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烏雲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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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山鳥鳴,樹木高大蔥鬱,枝繁葉茂。

    一處山潭澗水中,十幾個年輕男女或站或坐或遊弋,於水中嬉戲歡鬧,一襲薄衣貼在身上,長發盡濕,無不是衣不蔽體,姣好的胴(tong)體若隱若現。

    笑語盈盈,不時響起,回蕩在深山深處,有如山精水魅。

    突然一隻渾身漆黑環頸羽白的鴉兒自遠處飛來,徑直飛至山潭上方,撲翅欲落。

    年輕男女嬉鬧中望見,皆驚異於這鴉兒膽子之大,一個少年自水中站起,起了劣性玩心,慢慢接近那鴉兒一把撲了上去。

    霍然潭底伸出一隻柔白如玉的手,“嘭”的一聲將那少年推了出去,撞在潭邊山岩上。

    潭中男女皆一震,怵在原地,笑語立滯,頃刻噤聲。

    那黑白相間的鴉兒撲翅兩下,略略飛高,半空中停懸著。下時一道雪白身影自潭水中嘩然而出,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身上,竟一絲不掛、未著寸縷,抬眼望著半空中的鴉兒。

    那被推出去的少年容貌秀美,此時忍痛站起,看著水中少女雪白的胴(tong)體臉泛紅雲,放軟了聲音委屈道:“姐姐你推得人家好疼……”

    那少女模樣的人一時未應聲,隻伸出凝白若脂的手臂教那鴉兒停了上去,下一刻自鴉兒腳上取下一截竹筒,倒出了筒中的紙箋。

    紙箋上的字體溫文秀逸,清雋而堅忍。隻寥寥數語。

    赤身少女看罷,仍凝眸在紙箋上,直至睫羽上的水珠滴落紙上,才抬起了眸。

    忽然柔柔喚道:“阿興你過來。”

    那少年聞喚心頭跳的飛快,不知是福是禍,顫微微地挪步靠近了那少女。

    少女伸手撫了撫他的臉,一笑嫣然,傾身過去吻住了少年的唇。

    那少年立時臉紅心跳,目眩神迷,雙手下意識地撫上少女的身子,從胸脯到腰間至臀上,欲罷不能,越吻越深。

    片刻後喘息罷,少女輕輕勾唇推開了他,而後將手上的紙箋輕輕塞入了少年口中:“吞下去~”笑著撫過少年的唇,少女嫣然一笑。

    少年不明所以,心下立時有些惴惴,卻也不敢違逆,慢慢將口中紙箋咀嚼吞下。

    下一刻少女轉身上岸,一邊撫摸著手臂上停落的黑白鴉兒一邊恣意道:“今晚你就去蠱池裏睡吧~”

    那少年聞言全身一抖,麵色刷白,腿一軟便“撲通”一聲跪在了水中亂石上。“姐姐饒了我……姐姐饒了我……阿興再也不敢了……”

    那少女回頭一望,笑得肆意。“吃了他的東西,此刻你便是他的人,他惹我不開心,我罰不到他也舍不得罰他,所以隻能罰你了~乖,晚上自己去蠱池~”

    言罷立身岸上,又是勾唇一笑。

    那少年慘白著臉抖簌著跪在水中,眼前陣陣發黑站也站不起來。

    那赤身少女振臂看著黑白相間的鴉兒飛走,目中柔媚之色漸漸沉落。

    又似幽然又似深邃又似決絕又似留戀,目中輕哀。

    怪我予她藥蠱……你哪裏是怪我予她藥蠱……分明是怪我予她藥蠱去救別人卻傷著了她……

    眼神一變再變,少女勾唇而笑,恣意卻又寥落。

    除非求蠱,經年不曾來我南疆,一紙書信便要我離宗去助她……不管我對你怎樣的予取予求,你卻隻當不見,一顆心牢牢偏在她身上。

    少女光腳踩在潭邊,旁邊兩個女子立時上前為少女穿上衣物。

    彩色的薄衣碎絛裙套到身上,少女一甩濕發輕言道:“回宗門。”

    眾男女立時低頭應:“是。”

    彩衣少女未待眾人從潭水中上來,便已點掠飛身,向深山一角掠去。

    臨盡山壁石窟,少女正欲縱身躍入,忽見遠處溪水蜿蜒流淌之處,一襲翩躚藍衣格外醒目。

    飛落林中,遠遠看見藍衣少女極快地沾濕巾帕站在溪水淺處擦拭身子,似是有什急事,撩衣擰水間動作皆是輕快。

    雲蕭與藍蘇婉跟隨縱白行入山間深處,已至烏雲宗所在石壁洞窟下,因行路急匆,十數日未歇,藍衣少女便道擦拭過身子再入宗拜會為好。

    雲蕭點頭。

    兩人分別於溪水兩頭沾水淨身,中有林木相隔,相距較遠,由縱白來回守著。

    藍衣少女微有赧意,雖是深山仍懼有人途經,便未除衣,隻是用巾帕沾水一點點撩衣而拭,拭罷頭頸,正欲擦拭胸前,一雙少女的手忽然從後將她環抱在了懷中。

    藍蘇婉倏然一震,驚聲回頭,便見一穿著露骨的少女勾唇笑望著她,柔媚道:“中原來的美人兒~叫聲姐姐~”

    藍蘇婉呆了一瞬,下一刻覺到她的手欺入衣內方一震回神,白著臉踉蹌後退,同時驚惶喊道:“師……”

    未及喊出,麵前少女竟傾身將她吻住,探舌入口,上下其手。

    藍衣的人羞紅了臉,掙紮推拒不及,被她摟入懷中撕破了半截衣裳,頓時嚇得渾身顫簌,運力掙紮不過,大聲哭道:“師弟!”

    喊聲方落,一把青鋒古劍“唰”的一聲自兩人中間馳過,彩衣少女險險掠身一退,揚聲肆意道:“哪來的臭小子!真是沒有眼……”

    抬頭來的一瞬間看清麵前少年模樣,張口一滯,竟愣了刹那。

    “你這少年,可謂傾城~”

    雲蕭麵色一肅,長劍橫執,將藍蘇婉護在身後,冷冷看著麵前少女:“要麽我送你至前麵崖下,要麽自己滾。”

    藍蘇婉又羞又赧又驚惶地躲在雲蕭身後,無措地將肩頭被撕破的衣服一遍遍攏好。

    雲蕭眼也不眨地將披在身上未及穿好的青色衣袍向後一拋,蓋在了藍蘇婉身上。

    彩衣少女見著,望他而笑,勾唇媚聲道:“見著你,我對她的興趣便淡了,你該遮的~是你自己才是~”

    沐身未罷,雲蕭長發披散身後,單衣褻褲,襟口敞落,額上嫣紅的櫻花紋烙印在雪雕玉刻的一張臉上,眉若飛簷,目似寒月,絕豔懾人。

    “再不走,我便不客氣了!”雲蕭冷冷言罷,長劍往前一送。

    彩衣少女挑眉勾唇,還欲開口調笑,轉目間忽是麵色一變,直直地看著少年手中長劍。“麟霜華骨?”

    雲蕭目色一震。

    下一瞬一道白影自林中迅捷撲出,張口就向彩衣少女側麵撲咬而來。

    那少女眉間微蹙剛欲閃避,雲蕭出口叫住了縱白。“縱白。”

    白狼落地,退至雲蕭身側,不解地看了一眼少年人。

    雲蕭微微蹙眉看著麵前身著彩絛垂絲裙、雪白大腿若隱若現、少女模樣的人,肅聲問道:“能一眼認出麟霜華骨,你是誰?”

    彩衣少女此時抬眸,半是調笑半是恣然,幽聲媚道:“我是你們的二師伯花雨石~我可愛的小師侄們~”

    雲蕭、藍蘇婉麵色均變。

    ……

    是夜,白衣人凝眸望著窗外虛無墨色,安靜地坐在木輪椅中。

    “以血元喂養過之後,又斷其血元壓製少予……病蠱難以忍受,不時應會有強抑噬元食血而來的周身痛楚……且會將痛楚反噬與蠱主……”

    端木垂目望著自己左手腕間的銀針,指尖觸到,向榻邊正和雪娃兒嬉鬧的紫衣人兒輕言問:“阿紫……可是?”

    紫衣人兒不知可有聽清聽懂,又揪了揪雪娃兒肥肥的短耳,抬頭便嘻笑道:“沒有啦!那蠱好著呢!阿紫也好著呢~”言罷抱起雪娃兒轉了兩圈,又道:“師父可不能想著拔針哦!小雲子走的時候已經怪著阿紫了,師父要是拔了針,小雲子回來肯定更不原諒阿紫了!”

    端木微微垂目,撫在銀針上的手慢慢蜷起,靜默許久。

    “阿紫……”

    “阿紫在啊!”紫衣的小人兒咧嘴嘻笑一聲,又伸手去揪雪娃兒毛茸茸的尾巴。

    嚇得肥雪貂四處亂鑽。

    卻仍是被阿紫一把揪住。

    紫衣的人兒正玩得開心,下時看見葉綠葉推門而入,又歡喜揚聲:“大師姐來了!有大師姐看著師父~就不怕師父拔掉銀針了!嘻嘻~阿紫要去找小蜜桃玩了~!”言罷“呱唧”一聲丟下肥雪貂便又竄出了屋去。

    雪娃兒被她摔在榻前木板上,炸毛痛叫,委屈地“咯咯”叫個不停。

    端木回首望著她離開的方向,眸中慢慢縈上憐色。斂目而靜。

    “呃……”夜深處,毒堡院牆外,虞韻致緊緊抱著懷中痛苦掙紮的人,一麵流淚一麵咬牙。

    “小姐……小姐……忍著點……一會兒就過去了……馬上就過去了……”

    紫衣的人兒身子微微抽搐,緊緊咬住虞韻致肩頭不放,嘴裏不時發出低低的嗚咽,涕淚皆下,言辭模糊。

    “我……我也不能……一直讓師父……保護著阿紫……小蜜桃你說……對……對吧?”

    “嗯……嗯……小姐長大了。”虞韻致泣聲道:“已經懂事了。”

    長夜寂,月暗,風喑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