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三 心碎的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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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九資河鎮,老天爺似乎變成了一群調皮、搗蛋的小頑童。每天一個勁地將鵝毛雪撒下來,還招來凜冽的風神充當著可惡的幫凶。鬧騰得旅館走廊上人們的眼皮子都隻能勉勉強強地睜開一條縫兒,盡最大努力去欣賞眼前壯觀的天然美景哦!
這些來自於各地的人當中,有的是為了全家生計長年累月在外奔波的生意人;有的是腰纏萬貫遍尋天下名勝古跡、天然美景的達官貴人;還有一些胸懷大誌背著畫板、竹簡雲遊四方采風創作的文人墨客。對於他們來說,站在這座位於九資河中心街的旅館走廊上欣賞初冬的雪景。倒也未必是個壞事兒呀!
放眼望向雪中的四周,隻見那環山的小河都變成彎彎曲曲的、粗壯的白蛇經山間的盆地遊過。鎮區民居相約組成袖珍式的村落,就像天上的星星灑落在這群山環繞的田園之中。每一戶院落中廳堂內的一家人都圍著蔸子火、吊鍋菜,男人們都在喝著自釀的米酒、陪著婦孺們吃著農家吊鍋菜。一張張臉上洋溢著和諧、幸福、自豪、知足哦!
雖然,他們都隻穿著廉價的、自家縫製的繡花粗布衣。但是,一個個的言行舉止中卻流露出了相互尊重的友好。男人們喝著自製的老米酒,時不時就停下來哼幾曲粗獷、渾厚的山歌;孩子們吃著吊鍋菜時,還隨手玩幾出鄉村遊戲;婦女們吞咽著吊鍋菜的同時,還不忘談笑風生。好一副怡然自得的農家樂,處處都顯示出特有的古國遺風啊!
隨著風兒“呼呼”地吹拂,鵝毛大雪恰似鋒利的針尖頻繁地刺在這些人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攪和得一個個忙不迭地將雙手插進衣袖裏,緊隨其後就縮起頸脖、跺動著逐漸凍僵的雙腳。卻依舊眯縫著雙眼緊盯著半空中翩翩起舞的雪毛兒,誰也沒有邁動腳步返回客房哦!
那些除了吃飯、洗漱、睡覺,就是背著畫板、竹簡出外采風創作的文人墨客。此時此刻可就顧不得憐惜自己的雙手了,迎著呼嘯而至的寒風、雪毛兒將畫板、竹簡綁在走廊護欄上。緊咬牙關忍受著老天爺的折磨進行著心中擬定的《雪景》創作,向著自己的理想勇敢地邁進一步啦!
不管是一心一意地欣賞雪景的生意人、達官貴人,還是這些專心致誌地臨摹、創作《雪景》的文人墨客。任誰都沒有精力去留意後院洗漱房裏的兩位夫人,時不時地就走出來伸出雙手搭在眼前瞄一會密如針尖的雪毛兒、再瞄一會通向這座旅館的街道東首和西首。然後就會眉頭緊皺地咕噥:哎,這鬼天氣今天怎麽就一刻都不消停呢?也不知道餘大姐現在到了哪裏啦?
九資河旅館的老板、老板娘都是大別山出來的人,自幼受到耳熏目染的他倆對於眼前的景色並不陌生。就忍不住地伸手指著四周,興致勃勃地向自己的旅客們介紹著:春秋時期,該地稱鳩鶿國。陸遜、傅高、王鼎等大將率起義軍都曾在此駐紮屯兵,曾以此鎮為中心主持會務、研究戰略戰術、擺陣布壘。故區域周圍留有許多古跡建築,沿襲舊製村姑仍有浣沙織網、村夫獵狩圍捕等習俗。咱們這裏,可謂是曆史悠久,文化味濃----
說到這裏,兩口子眼角的餘光就瞄見:新來的三位浣衣夫人當中的兩位跑出來,分別伸出雙手搭在眼前瞄向洋洋灑灑落下來的雪毛兒和街道的東首、西首。然後眉頭緊皺地咕噥著憤懣的話兒搖著頭走進後院啦!
“餘大姐”三個字兒,讓他倆猛地想到朝廷官兵粘貼在九資河鎮城牆上麵《通告》來了。就急忙雙手作揖地向著身邊的旅客們深施一禮說:各位兄台,剛才那兩位夫人是咱店裏夥計的遠房表姑。和她倆一起來此投奔他的另一位夫人一大早的就出外攬活,很有可能到現在尚且未見回轉。咱倆必須去後院看看情況,隻能先怠慢你們。還望大家夥多多包涵啊!
話兒蹦出口了,也等不及聽者們的表態。兩口子就攜手轉身衝進旅館高呼:王三,王三----
他倆剛喊出兩聲,一聲清脆、洪亮的回應。就炸響在旅館內上方的空氣中:老爺、夫人,小的來也。
話音一落地,一位肩上搭著毛巾的小夥子就一邊奔過來一邊低呼:有啥事兒,盡管吩咐吧!
聞聽此言,老板、老板娘就一齊奔到他身邊壓低聲音忐忑不安地說:王三,你幾天前接受那三位遠房表姑。恐怕給咱倆招來了比天大的麻煩啦!
小夥子的的眉頭忍不住地皺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語氣緩和地說:老爺、夫人,咱那三位遠房表姑可都是老老實實的人。何況,她們的臉型都和《通告》上麵的畫像不一樣啊!你倆這會兒何出此言呐?
老板、老板娘瞅瞅沒人留意他們三人,就將嘴唇貼著小夥子兩邊的耳垂緊張兮兮地說:剛才,咱倆聽見你那兩位遠房表姑咕噥“餘大姐”三個字了。就一下子想到咱鎮的城牆上朝廷官兵粘貼的《通告》上,萬府逃走的人員之中有一位老夫人就叫“餘雅雯”啦!你仔細想一想,你那位姓“餘”的遠房表姑的全名叫啥呢?
秉性善良的小夥子,一邊推著他倆往旅館門口走一邊急中生智地說:老爺、夫人,咱那位姓“餘”的遠房表姑全名叫“餘春蘭”。你倆就放寬心態去招待那些旅客吧!
聽到這裏,老板、老板娘緊繃著的臉皮才“哧溜”鬆開了。他倆隨即話鋒一轉說:哎呀,她們三位夫人不是逃生而來的萬府人就行。咱倆也就放心啦!咦,你那位姓“餘”的遠房表姑一大早的出外攬活。到現在還沒見她的身影出現在旅館門前的街道哦!你趕緊去後院問一下那兩位夫人,是否需要咱倆派人出去幫忙尋找呀?
話兒溜出口了,兩口子就轉身猶如離玄的箭一樣“嗖”地射向旅館門口了。畢竟,那些手插在袖籠裏、跺著腳欣賞雪景的旅客才是可以給自己生錢的上帝。他倆也委實沒有太多的精力再多想什麽啊!
直到看不見他倆的身影了,小夥子才衝進後院洗漱房裏將兩位正在洗衣服的夫人拉至裏間壓低聲音說:兩位嬸子,如果咱沒猜錯的話。你們的餘大姐每天一大早的出去,主要目的並不是攬接洗衣服的活兒。而是另有其事哦!對嗎?
接下來,他就看見兩位聽者的身體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冷噤。這一幕,讓小夥子明白了:老爺、夫人的懷疑,一點也沒錯啊!
從小夥子嘴裏溜出來的話兒,驚得李氏、楊氏的心兒立時“噗通”狂跳起來。迅間就感覺到汗水浸濕自己的身體啦!
性子急的李氏忍不住地伸腳踢了一下楊氏的小腿,兩隻眼睛睜得溜圓地瞪視著吃了疼望向自己的同伴。嚇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啦!
雖然,同伴沒有說一句話兒。但是從她踢了自己小腿一腳,和瞪視自己的那雙滿含怨恨的眼神裏。楊氏還是讀出了:同伴此時此刻的心裏,在百般責怪自己幾天前聽從了餘大姐的話兒留在這家旅館。不去大別山裏繼續穩穩妥妥地躲藏哦!
幾天前,想著恩人小夥子孤身獨闖蘇南華陽縣衙法場去劫她們的夫君和麒麟兒。她就覺得餘大姐說的話兒全在理兒,自己和李氏完完全全必須聽從啊!如今,造成這種非常不妙的結局。她摸著心窩暗自下定決心:就算這家旅館的老板、老板娘去官府裏舉報她們,她也不會與李氏一起責怪餘大姐曾經的決定啊!
想到這裏,楊氏再也不理會李氏毒辣辣的眼神了。她轉向小夥子心平氣和地說:離開萬府逃生之後,咱們三位可都改過裝易過容。這些日子也來過幾次九資河鎮集市購置生活用品和打探消息,並沒被人給認出來呀!你該不是存著心來訛詐咱們,設下圈套讓咱們自己“自亂陣腳”吧?
小夥子搖著頭說:這位大嬸,瞧您把咱想成可恥的小人了。實話不相瞞,你倆剛才在旅館門口咕噥的話語。被咱老爺、夫人聽見了,引起他倆的懷疑啦!
李氏不由得吐著舌頭,驚訝地低呼起來:哎呀,原來是咱們一不留神說漏了嘴。這可真是“禍從口出”啊!
楊氏心裏無比懊惱自己剛才在旅館門口的疏忽大意,一張嘴巴卻毫不猶豫地說:小夥子,你現在如果想去官府裏舉報咱們。盡管去吧!
小夥子一聽,就忙不迭地擺著手說:這位嬸子,如果咱真想去官府舉報你們。咱還會在這裏呆這麽久嗎?
說著話兒,他語氣急切地說:兩位嬸子,這雪天路滑難以行走。早晨,咱和老板、老板娘都叫那位嬸子今兒個別再出去攬活。她偏偏不聽咱們三人的勸告固執己見地跑出去了,竟然到現在還未見回轉哦!就算那位嬸子急著出外打探消息,為啥就等不得晴天再進行呢?現在,她恐怕一不留神滑倒在哪兒了。我這就幫你們去尋找吧!
這番言語,刺激得李氏那顆“噗通”狂跳的心兒終於落下心底了。她拉著小夥子的雙手破涕為笑地說:哎呀,你可把咱嚇慘了。還以為你想拿咱姐妹仨的命去換官府的賞銀哦!原來,你卻是想著要去幫咱們尋餘大姐。真是太謝謝啦!
小夥子伸手指著外間,迫不及待地說:兩位嬸子,那就麻煩你們快點告訴我。那位姓餘的嬸子到底去了哪裏?有了目標之後,咱才方便去尋她呀!
他的話音一落地,李氏就脫口而出地說:小夥子,咱們的餘大姐是去九資河鎮集市等人的。你去那裏肯定能尋到她,一切就拜托你啦!
這時,旅館門口的方向傳來一位男人的驚呼聲:大家夥,快看街道的東首。一位老夫人推搡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女人走過來啦!
緊隨其後,就炸響了老板娘熟悉的尖嗓門:咦,那位老夫人是住宿在咱這旅館裏的浣衣工。奇怪,被她推搡來此的年輕女人咋的還在抽泣呢?這又是唱的哪一出戲呢?
聞聽此言,小夥子欣慰地笑著說:嗬嗬,咱這正準備出去尋那位姓餘的嬸子。她倒回來了,咱總算可以放寬心態回前麵店堂做事啦!
話兒溜出口了,他就轉身奔出洗漱房衝進店堂內了。
楊氏拉著李氏一邊跑向旅館門口,一邊蚊蠅似的說:如此看來,餘大姐終於尋到咱們恩人的女人了。真是“老天有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