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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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敘聽到重物撞擊軀-體的沉悶聲響, 旋即他就被帶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視野有幾秒的黑暗。
“快幫忙!”見到此景的李導大喊。
劇組的工作人員連忙圍了上來,有人拿出滅火器,對著地上滾落的燭台一通噴-射, 也有人迅速把徐秋陽和唐敘扶到一邊。
“你沒受傷吧?”
唐敘根本沒想到徐秋陽竟然會撲上來幫他擋住燭台, 從徐秋陽懷裏一掙脫, 他就麵色焦急地去查看他的肩背。
“沒什麽事。”徐秋陽左手按在自己的右肩上, 勉強對唐敘笑了笑:“還好沒起火,不然我這戲服這麽貴, 可要糟蹋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有空關心戲服。”一旁休息的顏斐看到了這一幕,立刻上前來。
“去醫院看看吧。”李導看他神情就明白了大概, 他招手讓副導演過來:“你先送秋陽去醫院,場景要重新布置,今天的戲份就到這裏吧。”
“導演,真不用。”徐秋陽擺了擺手臂:“就是些皮外傷, 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嗎。”
“好不好醫生說了才知道。”唐敘拽他的手, 懇切道:“走吧, 別耽誤時間。”
徐秋陽這才點了點頭。
一行四人去了醫院,除了徐秋陽和唐敘,還有副導和徐秋陽的助理。顏斐的身份不方便,去醫院容易引起轟動,副導就沒讓他去。
徐秋陽的助理姓蔚, 是個瘦瘦高高的男孩, 掛號和繳費都是他在辦, 辦事很利落。掛完號,唐敘直接陪著徐秋陽去了急診。醫生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麵貌清瘦,說話時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
醫生讓徐秋陽撩起衣服給他看了看,又用手按過他的傷處。
“試著轉動一下右臂。”
徐秋陽照做。
“痛嗎?”
“有點。”徐秋陽笑得有些虛弱。
醫生點了點頭,刷刷地在病曆本上寫字。
“問題不嚴重,我給你開點跌打損傷的藥就行了。”
“不用……拍片子嗎?”唐敘試探著問。畢竟剛才那個場麵還讓他心有餘悸,那麽重的燭台砸在身上,不太可能隻有輕微的外傷。
“這樣吧,你們要不放心明天來拍片子也行。”醫生見他質疑自己的醫術,神情多少有些不悅:“骨科在二樓,你們明天自己去看。”
“拍片就不用了。”徐秋陽無所謂地笑笑:“您給我開點藥吧,我還要拍戲呢,不能耽誤進度。”
“在開了。”醫生寫完醫囑,開了藥品清單,在病曆本右下角蓋上自己的簽名章,遞給唐敘:“喏,家屬去付錢拿藥吧。”
“謝謝。”唐敘接過病曆本,看向笑得雲淡風輕的徐秋陽,無奈道:“走吧。”
**
已經十點多了。
梁筠站在窗口,看著對麵窗戶後漆黑一片的房間,眸光有些暗淡。
就算拍夜戲,也不至於這麽晚吧。而且他看到顏斐和劇組的其他工作人員都回來了,就他房間裏的燈一直暗著。
他皺著眉頭,正猶豫要不要打電話問唐敘時,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梁筠以為是唐敘來了,他的黑眸瞬時變得明亮,帶著笑走到房門前。
然而開了門,他臉上的笑容頃刻消失。
門外站著的不是唐敘,而是戴著棒球帽的牧雨軒。
“你來幹什麽?”他淡漠地看著門外的人。
“梁總怎麽臉色變得這麽快,以為我是唐敘嗎?”牧雨軒見他神色不快,也不惱,隻笑盈盈地看著他。
梁筠的眸光沉了沉,冷聲道:“我要休息了。”說完就要關房門,卻被牧雨軒伸手按住。
“梁總難道不好奇你的小情人現在在幹嘛嗎?”牧雨軒刻意壓低聲音,有些意味深長道:“都這麽晚了,劇組其他工作人員也都回來了。就唐敘跟那個徐秋陽……”
梁筠聽到徐秋陽的名字,眸子動了動,目光冰冷地射向牧雨軒。
“你究竟想說什麽?”他的手從門把上鬆開。
“是這樣。我剛在劇組的工作群裏看到視頻,說拍戲的時候唐敘不小心絆倒了燭台,差點被砸中,結果徐秋陽撲過去幫他擋了,好像肩膀還受傷了。”
梁筠神情一凜。
牧雨軒嘖了聲,看著梁筠道:“這個徐秋陽對唐敘還真是沒話說,才進組幾天呀,又是幫唐敘買東西又是幫唐敘擋燭台。而且看唐敘那眼神,嘖嘖,簡直了。”
“他們現在在哪?”梁筠問。
牧雨軒仔細打量他的神色,見他的表情似乎沒有太大的起伏,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在縣醫院吧,唐敘陪徐秋陽一起去的。好像隻有他們兩個人。”他說最後一句話時刻意加重了語氣。
梁筠點頭:“我知道了。你還有別的事嗎?”
難道這個梁筠其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在乎唐敘?不然聽到唐敘單獨陪著徐秋陽,神情怎麽會這麽波瀾不驚?
牧雨軒忽然有種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他咬牙笑了笑:“沒有,打擾梁總了。”
**
唐敘扶著徐秋陽走出醫院大門時,已經十點多了。副導隔天還要一早起來安排劇組的群演工作,見徐秋陽傷得不重,便提前回了賓館。因此隻有助理跟在後麵,手裏提著滿滿一袋藥。
三人打車回了賓館,助理坐前排的副駕駛。他轉過頭,見徐秋陽懨懨地靠在唐敘肩膀上,忍不住問:“徐哥,你要實在不舒服我就跟徐導說一聲,讓他明天別排你的通告。”
“是啊,要不你明天休息一天?”唐敘也道。
“那可不行。”徐秋陽本來有氣無力地靠著唐敘,聽到助理的話立刻抬起頭,中氣十足道:“我又不是腳受了傷,還能走還能跑的,不需要跟李導打招呼。”
“但我記得你明天好像有武戲。”唐敘回憶著之前看到的通告單上徐秋陽的戲份安排。他皺了皺眉頭,看著徐秋陽的肩膀道:“要吊威亞的,你確定你能行?”
徐秋陽不是不清楚明天的通告安排,他正想說話,手機響了,是李導的來電。
他趕緊接起。
“喂?李導……我沒啥事,李導放心吧……噢,延後武戲,先拍文戲是吧……我知道了……行,我沒問題……”
唐敘聽到他說話已經明白了大概,見徐秋陽掛了電話,他調侃道:“還要逞強嗎?”
“李導也不敢讓我拍呀。”徐秋陽訕笑了聲:“他讓我上午休息,下午再拍文戲。”
“挺好的。”助理也點頭。
醫院離賓館不遠,十來分鍾的車程就到了。下了車,助理付過錢,唐敘正要往賓館走,徐秋陽忽然道:“唐哥,我有點餓,我們去吃夜宵吧。”
“你肩膀都這樣了,還有心情吃夜宵啊。”唐敘實在佩服他的體力。剛這人還臉色蒼白地靠著他,讓他又是內疚又是心疼。結果一下車,這家夥就生龍活虎的,半點都看不出剛從醫院出來。
一旁的助理也輕“啊”了一聲,納悶道:“徐哥,都這麽晚了,你還要吃夜宵啊?”
“我餓了嘛。”徐秋陽可憐巴巴地捂著肚子,又朝助理使了個眼色:“你沒什麽事就先回賓館吧。”
“噢……行吧。”助理看看唐敘,又看看徐秋陽,麵露擔憂道:“那我把藥放你房間裏,外傷藥你記得塗啊。”
“那我先走了,唐哥。”他跟唐敘打招呼。
“行,明天見。”
“走吧。”
見助理進了賓館,徐秋陽用沒受傷的手拉著唐敘的胳膊,語氣帶著難以抑製的愉悅:“我聽說前麵那個路口就有家燒烤攤,裏麵的烤翅和雞爪特別好吃,雞爪烤得酥爛,而且又香又辣。”
他知道唐敘嗜好重口味,尤其強調了後麵那個“辣”字。
唐敘果然咽了咽口水,其實折騰到這麽晚,不止徐秋陽,他也有些餓了。不過他隱約覺得自己仿佛有什麽事情沒做完,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秋陽,我們就這麽過去,萬一被你的米分絲認出來……”
“哎呀,不要緊,我們找個人少的嘛,或者有包間的呀。”徐秋陽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唐哥,你就陪我一起去吃嘛。”
想到徐秋陽是為了他才受傷的,唐敘也狠不下心拒絕,他無奈地點點頭:“好吧,但是不能太晚了,明天上午我也有戲。”
聽到他答應陪自己吃燒烤,徐秋陽頓時喜笑顏開。
“行行,我們直接打包回來吃,回賓館吃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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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筠站在窗前,看著對麵依然黑魆魆的房間,臉色有些落寞。
他解鎖手機,想了想,發了條微信給唐敘。
——聽說你們劇組出了事故,有人受傷了,你沒事吧?
他等了十來分鍾,然而唐敘並沒有回複。他在客廳裏走了幾圈,最後還是撥了電話過去。
一分鍾,兩分鍾,直到那頭響起忙音。
這似乎是第一次,唐敘沒有接他的電話。
他把手機放回兜裏,往窗戶外看去。冬天的夜晚寒意深重,道路兩旁幾乎沒有行人。他在那兒站了不知多久,忽地,他目光一頓,從道路的盡頭,正並肩走來兩個高挑的身影。
他幾乎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個是唐敘,至於另一個稍矮的年輕男人,他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