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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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隻有一個目地——她要杜老板傾家蕩產。
孟雪適時觀察著,她在心算界小有名氣,利用概率,她還能揣摩得幾分,加之運氣,孟雪今天賭運很好,一連幾盤,杜老板桌上的籌碼快漸底了。
可孟雪看見,這時有馬仔走近杜老板身邊,她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麽,但見馬仔起身拍了拍掌,一堆籌碼堆積在杜老板麵前。孟雪當即明白,老杜借了高利貸。
那剛好,她心想。既然不怕輸,就讓他輸個底朝天。
她也沒想到她今天逢賭必贏,運氣好到爆棚。短短一小時內,杜老板又輸的精光,見他懊悔而扭曲的神色,額頭冒著冷汗,從口袋裏取出根煙,欲想壓壓驚,手指卻止不住的顫抖著。
孟雪轉身,仍舊躲在不起眼的位置。她知道剩下的事就交給賭場的馬仔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還不起,杜老板也別想走出‘巴黎城’。
她唇邊一絲暗笑,也適時收手了。
賭場裏的空氣很悶,她走出了‘巴黎城’,也走出了陸謹南的眼睛裏。
他看著消失的背影,深眸凝滯著,莫之城掐斷了監控:“出了巴黎城就不再我監控範圍裏了。”他淡淡的提醒著神色怔忡的男人。
聞聲,陸謹南才回過神來,朝莫之城笑了笑:“你手下的馬仔借了多少錢給老杜?”
“夠他走不出我這地盤了。不妨就交給你了。”
“你處理就好。”陸謹南喝盡了杯裏的酒:“剛剛謝謝你了。”
“不用謝我。”莫之城撫額:“你那小女朋友很聰明。”
“嗯。”陸謹南知道:“她會算牌。”不僅如此,在巨大誘惑麵前,她竟能做到收放自如,這並不是一個普通女孩能修煉到的:“在她眼裏的堅定,讓我看到當年家桓的影子。”他神色漸遠。
“是嗎?”莫之城的目光凝滯著:“我卻在她身上看到另一人。”他喃喃,俊朗的麵上卻是雕琢著一抹綿長的思念。
陸謹南知道,莫太太死後,之城一直畫城為牢,守著那滿城綻放的鈴蘭花。此刻他不便再多提什麽,隻會勾起之城心裏數不盡的想念。
“晚上叫她一起來我家吃個飯。”莫之城說著。
陸謹南不便拒絕,他也知道莫之城行事低調,晚上莫約也是家庭式的聚餐。
“還有一件事。”莫之城想起:“你大哥陸邵遠最近也在這邊出入過。我手下的人跟我提起過,他帶了幾個客戶來。”
“噢?”思及,陸謹南仔細聽來,大哥一向戒賭,果然,他是來陪賭,又給那幾個重要客戶提供資金,輸的歸陸邵遠,贏得歸那些客戶,看上去是場賠本生意,陸謹南知道,並非有這麽簡單:“能給我調出資料嗎?”
“你知道天城一直會保守每個客戶的重要信息,這是職業道德。”
“就當私下幫我。”陸謹南說。
莫之城笑了笑:“你和你大哥私下關係怎麽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一聲歎息:“他是我的兄長,但我也絕不允許他做出傷害家族的事。老爺子曾說,這世界上,女人和孩子都可以犯錯,但是男人不行。所以,為了陸氏,我現在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慮。”
“其實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黑暗的麵,不管你承不承認,他都在那裏,但每個男人都會犯一次致命的錯,”莫之城一語點破,思緒有些漸遠:“不過是走向中年對青春的羨慕,走向成功對仰慕的承受,走向人生之巔對幸福的又一次追求,謹南,那個女孩,或許,會成為你想緊攥的青春。也會,是你致命的錯。”而他,錯過了,竟是一輩子。
——那個女孩,或許,是你致命的錯。
莫之城那句話,烙在了陸謹南心裏,就像她站在‘埃菲爾鐵塔’下放飛信仰,她就像那手中的白鴿,撲打著翅膀,也要飛向遠方:“可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純碎的女孩子了。”
陸謹南撫額一笑。
“還有一件讓我頭疼的事。”
“什麽。”
“我侄子。”
大洋彼岸。
陽光雕琢著那安靜的睡容。有些許飛舞的塵埃,惹得男人睫羽微顫。那眉心輕輕皺起,他是被鬧鍾擾的無法安睡,那喧囂的聲響,被他順手壓抑在枕下,又嗚咽了幾聲,歸瑉於安靜。
不知多久,陸家桓又被電話徹底擾醒。
他接通,坐立起身,如每天一樣,耳邊夾著電話,又站在衣鏡前,淡然自若的刷牙,洗漱,衡量著櫃裏的衣服。
他挑過一件紅白相隔的賽車服,取過機車帽,手下動作三兩下,他煥然一身,在衣鏡前,已穿戴完好。
嗚……
賽車飛馳的速度,在耳邊喧囂,環城空蕩的馬路,見那一影疾速而過,又不見蹤影。
又一次飛車賽事,他速度之快,讓人望塵莫及。陸家桓踩下油門,油表上的指針轟然變動,車如開膛的子彈,越過終點。他感覺到且生氣死,懸於一線的快感,卻仍無法震動他左心房的跳動。
轟……
車停,他重重埋進了方向盤裏,遮掩了他那張懶散輕挑的麵容。
靜!
他傾聽著心房不急不緩的跳動,緩緩的閉上了眼鏡。
唯一一次,他心髒亂跳,是三年前,那個街道口,他目睹著那個女人瘋狂的逃離,甚至不顧路口飛馳的車輛,也要孤注一擲,他記得鳴喇和刹車聲,一聲聲的撞進他記憶裏,他大步流星,驚慌中將那女人拽進懷裏,他心跳就卡在了嗓子眼,大罵道: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那女人扇了他一記耳光,卻什麽也沒說。
哪怕是分手,卻隻字未吭。她轉身轉的瀟灑,也轉的決絕。
“嘿,家桓……”車窗前,一陣聲響。
陸家桓回神,按下車窗,見那漂亮的臉蛋,他一如既往的輕笑,好看的桃花眼,笑起的時候會慢慢的上揚,有人說,他會天生犯桃花,比如此刻,他又拿了頭籌,在那群羨漾和仰慕的眼光裏,他被眾星捧月,被那些名門美雋給眷顧著。
他一如既往遊戲人間。隻是身旁幾個華裔美女向他邀約:“joe,馬上農曆新年了,今年你若不回國,就和我們一起開派吧。”
他迷人的笑眼裏劃過一縷微光,隻是很細微,就連他自己也無法察覺。
農曆新年?!
三年,他已有三年沒有回家。
美人纖手環過男人,仿佛在等待他的答案。
他笑著回答,一口流利的英文從他薄唇裏逸出時,竟像情話那般好聽。
***
孟雪走出了‘巴黎城’,果然,酒店外的空氣才讓人感到喘息,外麵的天是藍的,但又介於冬日寒冷,這明媚的陽光也像是披著糖衣的謊言。
她扣緊了衣服在外徘徊,卻見不遠處一個小男孩無助的彷徨。
他大概三歲,孤零零的站在廣場中央,四處環視著,像在尋覓著什麽。
興許好奇,她走上了前:“在找什麽呢?小家夥?”她朝他一笑。
孩子卻如驚弓之鳥,向後縮了縮。
“姐姐不是壞人。”孟雪蹲下身,才保持著與孩子一樣的高度,她竟也耐下著性子安撫著他。
孩子焉著腦袋,過了許久:“姐姐,我找不到媽媽。”
那一聲‘媽媽’跌入了她心坎裏。
其實像她這樣的同齡人,對於孩子並沒有多大概念。可是,不知為何,她想起了她失去的那個孩子,他會像他一樣像迷路了般,找不到家的方向。
她明白,隻有經曆,才能感同身受。
孟雪有些微怔,她抱了抱他,給他溫暖的安撫:“你叫什麽名字?記得媽媽的電話?知道媽媽叫什麽嗎?”
隻要找到這些關鍵信息,才能避免無頭緒的尋找。
孩子太小,卻記不起父母的手機號碼。她隻能抱著他,試圖找到‘巴黎城’的管理中心,眼下得用廣播告知。
她第一時間想到陸謹南,可是,不便打擾他的工作。
她隻便用一己之力,抱著孩子,匆匆忙忙的尋找。
可是,她等來的不是孩子的媽媽,竟是那個男人。
看見陸謹南時,孟雪一臉詫異,還有許多疑問,他怎麽能那麽準確的找到她的位置?眼下,她顧不上許多,就見陸謹南從她懷裏抱過了孩子:“我幫你。”他說,
但見他臉色不太好,孟雪湊在孩子耳邊,說:“寶貝,叫伯伯,伯伯可是孫悟空,火眼精金,一下就能幫你找到媽媽。”
孩子信了,童言無忌的喊了句:“伯伯好。”
孟雪笑著,陸謹南白了她一眼,孩子又說:“姐姐,伯伯是不是生氣了?”
姐姐?伯伯?
他跟她之間隔了多少輩分了?
可陸謹南看著她的笑,莫之城說,每個男人都會犯次大錯,是走向中年對於青春的羨慕。那個女孩,或許是他想攥緊的青春。
這句話纏繞他很久。
果然,陸謹南有通天的本領,在他幫助下,很快將事情給解決了。
孟雪看著孩子離去的背影,才漸漸安下心來,如果她那個孩子,若不是找不到家,大概,也會長到這麽大。會肉嘟嘟的可愛,也會童年無忌,而他眉眼中的神色,會不會……會不會像那個男人。
她有些惘然。
原來,陸家桓永遠是她心中沒法抹去的心殤。
“在想什麽?”
孟雪回神,她定定的看著陸謹南,卻問道:“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怎麽知道我在那裏。”
“知道這個很難嗎?”
果然,
“你是不是派人監視我?”孟雪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