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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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的看守一直很嚴,但因為公西翰拿的是皇後的令牌,又塞了銀子給看守,所以看守便放鬆了警惕。卻沒料到公西翰居然會突然出手,沒有防備的看守自然不是自幼習武的公西家的公子的對手,公西翰很輕易地便帶著段以墨一路離開了天牢。
段以賢帶著任之到天牢看了一眼,被打傷的守衛已經送去了診治,天牢裏麵一片混亂也收拾了個大概。段以賢隻掃了一眼,就拉著任之出來,站在天牢門口展開了皇城的布防圖。
任之站在他身邊探頭看了一眼,忍不住問道,“你覺得他們會往哪邊逃?”
段以賢盯著地圖看了一會,搖了搖頭,“我要是他們會找個地方藏起來吧,畢竟段以墨在牢裏呆了這麽多天,應該需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任之收回視線,道,“也許是吧。不過公西翰此舉大概是將他父親陷於不義了。也許這是一個打擊公西家的好機會。”
段以賢收起了地圖,點頭,“也許是吧。不過這件事我們最好隻是看著,萬一公西翰出了什麽問題,也避免公西邦把這筆賬記在我們頭上。”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任之抬頭打量四周,這還是第一次,他能有機會,不受限製,不是為了誰的指令,隻是因為自己,來去自由。
段以賢垂下頭來看他,彎起唇角,柔聲道,“這些事我們就不管了,反正也出宮了,我帶你在皇城中好好的逛逛。現在好了,我們是兄弟了,我帶你去哪兒,都不用擔心別人的目光了。”
任之揚起頭對上段以賢的視線,而後彎唇,點頭,“好。”
二人並肩前行,走了幾步,段以賢突然頓住了腳步,垂下頭看著任之,“總有一天,我會帶你走遍這萬裏河山。”
任之微微笑著,看著段以賢的眼,輕聲道,“段以賢,你這樣我會忍不住想要吻你。”
段以賢輕笑,微微俯下頭,但是因為四周有守衛有侍衛,最終還是停住,伸手在任之發上撫了撫,然後開口,“走吧。”
皇城是在前朝都城的基礎上修建的,人口繁多,也格外的富庶熱鬧,逛起來遠遠超過了當日在隴州城。任之唇畔含著笑,一副心情大好的樣子,段以賢側頭看他的時候都忍不住跟著他的笑意揚起唇角。
逛累了,段以賢帶著任之來到一家酒樓,在樓上找了個雅間坐了下來,小二殷勤的進來為兩個人點菜,段以賢側頭看著任之,“你想吃什麽?”
任之搖頭,他以前的人生裏鮮少有機會這麽明目張膽的來酒樓吃飯,他溫聲道,“你點吧。”
段以賢聽小二報完菜名,想了想,道,“就挑你們家幾個招牌菜上吧,再來一壺好酒。快點送上來。”
任之用手墊著下巴,趴在桌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段以賢,段以賢跟小二說完話,回過頭就對上任之的目光,忍不住笑道,“在看什麽?”
任之搖了搖頭,拿起桌上小二送來的糕點,咬了一口,看向窗外,“隻是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悠閑。”
段以賢微低頭,從任之手中將剩下半塊糕點吞進口中,溫熱的舌在任之的手指上舔過,任之怔了一下,回過頭瞪了他一眼。段以賢幹脆俯下頭,吻上任之的唇,含糊道,“這塊糕點很好吃,回去的時候給你帶點。”
任之沒有機會回答,被段以賢攬住了腰,加深了親吻。彼此的氣息交織,讓任之的耳根都慢慢地紅了起來,他情不自禁閉上了眼,雙臂忍不住擁緊了段以賢。
不知道過了多久,段以賢聽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才慢慢地放開了任之,任之耳根通紅,嘴唇更是有些微微紅腫,有些惱怒地瞪了段以賢一眼,卻被段以賢一塊糕點塞住了嘴。
小二的速度很快,幾盤酒樓的招牌菜就擺滿了桌,一壺上好的女兒紅擺在桌上,旁邊放著兩個青瓷小杯。
段以賢為任之斟滿了酒杯,將酒遞到任之麵前,“你酒量不好,隻給你這一杯。”
任之接過酒杯,一口喝了下去,沒有像上次覺得不適,隻覺得渾身都溫熱起來。段以賢溫柔的看著任之,拿起筷子為任之布菜。他們兩個相識多年,他清楚任之的每一個習慣,包括在飲食上,他知道什麽是任之愛吃的,也知道任之不吃什麽,盡管這麽多年,因為身份,任之一直壓抑著自己。
段以賢布菜,任之專注的吃,任之吃起東西來很是認真,盡管看起來慢吞吞的,但是,卻專心致誌,把段以賢夾給他的每一樣都能吃的幹幹淨淨。
二人正吃著,突然有人叩了叩窗,任之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忍不住歎了口氣,“浮生,你是順著香味找來的麽?”
浮生推窗而入,先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而後才道,“禁軍已經找到公西翰了,不過最先過去的幾個都被他打傷了,奪了馬,想要出城,現在大概在城門口僵持。”
段以賢看了任之一眼,任之拍了拍手,“我吃飽了,我們去看看?”
段以賢起身,“好,一起去吧。”言畢看了浮生一眼,浮生擺了擺手,“你們去吧,我正好餓了。”
任之笑著看了他一眼,拉過段以賢的胳膊,“那我們走吧。浮生你呆會記得付錢。”說完二人從窗口出了門,留下浮生一個人對著一大片殘羹剩飯。
二人輕功都不弱,很快地就趕到了城門口,遠遠地就看見一堆禁軍將兩個人圍在正中,公西翰坐在馬上,懷裏抱著的正是段以墨。
段以賢拉著任之從另一側上了城樓,從這裏他們能清楚地看到下麵發生的一切。
禁軍首領用長槍對著公西翰,高聲說道,“公西公子,我們是奉聖諭追拿逃犯,還望您給小人個方便,隻要將你懷裏的人交出來,我們不會傷你們毫分。用令尊在,陛下想必也不會追究你的罪責。”
公西翰的袍子上沾染了血跡,看不出究竟是他受了傷還是剛剛的打鬥濺上的。他手握剛剛打鬥奪來的長劍,將段以墨護在懷裏,一臉防備地看著那個禁軍首領,開口道,“求這位大哥放我二人一條生路,我們即刻離開皇城,永遠不會再回來,我們隻想找一個地方安生的過日子。”
首領搖頭,“公西公子,在下皇令在身,實在不敢違抗。不如你們二人跟我回去,跟陛下求情,也許還有一條生路,不然一會弓箭手到了,怕是連在下都救不了你二人。”
任之站在城樓上,忍不住歎了口氣,他看見段以墨蜷在公西翰懷裏,雙手緊緊地攬著他的腰,雖性命攸關,麵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擔憂。
段以賢回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怪他麽?如果不是他,你也許不會吃那麽多的苦?”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跟你有今天。所以我甘之若飴。”任之回頭看了段以賢一眼,而後又轉回視線,忍不住感歎道,“其實算來,他才是我的兄弟吧?”
“你想救他?”段以賢問道。
任之搖頭,“我對他,對房永家的任何人,都沒有感情,隻是不忍,他死在我麵前。”
二人說話間,一隊弓箭手遠遠地跑來,在最前麵騎高頭大馬的正是督辦此事的六皇子段以鴻,他抬眼望了望城樓,搖了搖頭,下馬走進人群,站到公西翰麵前。
公西翰看了他一眼,先是一驚,隨後有些喜悅,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六殿下,求你放我二人一條生路,我公西翰來生,銜環結草來報。
段以墨搖了搖頭,麵上的表情有些無奈,“表兄,現在跟我回去,我保你不死。”
公西翰愣了一下,隨後問道,“那他呢?”
段以鴻看向他懷裏的段以墨,搖了搖頭,“他是欽犯,必須交由刑部審理,我不敢保證。”
“段以鴻,總有一天你會清楚,有時候跟喜歡的人相比,性命根本不是那麽重要。如果你要殺了他,就連我一起吧。”
段以鴻忍不住歎了口氣,回頭看向身後的禁軍首領,“弓箭手準備,盡量將公西公子引開,能活捉二人最好不過。”
禁軍首領領命,揮了揮手,“弓箭手掩護,其他人動手,盡量抓活的。”
一聲令下,一眾士兵一起攻了上去。公西翰腹背受敵,漸漸有些招架不住,卻始終牢牢將段以墨護在懷裏。段以墨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展開唇角,“讓我起來,暫滿兩個並肩作戰。”
公西翰看著段以墨的笑意,也揚起了唇角,放開了摟著段以墨的手,拉著段以墨從馬上躍了下去,從地上踢起一隻長劍,交給他。
二人背靠背,浴血而戰,士兵因為顧忌公西翰不敢下殺手,損失慘重。禁軍首領在一旁有些焦急地看向段以鴻,段以鴻看了一眼,閉了閉眼,點了頭。
禁軍首領手抬起,而後落下,一直對準了段以墨的弓箭手突然就放了箭,段以墨隻覺得後背一痛,就看到有箭從他的胸口冒出,鮮血跟著湧了出來。
公西翰回過頭的時候,隻覺得眼前一紅,他來不及反應,隻看到接二連三的幾支箭都插入了段以墨的胸口,長劍落地,有銳利的武器劃破他的胳膊,他仿佛都察覺不到,一步上前將段以墨湧入懷裏。
段以墨躺在那個熟悉的臂彎裏,微微勾起唇角,就再也沒有了氣息,鮮血染紅了二人的衣服,站在城樓之上的任之忍不住閉上了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