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舊恨飄零同落葉 春風空繞萬年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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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少追著報童一直追到了鴻灣碼頭。自己又急又氣的跑到了碼頭中間猛地轉了一圈兒一眼望去除了眼前一座座古樸的古典小洋樓和幾米遠處的一派波光浮動的粼粼碧水,還有那海麵上時不時漂浮著的巨輪嗚嗚的發出綿長渾厚的巨響外,再沒有其他值得他去找的東西了。
鼻尖兒上竄出的海水味兒愈發的濃烈海麵上飄飄揚揚著清涼的海風,卻怎麽也吹不幹陸少額上因著急而冒出的細汗,眼睛不帶放棄的四處掃視著就是找不到剛剛陸澤宇叫下的那個小報童。
陸少咬著唇眉頭皺成了疙瘩的左右張望著,鈴——鈴,耳邊是一聲聲循序漸進的清脆鈴鐺聲,陸少閉上了眼睛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那個聲音應該是在某個角落裏發出來的,陸少揚長了耳朵仔細的聽著確定了聲音的方向猛然地睜開眼伸出手指著左邊的一個角落裏喊道:“你站住!”
耳邊的鈴鐺聲明顯的頓了頓,剛剛還有規律輕快地鈴鐺聲急促了起來。陸少在後麵追著喊道:“你給我站住!”角落中那個小小的人影又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陸少見那人影還在一個勁的向前跑陸少已經是急的火氣上湧了,大喊道:“你給我站住!”
那個人影被陸少一喊的慌了神兒,腳下一急的沒掌握好平衡哐啷的摔倒了地上。陸少腳步一快的卯足了勁兒跑過去擒住了倒在地上的小報童,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呼順著氣發問道:“說,澤宇給你的是什麽?”
小報童側著頭看到是陸少哀求道:“大少爺誒,剛剛二少都說放我一馬了,您也行行好吧!小的再也不去哪家報社了行不兒!”
陸少拽著小報童的衣領心中早已急的失了分寸的沉聲道:“別說這有的沒的,澤宇到底給的你什麽東西?”
小報童摸到了自己的褲子兜裏,從裏麵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打火機,“就是這個,二少讓我拿著這東西到這裏來,聽到有人喊就讓我跑。大少爺誒,您就算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騙您啊!”
陸少見小報童一臉的驚恐並不像匡他的樣子鬆了手,小報童眼看陸少不強製他了腳底抹油的快速的跑了起來。
陸少兩手死死地按住太陽穴眼睛睜得大大的腦袋裏飛速的運轉著,他到底要做什麽?腦海中呼的一閃想到了陸澤宇在陸公館時若有所思的拿著一節紫竹看了又看腦海中靈光一閃:紫竹!紫竹玉苑!一個南一個北!他想徹底支開我!
陸少跑到了碼頭邊兒上招了招手打了輛車向紫竹玉苑開去了,陸澤宇越是這樣,陸少就越加的肯定陸澤宇絕對有事情瞞著他。
陸少到了飯莊門口兩手按著玻璃趴到玻璃上向裏望去隻見在飯莊的一個角落裏陸少看到了那天約歌笑見麵的女人,雖說隻是一個背影,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就是這個女人沒錯。
一個勁兒的衝到了裏麵去追,那女人腳底下的高跟鞋噠噠的加快了頻率有意的回避著陸少對於她的追趕。那女人微微側了側脖子向後看了看隻見陸少快追到自己了又加快了腳步,隨手拉了一個服務員揚起手暗自對服務員說了些什麽後又加快了腳步像一間屋子走了進去。
服務員聽完那女人說的話後點了點頭,揚起手臂攔著陸少問道:“先生,請問您找誰?”
陸少一胳膊揮起來臉色早就變得鐵青鼻子呼呼的冒著不耐,抬高了聲音,“我是誰你不認的嗎?我可是陸家的少當家!”那個服務生淡淡的一笑,“呦,原來是陸大少,但是我們這裏可是英國人開的飯莊不認的什麽陸家的少主,您要是吃飯我們歡迎,您要是鬧事我們可是要請您出去的。”
陸少眉頭快擠成了大疙瘩眼見這服務員不給他麵子趁著他不注意一把推開他衝到了剛剛那女人進去的屋子,隻見屋中窗邊的窗子已經打開了一大扇,打開的窗子吱呀吱呀的響著。陸少跑到了窗前望下去隻見地麵上什麽都沒有,陸少咬著牙不甘心的一拳頭打上窗台邊兒。
就在這時服務員已經叫來了人堵住了屋外的大門口,陸少心中本就起伏不定的用了全身的力氣猛的使起了勁兒撞開門外,圍在一起的幾個人。向著剛剛從窗戶中看去的空地跑了過去。
一路小跑的來到了空地抱著一顆不放棄執著的帶著絲絲期望的心理順著那片空地一直追了下去,身邊冷不丁的飄來一陣風順著那風源望去隻見一根斷開帶著尖角的紫竹向陸少飛了過來,陸少肩膀一提嘴巴長得大大的,眼中透著驚恐,本能的挪了一步,腦袋一側的想要躲過去。
砰的一聲槍響不知道從那裏飛來的一顆子彈打爛了飛過來的紫竹,周圍走街串巷的街坊四鄰慌亂的叫了起來以為是哪裏殺人了呢。
剛剛還在地上啄食的幾群灰鴿因為槍聲驚得撲閃著翅膀飛了起來,翅膀上的羽毛嘩啦啦的掉下了幾根,翅膀劇烈的拍打揚起了地麵上的灰塵,陸少攥著拳頭捂著嘴的咳了起來,伸手打了打飛揚起的沉屑。
隻見在一派的鳥獸紛飛中陸澤宇一臉陰沉的走了過來。陸澤宇本就身材瘦高一身筆挺幹練的軍裝更是襯得陸澤宇凜然偉岸,身披的鬥篷因他快步的挺進而帶著風,全身都帶著一股腦兒的寒氣逼人。
陸澤宇走到了陸少身前像是再也控製不住的吼道:“大哥,你為什麽要跟著我?你所想要知道的事情是你惹不起的!”陸少瞪著眼睛一把推著陸澤宇到牆邊兒上,“我隻想知道那個女人是誰?我隻要我愛的人沒有事情,其他的我不在乎!”
陸澤宇兩個手反擒著陸少的胳膊死死的顫著就像兩隻龍爪禁錮住了陸少的胳膊,猛地一把拿開陸少控製他的手,“不在乎,說的到輕巧。陸家你不管了嗎?輿論你不管了嗎?你可是陸家未來的繼承人!”
陸少的嘴巴在隱隱的顫抖,鼻子裏呼呼地喘著似黃牛般的粗氣,瞪著一雙似碗口大的眼睛別過頭全然的不在乎,果然,被感情衝昏了頭腦後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了。
陸澤宇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嘴巴帶著滄桑的顫音說的有些虛,“好!”最後一句話終是不可抑製的由低到高的爆發,“這些你都不顧了。那麽以後來到陸家祠堂的時候,當你麵對列祖列宗的時候,你會對他們說什麽?說你這個不肖子孫因為一時的歡愉而讓陸家蒙塵退出藥材界的舞台?”
陸澤宇的一句話說的陸少心裏有些發虛剛剛還一臉的緊繃變得有些發慌,陸澤宇早已看出了陸少這段感情的歸宿肯定的開口道:“一個早已預知到了結果不會從一而終的愛情,你就為了這片刻的假象而放棄你所要肩負起的責任嗎?”陸澤宇的手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肩頭,“你說過,是男人就得把肩上的擔子扛起來,直到我後來入了軍校畢了業去執行任務,每次肩上的擔子重了的時候你的這句話一直是我的標杆。”
陸澤宇皺著眉頭眼中不忍,“為什麽我從小當做榜樣當做良師益友的大哥也會有泄氣放棄的時候,你的那些話是來唬我的嗎?”
陸少咬著唇對於陸澤宇現在的絕望他是心裏也是痛的在滴血,他們兩個素來是親厚的,看他這樣其實是在戳他的心,陸少淡淡的開口,“等你遇到了你喜歡的姑娘時,你會明白的。其實生在陸家是你我的悲哀。”
陸澤宇嘴角揚了揚,苦笑了起來,卻還是不理解陸少的話,“是,你是不幸的,我也是不幸的。試問這個亂世,有誰幸運過?內鬥明裏暗裏的較量,中國人再打中國人,境外日寇垂涎的爪牙,隨時都能把我們這裏變成一個屠宰場!所有的一切雖沒開始掀起火花但卻都成了不宣而戰的定局,這是一個鮮血的年代,這是一個血祭的亂世,所有的人都在為隨時的戰鬥而蓄勢待發,剛剛還嶄新的明天隨時都會變成灰色,天空在泣血大地在咆哮,每個人都有今日沒明日的過著。你為什麽不肩負起你的責任?”
陸澤宇說到這兒陸少不由得緊緊的握著手指尖都被攥的酥麻,陸澤宇戳了戳陸少的胸膛,“就因為你生在了陸家,一個你必須要肩負起責任的陸家,你就說你是不幸的。但是有一點你不可否認陸家在上海的名望給你帶來那些常人所不能比肩的風景,你才能夠一覽眾山小的俯視著眼下的人物百態。但是出身沒得選,你生在了陸家就必須要肩負起自己的責任,你永遠都逃避不了。”
陸少聽到陸家責任的時候,猛地看向了陸澤宇。他似乎很排斥陸家的一切眼中波動的波瀾就像一場海嘯,“我不是絕對的幸運也不是絕對的不幸。正是因為陸家而讓我看到了常人所不能看到的旖旎風景。正是因為陸家的登高望遠才會讓陸家的接班人才想要更上一層樓,可是曲高必和寡。我是個淡薄的人我沒有這麽大的野心來支配陸家的思想,要是讓我橫刀立馬戰場殺敵我會毫不猶豫的衝到前麵,因為這是一個中國人所應有的風骨!但是在這商場的殺伐決斷中讓我玩手腕我可以玩兒,但是我卻是玩的吃力,因為我是從心底裏開始排斥,我並不想有這麽大的野心!”陸少越說越激動語氣也不自覺的大了。
頭頂上的暑氣漸漸的淡了下來陸少長長的換了一口氣向青石門的方向走去了,這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陸澤宇看著陸少在密集的人流中越來越小,直至看不見身影後失望的歎了一口氣。
陸澤宇側過頭看著那被他子彈打碎的竹片兒走到了竹片兒前拾起了一片看了看緊緊的攥在手中眼中冷的讓人心裏發顫,定定的悠悠開口,“膽子越來越大,真當我沒法子治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