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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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你好心情了嗎  丁小錢有點急了, “我說你怎麽沒一點危機意識,本來那個姓楚的對你就不怎麽樣, 現在再來個對手, 我看你把孩兒生下後,就把你給掃地出門了。而且你看看那人”

    丁小錢壓低了聲音,“雖然穿得挺上檔次,但一眼看得出,是精心收拾過的。看著像個正經人, 其實是個妖豔賤貨。沒準,身上還噴著香水,想把你那個楚先生迷得七暈八素。”

    鬱禾對丁小錢的想象與觀察,十分佩服。隻是他沒打算與楚淩冬耗多長時間, 隻要把孩子生了, 就算楚淩冬願意讓他一直住下來, 他也要拎包走人。

    話說, 他真要生小孩?

    ……

    鬱禾咬了一口巧克力蛋糕,似乎也沒那麽甜了。

    不過,兩人的關係確實不尋常。楚淩冬把桌子的椅子抽了出來, 讓同行的年輕男子坐下後,他才在對方的對麵坐了下來。

    與鬱禾在一起時截然不同,楚淩冬表現得十分風度。

    楚淩冬坐下來的時候, 忽然像是有感應一般, 眼睛抬起, 和鬱禾結結實實地碰在了一起。

    鬱禾也沒有刻意回避。

    這餐廳不是他家開的。是客都能進來。

    楚淩冬在一瞬間的驚訝之後, 明顯有些惱火。他記得自己交待過讓這個人這段時間少出門,看他與丁小錢的樣子,大概又是逛街逛了一上午。

    上次也是這兩人在一起,發生的跌倒事件。

    這兩個人還真是極品中的絕配。楚淩冬無奈地想。

    楚淩冬的心理活動鬱禾是管不著的,他隻是低下頭繼續享受美食。

    同理,楚淩冬也沒有禁止他自由的權利。

    楚淩冬坐著,等這人過來。看到自己,這人沒有不過來的道理。但鬱禾隻是看了他一眼,便把注意力集中到麵前的美食上麵了。

    楚淩冬愣了愣,也對。

    這個人和以前不一樣了。是個被換了魂的人。

    楚淩冬覺得自己的生氣就有點不值了。

    兩組人,隔著幾張桌子,權當互不認識,吃著自己的飯。氣氛有些詭異。

    丁小錢見鬱禾八風不動的安穩勁,也隻好閉上了嘴。

    這時餐廳忽然有些騷動。臨近的一張桌子,伴隨著巨烈的咳嗽聲。似乎有人吃東西卡住了。

    咳嗽聲十分巨烈,讓周圍的幾桌客人都放下了筷子,向那邊觀望。

    鬱禾不由也看了過去。

    一個三十多歲當媽模樣的女人,正用力地拍一個八、九歲小孩兒的背。小孩雙手握著脖子,臉漲得青紫。剛還能聽到咳嗽,現在隻能張大了嘴。

    當媽的急了:“怎麽了。怎麽了?快點咳出來。”

    旁邊一桌的看不下去了,“噎著了吧,快給他喝點水。”

    小孩兒表情十分難受,周圍的客人同情心泛濫,開始七嘴八舌地支招。

    當媽的抄起桌子水杯,抱著小孩兒頭,“來,喝點水。”就要灌進去。

    但她手裏的水杯被鬱禾一巴掌給拍在了地上。

    場麵一片混亂。鬱禾不及多解釋,隻是命令:“快叫急救車。”

    鬱禾從背麵抱起小孩兒,對他實施海姆立克急救法。

    雙手繞到小孩子的腹部,一隻手握成拳頭狀,按壓在小孩肚臍和肋骨之間的部位;另一手捂按在拳頭上,猛地發力,向上擠壓。

    這個方法,要快,要力道足。鬱禾用足力,連續對小孩子腹部進行擠壓。

    周圍的人也不吃飯了,都站了起來。明白點的,知道鬱禾在給小孩子急救,但用什麽法子,也說不清楚。

    鬱禾大約作了一百來次衝擊,一分鍾後,小孩兒的嘴一張,噎在食管裏的食物被氣流衝了出來。

    “出來了,出來了。”周圍的看客紛紛地叫。

    鬱禾確定小孩食道的異物已全部被氣流衝出來之後,才停了下來。

    小孩臉色已漲得發紫,雙眼失焦,大口大口地喘氣。

    鬱禾有點後怕。小孩兒是被意麵噎著的。如果不是巧恰碰到了自己,大概等急救車過來,已無力回天了。每年因為吃飯被噎出事的人比例不在少數。

    小孩他媽抱著小孩兒,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感謝鬱禾。

    鬱禾擦了擦額角的汗,“一會兒急救車到了你要帶小孩子檢查一下氣管與內髒。”

    小孩兒媽連連點頭。可又有些不明白似地看向鬱禾。

    那眼神像是看著救世主。

    “剛才這個法子,因為對內髒連續用力,會造成內髒出血或受傷。所以在一定要到醫院裏複一下。”

    “謝謝謝謝。“小孩兒媽連聲說。

    周圍又是一陣鼓掌。看來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鬱禾鬆了口氣,但下一刻,覺得肚子猛地一陣抽痛。

    他下意識地捂了捂肚子。隨即他的胳臂被一個人扶住。

    “怎麽了?”楚淩冬依然麵無表情,但壓低的聲音少有的流露出一絲關切。

    剛才全副精力都集中在那個小孩兒上,那一番力氣用得相當持久,大約是動了胎氣。

    “沒什麽。”鬱禾依然表現得十分淡靜。

    “剛才用那麽大的勁,還說沒什麽。”雖然這樣說,但楚淩的語氣並沒有責備的意味。

    剛才這裏一片喧嘩,餐廳裏的人幾乎都圍了過去,自然也引起了楚淩冬的注意。

    等他擠過過去時,鬱禾的急救正處於尾聲。他看到小孩兒在鬱禾的搶救下,張嘴吐出了卡在食管的食物。並且聽到鬱禾對小孩子母親的交待。

    “現在我送你去醫院檢查。”楚淩冬不容置疑地說。

    “肚子是有點疼,大概動了點胎氣。但是沒什麽大問題。”鬱禾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症狀,頓了頓,“也並沒有出血。用不著去醫院。”

    楚淩冬一言不發地盯著鬱禾。鬱禾隻是淡淡地回應著他。

    沒有過多的解釋,過多的表情,但他那種淡然勁,卻篤定地告訴著楚淩冬,自己判斷並沒有錯。

    他說不用去醫院,就用不著去醫院。

    在這種淡到極點的目光麵前,楚淩冬居然有種落於下風的感覺。

    “一會兒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去。如果有什麽不舒服的,立即給我電話。”楚淩冬做出了讓步。

    “嗯。”鬱禾說。

    既然楚淩風讓了步,鬱禾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也自然讓一步。而且,雖然不需要去醫院,他確實需要回去休息。

    鬱禾讓丁小錢按鈴買單。但店員小妹幾步跑了過來,笑咪咪地說:“剛才咱店長說了,這頓他請了。謝謝你們剛才救人之舉。”說著又遞給鬱禾一疊打折券。

    “店長說了,隨時歡迎您光臨。”店員妹子一臉花癡。

    鬱禾不經意間就救了個人,丁小錢也覺得臉上長了光,不由把胸脯一挺,覺得十分自豪。

    咧著嘴笑到:“一定,一定。”

    楚淩冬站了一會兒,但鬱禾似乎與他並沒有什麽話說,他就有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冬。”那邊的青年站了起來,衝著楚淩冬喊了一聲。

    小冬。這個稱乎可真不錯。

    鬱禾的嘴角動了動。

    “司機一會兒就到,你五分鍾後再下去。”楚淩冬轉身走了。

    丁小錢看著楚淩冬的背影,癡迷地說:“這個男人真是夠味。如果咱倆不是gay蜜,我一定要把他搶來玩玩。”

    “你省省,他不會對你有興趣的。”鬱禾還挺知無不言。

    “安安!”丁小錢氣急敗壞的樣子。

    鬱禾的目光還是有意無意地瞄了過來。就見楚淩冬把椅子拉開,那個年輕男性站了起來,兩人一起離開了餐廳。

    說實話,那兩個人才真叫配。不僅是相貌,還有社會地位。

    那個年輕男性,一看就是養尊處優,富貴人家出身。而且看得出來,兩人關係非同尋常。

    或者,真如丁小錢所說,兩人其實是那種關係?

    果真如此,鬱禾從心裏對他們祝福。

    這樣,楚淩冬就不會有那麽多時間盯著自己了。

    下了樓,楚淩冬的車已在停車場等著。鬱禾也沒了再逛街的興致,便坐了楚淩冬的車。丁小錢走的時候,戀戀不舍地約了鬱禾去酒吧。

    鬱禾點頭答應了,丁小錢這才心滿意得地與他分手。

    鬱禾沒想到,他一到家就看到那個與楚淩冬在一起的青年。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對著從落地玻璃透過的一地陽光,十分唯美。

    鬱禾聽到助手馮曉驚慌失措地叫著他的名字,然後就是人聲嗡營,腳步雜遝,雜七雜八的聲音。

    但他隻覺得又累又困,躺在地上讓他感到放鬆,他便費力地搖搖頭,示意馮曉安靜點,他就想在地上睡會兒。這兩天隻睡了還不到三個小時。他隻是有點困。

    鬱禾睜開了眼睛,首先感受到明亮的自然光,溫暖卻並不強烈地落入他的眼簾。

    他看到一整麵落地窗。

    窗外一片開闊的綠地,還有不冷不熱的十月陽光。

    “醒了?”一個聲音響起。

    鬱禾這才動了動頭部。

    一個人站在床尾,身形十分高大。“李醫生剛走,對你作了檢查。隻是有點出血。李醫生給你開了幾付中藥,李媽煎好了,一會兒給你端上來。”

    聲音淡淡的,並沒有過多的感情植入。

    鬱禾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眼珠一轉,的確是間寬敞的房間,但並不是他病床,也沒有他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倒像是普通人家的臥室。而自己躺在床上。

    這個屋裏除了床尾的男人,就是自己。

    這個男人的確在和自己說話。

    “這是哪兒?”鬱禾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像是長時間缺水造成的咽喉受傷。簡直聽不出來自己的聲音。

    那人皺了皺眉頭。“你在商場摔倒了。現在在家裏。”

    隻是摔了一下,李醫生也說過並沒什麽大礙。但這人一口氣睡了一天一夜,醒來後茫然的樣子又像是失了憶。

    楚凜冬又撩了鬱禾一眼。

    家裏?誰的家?自己在商場摔倒了?鬱禾有些發蒙。

    明明自己暈倒在手術台前。馮曉那淒慘的叫聲,現在想起來還吵得他腦仁疼。鬱禾甚至記起自己最後一個患者的模樣。

    四五十歲的一個中年婦女,保養得十分好,看起來十分年輕,眼角有一粒細小的黑痣。

    忽然有個想法竄了進來。他霍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動作過快,身上的被子滑到了腰間。

    他看到自己穿了一件黑色透明,形同虛設的睡衣。這品味……

    “這裏是哪兒?我被劫持了?”鬱禾還算冷靜。

    他有過被劫持的經曆。

    還是半年前,淩晨三點,他才做完一台手術,從醫院後門出去準備攔個車。剛一出院門,被兩個彪形大汗,一邊一個,架著他上了一輛越野車。

    越野車窗蓋得嚴嚴實實,把他帶到一間看似鄉鎮的衛生所。他在那裏為一個中了彈的男性做了取彈手術。

    男性的臉被蓋得嚴嚴實實,隻露出傷口部分。他猜想可能是不法份子在火拚中受的傷。為了避免有關部門的盤問,不敢去正規醫院,他才被這種形式給綁架了來。

    子彈離心髒很近,男性失血很多。

    算他幸運,找對了人。如果是別人,鬱禾不敢保證那人會得救。或者其實,他們是早就知道他,並摸清了他的工作日程,才這樣目的性極強地綁架了他。鬱禾事後想。

    現在是曆史重演?

    但眼前的楚淩冬,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這個人一慣戲多,現在不知道又在給他演哪出。

    “如果不是因為你肚子的孩子,我倒是真想你被人劫持。你該慶幸孩子沒事。一會兒李媽會給你把藥端上來。”楚淩冬神情淡然,語氣也淡然。

    肚子裏的孩子?這人在說什麽?自己怎麽聽不懂。

    鬱禾幾乎是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嗯,的確是男性。

    但與此同時,一股記憶細水長流。卻毫無征兆地漫了進來。一個與他毫不相幹的陌生人的記憶強行進入他的腦海,與他清醒前的記憶融合在一起,入駐進來。

    在那個人的記憶裏,眼前這個高大的男性叫楚淩冬。

    他的金主,也就是包養他的男人。

    說是包養還算是客氣,記憶中,原主用了實在不齒的下作手段,給楚淩冬下了藥,在對方暈迷中,取了對方的精子,讓自己懷了孕。於是楚淩冬看在他肚裏的孩子的份上,暫時收留了他。

    這股記憶雖然沒頭沒腦地湧了進來,但十分清晰,並且條理清晰。像是自己的身體裏像是藏了兩個靈魂?

    怎麽可能?

    雖然鬱禾外科醫生,性子沉著冷靜,這個時候心裏也免不了十分驚懼。

    雖然他不怎麽看,但重生、靈魂互換之類的故事,還是知道一些的。

    自己這是做夢,還是被人打了致幻劑?

    但現在,除了那股憑空產生的記憶,自己的頭腦是清晰的,情緒是穩定的。

    這說明,自己的身體狀況良好。

    現在這個狀況,他有些懷疑起來。他甚至想確定一下自己是男是女。

    如果不是楚淩冬正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他真想立馬脫光衣服,竄到床頭的穿衣鏡前,對自己來個徹底審視。

    因為對自己處境與狀況的不確定,鬱禾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但多年從醫的習慣,讓他縱然內心波瀾萬丈,表情卻不聲色。隻是一雙漆黑的眼珠在楚淩冬臉上遊移。

    看了幾眼,忽然發現這人他並不陌生。

    鬱禾知道這個人,縱然他日常隻埋頭於專業,每天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醫院、公寓。但從網絡、電視媒體,他見過這個人。

    年輕的企業家、創業者。楚氏集團董事長的長孫楚淩冬。

    楚氏集團是家族產業,房地產起家,現在輻射到酒店與商場,娛樂,網站等各個行業,現在正進軍電商行業,準備從幾大電商巨鱷中搶食這塊蛋糕。

    而楚淩冬手上主要是一些傳統企業,一些商場、酒店。

    自己莫名地一覺醒來,到了楚淩冬的家裏,腦子中還有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這是重生?還是靈魂互換?

    門吱拉一響,一個圓臉中年婦女端著個托盤進來。

    “小許醒來了?那趕緊趁熱把藥喝了吧。”李媽把碗也不遞到他手裏,直接放在床頭櫃上。語氣與態度都十分隨便。

    不是因為她與原主熟,隻是不把他當一回事。

    主人家什麽態度,她就是什麽態度。看來這具身體的主人誰都不怎麽待見。

    鬱禾慢騰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接過李媽遞過來的碗,聞了聞,一股溫吞苦澀的中藥味,撲麵而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