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為師賣身

字數:5668   加入書籤

A+A-




    大山深處。

    青石崖壁連綿數裏,料峭山岩之上,一個個洞窟隱約可見,高約百丈,常人難上。

    雲蕭、藍蘇婉跟隨花雨石身後飛身而入,彩衣的人回頭望著兩人,勾唇一笑。“不錯。我那師妹雖殘,教出來的弟子身法倒是都妙。”

    藍蘇婉將將收回手中助力的天蠶絲,聞言目中現了憂怯,無聲低頭向雲蕭靠近了一步。

    青衣的人聽罷麵色頓寒,冷冽懾人又清霽如月的雙眸在花雨石麵上掃過,複又微斂。

    花雨石笑一聲,轉身行入洞中。青藍人的兩人跟隨而入,隻不言。

    洞窟內裏相通,曲折蜿蜒,入口幹燥悶熱,越往內越覺潮濕陰冷。

    聞得一陣綺麗纏綿的軟香,青衣人眉頭立蹙。又行少許,跟隨彩衣人身後入了石窟主洞。

    這時立即有兩名容顏秀麗的女子上前來向著彩衣之人道:“宗主。”抬頭之餘瞥見彩衣人身後的青衣少年,都是一呆。

    花雨石複又勾唇,徑直從她們麵前行過。

    雲蕭與藍蘇婉亦快步而入,並不多言。

    花雨石一旋身在洞內鋪就薄衾軟甲的偌大石床上恣意落坐,抬頭回看兩人,以手指指了指石椅下方位於主洞中央的石桌石凳。示意雲蕭二人落坐。

    雲蕭與藍蘇婉依言而坐,肅麵沉眸,雙唇皆抿。

    “陪我睡。”未待雲蕭二人安坐到一刻,石床上的人仰首微微一笑,便對著二人悠聲道:“你倆各陪我睡一晚,我便答應去益州為我那舍己為人、大公無私的師妹取出藥蠱。”

    手自身下石床上撫過,彩衣的人斜眼挑眉望著他們,唇角輕輕勾起。“如何?”

    藍蘇婉呆愣愣地坐在石凳上,張著嘴,直著眼,傻了一般。

    主洞門前左右分立的兩個女子望見,皆是手捂唇偷偷一笑。

    雲蕭手握霜華劍身,牢牢按在麵前石桌上,五指一點點蜷起。

    “如何?”

    “除了這一件……”青衣的人咬牙道:“二師伯有其他要求,雲蕭都盡全力應下。”

    彩衣的人望著他抿唇一笑:“若我說,隻有這一件呢?”

    雲蕭垂眸凜冽,握劍的手微微抖。

    藍蘇婉“唰”的一聲突然站了起來。“你……你好歹是我們的二師伯……”藍衣少女喑啞著語聲道:“怎麽能提出這樣無恥……又不堪的話來?!”

    彩衣的人立身而起,望著她便笑:“二師伯怎麽了~你想說亂了輩份?還是亂了倫常?”兩步走近藍衣少女,花雨石伸手欲撫她的臉頰:“那是別人的道德約束,與我有何幹係?我想不聽,就不聽;想不理,就不理。”

    藍衣少女慌亂地避開她的手,眼中已有淚:“你……不能這樣強迫我和師弟……”

    花雨石被她躲開手也未生氣,複又輕笑道:“床第間的事講究你情我願,否則誰也不開心~師伯也不逼你們,你們大可住下來,好好考慮一番。便是拒絕,也無妨。”言罷轉身垂手,當真走了開。

    “家師病危,一日也不能耽擱,若被病蠱吸盡血元便將命不久矣……”青衣的人抬頭看著花雨石背影,凜冽道:“二師伯與家師畢竟同門,當真半點情分也無麽?”

    花雨石駐步一瞬,偏了偏頭:“若說有,我自己便覺虛偽矯作得很。那女人一直以來便是我最看不慣的……這樣說,雲蕭師侄可明白了?”

    藍蘇婉含淚憂急道:“師父性情平和從不與人結怨……你……你作為師姐應當更知曉,卻因何會討厭我師父?”

    花雨石一聲輕笑:“死水一樣的人,是不值得我討厭的,隻是我也永遠看不慣她的做派……把自己弄得跟聖人一樣,襯得別人都成了小人。”

    藍蘇婉聞言一愣。“你……你這分明是……”

    “是什麽?”花雨石回眸一笑,語聲悠而冷:“她為武林可親嚐劇毒、為天下可中毒不治、為徒弟可下跪求蠱、為不相幹的人亦勞心碌力,十數年如一日,不知苦不知倦不知厭……這樣的人,還算人嗎?她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花雨石眸中厭棄之色不加掩飾,“清雲鑒傳人又如何?到底還是個人,到她身上,就活成了半人半聖……這樣隻為天下隻為別人活著的人,就像一灘死水,沒有半點生氣也無自我,一眼便叫人看透了。”冷冷勾唇一笑,她搖頭道:“我也真是不懂,怎麽還會有人崇拜她、仰望她、靠近她、被她吸引?難道還會有人想要跟她一樣?真是可笑。”

    “住口!”雲蕭執劍立身,擰聲道:“我師父的心境你又如何會懂!你不過是個淫(yin)亂無恥、隻知伺蠱玩樂之人!”

    “哦?”花雨石回身看著青衣人,麵上恣意而又冷媚:“我淫(yin)亂無恥又如何?伺蠱玩樂又如何?這便是我想要的生活,與旁人有何幹係?你又能奈我何?”

    雲蕭看著她,冷冷道:“被人稱作蠱妖也是你想要的?”

    花雨石一聲冷笑:“蠱妖蠱仙又如何?不過是旁人的看法罷了,我緣何要在意?”

    “旁人的看法你不在意,但若所有人都如此作想,又如何?”

    不知是想到什麽,花雨石的麵色忽是變了變,“若所有人都如此作想?你所謂的那些‘所有人’,我都不放在眼裏。被我放在眼裏的,無論我變成什麽樣,他想也不想。”

    雲蕭忽是凜眉。

    石洞內下時靜默。花雨石駐步一瞬,轉身離。

    “二師伯!”藍蘇婉忍不住咬牙喚住她道:“除了……除了……當真沒有其他……其他……”

    花雨石揚聲而笑:“掙紮什麽呢?你們若是不願意,拒絕便就好了~所有人都覺得你師父是對的,崇仰欽佩;我是錯的,淫(yin)亂無恥。可就像我此前說過的,我不會逼迫任何人。隻是你們有求於我,想救你們師父,便就考慮;若是無求,自然不用付出這代價。”花雨石冷嗤一聲道:“因著你們師父無欲無求,便要別人也助人為樂?天下間可沒有這樣的理。”

    彩衣之人複又行出。

    “我可以答應。”青衣人上前一步,十指緊握,語聲冷硬。

    “師弟?!”藍蘇婉瞠目驚聲。

    花雨石駐步回眸,便是一笑。

    青衣的人垂目低聲:“但我師姐是女子之身,早有婚約在身,關係清白,望師伯能放過……雲蕭可代她陪二師伯兩度。”

    花雨石複又走回,伸指勾起了少年人下顎。“她如此抗拒,床第間想來也歡愉不了,師伯便依了你~”

    伸指輕撫青衣人額間紋絡,花雨石媚聲道:“這便是傳言中風華絕世的美人世家汝嫣一氏的額印吧?不想會成為我那瞎眼師妹的弟子,真是可惜~不過確實不負盛名,雖是男子,亦可謂……傾國傾城~”指腹往下,撩過青衣人薄而色淺的唇,花雨石收指放於自己唇上,一笑媚人:“與你春宵兩度,想來應銷魂至極~”

    青衣的人麵色隻是鐵青。

    入夜。

    藍蘇婉坐於一間簡陋的小石洞內,呆呆地望著麵前的燭火,雙手無意識地來回搓撫,越來越顫抖地厲害。

    岩壁主洞內。

    軟香襲人,一隻紅燭燃在石桌上。

    花雨石斜倚石床薄衾之上,微微撩起腿上彩衣垂絛,雪白大腿一覽無餘,勾唇淺笑道:“解開衣服吧~”

    立身石床下方的青衣人將長劍放置石桌上,伸手慢慢解開了自己腰間束帶。

    花雨石輕拍石床叫他走近,看著青衣人於床沿坐下。

    花雨石嫵媚一笑,伸手入雲蕭衣內。“如此肅麵做什?你師父實則已有二十又九,我雖還年長她一歲,可形貌皆如少女,你又有何不甘?”推開少年人胸前衣襟,花雨石指尖輕撫在他胸口。“且我自認容貌不在任意女子之下~”輕聲笑罷,她複道:“你不知我一生鑽研‘生、老、病、死’四味藥蠱,其中憶生蠱可讓人重憶此生;不老蠱可讓人容顏長駐;渡病蠱可治宿疾百毒……你看我比你師父有水迢迢天鑒元力相佑,也不知勝過凡幾……”

    青衣人驀地出聲打斷了她:“你永遠無法與我師父相提並論。”

    花雨石指尖微一滯。

    頓了少許,複又輕點揉撫:“如她這樣一個哭笑也不會的假人,心像死的,人也像死的,又有哪裏好?”

    “即便如你所說,她也勝過你千倍萬倍,你根本不配與她相比。”

    “嗬。”花雨石撐在石床上的那隻手微微用了力,臉上怒極反笑:“把自己困在清雲鑒下,做著天想讓她做的任意事,斷不開、拋不了、放不下,就像一個器具。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怎麽做對,就怎麽對。完全忘了自己是個人。”

    花雨石幽冷道:“她要麽這一生就這麽當個聖人沒一點意思地活完;要麽,還是早點做回個人。否則,哪日心活了,一生卻定了,天下人都忘了她也是個人……就可悲了。”

    青衣的人瞠目一瞬……複又擰聲。“無論師父有心無心,擇何路而行,我皆會隨侍身側,生即不離,直到死。”雲蕭冷冷抬眸看著花雨石,“而你,身邊有人也似無人,永遠不過是一個人!”

    花雨石收回了撫在他胸口的手,看著雲蕭。

    青衣人眼中厲聲一閃而過,冷冽道:“即便是大師伯,看似溫潤溫柔,心也隻在我師父一人身上!”

    彩衣人五指一掙,霍然揚手。

    雲蕭眼角瞥見她抬手,指尖一動欲抓住,下瞬牙間一咬,複又蜷指未動。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回蕩在石洞內。

    花雨石胸口微微起伏,冷目看著青衣人臉上指印,與嘴角沁出的血絲,冷冷一笑:“我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