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遷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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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沐霖很快鎮定下來,他把懷裏的青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上,然後朝我伸出手來:“小竹子,回來。”

    我心裏慌得很,這回伸手終於沒再撲空。

    郭沐霖讓我慢慢地睡到青竹身上去,但習慣性地什麽也沒解釋,以至於本來就發慌的我心裏很沒底。

    這時,張醫生突然不緊不慢地開了口:“隻是嚇暈了,不必緊張,盡快歸位沒什麽大礙。”

    郭沐霖著惱,斜裏丟了個白眼,皺著眉頭安慰我一聲:“相信我嗎?”

    看我點頭,他的臉色才舒緩了些:“沒事的,躺下去。”

    跟身體重疊的那一刻,郭沐霖在我的天靈蓋上猛地一拍,我當即一陣頭暈目眩,再睜開眼時,身體終於不再透明了:“我剛才死了?”

    郭沐霖搖頭,居然冷眼看向張醫生:“沒有,我們回去。”

    他說完這句話,竟然現出上半身,當著張醫生的麵捧住我的臉就親了下來!

    我下意識地想推他,可身上沒力氣,抵在他胸口跟欲拒還迎似的,餘光瞥了一眼張醫生,他的臉色當即暗了下來。真的是一瞬間就黑了那種,因為上一秒他臉上還帶著溫潤的和氣。

    一股涼悠悠的氣體竄進我嘴裏,帶著沁人心脾的異香。我混沌的腦子突然清醒不少,九淵重新附回郭沐霖的身體,淡淡地看了張醫生一眼:“讓先生見笑了,我們這就告辭。”

    他說著直接來了個公主抱,我臊得臉上發熱,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了他懷裏,壓根不敢瞟張醫生和英子的反應。

    踏出木樓的那一瞬,我突然感覺裏麵追出來一股極大的殺氣,壓抑到眼皮子都抬不起來那種感覺,可等我強忍著心悸從郭沐霖肩頭往裏看時,除了陰暗的光線之外,隻有嫋嫋升起的斷頭香煙霧。

    院子裏安安靜靜的沒有一絲詭異,好像之前看到的滿院子鬼物都是我的一場夢,我壓住狂跳的心口,悄聲問郭沐霖:“剛才我怎麽了?”

    他冷著個臉,以讓我捉摸不透的淡漠語氣道:“我跟他正在談事情,你突然兩眼發直地往裏跑,還看不到我們。進去之前你都做了什麽?”

    我把經過跟他說了一遍,他突然頓住了,語調有些起伏:“英子給你吃夜宵了?”

    我疑惑地點了頭,說實話,我也懷疑這對師徒有很大的問題,可我又想不明白他們害我的原因。張醫生莫名想送步搖給我,如果隻因為我不接受就加害我,邏輯未免太牽強。他要真那麽十惡不赦,也不會得到金流鎮這麽多人的尊敬。

    如果吃的宵夜沒問題,那就是王孟或者院子裏的鬼給我下了套。

    “當時怎麽喊你都不醒,還拿著樹枝四處揮,顯然是入了局。”

    誰給我布局?張醫生,還是英子?難道是婆婆?

    郭沐霖出了院門後,回頭看了一眼,院門突然之間又像上次一眼開始自動閉閉合合,忙碌得像是一直有人在進進出出。

    他警覺地看了一眼牆角的破碗,若有若無的叮咚聲隨著陰風潛入耳朵,就在這時,他像是突然被誰撞了一下,好端端地愣是往旁邊趄趔一步。

    他麵無表情地轉頭朝後看了一眼,似乎在瞪撞他的“人”。

    我心裏發毛,緊緊拽住他的衣服不敢喘大氣。

    他沒再吭聲,迅速帶我回了悅來旅館,我這才發覺失蹤的花蛇一直都悄無聲息地跟著我們,看來我之前聽到的“嘶嘶”聲確實是他。

    我把入局後的所見所聞都跟郭沐霖詳細地說了一遍,待聽到我的鎖骨被掐出血時,他有些緊張地直接把我衣服拉下了肩頭。我窘迫地擋住事業線,他卻一把摸上了我的鎖骨。

    鎖骨沒有破,卻出現一股濃鬱的黑氣,他一碰,我就跟突然吞了一大塊冰似的,冷不丁連打了兩個寒噤。

    我凍得牙齒直打顫:“這是什麽?”

    他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這個鎮上的事情有些複雜,我必須盡快弄清楚。”

    “嘭”地一聲巨響,房門突然被撞開了。

    曲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臉的驚慌失措:“惠娟不是跟著你們出去的嗎,人呢?我找遍了都沒找到她,你可不能不管,今晚鎮子太邪門了,快幫忙找人!”

    “我讓她別來,非不聽話跑過來。”九淵很不高興地皺了下眉頭,煩躁地看了一眼郭沐霖,“王孟逼得我現出了原形,真身已經被英子師徒知道,我已經沒辦法從他們口中問出我肉身的下落,惠娟這個時候跑來搗亂,我為什麽要管?”

    看來張醫生跟英子一早就知道九淵附在了郭沐霖身上,那婆婆引我們去巷子的事會不會也是受了這對師徒的差遣?就算王孟不出現,她們應該也會想法子逼出九淵,就是不知道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曲訶急了,一把抓住九淵的白袍就把他從床沿上扯得站了起來:“老子幫你擦了那麽多回屁股,現在要你幫忙了你敢拒絕?你信不信我把這丫頭……”

    九淵神色一凜,拂開他的手冷冷地哼了一聲:“把她怎樣?”

    曲訶的嘴角抽搐兩下,氣得直喘粗氣:“見色忘義!老子白認了你這麽一個朋友,我自己去找!”

    他出去時,氣得又把門給狠狠摔上了。

    九淵終究麵冷心熱,一把將花蛇撈到手裏:“小竹子交給你保護,我會盡快回來,護不好我回來把你剁成塊燒湯。”回頭看我盯著他出神,居然湊到我嘴邊輕輕啄了一口,“小花是你家的家蛇,長期沐浴香火氣才會這麽快通靈。待房裏乖乖等我,不準出去。”

    他說罷在房間的六麵各貼了一張符:四個牆頭以及天花板地板。每一張上都畫著象形字似的金木水火土幾字:“之前教你找過方位,必要的情況下按照之前的法子逃。”

    他一走我就開始惴惴不安,總感覺下半夜也不會太平。

    他之前說的那些我哪裏還記得,拚命回響也隻急得一兩句。

    花蛇吐著蛇信子盤在床尾,我卻怎麽也睡不著。

    張醫生給我看的那支步搖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子裏,總感覺那東西看著有點眼熟。

    我一閉眼就仿佛能聽到銅錢風鈴在我耳邊炸響,鬼物不斷地從血水裏站起來的情景還曆曆在目,身體不受控製地驚出一層層的冷汗。我摸著鎖骨上的兩團黑氣,陷入了深深的恐懼,趕緊拿出扶乩錄開始轉移注意力。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窗子驟然被風吹開,我聽到幾聲翅膀撲動聲,居然有隻貓頭鷹如鬼魅般立在窗台上,悄無聲息地用那雙黑乎乎的大眼瞪著我。

    我頭皮一麻,緊接著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窗台上很快站滿了貓頭鷹。

    它們不叫,也不笑,全都把幽幽的視線落在我臉上。

    漆黑的夜,被剛剛詭笑過的貓頭鷹這麽看,實在太滲人。我一腳踢醒了花蛇,指著窗台讓他看,沒想到這家夥居然射出貪婪的眼神直吐蛇信子,看樣子竟然又開始嘴饞!

    “咚咚~”

    突然有人敲門,我趕緊下了床,緊緊盯著門外的黑影不敢開:“誰啊?”

    “咚咚咚~”

    沒人吭聲,但敲門聲仍在繼續,每一下都跟錘頭似的砸在我心上,震得我發顫。

    過了大概一分鍾,敲門聲斷了,開始有人重重地撞門:“青竹你失約了,說好子時正不見不散!”

    是王孟,他的聲音裏透著滲人的淒厲。

    門上的符紙快被他撞掉了,我深吸了一口氣,趕緊跑過去想把符紙貼緊,結果我剛抬手,門突然開了,我被撞得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血肉模糊的臉還在不停地往下滴著鮮血,他一踏進房間,幾張符紙立馬開始劇烈地顫動。

    他詫異地瞪大了眼,抬手就抓住我肩頭把我往外拖。

    花蛇這才急得嘶嘶遊過來,可他居然連王孟都打不過,一腳就被踹得老遠!

    嘴巴被他堵得死死的,根本沒辦法呼救。我急得想掏樹枝,可王孟居然一個用力把我兩隻手腕都掰脫臼了!撕心裂肺的痛襲上心頭,我痛得眼淚直打滾,絕望了。

    他想帶我去鎮北,半道上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危險,突然掐著我的脖子拖進了一條小巷子。

    我看到旅館的駝背老婆婆鬼鬼祟祟地朝張醫生家走去,王孟“咦”了一聲,突然改變主意帶著我偷偷追了上去。

    她沒進張醫生家,因為英子半道就跟她會了麵。

    “英子,後天晚上就是遷魂日了,張醫生怎麽說?不把那對小夫妻弄出鎮子嗎?到時候他們會壞事的!”

    遷魂日?

    英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師傅自有安排,你不要自作主張壞事。郭家老太婆找過你,跟你商量什麽了?”

    郭家老太婆應該是指婆婆,披了人皮的那隻鬼!

    駝背老婆婆顫著聲喃道:“她說,坎龍坤兔震山猴,巽雞乾馬兌蛇頭,艮虎離豬為曜煞,墓宅逢之一旦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