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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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雪家,

    她的桌上是一盞小桔燈,小小的,精致的,還散著一圈一圈淡淡的影,昏暗的牆壁上倒映著他和她,

    何翊見她發上的一隻蝴蝶結,寶藍色,暗沉的顏色,並不浮誇,卻也恰到好處,他看著,不經意的觸碰,驚動了她,她才想起這是陸謹南的傑作。

    他目光繼而又見她臉上的傷:“現在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她卻問他:“你手機呢?”

    何翊一怔:“掉了。”

    “為什麽不去找,又為什麽不掛失補辦號碼。”

    “對我來說,有與沒有都已沒所謂。”他說,

    “阿翊。”她眉目微皺,心中一片苦澀:“你就沒想過我會找你?萬一我找不到你又怎麽辦?”她咬唇,他忘了嗎?他們一起經曆過多少苦難,真的要各奔東西,成為禮尚往來?

    可何翊突然意識到,今晚事端或許因那手機而起:“為什麽這麽說?”

    “有人用你手機以你名義給我發了短信。”她淡語,卻將事情整個經過輕描淡寫。

    “誰?”

    “我現在還不知道是誰,那時,想到你在跟我冷戰,我才草率,沒有直接給你回電話,我想對方剛好也逮了這個空子鑽,看來,將我倆最近的僵局,看的一清二楚。”她眸光漸遠:“但我也不會就此罷休。在場子裏,沒有什麽比自己強大更重要,摸爬滾打裏,總會摔個跟頭吃點苦頭。”於叔說的對,她的性子,適時候要改。

    “你赴約後又碰到什麽。”他皺眉問,

    “杜老板。”

    “上次在包裏五萬塊的那個杜老板?”

    她點頭,何翊眸光微冷,不覺間,握緊了拳心。可她神色太冷靜,她越這樣表麵堅強,他卻越洞穿她一顆腐朽的心,他還記得當初她半裸在他麵前時的決絕,被逼到絕望之路,經曆過世間冷暖後,才變得如此平靜無虞。

    可是,她還隻是個二十五歲的女孩。。

    本應該是青春、陽光、朝氣,是一個女人花一般的最美時光。

    她也一定是一朵潔白的百合,帶著暗香,驕傲的綻放。

    有時候,他想,如果沒有遇到陸家桓,她的人生,會不會是另一種選擇。

    像個白領一樣,穿著合身的工作服,穿梭在生生不息的格子間。

    有時候,他也想,如果那年他沒有救她父親,她的人生,會不會也是另一場局麵。

    他會開著他的雪佛蘭,帶著他的黏黏蟲,看江、看海,看南江每一處風景。

    可是,這些隻會出現在夢裏了。

    已定的事實,是他們這一生的劫數。而他們,都學會去坦然麵對。

    他眼裏有些濕,看著孟雪的時候,還會想著那個女孩,她和她,大概是一樣大,可是,她愛笑,見到他,每天嘻嘻哈哈,樂不思蜀。但七年時光,他也不知她丟棄他後的人生,是不是另一場新的開始……

    他眼睛裏開始模糊,見著眼前的人影欲起身離開,他卻一把拉住了她:“阿翊……”

    何翊艱難起身,朝她說了一句:“我給你上藥。”

    他用棉簽沾著藥水,在她傷口上塗抹均勻,她皺眉,痛感夾雜著絲絲冰涼,沒由一會,那臉上已抹的像隻花貓,可他能想象,那個時候,她到底經曆了什麽,他心中是一片寒意…

    ”我去抽根煙……”孟雪逃離了,

    陽台空曠,她落了鎖,夜晚涼風拂麵,有些冷,她在寒冷裏,點了一根煙,劃開zipper,那點燃的火光,在風裏瑟瑟的搖晃,她像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在那火光裏,尋找久違的溫暖,她吹滅了,含上香煙,深深吸上一口,壓抑下那深深的痛感,尼古丁充斥著胸口,又從唇邊吞吐,煙氣像幾朵白雲。

    她撥通陌生的號碼,那端響了幾聲,接通:“你沒事吧!”

    於叔用的肯定句,更讓她斷定,‘明浩’酒吧警方突擊檢查,跟於叔暗中幫忙有關。

    “你救了我,於叔。”她說,言語裏也已是肯定。

    她的手機自帶定位,她在危險的時候,也可以發出求救信號。

    一切,幸得。

    “你沒事就好。”於叔說:“下次無論如何,一定要警惕。”

    薑,還是老的辣,她終於深信。

    而陸謹南會前來,同樣,她知道也絕非偶然。

    “陸謹南怎麽知道的?”

    “他想知道還不簡單。”

    “什麽意思?”她問,

    “以他在南江的人脈,他隻要放點風聲,你若有什麽差池,自然有人給他消息。當然,這一切都不需要他去做,他隻在幕後遞給眼色,他的秘書,自然會為他辦妥。”

    煙霧朦朧了她的臉,孟雪有些怔忡:“所以,於叔,是你讓人給林秘書消息,順水推舟?”

    那端沉默了,

    可沉默更似默認。

    她笑了笑,隻覺今天唇裏的煙味很淡,還沒抽到一半,就被她掐滅了:“苦肉計?”

    “小雪,你在怪我嗎?”

    “沒有。”她很冷靜,卻也隻回著了了兩字。

    於叔歎了歎:“小雪,你會後悔入行嗎?”

    她怔了,小的的時候,書本裏常說‘打惡除霸’,覺得一身正氣,所以父親是她的信仰,她卻無法想象那些年裏,他受過大大小小多少脅迫,但卻從未在他的妻兒麵前表露過絲毫。父親想連根拔起,斬草除根,這背後牽連了多少錯綜複雜,令他連命都喪了,她深吸了一口,淡淡說:“沒有。”

    “我給你寄點創傷藥去,都是進口的,對你傷勢有益。這些天,你小心傷口,別碰了水。”

    “嗯,我知道。”

    草草寒暄了幾句,她掛斷了電話,趴在了欄杆,抬頭望著黛藍的夜空,仍有幾顆殘星閃著細碎的光,一閃一閃,她突如想起一句話,愛要多用力,才會不朽?它仿佛天上掠過的星星,總在沉落的時候最光明。心裏沒由的一痛,看著那顆最閃耀的:“爸爸,是你嗎?”她喃喃:“告訴我這條路,到底值不值?”

    她抱緊自己,才發現身上那件大衣,還是陸謹南的。可是,身上有他的氣息,帶一點清淡,卻不知為何,讓她漸漸安定,就像那時,他摟她入懷的說,我送你回家…

    咚咚……

    何翊敲了敲玻璃推門,才惹得她回神,他要走了,孟雪卻留他暫住一晚:“這麽晚,你單獨回去,我也不放心。”她頓了頓:“還有,今晚我一個人,會怕。”

    何翊怔著。

    一夜無眠,兩人卻各懷心思。

    。。。。

    第二天,

    孟雪並沒急著回夜域,一來丟個*,但私底下花了點錢收買了場子裏的安保人員,她挑中的這些個人,大多有個共同點好賭,沒有什麽忠誠度,為利益所趨,很容易被人收買,她要的是場子裏近一周的視頻記錄。另一方麵,她要和金沙姐談個交易,她要的就是業績。孟雪也知道,為了所謂的業績,私下沒少放縱這些花女們你爭我鬥。

    她請了幾天假修養,可身子早已扛不住,她病了一場,何翊很久沒來,而那天,她還在睡夢中,卻被一陣慢而不急的敲門聲給震醒了。

    她從被窩爬起,在貓眼裏見著熟悉一影,她順手開了門,可腦子裏渾渾噩噩,一想到那人影是…已為時已晚。她邋裏邋遢,披頭散發,睡眼惺忪的站在門前,迎來這個西裝革履,彬彬有禮,如沐春風的陸謹南。

    他怎麽會來?又怎麽知道她在家!

    她腦子一定燒糊塗才會問,當然,他給她答案是:“知道這些很難嗎?”

    “…”她啞口無言了,

    是啊,難嗎?於叔說了,他隻要遞個眼色,自然會有人前仆後繼,她的底子,若不是於叔清了,他真能扒光她的衣服,讓她*裸站在他麵前。

    見他目光飄向她身後的空間,她順勢一手撐在門際,恰如其分的,擋住了他的視線,他唇淡揚:“打算讓我一直站在這?”

    好聽的聲音,如和絮的風。

    孟雪不語,就那麽看著他,她一臉逐客令,他也還好意思一直站著不走?

    然而,陸謹南隻微微靠上了前,拉近距離,他比她高,低頭俯看她,那樣的姿態,有些曖昧,終於,他在她耳邊,用兩人聽得到的聲音,低低的說了句:“乖,聽話…”

    那一聲溫柔的似寵溺,她耳根一下紅了,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幾步,讓出了一道,卻不想磕到身後鞋櫃,她吃痛彎身,一手臂卻適時接住了她,掌心的溫暖隔著輕薄的睡衣,染上了她的疼痛。

    她悶悶瞥了他一眼,那眼角還有淡淡的笑,卻故作謙和,慢慢的說:“你這樣激動迎接我,我倒有點過意不去了。”

    她白他一眼,他也適時放開她,進了屋子,她低喘著一氣,見她臉頰緋紅還沒全退,他手背已落在她額:“真有點燙。”

    “嗯。”孟雪嗯哼了一聲,這一刻,也沒過多精力與他周旋。

    “陸先生光臨寒舍,我沒什麽好招待你的。”她閑散的說了一路,

    “寒舍?”陸謹南環視:“你確定這是女生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