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後也要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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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家是百年書香世家,賀翎兒的爹賀鳴山是賀家這代中最有名望的一支,桃李眾多,大多在朝為官,因在家族排行第二,被當朝文人雅士尊稱一聲“賀仲先生”,因此賀鳴山一家有進宮資格。

    賀家有祖訓子孫後代不得入仕,所以才能在江采苓前生對老臣的瘋狂殺戮中不受影響。

    江采苓換了一件雪色暗花雲錦宮裝,臉上單單敷了粉,沒有描黛抿胭,本就不算明媚豔麗的容貌更加蒼白無神,看起來十分病態。但願看到未婚妻是如此病秧子般模樣,顧既明會主動退婚。

    離開臥房,走到了大門口,便看到了一個中年儒雅男子和一位溫婉動人的夫人,此二人就是賀翎兒的爹娘,賀鳴山和孟雲。

    賀鳴山通身透著溫潤氣息,縱使人在中年模樣依舊朗俊,和美目倩兮的孟雲十分登對。

    “采苓,江太後的喪禮上不可多言,就算你聽到一些有關江太後的傳言,在人前人後也不能和人討論,明白嗎?”賀鳴山再三叮囑,口氣中對江太後似乎沒有像旁人一樣的成見和厭惡,這讓她對賀鳴山這個便宜爹有些好感。

    坐上轎子之後,轎子左搖右擺,比起八人共抬的鳳輦相比顛簸許多,賀翎兒身體不好,胃裏暗湧波濤,臉色更加蒼白。

    孟雲拉過江采苓,仔細地瞧著,溫柔的眸中漾著擔憂,“翎兒,娘知道你不滿意這個婚事,但是你也要注意身體。這個婚事是當年你祖父同顧相的外祖父定下的,爹娘也不能忤逆你祖父的意思。顧相也是一表人才,而且至今沒有填房,是一個收得住心的人。”

    自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麽對她說這些貼己話,江采苓心中一動,對孟雲也親切很多。

    顧既明當然是能收得住心的人,麵對她前世那般豔麗嬌媚的皮囊他都能半點不留情地殺死,還有什麽樣的女子能迷惑了他?

    在下馬碑前,放著許多頂轎子,江采苓一眼就認出了顧既明的轎子。一行人下轎,跟著領路的公公進去,這個太監年紀不大,模樣清秀,眉尾有一個紅痣,她不認識,估計是新提拔上來的。

    皇宮雕梁畫棟,重樓巍峨,屋脊上的獸頭栩栩如生,白玉砌成的圍欄盈盈泛光,青鬆翠柏與金頂紅牆交相輝映,宛如濃墨重彩精工描繪。因為大辦喪事,皆用白綾懸吊在宮牆之上,白色的燈籠每一個宮殿的門口各掛一對,遠遠看去,宛如九月飄雪。

    深宮十年,她對皇宮實在太過熟悉,以至於這位公公繞了遠路她都知道。

    賀翎兒這個身體很虛,剛走了一會兒她就覺得腿肚酸痛,腳底鈍痛。

    於是在公公還要繞大圈的時候,江采苓悄悄地往公公手裏塞了一個銀錠子,輕聲開口,“勞大監帶路。”

    公公笑著收了銀子之後神色立刻親切許多,順著近路就到了地方。

    喪廳中,挽聯高懸,花圈林立,氣勢恢宏,左側有四十九位樂師敲編鍾,奏哀曲;高台上有八十一個舞女隨樂赤足舞蹈,祈禱亡靈早登極樂;右邊是一百零八僧侶拜大悲懺,超度亡魂,以免亡者罪責;中間是皇室以及在京五品以上官員皆攜家眷入宮吊唁,哭聲搖山振嶽,其中真心假意不言而喻。

    小皇帝郭昂跪在最前麵,百位繡娘精心趕製的明黃龍袍外麵罩了一層孝服,額頭勒著白綾條,圓圓的眼睛哭得通紅,看樣子十分傷心。

    見狀,江采苓不禁一笑,這郭昂小小年紀也會演戲了,明明她一直把握大權,不讓他親政,更是拿“換皇帝”的話天天嚇唬他。她活著的時候,他每次都是怒目相對,怎麽她不在了,小皇帝哭得倒是情真意切起來。

    “你在笑什麽。”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熟悉的聲線讓江采苓不回頭也知道說話之人就是顧既明。

    江采苓胸口隱隱犯痛,掩蓋情緒轉身,低垂眼眸恭敬回道:“丞相大人想必是看錯了。”

    “你不抬頭卻知道本相是誰,賀小姐好生厲害。”

    江采苓一愣,她竟然犯了如此的錯誤,顧既明的出現總會讓她亂了陣腳,前生如此,今生還是這樣。

    江采苓將頭壓得更低了幾分,繼續說道,“臣女雖然沒有看到大人真容,但是見大人白衣下的紫色官服上繡著仙鶴銜珠圖案,腰間墜著金魚袋,當一人之下的品階;又見大人身姿挺拔,步履穩健,定處俊逸風華年紀,放眼朝中,唯有顧相滿足此二項。”

    顧既明聞言沒有說話,審視的目光在江采苓身上停留少許後向小皇帝身邊走去。

    江采苓舒了一口氣,隱藏在眾人之中,直到喪禮結束。

    遠遠地望著顧既明挺俊身影,俊采星馳,一身紫色官服外麵罩著一件白衣,星眸劍目宛如頂級畫師工筆精細勾勒;鼻如懸梁,宛如百餘精良匠人巧奪天工耐心雕刻,而通身的清冷孤傲氣質更似天宮謫仙,被玉皇大帝貶謫人間要他嚐盡劫難。

    江采苓恍然發現,不過是幾日不見,顧既明臉色蒼白許多,眼底有著明顯的烏青,顯然是沒有休息好,而且他剛才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明顯聞到了隱隱的酒氣。

    顧既明喝酒很有節製,她為了把顧既明弄上床,曾企圖灌醉他,可喝了三杯之後,顧既明就說他喝酒從不過三杯,害得她一直沒有得手。

    難不成是因為他利用不光彩的手段殺了她後,覺得有違君子之道,破壞了他清高處事原則而心有鬱鬱?

    還是因為她死了,他心疼了?

    這個想法出現在江采苓腦海中的時候,嚇得江采苓立刻搖搖頭,試圖將這個可笑至極的想法甩出腦中。

    如果顧既明對她有一絲情愛,當時一劍穩準狠刺向她心窩的時候就不會那麽決絕。

    皇宮依舊是富麗堂皇,沒有因為她的離開而蒙塵毀滅,曾經的勾心鬥角曆曆在目,卻恍如隔世,水靈棺槨裏的女子即使死去,還是可見她美豔的絕色風姿。

    柳眉如遠山黛色,唇不染胭脂而豔,膚色細膩如白玉,纖細腰肢一手可握,真是一個美豔的好皮囊,女人希望擁有,男人希望占有。

    可是江采苓卻是恨極這皮囊,如果沒有這嬌豔容貌,她也不會被父母用三兩銀子的價錢賣進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也不知他們知道自己女兒死的時候心中有沒有半點傷情。

    整個白色喪禮上,哭得最真、最傷心的恐怕就是她的貼身宮女雀兒了,也是現在的南侯世子妃,雀兒。

    江采苓名聲狼藉,但是和雀兒倒是不似主仆而像是朋友,她成為太後之後,她總覺得自己壞事做多了是要有報應的,於是就將雀兒許配給了南侯世子,那個世子雖然沒有俊美外表和淵博學問,但是卻是良配,而且他也真心喜歡雀兒的,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一生無欺無妾,這對於女人無疑是最好的疼愛。

    元德元年,太後懿旨賜名江雀,以郡主身份嫁入南侯府,十裏紅妝,風光大嫁。

    此時江雀穿著素雪絹裙,通身沒有佩戴任何首飾,低梳的發髻上簪了一朵白花,幾縷碎發落在額前,雙眸中含著死寂般的空洞,似乎被抽去了靈魂,唇色同臉色一樣蒼白,顯得十分憔悴,和那日風光大嫁的明媚模樣判若兩人。

    看到這幅樣子的江雀,江采苓心中一痛,她不想讓江雀傷心,但是重生這件事實在匪夷所思,即使如實相告,江雀也會受到很大衝擊,就讓這個秘密爛在心中好了。

    喪禮結束,亡魂超度,就在賀鳴山和孟雲帶著江采苓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不好了,安和長公主落水了!”

    “回皇上,太醫院眾人鼎力搶救,但是實在是被發現得太晚……長公主歿了。”

    郭昂小小年紀,在外人麵前一向維持著老氣橫秋的模樣,如今一連兩個熟悉之人相繼遇難,眸中不禁閃過慌張,往後退了半步,唇中呢喃著:“皇姑怎麽會落水?”

    江采苓聞言,斂眸沉思,安和長公主寡居多年,生活十分精彩,身邊的男寵一個賽一個帥俊俏,而且明明有長公主府,偏要住在宮中,每次來她宮中請安,都會順便帶走一些名貴瓷器和值錢的字畫,江采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計較。

    隻有一日,她尋來顧既明少年時臨摹的顧愷之《洛神賦圖》掛在未央宮,安和見到以為是真品,想要“借去兩天”,江采苓好不容易得到顧既明的丹青自然不會給安和,於是安和就冷顏譏諷江采苓吝嗇。

    江采苓聞言,就讓人將安和殿中所有“借”她的東西都翻了出來,一車車拉回她的未央宮。至此,宮中眾人便知道江太後和安和長公主交惡之事。

    那麽一個珍惜榮華富貴又懂得享樂的人斷不會想不開自殺,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推下水的。

    江采苓和安和長公主並沒有太多交情,她的生死她懶得關心,隨著賀鳴山抬腳就要離開,結果被宮中的侍衛攔了下來。

    小皇帝此時有些晃神,顧既明鎮靜開口,聲音清冷,不怒自威,“安和長公主在禦河池遇刺,在宮中的每一個人都暫時不能離開,直到我們查清真相各位才能出宮。”

    在場人心惶惶,賀鳴山和孟雲對視一眼,果然皇宮深似海。

    所有人被安排了座位,白綾飄滿的靈堂中沒有了超度亡靈的誦經聲音,也沒有了烘顯氣氛的絲竹管弦奏樂聲音,氣氛顯得有些詭異,江采苓坐在孟雲身邊,對麵就是江雀。

    南侯世子輕輕攬著江雀的肩膀,細聲安慰,江雀眼底閃過一抹複雜。

    江采苓沒有注意到這些,她隻是在想害安和的會是誰,安和除了貪財和喜愛男色之外算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在宮中幾乎沒有仇人。

    天色漸漸昏暗,宮女魚貫而進添燈燃燭,大概是要下大雨,天空猩紅一片,一朵連著一朵的雲彩浮在天上,之間露出來撕裂般的猩紅夜空,彷如決眥眼眸充盈血色,乍眼一看十分詭異。

    添燈之時,陰風刮過,靈堂內忽然響起了女子哭泣的聲音,在喪廳中響著回音,就在眾人麵麵相覷時,突然,一個銳利的尖叫響起。膽小的人不禁縮了縮肩膀,隻覺得後背發涼似有人在暗處死死地注視著。

    聲音越發尖銳,越到後來越覺得刺耳,“江采苓你這個妖女!我不過當初管你借了點東西,後來你也要回去了,為什麽你死了還要害我!”

    這是安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