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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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聲聲,張燈結彩,其樂融融。
陸謹南一眼望去,觥籌交錯,除夕之夜的酒宴,一派太平。陸老爺子喜笑顏開,整場宴席,又因為陸家桓的到來,氣氛推向了高漲。
陸謹南知道,哪怕是在陸家,家桓也永遠是酒宴上,活躍氣氛的矚目對象。這一刻,他卻又有一絲夜宴之後的空虛感,目光所及之處,仍是牆壁上的時鍾。
七點……
八點……
秒針不停的奔跑,生生不息。
他原以為,戀愛和商場一樣,欲縱故擒,欲取故予,在這場勢均力敵的較量中,他駕輕就熟,就像今晚,他放了她鴿子,她會不會如他一樣,那天,醫院外,他在車裏等待,像沒有了盡頭。
家桓適時朝他敬酒,陸謹南微微一笑。
但仍有一種無名的情緒,像無形的手陰霾了他的心。
於是,酒液入喉,他眉心一皺,那種延綿的口感,在唇舌彌漫,卻也灼熱著他心口,他仿似感覺到刺破衣料的心跳,在某一瞬間,變得急促,變得停滯,變得也有讓他無法揣摩的時候。
堅強可以偽裝,酒液下肚那刻,眉宇緊鎖才露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枉然。
酒不醉人,人自醉。
八點……
九點……
難得老爺子興致來了,他陪著他老人家玩了幾圈麻將。
他故意輸的不少,這才借著’輸錢’的借口,逃了賭桌。
“小叔,去哪風流?”
不遠處一聲擾他回眸,家桓微醉回望,他眯起眸子,見燈影深處這一身影,是啊,他要去哪,他要去整晚擾他思緒的那個地方。
那高房堆建而起的城市森林,
那甚至不能稱之為家的出租房,
寶馬飛馳,轟的一聲,如一閃而過的流光,穿梭在寂靜的公路。
叱……
一切息止。
他坐在黑暗裏,仰頭看著她的窗前,仍有明燈,一顆心才落下。
他甚至沒有敲門,她家的鑰匙,他早就配備了,陸謹南輕啟,靜!
空氣裏是醇厚的酒香。
陸謹南走近,客廳的餐桌,一桌好菜,都是他愛吃的,但早已冷卻,桌上的碗筷,仍安靜躺在原地。
女人趴在桌上,仿似有些醉了,沉睡,手握著空置的玻璃杯,還殘留一絲酒香。
陸謹南皺眉,可那張安靜的容顏,在燈下,白皙。
他忍不住伸手,觸碰,卻驚動了她,孟雪微顫,輾轉,緩緩撐起下顎,好似托腮遐想,她皺了皺眉,眼前隱隱約約,若即若離,那個人影,遠到她無法觸碰,就像天上的流星,隻可遠觀,不可觸碰:“你來了!”她濃濃醉意,嘴邊笑意漸深。
“你喝了多少?”男人聲色已不悅,他取過她的杯。
可是,醉眼看花花也醉,孟雪才明白,酒真是個好東西,
可以讓一切的不合情理變得行雲流水,無懈可擊。
她喝多少?自釀的白酒,她喝了三杯,才覺這酒入口軟綿,甘厚唇香,可竟然還意猶未盡,他知道,她等了多久?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可她喝過酒後,眼睛越發顯得清透,煙波浩淼,是說不上的漂亮。
蒼白的雙頰,染上了胭脂般的淡淡紅暈,眼波流轉,仿佛微醺的風吹遍了燈紅酒綠,整個世界也會因她的明眸善睞,頓時變得生動起來。
她笑,深深的笑過,一張小嘴竟也劈裏啪啦說過個不停,
她的思緒,早已天南地北,不知所雲。
從此時,到彼刻,
小學詩會大放異彩,拉丁比賽驚豔四座,大學辯論劍拔弩張。
那些人生最美好的光輝歲月,就這樣從嘴邊,從手指間,從水晶酒杯,從無數個去而不返的日日夜夜,靜悄悄的溜走了。
陸謹南幾乎插不上話,隻是任由她肆意,
他看著那讓他夢縈魂繞的瑩瑩檀口,有節奏的上下翕合著,一串串明快流暢的音符,歡快的跳躍在斑斕的空氣裏。
而她的思緒,已天南地北,不知所雲。
到最後,她還覺不夠,支撐起身子,她醉醺醺的說:“你知道你放我鴿子了嗎?你故意的嗎?嗯?可你看,我為你做了一桌好菜,”
“我知道。”
“也都是你喜歡吃的。”
“我知道。”
“你知道?”她苦笑:“那你知不知道,我隻想你陪我吃一頓年夜飯;”
他心沒由一疼:“抱歉,我失約了。”可除了道歉,他要怎樣補償?!
“可你還不知不知道?我又多害怕,害怕除夕的晚上,電話會響起來。”爸爸會告訴媽媽,他要出警,就像今夜,她接到他無法前來的來電:“你還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討厭你。”
“我知道,”他喃,“你醉了!”
“醉了多好,某些時候,不識時務的清醒,比穿腸的毒藥還傷人。”她笑,
她埋進他肩頭,若不是他攙扶,她一定會滑倒,可她順從他腳步,回到了臥室:“以後沒我在場,不許喝這麽多。”
她笑,纖手繞過他頸脖,說的是另一件事:“冬來,雪傾城!冬來,雪傾城!”
她喃,他目光也落在床頭櫃上,一塊石膏片上,筆墨行雲流水:“還是,此‘雪’非彼‘雪’。”
她醉醺醺的仰望,他的眼睛,濃的比墨深,那薄唇輕語,你醉了!
你醉了!
醉了!
孟雪眸光微凝,踮起著腳尖,與他唇瓣輕觸,那一瞬間,仿似彼此呼吸突如凝滯,
陸謹南怔著,那個吻,猶如蜻蜓點水,她在他唇角笑過,那溫暖的唇,似調皮的精靈,淺淺的,若即若離的,與他纏綿。
最後,她的唇,微醺,迷離,像暗夜裏嬌豔的玫瑰,連同那雙眼睛,也染著曖昧的晴欲。
“我上次"zuo ai"……還是……三年前。”
那一聲,竟深撼動著眼前男人。
盡管感覺,她二十五歲的流光歲月裏,總會有那樣一個人,親吻她的眼睛,占有她的美好。
可永遠也沒有從她口中說出這一句時,更令他驚詫,令他震驚。
他幾近僵持,怔忡的看她,她卻笑:“他很帥,很詩情,很紈絝。他會這樣教我接吻,”
她臨摹著他唇,一隻手騰了出,劃過他襯衣的紐扣,一粒一粒,為他解了:“他會這樣脫了我的衣服。”
她像隻小狐狸,唇柔軟落下,吻在他頸脖,他喉結,他鎖骨,他寬闊的身體:“他會這樣教我挑逗對方;他會教我在床上,怎樣讓彼此舒服,他說,那才是勢均力敵的快樂。”
他伸一伸手,她就像一隻折翅的鳥兒,無可替代的被他攥在手心裏。
一切的隱忍和刻意瞬間化為烏有,剩下的隻是男人灼熱的眼神和本能的浴望。
陸謹南用手箍著她的下巴,眼神如同鋼鐵般冷硬:“夠了!”
“可是,太久,太久了,久遠到我快忘記了他說的魚水之歡的快樂!”
話剛落,還沒徹底緩神,那場掠奪,已強行開始。
有時,她想奪路而逃,他的吻已夾著濃燃的情浴,將她席卷。她被他逼得,已經無法呼吸,整個身子,驀然墜入了潔白的床單。
他手上的動作,又急又燥,到最後,索性毀了。
裂錦的聲音,也無法撼動他手上的動作。
幾秒之後,
她雪白的身體,在他眼下暴露無遺,原來,都是紅塵裏的俗事,也讓人趨之若鶩,求之不得。
而她在月光裏,看見他強壯精悍的胴體,威風凜凜的炫耀著男人彪悍的體魄。
空氣中隻能聽到男人劇烈的喘息,響在耳邊,如同海潮拍打著她的柔弱和恐懼:“你知不知道,我真想就這樣吃了你,你不該這樣惹我,我也不想這樣逼你。”
可是這一刻,陸謹南仍在克製,他的聲音,像威脅,像祈求,像不知所措,像誤入歧途,也再無法抑製想要她的衝動和浴望。
他完了,他瘋了,他該死的嫉妒,
可他的眼睛和嘴唇貪婪的描摹著她柔美的曲線,如同輕嗅薔薇的那隻猛虎,小心翼翼,隻因明白這誘惑太強烈,力量太蠻暴。
一旦開始,他擔心自己會把她蹂躪到死。
但凡事總有個開始,他已經無法再等下去。
吻上她的唇,本想淺嚐輒止,卻變成了侵略性的攻城略地。
不過一吻而已,快感已經翻江倒海,洶湧澎湃,仿佛從未吻過。這薄軟的嘴唇充滿肉欲的質感,讓他幾乎想吸進肚子裏。
他開始急躁,完全喪失了耐心,隻想把身下的女人囫圇個吞下去。嘴唇已開始在她嬌弱的身子上大快朵頤。
攻陷前的那一刻,他捧著她的臉命令道:“看著我。”
她睜開眼睛,她的眼淚幾乎要掉下來,男人的身子堅猛的沉進來,孟雪急吸一口氣,側過臉,在黑暗中看著自己攤放在枕邊的手掌,那隻手很美,隻是手心空洞,手指慢慢彎曲成一個寂寞的姿態,仿佛想抓住什麽,卻注定虛無。
那是一個美麗而蒼涼的姿勢。
“告訴我,我是誰?!”
她才知道,他是一個真正的征服者,前戲熱烈,交知更是強悍。
柔體的摩擦,姓器的碰撞,湧動的體夜,所有的聲音糾雜在一起,和諧成快活的旋律。
窗外,天空裏的皎白月光如水銀一般傾瀉進來。
他換了個姿勢,她無法再看見月亮,臉被埋進枕頭裏。
男人熾熱的胸膛緊緊貼在她背上,把她整個人收納在自己的羽翼下,狠狠的,幾乎想把她揉進骨血裏。
他越來越熱,越來越沸騰。甚至扳過她的下巴,纏住她的唇舌,就再也不想放開。
深厚的老宅,落地窗旁,城市的燈火無法照進,也隻有那一輪月色當空照。
孤寂的身影,仰望天空,把酒言歡。
這處的寂靜,那處的激情。
這刻的悲歡,那刻的離合。
那天上的命運之神,也掩藏在濃厚雲層裏,露出一雙無奈而悲憫的眼睛,那是此時唯一的慰藉。
陸謹南的汗水砸在她光滑的背脊上,如同靈魂迸濺的眼淚。
即將攀上巔峰的那一刻,他用手臂勒住她的脖子,力氣不重,也不輕。沒人知道他想做什麽,包括他自己。
他帶著欲望的鼻息,在她耳邊不斷纏綿低語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