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二章乘風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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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車轅上的寒束龍沒有理會他,而是滿臉驕傲地看著衝來的那支人馬。

    駕車的定真兩眼紅了,看著衝來的人馬,熱淚盈眶,抹了把眼淚,舉起號角再次“嗚嗚”吹響。

    領騎在前的是一個紫衫女子,頭上戴著紗笠看不清容貌,號角一響,女子嗆一聲拔劍在手,揮劍前指。

    五百衝擊人馬迅速變幻成錐形衝擊戰陣,一個個抽出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斬馬刀在手,一往無前火速衝來。

    站在窗口的伊正看了眼城下守軍,不禁皺眉,守軍已經是不戰而怯,下意識漸漸後退。

    阻擋在馬車前的兵卒已經嚇得讓開了路後退。

    五百騎兵衝到馬車前迅速勒馬而停,動若驚雷,不動如山嶽!

    “哥!”近前勒馬的紫衫女子語帶顫音,正是寒束龍的妹妹寒明決,她顯然沒想到虎背熊腰一向體魄健壯的哥哥居然形銷骨立成了這般模樣,遭了多大的罪可想而知,紗笠下已經是淚灑。

    喊著偷了馬車的人已嚇得跌坐在地瑟瑟發抖,滿臉驚恐,猶如待宰羔羊。

    守將幹咽著口水看了看左右已經退到自己身後的手下,他也想退,可是他知道城樓上有人看著,他若是被嚇退了,隻怕以後沒好果子吃。

    “燒了!”寒束龍跳下馬車時砸了句話,同時打了個手勢,立馬有人拋了支斬馬刀過來。

    接刀在手,寒束龍扭身一刀劈了出去,一道鮮血飆射而出,濺了他一臉一身。

    那守將瞪大了眼睛,做夢也沒想到寒束龍居然敢在天子腳下殺自己,措手不及之下,一顆大好頭顱已經衝天而起,又落地,身子抽搐著倒地。

    “啊…”城外兵卒再次嚇得後退幾步。

    下車後的南玥看著這一幕,可謂相當無語,竟在天子腳下明目張膽殺京城守城將!

    定真揮刀斬斷了馬車套索,跳上馬背,直接縱馬衝向城門,守軍紛紛讓開,硬是無人敢擋,任由定真衝到城門前摘了火把又回來。定真點燃火把,經由車窗扔進了車內。

    火勢很快起來,滾滾煙霧從馬車內冒出。

    上了一匹戰馬的寒束龍霍然回頭,一臉鮮血,看向了城樓上那兩扇打開的窗戶,看到了伊正和木如,旋即回頭喝道:“走!”

    一馬當先而去,眾騎撥轉方向隆隆追隨!

    “虎父無犬子!”伊正淡淡一聲,眼神中有陰鬱。

    盯著一路人馬漸漸遠去的木如卻歎了聲,“怕就怕楚王的號召力還在,希望不會是縱虎歸山!”

    不一會兒,守城副將快步衝進了閣樓內,拱手悲聲道:“公公,寒束龍殺了李將軍,還請公公為李將軍做主啊!”

    “畢竟是皇族子弟,天家血脈豈是誰都能羞辱的,死就死了吧!”伊正漠然一聲,黑袍一甩,從窗前轉身而去,臨近副將身邊時,一股無形力道湧出,將那副將震的踉蹌後退讓路,摔了個跟頭。伴同離去步伐的還有一聲冷哼,“數千人居然被五百騎嚇住了,一群沒用的東西!”

    木如看了眼摔的暈暈乎乎的副將,沒吭聲,也不疾不徐地離開了,不願多說什麽。

    他心裏明白,東城門的情形傳到宮中去後,宮中那位必然要震怒,什麽借口什麽理由都是假的,為天子守京城東大門的人居然被數百騎嚇成這樣,若真有敵軍來襲怎麽辦?還能指望這些人拱吳京城安全嗎?這副將的腦袋怕是也保不住了,守城人馬怕是有一大批人要被牽連……

    桃花暗香,春光明媚,微風習習。

    樹下躺椅上翻著草藥圖錄,季涅看的有滋有味,偶有幾片調皮的花瓣飄落騷擾。

    山下忽有踏踏馬蹄聲隱隱傳來,圖錄胸前一扣,扭頭看去,隱見數騎停在了對麵山崖下,看起來不像是靈寶宗的人,有人引了騎士順曲折石階而上。

    看看就好,這些年他得出個經驗,不管有多少人來,都不關他的事,繼續看自己的書,這環境下看書也是個享受,上輩子還從未有過這麽好的看書環境。

    看著看著又犯困了,不知睡了多久,懵懂醒來,懶意洋洋地翻轉著身子,隨口抒發著骨子裏的懶意:“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顯者勢,酒盞花枝隱士緣。若將顯者比隱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花酒比車馬,彼何碌碌我何閑。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語氣那叫一個懶洋洋徐徐,吟畢舒坦,伸著懶腰朦朧睜眼,腦袋一歪眼一睜,頓時傻眼。

    隻見一旁站了三個人,當前一人既陌生又熟悉,還很漂亮,不是別人,正是他夫人吳離。

    不是因為是他夫人他才覺得漂亮,這夫人什麽情況他有自知自明,實在是很漂亮,端莊冷豔,膚白嬌嫩如細瓷,胸隆飽滿,身段婉約,一襲玄色籠紗長裙,纖手交叉腹部,有出塵如仙的氣質,就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當一景來看也是賞心悅目的。

    在她後麵,是獨眼拄拐的雷鵬,邊上還有一個身段窈窕穿著紫衫短褂武士打扮的女人,這人他就真的是不認識了,靈寶宗他認識的人本就不多,更何況這女人還戴著紗笠,讓人看不清臉。

    吳離一般都是每年年底的時候才會來一次,怎麽會現在跑來了?

    他還以為自己沒睡醒,揉了揉眼,確認沒錯,趕緊爬了起來,隨手很寫意地一撣睡歪在肩頭的馬尾長發,笑道:“你怎麽來了?”夫人二字他是叫不出口的,人家除了大婚那天客氣過一句外也沒再叫過他夫君不是,隻能是算自己夫綱不振,倒黴。

    心中也跟著小汗一把,這幾年的確是過得太清淨、太安逸了,連起碼的警覺性都喪失了,居然連三個大活人到了跟前都沒察覺到,還真是睡的死豬一般,真要放在江湖上有人要對自己不利的話,隻怕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三人卻是半晌沒反應,雷鵬看他的眼神有異於尋常,像看怪物一般,還不時看看那桃樹。

    吳離看他的眼神則有些複雜,思緒還在季涅剛才懶洋洋毫不做作隨口而出的詩的意境中,這家夥信口而出的詩?木望層出不窮的詩詞?

    她也忍不住多看了眼那枝闊如華蓋的千年古桃樹。

    她早就懷疑木望的詩詞和這家夥有關,但不信這家夥的年紀能寫出那麽多情詩來,可剛才那首詩怎麽感覺如此應景?怎麽感覺就是為他自己目前的狀況而寫的似的?

    她真的很難相信這樣一個山窩窩裏出來的窮小子,能作出這樣的詩詞來!

    對於季涅的底細,她是清楚的。

    雖然蒲天有提供鐵證,但聽那情況,蒲天明顯是倉促之下收徒,靈寶宗不可能盲目容人入門,問清季涅的出身後,立馬派人去了那個山村核實,是確認無誤了的。

    可見到季涅的第一眼,不少人包括她吳離在內,都意識到了這個山村小子的不凡。雖衣衫襤褸,穿的鞋子連腳趾頭都露了出來,然那眼神中的熟慧卻難以掩飾,還有言語間的談吐,都不像是一個山村小子應有的。

    這一點也許能用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來解釋,可要說能作出此等水準的詩詞來她還是將信將疑。

    雖說查出過有個什麽落魄書生在小廟村教過季涅一些東西,至於那書生將季涅教到了什麽程度,誰也說不清楚,村裏大字能識的人不多,哪有水平評論高低,無非是自己村裏人講自己村裏人的好話,就知道說好,你非要問怎麽個好法村民也說不出來。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好詩,好一個桃花仙人!”

    吳離沒出聲接話,那個頭戴紗笠的女人卻是由衷忍不住讚歎了一聲,聲音淑雅嬌婉好聽,從語氣中的刻度一聽便知是從小有著良好家庭教養的人。看她紗笠抬頭的樣子,似乎也在打量那燦爛如霞盛開的桃花。

    “呃…”季涅撓了撓頭,他自己朦朧隨口而出的自己都沒意識到,現在聽對方一念,方反應了過來,嗬嗬掩飾道:“隨口戲謔之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這擺明了說是自己作的。

    吳離試著問了聲,“這詩是你自己作的?”

    “……”季涅愣了一下,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麽,難道這世上也有這詩?若真如此,那可真就鬧出笑話了。又嗬嗬道:“閑著無聊瞎扯,有什麽問題嗎?”

    吳離盯著他,季涅趕緊轉移話題,看向頭戴紗笠的女人,“不知這位芳客是?”

    女子欠首行禮道:“寒明決,見過桃花仙人!”

    “桃花仙人?嗬嗬…”季涅笑著擺了擺手,一副當不起的樣子。

    吳離側身稍讓,纖手一探,正式介紹道:“寒郡主是楚王寒雕雨之女,楚王與莆天師叔是舊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