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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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琦與卓登走在前麵,  因著卓登之父在縣衙裏還有事務要處理,所以這次卓登也就帶了一個小廝。

    這小廝和那倆人跟在後麵,原本還想與那倆人搭個話什麽的,但是那倆人方才低頭回話的時候還好,  現在主子看不見了,  整個都散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他都不敢上去和他們講話。

    而孫琦在前麵趁那兩人看不見,看了一眼牛牧之,現他還在,應該是在等人。這人怎麽知道會有人想要對自己不利呢?孫琦的眼神中帶上了些許迷惑,  心想等事情過後,  一定要尋來這人,一為報答,二為弄明白這件事。

    在孫琦和卓登走了好一會兒後,錢科才從禮房中出來,雖然麵有疲色,  但是整個人看上去氣色還好,麵上也有幾分笑意。

    “你們都在這兒啊?”錢科看見他們,  樂嗬嗬地朝他們走過來,  語氣輕鬆。

    牛牧之見他這樣,便知道他考得不錯,  也敢打趣他了:“這麽高興,  看來是考得不錯了!”

    “跟你和陳佳比,  自然是差點的,  但是,和我前兩次比起來,考得還是很不錯的了!上次我縣試雖然過了,但是名次卻是在末尾的,這次,不說在前麵,我猜,怎麽著也能在個中間!”錢科喜滋滋地道。

    錢父聽了這話,也一下子來精神了,對錢科問道:“你這話當真?那八月的府試,你可有把握?”

    “呃……”錢科一懵,好好的,怎麽就說到府試了?他說話頓時變得結巴了,“這個……這個……”

    “看你那樣,方才大話說的倒輕鬆!”錢父不愧為懟兒子小能手,時時刻刻都能懟上一懟。

    那我又沒有說府試嘛!是你提起來的,還怪我咯?錢科在心底暗暗吐槽。

    “哎,府試的事情誰能說的準?既然錢師兄這次極有把握,想必應當是不差的,咱們還是回去好好慶祝一番嘛!”牛牧之見他們這樣,忙出來打圓場。

    “是啊是啊!孩子考得好,咱們應當高興才是啊!”牛二河也笑嗬嗬地說道。

    錢父也覺得這邊這麽多人,在這邊教訓兒子有點失禮,便也同意了他們的決定,一齊人高高興興地回了齊家。

    牛牧之和牛二河走得比較落後,牛二河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地問道:“那孩子會沒事的吧!”

    牛牧之也悄悄答道:“應該沒事,您瞧,他多聰明,反應多靈敏!那兩個人當著別人的麵,也不好對他做什麽的。”

    牛二河點點頭,輕輕吐了一口氣:“那就好!也不知是誰這麽惡毒,連個孩子也不放過!”

    “誰知道呢?所謂‘木秀於林,風必催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重比非之’,大約,是他太好了吧,”牛牧之感慨道。

    “我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麽,但是,大概也能明白,這是人家眼紅他,才這麽做。也是,這麽小就來考試,肯定是特聰明的孩子。也不知他的父母有多疼愛他呢,若是真出了什麽事,還指不定怎樣呢!”牛二河將心比心,一想到如果有人對牛牧之做出這種事,他就恐怕就得衝上去跟對方拚命。

    牛牧之看著牛二河的神色,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心下大受感動,對牛二河道:“爹,您放心,兒子這次考試心裏有底呢!等過了八月的府試,再考院試,倒到時,給您掙一個秀才回來!”

    牛二河聽見牛牧之這麽說,愛撫地摸了摸他的頭,笑道:“我相信我家牧之的本事!隻是,做什麽事還是要低調點,就像……就像你自己剛才說的那樣。”

    牛牧之乖乖地點了點頭,父子倆相視一笑。前麵的錢科剛好回過頭來,想喊他們走快一點,就看到了這一幕,不自在地撇了撇嘴,怎麽人家的爹就那麽好呢?自己家這個,整天就知道損他……

    而那邊,孫琦和卓登相伴著,一路上說了些無關緊要的客氣話,剛開始,孫琦還強忍著腹中的疼痛,麵色不是很好、但後來,慢慢地,他覺得腹中的痛感在減弱,到最後,幾乎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看來自己是賭對了!那背後之人定然是不敢下毒的,否則自己在考場上真出了什麽事,到時候幹係大了,對方自己也摘不出去。應該給自己吃的是一些腹痛之藥,讓自己在考場上揮不出來,然後再趁著自己不舒服的時候,放鬆了警惕的時候,讓這倆人吧自己帶走,再殺人滅口!

    能夠在吃食上下文章,恐怕,這孫家裏麵也有那人的內應,否則怎麽這麽容易?

    孫琦一邊和卓登寒暄,一遍在思考這背後之人的手段,不知不覺,也就到了卓登的家。孫琦在外麵打量了一下,這宅子倒也不是很大,看來這卓登家也隻是小富之家,與那縣令的親戚關係也是很有限了。

    卓登看孫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家,卻不進去,心裏很是尷尬,以為孫琦是看不上他家,勉強笑道:“我家不過是普通人家,孫弟是住慣高宅大院的,恐怕是不適應了。”

    孫琦哪裏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為了安撫他,便也笑著道:“哪裏呢?我瞧著這地方是極好的。也不知卓兄家中尊長是怎樣尋了這樣一處好地方,這地方鬧中取靜,雖是在鬧市區,卻什麽喧嘩聲都沒有,豈不是很好?”

    卓登聽他這樣說,麵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哪裏有你說的這樣好?因著我父親也在縣衙裏做事,所以住的這一片也都是同僚,我家隔壁的兩家住的就都是經年的老衙役了。”

    聽見有衙役住在周圍,孫琦的心裏不禁一喜,這倒是好辦了,可以借他們之力來處理掉這二人。

    孫琦前世做官的時候,也和衙役接觸過,倒是對這個群體有了些不同於世人的看法。衙役其實某種程度上和商人有些像,都是屬於撈實惠,沒名聲的那種人,像他參加科舉,裏麵就有一條明確規定“非娼優皂吏之子孫”,這其中的皂吏就是指的衙門裏的差役。

    皂吏算是賤籍了,所以才會對其子孫後代有這樣的限製。但是,又因為他們在衙門裏做事,和知縣、知府關係極近,又加之這一行向來是父傳子,子傳孫,代代相傳的,這些人因為身份的特殊性又相互之間通婚,盤根錯節的,所以,手中權力極大,很是小覷不得。

    他記得當年就有一樁案子,是個有些家產的地主和一個老衙役之間產生了糾紛,最後那個老衙役憑借著自己的人脈和關係,愣是讓那地主吃了好大一個虧,還沒處說理。

    衙役們打小就跟著父輩們學著這名利場中的事,此事要他們辦,倒也放心。

    “同僚住在一起,若有什麽公事,倒也方便,這住處果真是極佳的。”孫琦為了最後能夠實現目標,違心地又說了句客套話。

    “那就多謝孫弟吉言了!還請孫弟進宅內一觀。”卓登對孫琦做了個請的姿勢。

    孫琦跟他互相謙讓著進門,瞥見他對他那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愣頭愣腦的,愣是沒看明白。卓登急了,麵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搞笑,看得孫琦也想笑,他對卓登笑道:“卓兄有事盡管吩咐底下人去做,不要太在意我。”

    卓登見自己被現了,麵上一陣尷尬,說道:“也沒什麽大事,不過是想讓他進去傳個話,讓家裏女眷避著些,怕唐突了孫弟。”

    孫琦聽他這麽說,心內倒也有些喜歡。雖然他現在是個八歲稚童的身體,但他兩世的年齡加起來,也快六十歲了,有的時候,被人當成小孩子看,心內總會有那麽幾分不高興。而今這卓登倒是把他當個大人看,這怎能叫他不歡喜?

    “卓兄想的周到,是愚弟疏忽了。”孫琦小小的身子卻行了個標準的禮,卓登也忙回了個禮。

    二人進了宅子裏麵,來到了卓登的書房。孫琦打量著,這裏雖然不能跟他的書房相比,但以卓家的情況來看,已經是費盡心力了,卓登的臥房也似乎是這裏麵最好的一間,可見父母疼愛。孫琦不由得有些羨慕他了。

    晚間,卓父回來了,卓登帶著孫琦去見卓父,卓父早就知道有這麽個人,如今跟他兒子走在一塊,怎能不喜?

    他當即就命人準備了些好菜,因著孫琦年幼,就沒有準備酒了,打算為兒子好好招待這個小客人。

    孫琦趁機提議道:“隻我們三人在此吃飯,不免顯得有些單調,不如多叫幾個人來?”

    “這男女有別,小公子雖年幼,但這樣……恐怕還是不好吧。”卓父有些猶豫道。

    孫琦一聽,便知他是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連忙笑著解釋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方才聽卓兄說,這周圍住的都是伯父的同僚,所以想請他們來,一起聚聚。”

    “這……”卓父是個人精,他平日裏和眾人關係處的都還不錯,想想這樣似乎也挺好的,於是便笑著說:“既然您這樣說,倒也是個好提議,我這就派人去請。”

    卓父是個小吏,家裏也沒有太多的仆人,所以,還是讓先前陪著卓登去赴考的那個小廝去請人。

    因著靠的近,也沒有等太久,就來了三四個人。那小廝沒說個明白,眾人隻以為卓父要請他們吃飯,進來一瞧,卻看見了一個衣著華貴的孩子,都有些驚奇,這是怎麽了?

    卓父介紹著他們認識之後,眾人的態度頓時熱絡了許多,讚美之詞不絕於耳。孫琦自從這世沒有掩藏自己的才華後,聽過的這樣的話數不勝數,當下也能夠從容不迫地答話,又是讓眾人一陣讚歎。

    “今日我與卓兄相談甚歡,所以便大膽上門叨擾了,若能與眾位老先生相談,實在是晚輩之幸。”孫琦話語說的很是謙恭。

    “哪裏哪裏,小公子乃是人中龍鳳,這麽說真是折煞我們了!”其中一人說道。孫琦看向說話的人,經過剛才的介紹也已經知道了他是這一縣的主簿,正九品的官職,說起來,算是這群人中最有身份的了,所以他一這麽說,眾人也都連聲附和。

    孫琦笑著寒暄了幾句,不經意間又看了看其中明顯和眾人不大一樣的一個人,他便是卓登家的兩位近鄰中的那位老衙役之一了。

    “難得與眾位如此投緣,倒是要好好說上一說,卓兄,麻煩你把我那兩個仆人喊過來,我讓他們先回去,咱們好好聚一聚。”孫琦對卓登說道。

    卓登豈有不應之理?他正是求之不得呢!忙皆話道:“如此甚好,今日歇在我家也無妨,咱們正好可以討論些學問,也算一件美事。”說著,他便讓人把那二人喊了過來。

    孫琦聽了他這話,不置可否,笑了笑。

    那倆人一進卓家,就在外麵的下人房中待著。卓家不是什麽大富之家,下人房自然也很簡陋,二人本來就是愛享受的,在那兒待著,肚裏早就憋了一口氣,都想著回頭那孩子落在他們手裏,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來出心中這口惡氣。

    見有人來找他們,他們便以為是孫琦要回去了,話也沒讓對方多說,就跟著出去了。那小廝見他們這副樣子,滿身煞氣的,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咽了下去了,隻管在前頭帶路,也沒幹說些什麽其他的。

    等他們到了之後,這才現事情有些不對,怎麽一下子多了這麽多人?因為人多,他們也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請了安,便站在下麵,等候吩咐。

    孫琦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眾人的反應,果然看見那老衙役在看見這二人時,眉頭一皺,很不喜歡的樣子。

    “我與卓兄和在座的諸位相談甚歡,你們兩個人就先回吧,便說我今日就在這兒歇了,讓他們不必擔心。”孫琦語氣淡然。

    那二人一聽這話,怎可答應?他們回去肯定是要露餡的,今早來送孫琦的人早就被他們打暈了,綁著扔到了城外的一個破廟裏,孫家其他的人除了那個人,誰也不認識他們啊!怎麽能回去呢?

    “小公子怎麽能待在這兒呢?這讓小的們回去怎麽交代呢?”其中一人急道。

    在場的其他人聽見他這話,心裏都有些不喜。什麽叫怎麽能待在這兒呢?說的他們好像是什麽上不了台麵的人物似的,將他們往哪兒擱?尤其是卓家父子,聽了這話,一個又一個眼刀飛了過去,若不是看在打狗要看主人麵的份上,恐怕早就開口叱罵了。

    孫琦沒想到這二人這麽給力,一句話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給得罪了,心內暗喜,麵上卻很是生氣:“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莫不是我不是你們的正經主子,你們就不聽我的話了麽?看來我回去要好好跟父親說說了,這老宅孫家的人,連仆人也不會教了,這樣的人也派來到我身邊!”

    眾人見他斥責這二人,心內快意,但也不好什麽話都不說,便假意勸慰道:“小公子不要為這兩個奴才生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值當了。”

    那老衙役自然也說了些場麵話,但是他的目光卻一直放在這二人身上,多年的辦案經驗讓他有了異乎常人的直覺,這二人一進門,他就覺得不對勁,現在越看,就越覺得不對勁。

    “這二人,不是小公子平時身邊伺候的人嗎?”老衙役開口道。

    那二人抬眼看了一下老衙役,同樣有一種直覺,對方不是個好惹得。

    “並不是,早上送我去赴考之人乃是我從家裏帶出來的。但我出了禮房的門,那二人便不見了。我看這二人穿著這邊府裏的下人衣服,在那兒等我,說是替那二人的,便將他們帶了來。”孫琦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老實地答道。

    “這樣麽……”老衙役的眼睛眯了起來,似乎是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我記得這邊的孫老爺也是個秀才公,乃是詩書傳家,你們二人在他府上,想必也事不錯的。不知做了多久了?”老衙役看似在閑扯家常,隨意問道。

    “並沒有在老爺府上待了多少時日,我兄弟二人原本是外地的,最近才到府上做事的。”二人聽到那個他們一進門就盯著他們看的人似乎有些懷疑他們的身份,心裏不由得一顫,情急之下,隨意找了個理由搪塞。誰承想,卻是這個理由,讓在場眾人都覺了他們的不對。

    在場之人都是人精,若是讓他們設身處地地想想,若是家裏來了這樣一位貴客,定是要好好招待的,怎麽會讓還沒在家裏待過多長時間的仆人去接人呢?就算是自己親自去,也不為過啊!再不濟,也該派個經年的老仆人,在主子麵前有些臉麵的那種,才不顯得失禮啊!

    孫家之人他們也不是不認識,不像是這麽魯莽的,那孫家人沒問題,有問題的就是這兩個仆人了!

    一時之間,眾人看向這二人的麵色都變了,再看看孫琦,雖然少年老成,卻終究隻是個孩子,若這二人有什麽壞心思,那……

    “哦?這樣啊?”老衙役看了看眾人的神色,便知他們也現不對了,又開口問道,“我記得離你們孫家不遠有一家賣糕點的鋪子,叫徐夫記,裏麵的點心很是不錯,既然來了這兒,有沒有去嚐過?”

    二人不知這人為何又提起什麽糕點鋪子,但是不回答又不像話,隻能硬著頭皮答道:“我兄弟二人來此不久,雖聽得它的好名聲,但不過是下人罷了,哪裏能吃過呢?”

    此言一出,眾人都能斷定這二人肯定是有問題了!孫家旁邊哪有什麽徐夫記?這家鋪子的名字就從來沒有在這河陽縣上出現過!

    就連孫琦這個到這兒沒多久的人,也知道孫家旁邊壓根就沒有一家叫做徐夫記的鋪子,看著這二人說了這話,心內一陣冷笑,哼!看你們還如何作怪!

    “那以後可要好好嚐一下了!”老衙役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偷偷地朝眾人,尤其是孫琦,使了個眼色。

    孫琦朝那老衙役點點頭,示意他自己已經明白這裏麵的關竅了。老衙役不禁心底暗暗讚歎,果然不一般哪!這樣的表現,哪裏像個八歲的孩童?也難怪有人看不順眼了!

    而眾人看見老衙役的眼色,也明白他要做什麽,是要讓自己帶來的人去製服這兩個人了。他們也沒來多長時間,帶的人還都在門外候著呢!

    但是,眾人又都有些猶豫……他們來完全是應卓父之邀,見到了孫琦後,隻是想拉個關係什麽的,沒什麽其他的意思。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就複雜了……若是這二人是普通的人販子還好,拿了也就拿了。但是若是不是呢……這裏麵的水就深了,也不是他們小人物可以惹得起的,他們可不想牽扯進這種官司裏去。

    一時之間,眾人都沒有作聲。孫琦偷覷了一眼眾人的神色,心中冷笑:方才那個和我沒什麽關係的考生還能冒著被報複的危險提醒我呢!你們這群人剛才那麽熱切,現在一個個的都成啞巴了!

    但他並沒有擔心這裏的人會不管此事,都已經被拉下水了,還想抽身上岸嗎?這樣的話,兩頭就都得罪了。這些老油條該知道怎麽選擇的。

    果然,一陣寂靜後,卓父先聲:“放肆!這河陽縣裏哪來的徐夫記?快說,你們二人究竟是什麽人?接近孫小公子究竟有什麽目的?”

    其他人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再不聲,眼前的這位貴客恐怕就要先得罪了,一個個地也開始質問,門外的仆人們聽見主子的聲音,立刻衝上來,將這二人製住。

    那二人有些拳腳,見眾人要來拿他們,自然是想要反抗的,但是那老衙役豈容他們這樣子?趁著他們把頭轉過去要抵抗那些人的時候,一個“掃堂腿過去”,把這二人都絆倒了。

    孫琦對這老衙役生出了幾分好感,這場上,真有幾分想幫自己的,也就隻有他了,不然,他剛才便不會戳破這二人有異之事了。

    至於其他人……孫琦扯了扯嘴角,眼裏閃過一絲嘲弄之色。

    這邊,孫琦終於將這二人搞定了,事情也算解決了一部分。而那邊,齊家準備了一桌宴席,提前為三人慶祝。

    因著這次幾人感覺都不錯,所以宴席上的氣氛也很是輕鬆,大家說說笑笑的,一掃前些日子的緊張氣氛。

    牛牧之還是有些擔心那個孩子,再怎麽著,也隻是個孩子罷了。當時看著那二人似乎已經被他製住了,但是現在也不知怎麽樣了。

    這背後的原因他也能猜測出一二,畢竟,還沒有什麽人販子敢大膽到在禮房外麵騙人,那邊可全是官兵和衙役啊!而且他們還弄到了孫家的下人衣服,肯定是有預謀的。想必,這背後定然還有一張大網呢!

    也不知他能不能應付得來!唉!

    牛牧之忍不住歎了一聲氣,眾人都在樂嗬著,也沒有注意到他這一聲歎氣聲。

    隻有陳佳,坐在他身旁,心思又細,現牛牧之輕輕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難道是考得不好?可是也不像啊!他悄悄地推了推牛牧之,問道:“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就歎氣了呢?”

    “沒什麽……”牛牧之忙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回道,“如今不過才考完一場而已,下麵還有府試,今年又是院試年,一想到下麵的考試,我就忍不住歎氣。這路,還長著呢!”這話也不假,他雖擔心那孩子,但這

    陳佳本就是個感性的,聽見他這樣說,心裏也有些感傷:是啊!如今才不過第一場呢!祖母已經年邁,母親的年紀也漸漸大了起來了,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看見自己出人頭地的那一天呢!

    他越想越難受,越想越難受,不知不覺間,淚珠兒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牛牧之見他要哭,也嚇了一跳,怎麽回事?明明剛才難過的是自己啊,怎麽現在哭的人倒成了他了?

    桌上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他們這邊的情況,一時之間,也有些慌亂,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就哭上了?

    眾人手忙腳亂地安慰她,可惜,都是些大老爺們兒,也不怎麽懂得安慰人,什麽效果也沒體現出來。唯一有“知心大姐姐”潛質的牛牧之這時候自己心裏也不大高興,安慰的話語也很是有限。

    陳佳也現自己給眾人帶來麻煩了,有些不好意思,抽噎著說:“不好意思,隻是想起家人了,這才如此失態,你們繼續你們的……”

    陳佳雖如此說,眾人又豈能放下他不管?但不管怎樣,好歹有了突破口,便也就著這個來安慰他,陳佳這才慢慢地好轉過來。

    正當眾人放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齊家的仆人進來找牛二河父子,說道是今兒早上回去的三山又趕回來了,有事兒要找他們。

    三山向來知道輕重,若是沒有什麽要緊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擾他們。牛二河和牛牧之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這樣的想法,於是便起身向眾人道辭。

    眾人看這樣子也是有事,便也不強留他們,放他們去了。

    那邊,三山在那邊左等右等,見人就是不來,心裏又幾分焦急,這麽好的事情,他可是趕了夜路過來的,來到這兒卻見不到人,別提有多難受了。

    待到牛二河和牛牧之的人影終於出現的時候,他忍不住大喊了聲:“師傅!我有好事兒要告訴你咧!”

    牛牧之聽到是好事,提起的一顆心頓時放下了,家裏人沒事就好。

    “什麽好事兒,值得你這樣急吼吼的?大晚上的,你這麽喊,像什麽樣子?”牛二河在這些徒弟麵前還是很有威嚴的,見三山這副樣子,當即就說教起他來。

    “還有,要你帶回去的東西都帶了吧,家裏人怎麽說?”牛二河來趟縣裏,看到好些蘇池鎮上沒有的東西,便想著帶回去給孩子他娘還有他那三個女兒,大丫雖然嫁出去了,但是該她的那份還是一點沒少的。

    “喜歡呢!兩位妹妹我沒見到,但師娘看著可是歡喜的緊,想必妹妹們都是喜歡的!”三山笑著回道。

    “嗯!這還不錯!都喜歡就好!”牛二河的麵色上好看了幾分,連帶著語氣也便好了,“那你說的喜事是什麽,值得你這麽大聲嚷嚷?”

    三山一聽,臉上頓時又有了喜色:“大丫有了!今兒個我回去,聽師娘說的,姑爺還上門了呢!隻是我們在這兒陪著師弟赴考,師娘怕分了師弟的心,所以才沒有讓人來告訴。今天我回去,她們才把這件事告訴我的!”

    “真的?”牛家兩父子異口同聲道。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我怎麽會拿來騙人呢?比珍珠還真!”三山強調道。

    牛牧之剛剛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大姐今年多大?好像是成年了吧?應該是……吧……

    而且,牛牧之看著三山的眼神有些怪異,男女大防不是很厲害的麽?他怎麽知道這種消息,臉紅都沒紅,還這麽高興激動,這麽開放的嗎?

    他記得他前世的時候,他們那一代人還好,但是上一輩人,說到這種事,還是比較害羞的。他記得當時他還小,孤兒院裏有個職工懷孕了,她老公當時來看她,問到她身體怎麽樣的時候,都是用那個、那個來代替的,言語之中,還有點尷尬的樣子。

    他因為很羨慕那對夫妻對腹中小寶寶的疼愛,所以這件事他記得很清楚。但是,現在看到三山這一點也不顧忌的樣子,看著對方的眼神都變了。

    但是,很快,牛二河又刷新了他的認知……

    “真的?!”牛二河的聲音比剛才三山的聲音還要大,把旁邊的牛牧之倒嚇了一跳。

    “嫁過去一年多,終於有了動靜,這下子,她在婆家的日子肯定好過許多了。”大丫嫁過去一年多,肚子裏都沒有動靜,他和牛李氏嘴裏不說,心裏也替她著急,沒個孩子,再好的人家都會嫌棄的啊!

    牛二河為了讓大丫的日子好過點,逢年過節的,給她婆家送的禮可不少,就是為了在她後頭撐腰。

    這些年來,牛家的日子好過了不少,牛二河又在牛牧之的熏陶下,對幾個女兒也越上了心,不再像當初那樣,明明是殺豬的人家,自己家卻連肉都舍不得吃。

    “懷了多久了?可有什麽孕吐之類的症狀?”牛牧之在一旁問道。

    “說是有一個多月了,至於什麽孕吐的,我就不大清楚了。”三山為難地搖了搖頭。

    牛牧之見三山說不出個什麽來,便也不再問他。不管怎麽樣,木已成舟,隻希望大姐她這次能平安誕下孩子,到時就真的是一件大喜事了。

    “爹,咱們要不要回去看看大姐?”牛牧之提議道,他實在是不放心他大姐,想著親自回去看看。不過,他似乎忘了,他回去也沒什麽用。前世他一個母胎單身,學的又不是醫學,難道還真的能看出什麽毛病來?

    要真算起來,牛李氏還比他管用些,至少人家經驗足足的!

    牛牧之一臉懇求地看著他爹,但卻被牛二河無情拒絕了……

    “再過十日,就要出榜了,如果回去的話,就不能去看榜了!”牛二河嚴詞拒絕,他身為一個典型的古代男人,始終覺得,對閨女再好,也不能越過兒子去,沒有什麽比兒子更重要。

    “可是……”牛牧之試圖能夠說動他爹,可惜,卻被牛二河無情打斷。

    “不行!牧之,這件事上,我可不能依著你!你姐姐既然有了胎,那就不會跑了,早看晚看都一樣。但你不同,若是你真的中了個好名次,我聽說,縣令可是要請你們赴宴的,你可不能隨便缺席。”牛二河一本正經地說道。

    “爹……我這成績還沒出呢!”牛牧之忙說道,這裏可不是他家,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自己說不定會被人說嘴,什麽驕傲自滿就都出來了。

    雖然齊家人待他們很熱情,但是他們家的下人也保不住個個都是好的,還是謹慎些好。

    牛二河也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說錯了話,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又開解牛牧之道:“雖然我這話說得不大好,但是你想是不是這麽個理?你姐回去你早晚就能看到的,不急在這一時!”

    牛牧之無法,隻得順著牛二河的意思,點了點頭。

    牛二河這才放下心來,轉頭又看見三山,一路趕來,倒也難為了他。以往三山比起二柱來,顯得油滑了不少,如今看來,也是個實誠人。

    “你也是,你趕著車,這夜路是好走的?明天再來也是一樣的,若是真出了什麽事,有你後悔的!”牛二河的語氣硬硬的,但話語裏卻含著關懷之意。

    “沒事兒!我這不是想讓師傅早點知道嘛!”三山是知道牛二河的,除了他的寶貝兒子外,就這個大女兒最合他的心意。如今大丫有了好消息,自然是要趕過來告訴他的。

    “好了,你還沒吃飯吧!去吃個晚飯,回去就歇著吧,今天這一天,倒是真的累著你了!”牛二河對三山說道。

    三山現在的確也是又累又餓,聽了牛二河的話,就乖乖回去了。

    而那邊的宴席還沒結束,牛家父子又回去,重新加入。

    陳佳已經緩過來了,此時桌上的氣氛倒還不錯。錢科看見他倆回來了,而且那牛伯父臉上的笑意擋都擋不住,便笑嘻嘻地問道:“有什麽好事呀?這麽開心?”

    牛牧之覺得他作為一個男人,討論這種事似乎是不大好,便使了個壞:“你問我爹,剛才我在一旁,也沒有聽的大清楚!”

    牛二河知道這是他兒子在跟他鬧別扭呢!他也不在意,這種事兒在他看來是大好事,有什麽不能說的?

    “也不是什麽大喜事,不過是牧之他大姐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子,三山特意趕回來報喜呢!”牛二河笑嗬嗬地道。

    眾人聽到他的話,都向他道了賀,尤其是那位齊姑父,更是說道:“這孩子來的好啊!你看哪!現在剛好是縣試的時候,他就來了,等他落地的時候,也就在十月吧,剛好是院試的時候!可見哪,這孩子是個有大造化的!說不定啊,是天上的文曲星轉世啊!”

    牛牧之一直以為自己算嘴甜會說話的了,但是這位齊姑父讓他明白了,他那算什麽?在這樣的高手麵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哪裏就有那麽玄乎了?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哪裏就是什麽文曲星了!”牛二河連連推辭,但臉上的笑意更深,顯然是對他的話很受用。

    “怎麽會呢?那戲文上不是常說嗎?但凡是有本事的人物,他們要不就是出生的時候有異象,要麽就是出生的時候好。我看牛兄的外孫就是有大造化的!”一段話說的天花亂墜,由不得人不信。

    在場的其他人也來湊趣,這頓飯最終以很歡樂的氣氛收場,也為在場心裏有事的人掃去了一些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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