白吃飯?

    小茹很懂瑞娘的眼神,何況她自己也不是愛偷懶的人,她喜歡跟著澤生一起幹活,就說:“我跟著你打個下手吧。”

    澤生隻好點了點頭。

    他們一起來到田裏,方老爹將打穀鬥扛到田的正中間,然後瑞娘與小清把割好的稻穀一抱抱地摟到打穀鬥旁邊。

    方老爹、洛生、張氏立在打穀鬥旁,拿起一小抱稻穀,揚得老高,然後用力砸向打穀鬥的邊簷,穀子就被砸了下來,掉進穀鬥裏。

    一小抱穀要反反複複翻著邊砸,砸j□j下,穀子才能全部掉下來。

    小茹見他們使那麽大勁,就覺得這種活真辛苦。看來,打穀子可以說是農活裏最累得一項活了,若一般人這麽打一上午,胳膊估計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澤生可能以前也沒怎麽幹這種活,他手裏的一小抱稻穗要砸十幾下,穀子才能全掉下來。

    小茹瞧他那樣,就覺得費勁,挺心疼他的,但又不能不讓他幹。

    澤生卻想在小茹麵前表現自己多能幹,一下也不肯歇。

    張氏累了,坐在田梗上歇息著,見澤生還那麽賣力,就說:“澤生,你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別拚著傻勁幹!”

    “娘,我不累。”澤生硬扛著。

    小茹把稻穗一抱抱地摟到澤生的腳邊,然後再把他打完了穀子的稻稈一小捆一小捆的係起來。這稻稈作用挺多,可以喂牛吃、蓋牛棚、給豬欄鋪地,還可以當柴火燒。

    這時,隔壁一塊田裏也有人家在打穀子,那家的當家男主人就是成叔。

    方老爹一邊打穀子一邊大聲說:“道成,你家上個月打個灶花了多少錢?”

    “怎麽,你家也要打灶?”成叔也在打著穀子。

    “嗯,準備打兩個灶。”

    “你家要分家吧?也是,兩個兒子都娶親了,是該分家。我家打灶請的是鄰村的趙泥匠,花了四日功夫打好的,料錢加工錢,一共花了兩百文錢。這年頭,啥都貴!”

    方老爹有點吃驚,問:“要兩百文?去年不才一百七十文麽,怎的漲了這麽多?”

    “嗯,都是這個價,而且人家還一文也不能少。如今這年頭,分家都快分不起了!”成叔狠狠地打著穀子說。

    方老爹聽到要這麽些錢,沉悶了一會兒。

    但他尋思著,貴也得分呀,遲早是要分的,就說:“等到了傍晚,我去瞧瞧你家打的灶怎麽樣,好的話,我也請那個趙泥匠來打!”

    瑞娘聽公爹說要打灶分家,心裏樂嗬著呢!

    她終於可以和洛生單獨過日子了,到時候分了田地、菜地,她想怎麽幹就怎麽幹,洛生幹農活是把好手,肯定會過上好日子的。到時候自己想買個什麽,也不至於開口問婆婆要錢了。

    小茹聽說要分家,一開始倒沒什麽感覺。

    她也知道,在農村,分家是件大事,而且會分得很公平。

    然後往深裏想,一旦分了家,她就要和澤生過兩個人的小日子了,心裏也禁不住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