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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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往益州的道上,藍蘇婉與花雨石前後騎馬而行,已過數日。

    烈日當頭,蟲鳴、鳥叫、蟬響嗡鳴成一片,空氣中蒸騰著暑氣,既悶又燥。

    一路上越近益州越可見步履匆匆的旅人,會因花雨石騎於馬上、衣裙揚落間若隱若現的雪白大腿而側目,不分男女,矚目而視。

    或羞或燥或小聲罵咧。

    藍蘇婉咬牙縱馬於前,不肯與花雨石騎近,隻悶頭前行。

    花雨石便就渾不在意地跟在她後麵,跟得煩了便自顧下馬歇腳,幾次皆是藍蘇婉行遠了才發現,又恨恨轉回遠遠等她。

    還未入益州邊界,花雨石行過一個時辰便不耐地於郊野一處茶棚前跳下馬來歇腳。

    藍蘇婉聽見聲響回首直瞪她,花雨石無動於衷,藍蘇婉隻得騎在馬上遠遠等她。

    “姑娘,日頭這麽曬,你也下馬來茶棚中喝碗涼茶歇歇腳吧?”茶棚中的小二殷勤道。

    藍蘇婉猶豫片刻,也是曬得頭暈腦昏,想到不知要等她多久,催也無用,便也下馬牽了兩匹馬交於小二哥去喂水,遠遠尋了一桌坐下。

    茶棚中多是歇腳納涼的行人,背負行囊,有些還拖家帶口,不知為何於這暑熱中在外奔波。

    男的大都熱得光膀露臍,滿身都是汗臭,自花雨石進了茶棚便忍不住地盯著她瞧。尤其盯著那雪白大腿目光流連。

    花雨石除了鬥笠懶懶倚身在簡陋的木桌上,嘴角輕勾眼也未抬。

    藍蘇婉隻低頭喝茶,鬥笠也不除,悶聲不吭。

    “逃到這裏想是安穩了……”行人中有人道。

    藍蘇婉正覺詫異,目中有惑,便聽另一人道:

    “別想著安穩了,我看哪兒也安穩不了了!你們聽說了沒?”

    茶棚中一個漢子高聲說起話來:“太後崩了之後,聽聞淩王竟沒有出席太後的殯儀,皇上那裏差人去請,結果你們猜怎麽著?”

    那廂花雨石仍是一臉憊懶,藍蘇婉聽罷卻是一震,霍然轉目望向說話之人。

    “怎麽著了?”

    那漢子看向問話的人,一臉鄭重其事道:“結果那淩王府已經空了!別說淩王,除了些個婢子仆從要緊的人都沒了!”

    茶棚裏一陣喧嘩,嘈雜不已,頓時議論紛紛。

    “吳鬱之後,淩王也坐不住了麽?”

    “可不是麽!淩王必是逃出京城了……”

    “是這理,吳鬱是吳太後的親弟弟,淩王的親舅舅……淩王豈會坐以待斃?”

    藍蘇婉越聽越覺不對,忍不住出口問道:“不知,諸位在說何事?”

    那引起話頭的漢子回首看著藍衣少女,也是詫異道:“姑娘是從何處來的?竟還不知道嗎?”

    藍蘇婉愣了一下:“敢問是何事?”

    “益州刺史吳鬱在益州舉兵,斬殺了皇上派去傳旨的太監,已經擺明要造反了!”

    “現下淩王逃離京師,必是要與吳鬱會合,也是反了。”

    “咣”的一聲,藍蘇婉手中茶碗重重落回木桌上。

    “聽聞蜀郡之地的毒堡裏還有不少江湖中人被困在其中……”

    “別說了,吳鬱動作太快,連清雲宗主都沒能來得及離開益州。”

    “現在益州已經被那吳鬱一手控製,再想逃出來就難了。”

    “我就奇怪了吳鬱手裏怎會有那麽多兵馬?”

    藍蘇婉唰的一聲立起,腦中一片轟亂,呆怔怔地快步行到花雨石麵前:“你……你起來……我們現下就上路!”

    花雨石輕輕勾唇看著她,語聲嬌嗔:“急什麽,再聽聽。”

    “你……你!”藍蘇婉急道:“我師父要是出事!我和師弟絕不會與你善了!”

    花雨石隻輕輕一聲嗤笑。“說起來你那師弟可真是至孝啊,為了我那瞎眼腿殘的師妹幾乎是任我予取予求……”不知是想到了誰,彩衣之人目中一閃而過的寂寥。“和一個死心眼的傻姑娘多麽像……”

    藍蘇婉聞言怔了怔,下一刻不欲管她的胡言亂語,隻急聲道:“我擔心我師父……我們這就上路可好?”藍蘇婉眼見將哭,軟聲求她:“二師伯……”

    花雨石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目中有惑道:“我問你,要是換作你,也是肯的吧?”

    “什麽?”

    “以身喂蠱,換我去益州救你們的師父啊。”

    藍蘇婉聞言一愣。

    “雖說讓蟲蠱爬滿全身鑽入血肉是痛極癢極有些可怖,但我看那小子嘴硬的很,想必換作你,為了我師妹,也是肯的吧?”

    藍蘇婉臉色微白,低頭間小聲地應:“嗯……嗯。”

    花雨石卻看見她柔白的小手抖得可憐。不由輕笑:“逞強做什,怕是正常的,不怕才是不正常呢~”

    藍蘇婉忽是一怔,有些恍恍然地忤在原地。

    “走吧~”花雨石牽著她的小手向茶棚外的馬兒走去:“不是說憂心你師父麽?”

    翻身上馬,花雨石輕聲寥落。“真要讓她死在益州,那人想必也是要牽怒於我的……嗬。”

    言罷複將鬥笠戴上,頭也不回地縱馬前行。

    藍衣的人呆呆地於原地站了一刻,才知上馬跟上。

    這時茶棚裏的漢子高聲吆喝著又道:“……當年淩王是太子,吳太後是皇後,明真皇帝讓太子的親舅舅益州刺史吳鬱手握益州州郡兵馬近十萬,是為了鞏固太子的勢力,穩定朝綱,隻是後來是七皇子當上了皇帝……”

    “難道說當今皇上沒有收回吳鬱手裏這十萬兵馬?”

    “你們不懂了吧,當年皇上初登大寶,根基不穩,那吳鬱可是赫赫有名的老將,一身的戰功,要沒個正當理由就把他給下了,那軍心就散了。朝廷裏原本是太子黨的老臣也要心慌……”

    “人都道狗急跳牆,要是撤了吳鬱,太子黨跟著思變,皇上這龍椅可就坐不穩了……所以當今皇上不但沒動吳鬱,而且連吳皇後也沒動,讓自己的生母當了淑貴太妃,讓吳皇後當了太後。”

    “怪不得吳太後竟不是皇上的生母,而是淩王的生母!”

    “對了!皇上保了吳皇後,還讓她坐了太後的位置,既是為了穩住淩王及太子黨,也是為了穩住手握重兵的吳鬱,要知這吳鬱早年喪母,自小是長姐吳皇後帶大,聽說同姐姐的情義極為深厚,有她在朝,吳鬱是必不會反的……”

    “聽說吳太後是染疾暴斃,死相極慘……”

    “哎!就是這不知是哪個混犢子傳出來的謠言,傳到了吳鬱耳裏,就說吳太後一直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暴斃?而在那皇宮裏,有誰能害得了當今太後?”

    “所以說是皇上……!”

    “你可別亂說哪!不過這吳鬱肯定是這樣想的了……所以皇上派人前去傳旨,吳鬱當場就把人給殺了,如今占據益州,已將州郡官員全數控製……”

    “如今益州已亂,益州邊界的人是有遠就跑多遠哪。”

    “原本益州在刺史吳鬱手裏治理得也算是個蜀秀寶地,如今州裏百姓都是能逃就逃……大夥兒基本都知道,益州肯定是要打起來了。兄弟我算跑得頂快的……”

    藍蘇婉越聽越凜,至後終於回神,抿唇肅麵,向著益州方向縱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