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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對著飯桌的地方，有一尊佛像，手指捏訣，佛目是閉著的。
    我之所以注意到這尊佛像，是因為它太大了，一般供奉在家裏的佛像，體積都很小，然而這一尊，幾乎有老婦人七八歲的孫兒一般高了。
    頓了頓，我到底是移開了視線，看向老婦，手按了按胸口的令牌，問道：“老人家，你知道這裏有個叫魍寧城的地方嗎？”
    “魍寧？”老婦人捏著針，順了一下頭發，抬起頭來看我，“那是皇城呢，鎮裏有做買賣跑的遠的說去過，明兒你和長生一塊兒去打聽打聽？”
    皇城……聽著這句話，我有些意外，嘴角幾乎是下意識的勾起了一個弧度：“現在還有皇帝？”
    “沒哩。”老婦人跟著我一起笑，往門外的黑暗看了一眼，說道：“現在有佛。”
    回到床上躺下再起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什麽時辰了，我被七號弄出來的動靜吵醒，他直接搖醒了我，而後讓我看外麵。
    是老婦人一家，連著葛叔一起，跪在地上，對著那尊佛拜著，連磕了三個頭，而後點起了香燭奉上。
    一大清早的，我肚子裏空空如也，有些餓的難受，而鼻端嗅到的，全都是香火的味道。
    老婦人站起來，去了廚房做飯，孩子也跑出去撒歡，找自己的玩伴了。
    我走到門口看出去，卻見著家家戶戶，都是才推開門走出來的模樣，而且香火味，幾乎籠罩了整個鎮子。
    葛叔說，鎮子裏幾乎家家戶戶都會禮佛，而且還將這件事情融入了生活之中，差不多就是和吃飯一樣重要的事情。
    我從葛叔的話裏，差不多能了解到，佛幾乎是他們至高無上的信仰，無論是食物還是其他的，全都是佛賜給他們的，所以他們應當感恩供奉。
    七號立在一旁，有些隱晦的看了我一眼，而後開口道：“古有說大同，人人為公，家家安居，在這裏……說不定就是這樣一片樂土。”
    是，因為鎮民對佛的高度敬畏，所以連壞事都不敢做，可不就是一片樂土？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眼前的鎮子，明明安樂祥和，我卻有些感覺不太對勁。
    吃過了早飯，葛叔帶著我和七號去見鎮子裏一個老人。
    這個老人，也就是之前老婦人說過的，鎮子裏做買賣的人，跑的地方多，去過魍寧城的人。
    不過我沒想到，這個老人，真的是已經很老了……手和腿瘦的幾乎隻剩下一把骨頭，靠在藤椅裏。
    我們幾乎都要走到他麵前了，他才意識到有人來了。
    葛叔蹲在他身邊，大聲的對著他耳朵說，我們是來問魍寧城在那兒的。
    老人家的耳朵不太好，聽了好久才差不多把我們的來意聽清楚，但是嘴裏囈語一般夾著鄉音的話，別說我和七號了，連葛叔都不太聽得懂他說的什麽。
    我有些無奈，差不多已經打算放棄了，老人卻顫顫巍巍的撐著拐杖站了起來，目光落在我身上，好像打起了幾分精神。
    “我？”我用手指了指自己，老人家點了點頭，看著他轉身進了屋子，頓了一下，我也跟了進去。
    七號和葛叔在外麵說著什麽，我轉回頭來，就見著老人從櫃底撤出來一張不知道是什麽皮的卷軸，好像是一份地圖。
    東西交到我手裏，老人就揮了揮手，又坐回了門口的躺椅裏，閉上了眼睛。
    收好了地圖，我和七號說了一聲，說我們差不多該離開鎮子了。
    七號樂得不用繼續喝菜粥，開始收拾東西，而我卻在研究那張地圖。
    老婦人讓我們留下吃個午飯再走，七號看著鍋裏翻煮著的粥，我看著他的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而後看向了我。
    我主動把老人家手裏的碗接到了自己手裏，瞥了七號一眼，說：“他不餓，不用給他盛了。”
    老婦人應了一聲，在旁邊給七號留開了一碗，說一會兒餓了可以吃。
    七號的臉色更差了，我看著葛叔和那個小孩子吃的很習慣的樣子，沒說什麽，隻是大口喝粥。
    午時的時候，七號說想在附近走走，我跟著他一起走出去。
    沒走多遠，見著七號回頭看了一眼，而後看向我，說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明明有飯吃，但是他們全都瘦的隻有一把骨頭？”
    我點了點頭，沒有想到七號也看出來了。
    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口袋，而後反應過來，別說是煙，連手機都沒能帶過來。
    我隻能在旁邊掰了一根樹枝銜在嘴裏，而後問道：“你不是一直都在葛叔那裏套話嗎，套出什麽結果來了沒？”
    七號沒說話，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我也覺得這鎮子有些古怪。”
    回去的時候沒有看到葛叔，隻有老婦人的孫兒在院子裏玩，時不時的還轉頭去看桌子上那碗留給七號的粥。
    七號略微頓了一下，走回了桌子旁邊端起那碗粥，稍微抿了一口，就看著那孩子眼巴巴的看著他，隻能把碗遞了過去。
    孩子的一雙手差不多就是皮包骨，接過碗就開始大口的吞咽，兩三口就把粥喝完了，而後看著手裏的空碗發呆。
    我和七號對視了一眼，有些心冷的感覺，然而卻什麽都沒有說。
    快入夜的時候，葛叔回來了，還提了一袋子什麽回來，說家裏沒什麽東西，都沒好好招待我們，他去鎮裏買了些糧食，我們今晚可以吃頓好的了。
    葛叔臉上是喜氣洋洋的表情，我卻看出他眼底好似有些恍惚的情緒，而且手也在袖子裏顫。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和七號對視了一眼，卻都隻是皺了皺眉頭。
    老婦人的反應好像更大些，看著葛叔帶回來的東西，一雙老眼裏是深深的恐懼。
    然而不等她多說什麽，葛叔就直接把老人家推回了房間裏，而且還把孩子塞了過去，擼起袖子說要親手給我們做飯。
    直接用大鍋蒸飯，味道比之前不知道加了什麽葉子的菜粥，自然是好吃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