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會說話的巨鷹

    既然大家已經決定要通過那些巨鷹把守的通道……

    那麽, 關於如何使‘可惡的巨鷹’讓路, 就成了急於解決的問題。

    可這個臨時組合的團隊, 卻又一次出現了分歧。

    加爾覺得，想辦法把巨鷹趕走，大家趁機進通道就好。

    可洛基卻想殺掉它們，因為它們冒犯了他這個尊貴的神明。

    傑克船長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太喜歡這個黑發綠眼睛的年幼神明。

    雖然達米安日常也是殺殺殺的無情樣子, 但熟悉後會發現，他其實並不濫殺，那隻是針對敵人。如果路邊有小狗咬了他, 甚至放肆地在他腿邊撒尿，他頂多也隻是拎著小狗, 用力晃悠著嚇唬嚇唬, 而不是選擇捏斷小狗的脖子。

    可這個黑發綠眼的年幼神明，張口就是殺光它們……

    不論他說這句話是否出自真心, 亦或者隻是純粹開個玩笑, 船長心裏都很不舒服。

    可作為一名本就該殘忍無情的海盜，似乎也沒什麽正義的立場來反對。

    幸好, 達米安的意誌力極為堅定。

    他既沒有理會加爾過於心慈手軟的聖母心，也沒有打算幫洛基去報仇泄憤的意思，幹脆利落地表示：“遇到擋路的鷹，有必要的話, 可以殺掉；但假如不擋路, 也不用特意去理會。”

    加爾還是不樂意。

    巨鷹抓小孩子是不對, 可真的要殺死它們嗎？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他很迷信達米安和黑龍的戰鬥力……

    所以，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輕輕扯了扯達米安的衣角，低聲懇求地說：“達米安，我們不要殺大鳥好不好，你可以抓一隻回來給我騎的，行不行？”

    達米安嘴角一陣陣的抽搐，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天知道，剛才他以為小巫師聖母心泛濫地想要給那群長羽毛的玩意兒求情了。

    可結果，聽到後麵，居然是什麽‘抓一隻回來騎’！

    真是……

    永遠都不該高估人類的同情心。

    他微微低頭，看著那張屬於自己的一模一樣的臉龐上，卻露出了自己從來沒有露出過的，可憐兮兮的期盼表情，心中很奇怪的有了一種想要答應的強烈欲/望，仿佛滿足了眼前的這個家夥，就像是間接滿足了自己一樣。

    “可以，但你待會兒不要搗亂。”

    在他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居然就已經答應了。

    加爾頓時發出一聲歡呼，開心的不得了。

    他想：“做不了龍騎士，先做個鷹騎士也不錯啊！”

    見到他這麽高興，達米安心中最後的那點兒懊惱也消失了。

    “你們兄弟倆，感情真好。”

    站在一旁的洛基見此，忍不住地開口說。

    他心裏有些羨慕，又有些好奇……

    因為，達米安和加爾明明容貌一樣，可不管是身材、氣質、性格、穿著打扮都截然不同。

    甚至，如果不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他們看起來完全就是毫無關係的兩種人。

    當然啦，親兄弟不一樣也沒什麽稀奇。

    他在心裏正經地想：‘我和索爾不是更不一樣嗎？我們連長相甚至都不一樣。看來天下間，大部分兄弟都是這樣的，哪怕幸運的長相已經相似了，可也會有各種各樣別的不同。'

    達米安和加爾不約而同地沒說什麽。

    他們完全沒有想去反駁洛基那關於‘他們是兄弟’的說法。

    雖然心裏清楚，眼前這個看起來無害，身材單薄的年幼神明，還沒來得及做壞事，也不是未來的邪神洛基。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下意識地就是對他有些提防，並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讓他知道。

    另一頭，傑克船長自詡成年人，暫時沒好意思加入孩子們的談話中。

    當他們談話告一段落後，他才默默地環顧了一下三個性格各異的孩子……隻覺得，自己作為唯一的成年人，very心累。

    ‘現在的小孩子，怎麽一個個的心思，都那麽多？’

    他忍不住在心裏鬱悶地琢磨：‘小巫師還比較像孩子，有那麽點兒小心思，可都用在吃喝玩樂上了；達米安那小子簡直是個殺神，固執己見，性子高傲；新來的這個洛基，看起來到是八麵玲瓏，可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臉狡猾相……再加上他那個還沒見過麵的哥哥雷神，近在眼前的巨鷹，以及傳說中的神域……’

    ‘這一趟探險，看來，其中的變數越來越多了！’

    想著想著，他又高興了起來，摸了摸胸口……胸膛裏那顆永遠都會為危險又神秘的旅程，而生出向往、期待的心髒，又一次蠢蠢欲動了起來。

    他於是欣然地順應了這份心意，愉悅地勾起唇角，還喃喃地自語著說：‘對，就是這樣，這樣才有趣嘛！’

    經過一番簡短的商議，他們決定出發了。

    因為，之前救洛基時，輕而易舉地就擊退巨鷹的緣故，一行人並不認為巨鷹有多厲害。隻不過覺得，它們數量確實有些多，打起來會很麻煩。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不逞強，暫避鋒芒。

    他們沒有硬闖，而是默默地在原地，觀察了巨鷹們足足三天。

    然後，所有人驚喜地發現，這群巨鷹的生活居然是非常有規律的。

    雖然數目有五十多隻，可並不意味著，每一天，都會有這五十多隻守在這裏。它們大部分時間采取的是輪換崗位模式，每次值班的巨鷹，基本不會超過五隻。

    而且，又由於鷹多數喜歡在白天活動，晚上值班的巨鷹，偶爾還會更少。

    所以，他們行動的那一天，專門等到天色漸暗，才開始騎著黑龍，朝著通道口那邊飛去。

    那條兢兢業業的黑龍，將他們帶上了高空，飛入雲端之中，慢慢尋找著通道的入口。

    這一晚的黑色夜空，彷如一個超大的黑色幕布，為他們的這次行動添加了一層天然的掩護，而皎潔、柔和的月光，又在繁星中穿梭，為他們照亮了前進的道路。

    加爾不由自主，借著月光，向下望去……

    北方大地上的皚皚白雪，在夜色中，反射著層層星光，晶瑩剔透。

    整個世界，冰晶雪影，像童話世界一般的夢幻。

    “多美啊，我好像來到了我曾經睡前故事裏……”他一邊說，一邊孩子氣地向前，不顧達米安的反對，親昵地從後頭一把摟住了自家小夥伴的腰。

    他還在大米安的耳邊，小聲地說：“等回到家後，我一定會想你的。”

    “你說這個幹什麽？”一向不好說話的達米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臉上那冷硬的線條，不自覺地微微柔和了一瞬。

    可他的語氣依然沒好氣：“行了，我記得你所有帳號和id，除了銀/行/卡。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的，所以，不用再說這些廢話了。”

    加爾一下子笑起來。

    他不在乎對方的惡劣態度，心滿意足地抱緊自己認定的好朋友，覺得這場看似倒黴的時空旅行，還是有一些值得懷念的地方的。

    傑克漫不經心地從懷裏掏出朗姆酒，想喝上一口。

    但倒了半天，卻隻有一滴可憐兮兮地落下。

    “好吧，朗姆酒永遠不夠喝。”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瓶口，用一種酒鬼的口氣，在一旁懶洋洋地抱怨著。

    洛基安靜地坐著，好像什麽都沒做的內向、發呆樣子。

    可一片安詳中，達米安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

    比如，洛基說那群窮凶極惡的巨鷹堵在通道口，攔住了他回家的路，還想抓走他吃掉。

    可事實上，那群巨鷹看起來也不是很凶猛，雖然大部分時間它們也會抓兔子吃，可人類似乎並不在它們的食譜中。

    而且，它們似乎並沒有那麽執著地堵通道口，它們的行為，更像是一種例行公事，每天到點兒站崗放哨，過了那個時間點兒，就立刻解散。

    ‘一定還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達米安深思著想：‘如果按照洛基的說法，我們不應該如此輕鬆就過來了。洛基說的不對，可他為什麽那麽說？’

    當他們快要到達通道口的時候……

    一聲鷹鳴劃破了安靜的夜空。

    達米安立刻站直身子，心裏默默地鬆了一口氣說：“來了！”

    幾隻巨大的，和之前抓走洛基的那隻巨鷹極其類似的鷹飛了過來。

    它們揮動著大翅膀，試圖阻攔黑龍。

    但黑龍不示弱地發出了震耳欲聾地威脅咆哮聲，那幾隻鷹就忌憚地微微退縮了。

    其他的巨鷹此時看來並不在，僅剩下這兩三隻值班的。

    它們不敢強硬地攔阻這隻看似非常猙獰的黑龍，卻又固執地不肯離去，隻能圍著加爾他們逡巡著來回飛翔。

    達米安覺得更不對勁了。

    這麽沒有攻擊性的巨鷹，真的如洛基口中所說的那麽凶神惡煞嗎？

    這時候，達米安突然想起自己承諾給加爾的‘抓坐騎’。

    他決定去試探一下。

    “你們等等我。”

    他先轉頭對加爾他們囑咐地說。

    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地握住長劍，微傾斜身子，以一種阻力最少的方式，在黑龍的背脊上開始急速地助跑，風馳電掣，伴隨著黑龍的咆哮聲，一腳點在黑龍昂起的頭部，高高地一躍而起，輕盈的如一隻小鳥，準確地落在了一隻圍繞著他們打轉的巨鷹身上。

    巨鷹自然不甘被馴服，開始了劇烈的掙紮。

    一會兒俯衝，一會兒又高飛，上上下下，三百六十五度的來回翻飛。

    ‘梅林啊！’

    加爾明白達米安在幹什麽後，立刻開始後悔自己之前的行為了。

    很多時候，孩子提要求的時候，是不會考慮對方能不能夠做到的。

    他們總是想一出來一出。

    小巫師其實也是這樣。

    他羨慕達米安的黑龍很久了，所以，提要求的時候，確實是想要的。

    可如果不給他，其實，也沒什麽。

    因為，他隻是隨口說說，記性也沒那麽好。把這事放個三四天，他就不會記得了。

    可他唯一沒想到的是，達米安會為了自己的承諾，去這樣冒險……

    加爾整個人都不知所措，感動的淚汪汪了。

    當那隻巨鷹寧死不屈地馱著達米安開始在天空三百六十度的旋轉時……

    他緊張地哭了起來，立刻出爾反爾地大聲嚷嚷著：“你回來吧，達米安！你回來吧！我隻要你回來，什麽都不要了，我再也不要鷹了。”

    騎在巨鷹身上的達米安翻了一個白眼，沒有理會，繼續自己的馴服工作。

    他一拳砸在了巨鷹的頭上，一拳一拳又一拳，可憐的巨鷹被他打的滿頭是包，頭昏腦脹，飛的踉踉蹌蹌，彷如醉酒。

    黑龍瞪著那雙紫色如燈籠一樣大眼睛，從鼻子裏噴出幾粒火星，明明黑不溜秋地看不出表情，可傑克船長卻覺得它在幸災樂禍笑。

    “當年你也是這麽被他抓住的嗎？”

    船長拍了拍黑龍的背，假惺惺地感歎說：“真可憐。”

    黑龍打了個帶火星的噴嚏，神色不屑。

    當初達米安揍它的時候，可不是用拳頭，而是那把目前已經遺落在加勒比海上的鋒利武士刀，一刀刀割的它都快疼死了……

    這時候，洛基站了起來。

    他走到加爾的旁邊，一臉羨慕地說：“你哥哥對你真好啊！”

    加爾擔憂又著急，隨口反問了一句：“難道索爾對你不好嗎？”

    洛基一下子不吭聲了。

    突然安靜的氛圍，讓加爾下意識地看過去一眼。

    他發現洛基的神色非常複雜。

    但委屈、不甘、憤怒、悲傷，種種情緒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後，又恢複了之前那種笑盈盈的表情。

    “你說的沒錯。”

    他平靜地說：“索爾對我也是很好的。”

    加爾總覺得他有些言不由衷。

    可這時候，沒辦法，也沒必要繼續追究下去了。

    達米安抓著的那隻巨鷹，已經掙紮到沒力氣。

    旁邊幾隻自由的巨鷹，似乎很想過來幫忙。

    可一來，黑龍在旁邊虎視眈眈；二來，生怕達米安的長劍傷到那隻被抓住的鷹，投鼠忌器之下，一時間隻能在周圍低飛、鳴叫，卻完全沒有辦法提供幫助。

    經過一段激烈的空中搏鬥，那隻巨鷹漸漸不再抵抗，仿佛認命了一般。

    達米安迎風站在它的後背上，身形有些狼狽，但背脊依然筆直，神色驕傲。

    ‘我可以成為鷹騎士了！’

    加爾心裏浮現出了這樣的一個想法。

    然後，他不受控製地欣喜若狂起來，歡呼雀躍地喊著：“達米安，達米安！你太棒了！！”

    這一刻，為你爆燈，為你轉身，為你打call日夜不分!！

    小巫師眼睛亮晶晶地，就像是有無數顆星星掉了進去一樣。

    他一眨不眨地望著巨鷹上帥氣的小夥伴，心裏崇拜的不得了！

    什麽美國隊長鋼鐵俠，什麽超人蝙蝠俠，全都比不上達米安挑眉的一個微笑。

    達米安矜持地勾起唇角，享受著小巫師發自內心、毫無保留的崇拜和歡呼，微微露出了一個有些得意的笑容。

    他瀟灑的一揮手，一直觀戰的黑龍又動了起來，它馱著加爾他們，繼續朝著通道口飛去。

    達米安和那頭已經不再掙紮的巨鷹緊隨其後。

    其它的巨鷹們徘徊著不肯離去，卻又不敢攻擊，隻能跟在他們四周，如同專門來保駕護航一般。

    一行人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當他們穿過通道口，黑夜散盡，天光大亮！

    一個嶄新的世界，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這就是神域嗎？我們去哪裏找雷神？”

    加爾好奇的問。

    “作為一名凡人，你知道的確實很多。但屬於神明的領域，依然是凡人不應該踏足的地方。”

    洛基突然說：“謝謝你們送我來到這裏，但再熱鬧的晚宴，也終會有散場的時候，所以……”

    “現在，就讓我們到此為止吧！”

    他優雅地將手放在胸前，朝著加爾、傑克船長，還有不遠處負手傲立在巨鷹上的達米安，微微頷首說：“勇士們，你們的冒險結束了。”

    不等三個人反應過來，他的身影突然就消失在了原地。

    隻剩下一個模模糊糊、不懷好意的聲音：“作為你們幫助神明後的酬勞，我會賜予你們死後升入英靈殿的榮耀！現在，祝你們好運。”

    加爾感覺到了一絲魔法的波動。

    但奈何他年紀太小，知道的咒語太少，沒有辦法及時抓回洛基。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小巫師困惑不解地說：“都已經到神域了，帶我們去見一下索爾不行嗎？幹嘛半道賴賬？”

    “當然隻有一個可能……這裏根本不是什麽神域。”

    傑克船長精明地斷言說：“雷神也不在這裏。”

    然後，他彎下腰，用手指小幅度地戳了戳加爾的肩膀，略尷尬地笑著建議地說：“其實，你要不要……先回頭看看？”

    “幹什麽啊，我還在認真思考。”

    小巫師抱怨著，一臉不耐煩地轉過了頭……

    一群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遠方的一片明亮光芒中。

    鷹群列著整齊的隊伍，乘著強風飛了過來，它們比洞口負責把守的鷹還要大一倍，巨大的翅膀每扇動一下，都帶來彷如颶風一般的效果。

    “放開我的子民，然後，離開這裏。”

    領頭的一隻巨鷹王突然開口說：“這不是屬於你們的世界，你們不該來這裏，異鄉人！”

    “我剛剛大概眼睛和耳朵同時壞掉了，我居然看到一隻巨鷹正在我麵前，和我說人話。”

    傑克船長揉了揉耳朵，低聲咕噥著說。

    但顯然，他的耳朵和眼睛都沒有問題。

    黑色的鷹群如同軍隊一般，整齊地排著隊列，虎視眈眈地將他們圍繞了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