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思念漸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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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過後,府裏上上下下開始忙著走親戚,就連鴻錦和蘭心也陸續過來跟丹珠請假。
現在景陽苑就她們仨,鴻錦和蘭心私下裏商量好了,輪流一人回家兩天,這樣既不會讓丹珠落單,也不耽誤她們回家探親。
丹珠倒覺得沒什麽,反正她又不缺胳膊少腿,自己能照顧自己的,犯不著拖別人候著陪著,又想著這倆丫鬟辛苦了一年也不容易,很痛快地將人都打發了回去,還特意跟她們說願意在家裏呆幾天就幾天,不用著急回來。
鴻錦和蘭心都高興壞了,千恩萬謝趕緊收拾了東西離開,這兩人走後,本來就略顯冷清的景陽苑變得更靜了。
每逢佳節倍思親,丹珠深切無比地體味到這句話的落寂,也許是日有所想夜有所夢吧,這幾日裏,她總是夢到自己在現代時的情景,還夢到了蒼老憔悴的雙親。
已經十年不見,父母的容顏永遠停在最後一麵的那一刻,丹珠想起在現代時,自己有幾次因為忙於工作顧不上回家過年,父母雖然在電話說沒關係,但她還是能聽出他們語氣裏的失落。
家裏就她一個獨生女,父母將所有的心血和疼愛都給了她,如果丹珠當初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穿越到這裏,就算麵前放著十億的單子她也會不顧一切地跑回家陪他們。
每次想到這些,丹珠心裏就止不住地心酸懊惱,她想自己這輩子,大概再沒機會和他們一起過年了吧。
穿到這個時代之前,她已經是個近三十的高齡剩女,父母著急她嫁不出去,如果他們得知自己現在已經嫁人了,興許也高興不起來吧,畢竟哪家的父母願意看到自己的親閨女做人家小老婆呢?
日子一天天過下去,葉瑾仍是卻不知所蹤,思念越濃,愁眉越深,偶爾丹珠也會忍不住去想,寄給他的信都過了好些天了,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沒有,她甚至還自娛自樂地想,現在過年期間快遞休息,就算他慢一點收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過了初七,探親的下人陸陸續續回來了,葉府財大氣粗,請來了京城最有名的幾個戲班子,每日在後花園裏吹拉彈唱好不熱鬧。
這算是府裏對下人的額外福利了,要知道,這些戲班子平常沒幾個錢是看不上的,現在能不僅有免費的戲看,主人還特準了不用拘著自己隨便找地坐,每日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
丹珠對這些沒興趣,對她而言,與其擠在人群堆裏聽那些咿咿呀呀搞不清歌詞的國粹,還不如呆在書房裏看書寫字來的更自在。
過了正月初十,鴻錦和蘭心也都回來了,還給丹珠帶了她們老家的糕點特產,景陽苑多了她們倆人,總算又恢複了點先前的生氣,丹珠心情也隨著便好了些,雖說安全感什麽的都是自己給自己的,但是在這個無以寄托的葉府裏,她實在不知怎麽給自己製造踏實感,隻能試著紮進人堆裏。
葉瑾仍是遲遲沒有動靜,丹珠記起上次雲蕭說過,這段時間他有要務在身會暫時留在京城,有事可以去上次那家客棧找他。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出門時,葉瑾終於有了回信。
從丫鬟手裏接過信封時,丹珠驚喜得都有些不太敢置信自己的眼睛,趕緊讓鴻錦拿了些瓜果什麽的答謝對方,自己則一溜煙迫不及待地拿著信封回了屋。
展開信箋,入眼便是一排排整齊而熟悉的行書,葉瑾的字和他的人一樣,挺拔俊逸,鐵劃銀鉤,丹珠隱約知道他在京城的書法圈裏頗有名氣,坊間甚至還有女詩人願意花高價收集他的作品,可謂是一字千金。先前被一直克扣月錢,她在氣怒之餘還動過這方麵的腦子,心想著他要敢做得再過分一點,她就偷拿他的字畫出去當了或者賣了補貼自己。
信上的內容並不長,丹珠看得很仔細,字斟句酌地讀著上麵的信息,葉瑾大概也知道雲蕭和她說了什麽,也沒再瞞著自己目前的處境,簡單地匯報了一些近況後,並說他會盡快完成任務,讓丹珠乖乖在家裏迎接他的歸來。
當然,正兒八經絕不是葉瑾的風格,信的最末,他也適當地表達了自己對丹珠的思念之情,抱怨說大羽國氣候太過於寒冷,若不是離開得當初太匆忙,他還真想帶她一起去那邊,這樣也不至於他現在隻能一人孤苦伶仃地過年,晚上還能靠她暖暖被窩順便做點別的什麽雲雲。
丹珠有些沒好氣,隔著信她都能想象出他寫這些字時那副促狹的表情,忍不住對著信啐了一聲“流氓”,心裏,卻抑製不住地泛起一絲絲的甜蜜。
自從年前太後派人拜訪過葉老夫人後,後麵陸陸續續又來了幾次,有時候賜點珍貴補品,有時候直接請葉老夫人進宮麵見太後。如此高調行事,自然是逃不過外界人的眼睛,坊間生出不少新的傳言,都說葉府不僅攀上了公主這個金枝玉葉,還十分幸運地搭上了太後這條貴船,甚至有秘傳從宮裏流出來,太後有意將葉老夫人封為一品浩命夫人,隻等著葉瑾和公主的婚事塵埃落定便下懿旨。
古代重農輕商,商賈出身的人家,就算家裏坐擁再大的金山銀山,也隻是富而不貴,為了成為真正的富貴雙全的大戶人家,多少商賈都盼著能和達官貴人結親從而抬高自家門檻,而葉府直接越過了官,直接上升到最中心的統治頂層,如何不讓人羨慕嫉妒恨?
公主的青睞,這是多少人想盼都盼不來的福氣,而那些曾經羨慕丹珠也在一夜之間從豔羨的人變成了幸災樂禍。大羽國和澧國不一樣,那邊先後出過三位女王,在幾代人的努力下,女子地位逐漸和男子的靠攏,並且那邊崇尚一夫一妻由來已久,加上雅多羅公主又是大羽國現任王君的唯一寶貝女兒,公主真要嫁進葉府,保不定再次之前要先休掉葉瑾原有的妻妾,也就是丹珠。
眼看著事情漸漸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各種傳言更是塵囂喧上,丹珠再淡定的心也開始沉不住氣來,葉瑾現在這封回信,就如同給了她一個定心丸,瞬間踏實了不少。
不管怎麽說,她是相信葉瑾的,那廝那麽陰險狡詐,等他回來了,肯定馬上處理好這些事的。
太後固然不容小覷,但葉瑾背後的人可是皇上,想通之後,丹珠拋開連日來一直壓在心頭的包袱,放鬆了心情該吃吃該喝喝。
過年的喜慶一直延續到正月十五,元宵過後,年味總算淡了些,府裏那些應節的張燈結彩都被撤得幹幹淨淨,葉府恢複了往日的安靜莊雅。
這一天,丹珠起了個大早去給葉老夫人請安,到了嘉臨苑才知道,原來老夫人天沒亮就出府去了白雲寺上香,這會人還沒有回來。
每年的初一到十五,都是葉老夫人慣例接待來訪客的日子,一年中也隻有這段時間,她才會暫停禮佛的早課和午課。
因著葉府的遠房和近親,丹珠得了段清閑的日子,今天又幸運撲了個空,剛想打道回景陽苑睡個回籠覺,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說話聲。
下意識地循聲看過去,不遠處有一群浩浩蕩蕩的人往這邊走來,走在最前方的,是葉老夫人和另外一個麵生的婦人。
丹珠見那婦人打扮穿著,端莊又不失雅致,以為這又是葉府的哪個親戚貴客,當下也沒怎麽在意,隻走上前行禮問安。
“這位……不會就是三少爺家裏頭那位吧?”那婦人剛遠遠就看到丹珠了,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沒離開過,臉上帶著謹慎和打探。
“秦嬤嬤說的不錯,正是小兒的妾室。”葉老夫人對這位婦人十分的客氣,頓了頓,平生和氣地跟丹珠介紹:“丹珠,這是太後身邊的秦嬤嬤。”
丹珠心口一顫,定了定心神,格外端柔地行了一禮,“見過秦嬤嬤。”
秦嬤嬤沒出聲,隻是眯了細眼盯著她,丹珠生生感到一陣寒意,有那麽一瞬間,感覺有什麽寒銳的東西掠過自己的臉。
氣氛沒有沉默太久,秦嬤嬤掩口笑了聲,眼裏卻有一絲掩飾不住的輕蔑,“原來是你,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丹珠不知怎麽答,隻回應地點了點頭,然後定在那垂眸不動。秦嬤嬤是長輩,又是貴客,隻要對方不說請起,她就隻能一直維持著行禮的半蹲姿勢,這是最基本的禮儀規矩。
堅持了一會,丹珠漸漸開始有點吃受不住了,都不知是誰發明了這麽痛苦的姿勢,站不能站,蹲不能蹲,就這麽卡在半空中,著實讓人小腿抽筋。
秦嬤嬤仿佛對丹珠的難受視若無睹,目光犀利地盯著她,像是數著她臉上有幾根汗毛似的。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其他人都看出了些端倪,但沒一個人願意或者敢出聲,一個個隻默默地屏住呼吸圍觀現場,當然,其中也不乏看好戲的人,比如跟在葉老夫人身後的竇氏和龐氏,兩人正滿臉幸災樂禍地看著丹珠。
僵硬的局麵總要有人打破的,葉老夫人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終究還是替丹珠解了圍,“我和秦嬤嬤有話要談,你先下去吧。”
丹珠鬆了一口氣,趕緊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回到景陽苑,鴻錦見她低著頭直直走進來,快撞到前麵的柱子也沒有半點躲開的意思,忙從後麵拉住了人,這才讓丹珠免了一頓磕碰。
“丹珠姐姐,你在想什麽呢?心不在焉的。”鴻錦擔心地望著她。
丹珠還沒從恍惚中緩過來,茫然地看了看她,搖頭道:“沒怎麽……我去睡一會,晚膳前不要來打擾我。”
說完也不等鴻錦出聲,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屋裏。
寬衣上了床,丹珠將自己埋進柔軟溫暖的被窩,像隻鴕鳥一樣整個埋了進去。
每當失措無助時,她總習慣用這種方式暫時逃避現實,等完全冷靜下來了再出來麵對。
她知道那個秦嬤嬤剛就是故意讓自己難堪下不了台,可明知對方帶著惡意,麵對這樣的境況,她發現自己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隻能忍聲吞氣認人欺負。
這種無力的感覺,過去她已經在葉冰黛那裏經曆過太多次,一點都不陌生,一如既往地讓她痛恨卻無奈。
在床上窩了半天,丹珠忽地掀開被子重新穿好衣服,去書房迅速寫了封信問葉瑾大概什麽時候能回來,然後出門去上次雲蕭下榻的客棧。
但令人失望的是,人已經不在那了,問了小二,雲蕭昨天早上剛結賬離開了這裏。
丹珠十分失落,卻又沒的奈何,隻好揣著信回去了。
途中經過一個拱橋,她停了腳步,將懷裏的信掏出來,一點一點地撕成碎片,一把手撒開了。
紙屑紛紛揚揚,如雪花一般在空中飛舞打轉,最後輕輕地落在水麵上,直至浸濕沉入水底。
望著腳下這條不知何去的江流,丹珠呆呆地發了一會怔,才拖著略顯沉重的步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