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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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的語氣聽起來急切欣喜,可是聲音卻是冰冷的。納古整個腦子想的都是媳婦兒在不在裏麵,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麽,一個轉身就走進了石室。

    有五個足球場那麽大的地方,隻裝著一人一蛇。納古進來之後,一眼就看個明白。

    也許是之前被打過招呼,那黃金大蟒見到有生人進來,隻是抬了抬它碩大的腦袋後,又低下頭繼續趴著,一雙墨綠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納古。

    趴在蟒蛇身上的白發少年輕輕的從蜿蜒纏繞的蛇山上跳了下來,赤著腳走到納古的麵前。

    “哥哥,你是要來帶我回家的嗎?”白發祭司揚起臉,麵上帶著微笑,一雙桃花眼裏泛著淚水,很是激動。

    納古認出來眼前的人是部落的少年祭司,但為什麽他會叫自己哥哥?這怪異的山洞,眼前吃人的巨蟒,納古可不會傻到認為他是和那些被裝在罐子裏的人一樣,都是被擄過來的。

    “徐飛在哪裏?”納古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現在除了徐飛,一切都不重要。

    白發少年看納古既不表示驚訝,又無動於衷的樣子,佯裝生氣的說道:“既然哥哥一點都不關心我,那就自己回去吧!”那樣子還真的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雌性。

    “他在哪?”納古揮刀指向祭司的胸口,他的眼神比刀更硬,如果少年再在這裏裝模作樣,他會毫不猶豫的刺進去。

    那蟒蛇看到有人拿著刀尖對著少年,蛇頭一衝而下,對著納古發出憤怒的“嘶嘶”聲,隻要它一張嘴,肯定能把納古整個的吞下去。

    “阿黃,別咬。”少年對抵著他胸口的刀尖一點都不害怕,好像是料定納古不會傷害他。他淡定的走過去拍拍黃金蟒的腦袋,安撫住它的情緒,轉頭還對納古笑著解釋:“阿黃的脾氣不好,哥哥不要生氣。”

    “外麵的那些人是不是你幹的?”眼前的人個子不大,納古卻能從中感覺到極度危險的氣息。

    “是啊!”少年承認的很幹脆,“他們都不喜歡哥哥,我就把他們都做成俑,這樣他們就會乖乖聽話了。”他一下一下撫摸著那些堅硬的鱗片,笑得無邪。

    “我不需要他們的喜歡!”納古覺得眼前的少年簡直莫名其妙,雖然很久以前他會覺得孤單,希望得到族人的認可,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哥哥不要激動,你不喜歡他們,就讓他們都做蛇床就是了。”白發又笑了,“用那些笨蛋喂養出來的蛇寶寶會更聰明呢。”

    “我不是你哥哥,”納古直視著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告訴我徐飛在哪!”

    “好嘛,告訴你可以,不過你得聽我說完。”少年祭司估計是意識到納古真的不會開玩笑,他再次爬到蛇背上,退出一個安全距離。

    “我的阿爸叫瑞,阿瑪叫利爾,兩個人都是雄性,我出生在棄林。這樣我們還是親兄弟嗎?”白發少年故意用上揚的尾調慢悠悠的說出來。

    納古聽他說到阿爸阿瑪的名字,心頭大震,“如果是真的,為什麽阿爸阿瑪要在棄林裏不回來?”

    “他們轉不出棄林,這裏是片魔障。如果還是不信的話,你可以看看那邊角落的小獸皮裙,上麵繡得是不是你的圖案?”白發少年打定主意納古會相信自己,一點不著急的慢慢解釋道。

    納古略顯遲疑的走到石室的一角,果然發現在角落的地方放著一條小孩子穿的獸皮裙,上麵還用黑莖紋著一個簡略的太陽圖案。

    因為一直放在地上,淡黃色的獸皮裙上麵長滿了一些淺褐色的黴斑,還帶著一股黴味。

    納古把小獸皮裙拿起又放下,看著有些陌生的圖案。阿瑪說過自己就是他的小太陽,小時候他還問過太陽為什麽是黑色的,阿瑪說因為阿爸喜歡黑色。

    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納古覺得自己的記性都出現了恍惚。如果眼前的人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自己的弟弟?那阿爸阿媽到哪去了?

    “他們呢?”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這個問題都是納古要問的,也是困擾他許久的。

    “為了找回去的路,被野獸吃掉了。”說到這裏,白發祭司的臉色白了白,似乎是不忍回憶。黃金蟒伸出信子舔了舔少年的手心,像是在安慰。

    少年祭司受到鼓勵,繼續說道:“然後我就遇到阿黃,和它相依為命到現在。現在又遇到了哥哥,終於有第二個家人了。”

    不知為什麽,即使白發講的這麽認真動情,納古還是不願相信。他不知道自己是不相信阿爸阿瑪葬身野獸的口中,還是不相信少年祭司是他的弟弟。

    “我不相信,告訴我徐飛在哪!”納古揮了揮手裏的利刃。如果徐飛出了事,即使葬身蟒腹,他也要殺了眼前的一人一蟒。

    “既然不相信我,哥哥何必還要問我!”白發瞪了納古一眼,又接著說道:“算了,哥哥不當我是弟弟,我可是心心念念著哥哥的。本來今天準備接哥哥和哥哥的伴侶一起過來玩,可是那個人好像很害怕,居然和一隻笨鳥一起跑掉了,阿黃可是找了很久都沒找到呢!”

    納古聽了這話,沒有立刻說話。眼前的人太詭異,雖然自稱是他的弟弟,說出的話卻不能讓他相信。

    “哥哥,這林子裏麵可是有很多蟒蛇,它們不像阿黃一樣聽話,我實在是有些擔心哥哥的伴侶呀!”白發少年拂過搭在肩膀的碎發,皺著眉說道。

    納古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衝出了山洞。他雖然不相信白發,卻不敢賭那萬一。肥啾隻是隻還沒長大的笨鳥,根本不能保護徐飛。

    白發看到納古轉身走得匆忙,站在蛇頭上大聲朝納古喊:“哥哥你記住,我叫藍牟!”

    納古聽到他的名字,卻沒給他任何回應。

    藍牟有些寂寞的吻了吻蟒蛇頭,“阿黃,哥哥好無情,我有點失望。”

    “不過,如果哥哥不聽話,那就也做成傭吧。這樣我們一家人就能開心的生活在一起了。”想通的藍牟拍了拍黃金蟒的脖子,“走吧,咱們也出去晃晃,不能把哥哥弄丟了。”

    黃金蟒似有靈性的點點頭,慢悠悠的從石室裏鑽了出去。

    等一人一蟒離開後,幽暗的隧道裏,那些孵化成功的黑色、紅色小蛇紛紛從人傭裏爬了出來,像是被驅使般躁動不安的朝著遠處透著光亮的洞口湧過去。

    洞外,漫天的烏雲被夜風吹散。月光和星輝交映,毫不吝嗇的把光亮撒向地上世界。

    納古此時沒有半點心思欣賞美景,媳婦兒弄丟了,得了父母的死訊還多了個便宜弟弟,這一天實在是刺激的他心髒都要不行了。

    之前追蹤的痕跡到山洞附近斷了,如果少年說的是真的,那徐飛應該是從上麵逃過去的。納古順著痕跡在往回走,果然發現蟒蛇的痕跡在某處轉折的太厲害,應該是在這裏追丟了徐飛。

    納古跳上樹梢,發現靠南邊的樹枝有折斷的痕跡,裏麵夾著一根黑色的羽毛。看到了一絲希望,納古順著大致的方向,腳上片刻不停的向南邊奔去。

    而此時,徐飛正頭疼的坐在地上,看著一旁低著頭做錯事的肥啾,無語中。

    本來他躲在樹上,結果來了隻巨大的黃金蟒,一路筆直的衝著他遊過來。徐飛一個人麵對直起來身子比樹還高的大蛇,心裏就一慌。眼看著大蛇就要衝過來吃人了,關鍵時候肥啾爆發了一下自己的飛行能力。

    雖然不能把徐飛背在背上,好歹也勉強抓著他的肩膀一路歪歪扭扭、半掉不掉的逃過一劫。隻是肥啾第一次麵對這麽大的蟒蛇,慌裏慌張的一路疾飛,用力過猛導致半道上脫力,徐飛就這麽慘烈的掉了下去,崴了腳。

    地上帶著濕氣,徐飛雙手撐著地麵,打算站起來單腳跳試試。無奈姿勢不對,手臂使不上力,試了半天還是一屁股蹲的坐地上。

    徐飛默默望了會兒天,接著歎了口氣,難道沒有大個子,這點事自己都做不到了嗎?

    想畢,他喚了聲企圖隱藏在黑暗中不現身的肥啾,“你過來。”

    肥啾聽了呼喚,磨磨蹭蹭的挪了過來。作為一隻神鳥,它居然被自己的食物嚇跑了,說出去它就沒法見鳥了。

    不一會兒,一個四米高的移動小山坡擋住了徐飛的光亮。“用爪子試試把我抓起來。”徐飛覺得還是要借助一下外力,這裏沒別人,他隻能讓肥啾幫忙。

    “唧?”肥啾第一次載客,還把人摔了,有點不好意思,這回徐飛還願意讓它幫忙,讓肥啾有點小心翼翼的開心。

    “輕點。”徐飛感覺之前被抓起來的時候,好像肩膀有點破皮了,要是讓大個子看到又要麻煩了。

    肥啾聽了他的囑咐,慢慢悠悠的飛到半空,正準備伸爪子,那邊飛奔來的納古就趕過來了。

    “怎麽了?”納古跑得氣有點不穩,一來就看到徐飛坐在地上,一副無助的樣子(大霧),看著讓他心疼。

    “沒事,腳扭了一下。”徐飛不想讓納古擔心,故意說得很輕鬆。

    肥啾一看正主來了,又想起來是自己害徐飛摔倒的,撲扇撲扇翅膀、心虛的隱藏回黑暗裏。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全世界都看不到我……

    “你別動,我來。”納古此時也顧不上看它,他皺著眉頭蹲下身,一隻胳膊摟著徐飛的肩膀,另一隻胳膊從他的膝蓋穿過去,直接來了個公主抱。

    徐飛這些天沒吃好,又太勞累,抱在手上的重量又輕了不少。

    “不用抱,你給我找根樹棍子撐著就行了……”又不是瓷娃娃,徐飛歎氣。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走,你也不會摔倒。”納古眉頭擰成了川,抱著徐飛不撒手。

    “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弱了。”徐飛看不慣納古皺眉頭,忍不住親了親他的額頭,希望能撫平愁緒。抱就抱吧……

    媳婦兒這麽貼心,讓納古心裏更是自責。他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我帶你離開這裏。”

    想起那個詭異的少年,直覺告訴納古,不能讓徐飛和藍牟碰麵,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嗯。”徐飛自覺的環著納古的肩膀,他也不想再多停留了。

    今晚的遭遇,特別是那雙無機質的墨綠眸子,讓他從心底打了個寒顫,就像是一場噩夢。

    不,這一切都是真實。

    所幸還有這滾燙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