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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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牛二河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同牛牧之一起去赴考,牛牧之以為是他爹還在為他擔心,還在心裏暗暗感歎,以後一定要讓他爹過上老太爺的日子,也不枉他爹對他的一番疼愛之情!

    他哪裏又知道,他爹,是因為聽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才這般心神不定的呢!

    第二場考試的流程和第一場相似,隻是考試的內容生了一些變化。第二場的名稱為“初複”,他這次要考的還是一篇四書文,以及一篇孝經論,看到這孝經論的時候,他還小小地驚訝了一下,雖說《孝經》是必學的,但卻很少放在考試當中,這次,倒是考到了。

    這次的四書文難度明顯比第一次大了,但是還是在牛牧之的能力範圍之內,他細細地讀了題目,才在草稿紙上打起草稿來。

    還有那篇孝經論,好在八股文有固定的格式可套,再引經據典,加些文采,雖然不會太出色,但不管怎麽著,也不會太差就是了。

    就這樣,一天一場,一共考了四場,到了第四天,牛牧之將所有的題都答完且謄寫好之後,才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可算是結束了。

    他將卷子整理好,這才小心地舒展身體,才現,斜對麵的那個男孩子又早答完了題,在那邊等交卷了。

    呼!不得了不得了!這孩子要真是得了個第一,那可又是一段佳話了!這麽大的孩子在南方文風鼎盛的地區考個第一的倒是也有,但在北方,就很少了,這科舉之路,名聲也是很重要的。

    那些很有名氣之人,隻要不是出現大的失誤,一般是不會落第的。因為主考官其實很多情況下,都是很謹慎的,若拿不出十分強硬的理由而去讓這些人落第,是會產生難以預計的影響的,若是被政敵拿來做文章,仕途可就完了。

    但是這次這個孩子的表情和前幾次還不大一樣,麵上似有幾分不耐之色,牛牧之心想,大約是這孩子年紀太小,幾番考試下來,身體有些撐不住了吧。

    他也沒多想,這種事情還是很常見的,便又把心思放回到自己的考卷上。

    這次交了卷後,牛牧之出去,一眼便看見了牛二河,便朝他走過去,但是沒有想到直到他走到牛二河近前,他爹都沒有現他,還是牛牧之拍了他爹一下,牛二河才反應過來。

    “爹,你咋了?”牛牧之問道。

    “沒事兒,就是……”牛二河頓了頓,最終還是下定決心,悄聲說道:“上次你們說的那個什麽姓孫的,今天來接的不是以前那些人!”

    “這樣麽……”以往那孩子都比牛牧之出來的早,今天卻比他晚,牛牧之看了看那邊的仆人,好像是有些不一樣,但他也沒多想,“人家家裏仆人多,換人來接也是常事。”

    “可是……”牛二河將當日聽見的事告訴了牛牧之,囁嚅著道:“我瞧著那邊的兩個人很像是當日說話的人。”

    “什麽?!”牛牧之打了一個激靈,居然會有這樣的事!

    原來當日牛二河聽見的竟然是那二人密謀要將一個孫氏子弟的孩子騙走,然後殺人滅口!

    之前他聽見眾人談起一個那姓孫的孩子,還抱著幾分僥幸心理,但是今日在這邊看見了他二人,什麽僥幸心理都沒有了,就是他們!

    牛牧之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會對一個孩子下此毒手!但是此時的他什麽也做不了,誰知道這要害死孩子的是什麽人?若是官場爭鬥什麽的,自己恐怕也得搭進去,但是,不做點什麽,他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牛牧之父子正在這邊煎熬著,那邊,那孩子已經慢慢地從禮房門口出來了,但是腳步虛浮,一看就知道身子出了些問題。

    錢科他爹還在那邊遠處休息,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而此時,那孩子看見來接他的人,也不是往常的人,心下疑惑,也不肯上前。

    牛牧之心裏掙紮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不忍這樣的一個孩子遭了毒手,於是裝作無意的樣子從那孩子身邊走過,低聲而又快地說了句:“仆人已換,於你不利!”

    那孩子聽到這話,一驚,看向牛牧之的神色就有些變了,還想再問幾句,但是牛牧之害怕那幾人現自己,說了這兩句話後,便急急走開了,沒有給對方留下問話的機會。

    牛牧之回到牛二河身旁,借著牛二河的身軀擋下了那幾個人的視線,現對方果然目光朝他們父子倆這邊看了過來。

    但是,可能是對方把心思都放在他們的目標對象身上了,分給牛牧之的注意力也沒有多少,牛牧之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那邊的孫琦,也就是那個孩子,聽見牛牧之的話,皺著眉頭,一瞬間想了很多。

    他其實心理上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他是一個重生者。

    其實他的身份很尷尬,他是家中獨子,可是卻不是從嫡母肚子裏出來的,他是個庶子,他生母生下他就去了。

    前世,嫡母善妒,他雖然有父親愛護,但是後宅之事又哪裏能事事都顧到呢?他為了在嫡母手上討生活,做小伏低,事事順著她,又幸虧她自己沒有孩子,倒也沒有太過虧待他。

    當時因著為了避免嫡母多思,即使父親要求他好好讀書,他也不敢和父親太過親近,導致他在學業上並無太大成就,隻得了個秀才功名。

    還是在嫡母死後,他才有時間好好讀書,考中了個舉人,可是當時他已經四十了,也有了妻兒,要他再去考試,終究是不大方便的。他那一世,最終不過做了個小官,沒有太大的出息。

    當他就這樣庸庸碌碌地過了一輩子之後,現自己又重活了一世!當時他的內心是狂喜的,雖然無法挽救自己的生母,但是,他這一次卻可以決定自己的命運!

    他不再是那個要時時注意嫡母臉色的尷尬庶子了。他使了幾個手段,讓他的父親覺得嫡母對他不好,把他接到身邊親自教養,離了後宅那個地方。

    他本來就很有天賦,以前不過是荒廢了而已,如今既有前世基礎,又加之自己努力,很早就顯現出了才華。如今,不僅是父親,就連族裏都對他寄予厚望,想讓他再中一個小三元,然後是舉人、進士,為家族掙得榮耀。

    也因此,他的嫡母再也奈何不了他,每次對他雖沒好臉色,卻也對他很是忌憚。

    這次……他看著那邊那兩個朝他走過來的人,心中一凜,是打算趁著他離開了父親身邊,要對他動手嗎?

    以往接送他都是父親身邊的人,那女人膽子竟然這麽大,連他們也敢下手?

    腹間的疼痛感又開始了,這使得他的眉頭又是一皺,看來,這腹痛也不是偶然了。若不是他的芯子已經不是一個孩童,還能忍住,不然的話,這考試也就砸了!

    真是好狠毒的心腸!

    孫琦的眼中透出了幾分憤恨,但是此時他不能跟對方硬杠,惹怒對方,就不大妙了。

    “小公子,原先接您的人今日有事,所以特地派我們來接您,您跟我們走吧!”其中一人見孫琦不說話,以為是看他們眼生,不敢接近,便自己開口說道。

    “嗯!知道了。”孫琦看著他們,心內卻在冷笑,哼!真是恬不知恥!

    他撇了一眼一直在注意自己這邊的一個人,這人這幾天一直在跟自己湊近乎,似乎是和縣令還有著七拐八拐的親戚關係,如今,倒剛好用的上。

    “我遇見了個熟人,先去打個招呼,你們在此等候!”也沒等他們答話,孫琦拔腿就朝那人走了過去,不給他們留下任何阻攔的機會。

    “哎……”那二人想要阻攔,卻沒攔住,這考場外這麽多人,也不好抓住孫琦就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

    “孫弟,這真是湊巧了!”那人見孫琦走過來,又驚又喜,忙也朝他走過來,對他打招呼道。

    “卓兄客氣了,也是你我有緣,才能在這邊遇到。”孫琦忽悠起人來也一點不含糊。

    “哪裏哪裏!孫弟才華過人,考得快,走的早,為兄的想和你多說兩句話也沒有機會,今日倒是我趕巧了,能在這邊遇見孫弟。”卓登的一個堂姑嫁給了本地縣令,他爹也在縣裏麵謀了份差事,所以對於這些考生的個人情況了解得很透徹。

    像孫琦這樣的少年天才,他早就有耳聞,又是同知大人的獨子,若能和他關係打好了,將來定然有益。所以這幾天,他一直在湊近乎,然而孫琦對他總是不冷不熱的,讓他有力沒處使。現在孫琦主動跟他打招呼,他正是求之不得呢!

    卓登和孫琦寒暄了幾句,覺得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便開口對孫琦說道:“孫弟,如今考試也考完了,不如到我家中一敘?我近日得了一本書,可是書上卻有些不通之處,還望孫弟能夠指點一二。”

    卓登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他知道,對於這些學霸來說,請他討論問題可比請他吃飯容易多了!

    孫琦正愁找不到法子來擺脫那兩個人呢!如今卓登的提議對他來說無異於是瞌睡送來了枕頭,自是欣然同意!

    “你們兩個,過來!”孫琦朝那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那二人見孫琦對他們指手畫腳的,心裏立馬就升起一股氣,小兔崽子,看你落到我們手裏了,還怎麽狂?!

    但是此時,為了不露出馬腳,他們二人隻得過去,畢恭畢敬地道:“小公子,有何吩咐?”

    “我要與這位卓公子回他家一敘,你們二人先回去吧。”孫琦裝作很隨意的樣子說道。

    什麽!這怎麽行?那二人心裏一驚,若是沒了這個機會,以後再要做可就難了。而且,二人看著孫琦精氣神很足的樣子,心裏都有些疑惑,明明好不容易給他下了腹痛之藥,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難道那藥失效了?

    但此時也容不得他們多想,那其中一人聽了這話忙說道:“小公子,這恐怕不行……您要是這下子走了,家裏那邊恐怕會不高興吧!聽說家裏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接風的宴席了!”

    真當我是傻的嗎?孫琦強忍住腹中不適,在心裏嗤笑。那孫家是個什麽?不過是個分支而已,家裏能拿的出手的也就是一個秀才,還是個老秀才。真正有本事的孫屏還被他們給分出去了,難道還敢仗著長輩身份在他麵前甩臉子?

    孫琦是知道孫屏的,前世這孫屏在科舉之路上很是順暢,一直到最後,二十出頭就中了兩榜進士。他年輕有為、風度翩翩,因著這,入了禮部尚書的眼,娶了他的孫女,最後到孫琦死的時候,孫屏已經是三品大員了。

    “好了!”腹中的不適感越強烈,孫琦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我說去就去!什麽時候我的事也輪到你們這些奴才多嘴多舌了?你們要是再敢攔我,我就回去告訴叔伯,看看你們的屁/股能經得起幾下板子!”

    孫琦這一怒,旁邊的卓登也嚇了一跳,但他一想到對方是因為要去自己家而怒,心裏便又一喜,開口道:“我與孫弟關係親密,你們大可放心,晚間我便派人送他回去。”他其實也有心想罵一罵這兩個沒有眼力見兒的仆人,但是這畢竟是孫家之人,他罵了,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語氣還比較委婉。

    孫琦聽見那句“關係親密”,身上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但是此時還要靠著他擺脫這二人,便強忍著惡心道:“卓兄說的是,你們二人也別太緊張,大不了,你們就跟著我走就是了,難道我還能走丟了?”他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來對付這二人,就怕這二人不跟他走!

    而另一邊的牛牧之這次沒有先走,和錢父一起等著錢科,不時還注意著那邊的動向。看到那孩子果然很聰明,似乎已經將那二人控製住了,心裏的一顆石頭這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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