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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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釗心中一動,含笑道:“你這個做娘親的都破天荒抄書了,我身為人父,是不是也要做點甚麽?”
蘇瑗連忙點頭道:“那當然啊,正所謂夫妻同心其力斷金......”她後麵那番話,硬生生被裴釗灼灼的目光給堵了回去:“阿瑗,你方才說甚麽?”
她理直氣壯道:“夫妻啊,你沒聽清楚麽?”見裴釗麵帶笑意,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我這樣,會不會太直白了一些?”
“無妨,我喜歡你直白。”裴釗一麵為她揉著抄經抄得酸痛的手腕,一麵笑道:“那你說,我該為咱們的孩子做些甚麽?”
“唔,別的我暫時想不到,不過眼下就有一件事。”她認真地看著裴釗:“阿月做錯了事情,你罰一罰就算了,可千萬不要傷她性命。你也許不曉得吧,這個叫做積功德,對咱們的孩子可有大大的好處呢!”
裴釗含笑道:“阿瑗,你都這樣說了,我又豈能不答應?”又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她們個個心懷鬼胎,你就不覺得生氣麽?”
蘇瑗點點頭:“我當然生氣啊,有這樣的精力,去吃點兒好吃的東西,看看話本子打打彈珠甚麽的多好,這根本就是虛度光陰嘛!”
裴釗甚是凝重地看著她:“就這樣?”
還有別的麽?蘇瑗想了想,又開口道:“還有,孫婕妤剛進宮時多麽可愛,跟現在完全不一樣。不過這倒是很符合話本子的一貫套路,我......”
“阿瑗。”他忍無可忍地打斷她:“她們這樣處心積慮地接近我,你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兒不痛快?”
“......”蘇瑗愣了愣,有些狐疑地問:“你是說......吃醋麽?”
裴釗沉吟片刻,十分沉重地點了點頭。
這樣的小兒女心思,和裴釗這個人也太不搭了吧!蘇瑗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再問了一遍:“你的意思是,別人對你存有非分之想,所以你很希望我吃醋,是麽?”
裴釗的臉微不可察地紅了紅,輕咳了一聲:“非分之想這個詞,似乎並不是很恰當。”
“我覺得很恰當啊!”有生之年能見到裴釗這個模樣,可真是稀罕得不得了。她笑眯眯地仰起頭看著裴釗:“我其實有這麽一點點吃醋,不過我曉得你的心意,為甚麽還要吃醋?”
裴釗笑道:“你曉得我甚麽心意?”
“就是同我一樣的心意啊。”她一麵將他的衣袖拽在手裏玩,一麵道:“非分之想,她們有,我也有。”
裴釗微微一愣,她卻突然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吧唧”一口親了上來,得意洋洋道:“想一想人人都會,可是隻有我一個人可以做,你說是不是?”
平日裏總是裴釗把她逗得麵紅耳赤,今日她可算是扳回一局了!蘇瑗心中簡直樂開了花,裴釗見她這副模樣,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阿瑗,我倒是覺得,你的非分之想可以更深入一些,你的做,也可以更實在一些。”
見她有些疑惑地瞪著眼睛看他,裴釗又笑了笑,順著她的耳垂吻去,而後一路蔓延,帶著無限的愛憐一直燃燒到唇角。蘇瑗隻覺得自己的臉熱得不像話,不由得在心中感歎一聲。正所謂薑還是老的辣,這一番,她還是輸了,並且還輸得很慘很慘。
裴釗被她的樣子逗得輕笑出聲,一麵流連地吻著她的嘴角,一麵輕聲道:“阿瑗,再過幾天咱們就到驪山去,到時候就再也沒有甚麽禁忌,做甚麽都很方便。”
她抬起頭看著他:“譬如?”
“譬如。”裴釗唇邊的笑意愈來愈深:“我對你的非分之想。”
......
驪山距天京來回不過一日的功夫,再加上那裏景色優美,多繡嶺溫湯,向來是曆代帝王最愛去的地方,連驪山別宮都修建得格外奢華,幾乎與大明宮無異,應有盡有。因此尚宮局和掖庭並不需為驪山之行打點太多,便有足夠的精力放在蘇瑗離宮的大典上。
太後離宮為國祈福這樣的大事,從前並不是沒有過先例,倒算得上是有跡可循。隻是此番情形有些特殊,因欽天監看了日子,這個月便隻有一日是適宜出行的好日子,掖庭無法,隻得將太後離宮和陛下出宮的日子並做一天。
兩樁大事在一個時候來辦,旁的不說,光是等著眾人一個一個上前磕頭就要好久。雖然裴釗已經命人極力精簡,可一整套繁雜的大禮走下來,蘇瑗還是幾乎要累得癱倒在地。幸好去驪山的馬車布置得甚是舒服,她靠在裴釗懷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等醒來之後才發覺,自己已經躺在驪山行宮的床榻上了。
屋內點著一盞小小的宮燈,她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窗邊站著個頎長的身影,不用多說,那肯定是裴釗了。裴釗大約是察覺到甚麽,轉身便往床邊走。她連忙閉上眼睛,預備等他走到麵前時來一招出其不意,好生嚇唬他一下。
她緊緊地閉著眼睛,甚麽也看不到,隻聽見那腳步聲愈來愈近,走到麵前時登時安靜了下來,隨即聽得裴釗輕聲道:“阿瑗,你醒了麽?要不要命人傳膳?”
她強忍住笑,一動不動地躺著,隻感覺裴釗似乎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便慢慢俯下身來,她在心裏默默數著數,一,二,三......隻等數到十,便要猛地坐起來叫一聲,好看一看裴釗被嚇得跳起來的樣子。
隻可惜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正當她數到“八”的時候,忽然聽到裴釗輕笑一聲,而後唇上微微一熱,有溫暖的唇瓣輾轉反則,帶著甘苦的瑞腦香,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整個人緊緊地包裹住。
唔,難道是她的睡相實在太過動人,所以這位兄台才情不自禁情難自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地來偷偷親她麽?作為一個被偷親的人,她當然要顧全裴釗的麵子啦。這種時候,誰醒過來,誰就是天下最傻的大傻子!
蘇瑗打定主意,更加用力地閉緊了雙眼。不妨裴釗親了一次還不夠,又親了第二次,離開時還在她耳邊輕聲道:
“阿瑗,你若是再不睜開眼睛,我可就要繼續了。”
原來裴釗曉得她在裝睡麽?蘇瑗隻覺得耳根子一陣發熱,她閉著眼睛都能想到,裴釗這個時候一定在笑眯眯地看著她,要是她現在睜開眼睛,那可就太丟人了。可是......
那熟悉的瑞腦香再次撲鼻而來,她幾乎都能感覺到裴釗溫熱的氣息就在眼前,就在那柔軟的觸感即將來臨之前,她迅速地睜開眼睛,有些尷尬地揉揉自己的額頭:“這一覺睡得甚好,果然來到了驪山就是不一樣啊嘿嘿嘿嘿。”
這個“嘿嘿嘿嘿”的說辭並沒有騙到裴釗,他順勢在床邊坐下,唇角溢出一絲戲謔的笑:“阿瑗,你方才一直裝睡,是想騙我多親你幾次麽?”
她才沒有這麽的......色欲熏心好麽?蘇瑗有些羞惱地瞪了裴釗一眼,擺出一個自以為很是鎮定嚴肅的表情:“咳咳,我聽說驪山之所以叫驪山,是因為遠遠看去,這座山就像一匹小馬一樣。不如明天咱們去看一看好麽?”
裴釗含笑道:“阿瑗,我以為你轉移話題的本事,似乎比從前退步了許多。”
這個人也太不懂羞羞怯怯的女兒家心意了吧!蘇瑗恨恨地瞪了裴釗一眼,嘟囔道:“還好有我要你,不然你這麽可惡,哪裏還會有姑娘喜歡你。”
裴釗愣了愣,旋即笑著摟住她:“那為了感謝你這位伯樂的知遇之恩,我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話音剛落,他的吻又鋪天蓋地地落了下來,同方才那幾次蜻蜓點水不同,這一次裴釗格外的溫柔細致,她幾乎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他才慢慢鬆開手,含笑看著她。蘇瑗紅著臉低下頭,頗有些懊惱:
“我怎麽覺得,我是被你占便宜了?”
便聽得裴釗道:“前幾次是懲罰,這一次是獎勵。你若是覺得吃虧,不如我也心甘情願給你占一次便宜?”
天下間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蘇瑗見裴釗又要湊到自己麵前給她“占便宜”,連忙伸手去推他,甚是大方地說道:“我這個人向來寬宏大量善良無私,占便宜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做了吧。”
裴釗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現在睡意散了吧,我讓他們傳膳進來好麽?”
蘇瑗點點頭,裴釗順手揀了自己的外袍給她披上,又扶著她慢慢到桌邊坐下。一碗湯羹還未用過一半,卻有小黃門進來稟告:“陛下,睿王有事求見陛下,已經在門外等候了。”
裴錚來了?蘇瑗心裏一驚。雖說她和裴錚向來投緣,裴錚也並不是一個難說話的人,可眼下她穿著寢衣,披著裴釗的外套和他坐在一起用膳,這個畫麵的衝擊力委實壯觀了一些......她不由得看向裴釗,他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隻淡淡道:“把他帶到外殿,朕這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