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風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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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平公主目瞪口呆,小臉上滿是驚詫。

    要召見那家夥過來?

    一介寒素覲見當今皇後?

    但

    這為什麽啊?

    到現在,廣平公主還沒搞清楚狀況。

    在廣平公主身後,碧玉宮女見到她這副模樣,有些擔憂的問道“公主,怎麽了?”

    當然,這個聲音很小就是了。

    廣平公主現在可沒有精力去關注碧玉宮女,此時她渾身上下的精力,都定格在長秋宮正殿的三個人身上。

    此時,長秋宮正殿的大戲也正進行著。

    “不過是區區寒素,如何值得召見?”

    賈謐對司馬倫口中話語,從來都是半信半疑的。

    主位上,賈南風雖然收了司馬倫的好處,但她也不是笨人,不會因為司馬倫的三言兩語便信了他的話。

    “趙王,若是真如你所言,真有神跡,那即是我社稷之福了。”

    “這個自然。”

    司馬倫端起酒杯,對著賈南風行了一禮,說道“這不僅是社稷之福,還是陛下之福,還是聖皇後之福。”

    拍馬屁這樣的功夫,司馬倫早就是十分熟練了。

    “此事便這樣了了。”

    在階梯上首,賈謐給賈南風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

    “若是趙王真要深究這神跡是真是假,不如趙王親自去見那寒素,若真是神跡,再告訴皇後與我也不遲。”

    司馬倫臉色一呆,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該是如此。”

    賈南風雖然不知道賈謐為何如此做,但賈謐不至於害她。

    至於問,自然是等趙王離去之後再問了,這一點耐心,賈南風還是有的。

    賈謐咬著不鬆口,司馬倫也知道在這個時候他說得再多也是沒用的。

    好在,司馬倫也預料到了眼前的一幕,因此心裏並不會感覺多意外。

    在吃完還算是豐盛的一餐之後,司馬倫滿臉帶笑,他對著賈南風行了一禮,道“既然如此,那小王便告退了。”

    賈南風點了點頭,看著司馬倫一點一點走出長秋宮正殿。

    在司馬倫走出長秋宮正殿之後,賈南風這才走過來問道“侍中,為何不答應趙王的要求,見一見那寒素,也知曉那寒素是不是有他說的那般有本事。”

    在心裏,賈南風是被司馬倫的一席話勾起心中的好奇心來的。

    若是這寒素真這般神奇,見一見也不是不可以。

    若是長得好看,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賈南風如是想道。

    “這趙王,雖然看起來殷勤無比,但卻也十分狡猾,皇後可不能被他的三言兩語便迷惑住了。”

    賈南風是成年人,自然也不像是豆蔻年華那般天真了。

    但是,她可是看不出司馬倫在此事上有什麽深意的。

    “此話怎講?”

    賈南風問道。

    賈謐倒是沒急著說。

    在這個時候,賈謐突然有些懷念起賈模來了。

    不過

    不是什麽好的懷念就是了。

    有賈模在,這種事情,可輪不到他賈謐來說話。

    “太醫令,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賈謐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問了太醫令程據一句。

    這就讓原本想要掛機的程據愣了一下。

    “啟稟聖皇後,侍中,臣愚笨,不知原因。”

    在這個時候,便是知道原因,也不能說他知道啊!

    藏拙,從來都是一項本事。

    想想你區區一個麵首,卻比當今皇後還要聰明,這皇後,即使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會有些芥蒂的。

    程據能夠在賈南風麵首之中屹立不倒,百般榨幹之後還沒成為藥渣,除了他深諳養生之道,並且天賦異稟之外,便是他審時度勢的能力突出。

    賈謐也沒指望程據知曉。

    他這般一問,隻是為了突出他的聰明罷了。

    待賈南風的目光重新定格在他的身上,賈謐也開始緩緩說道

    “這個道理很簡單,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趙王雖然獻媚與皇後,但他畢竟是司馬家的人,司馬家的人,有哪一個是真的服氣皇後的?”

    聽到賈謐這句話,賈南風的臉色也是陰沉下來了。

    最讓他頭疼的,就是司馬家的那些宗親藩王了。

    在這方麵,司馬炎還是有些遠見的。

    即便他的兒子是白癡皇帝,賈南風一手掌握朝政大權,但也僅次而已。

    她不敢做得太過。

    究其原因,便是司馬家外封的諸王不僅有權有財,更有兵權。

    便是這一點,即便成都王司馬穎再是猖狂,再是不尊她,賈南風也隻能對他稍加懲戒,並不敢要了他的性命。

    若是她下令殺了成都王司馬穎。

    屆時,恐怕全部外放的司馬家藩王都會暴走。

    這個後果,是賈南風承擔不起,也不想承擔的後果。

    別看賈南風此時風光無限,其實暗地裏,也隻是在刀尖上跳舞罷了。

    “你繼續說。”

    賈南風輕輕的揮了揮手。

    “表麵上,趙王要皇後見那寒素,並無不可,但實際上,趙王要皇後看到的,是那神跡的真實性。”

    “這又有何不可?”

    “自然大大的不可!”

    賈謐瞳孔一縮,再說道“這些年來,天災,可少?”

    賈南風搖了搖頭。

    這些年來,這天災不僅不少,反而是數不勝數的。

    古人是看重天象的。

    皇帝號稱天子,天有異象,便是上天的指示。

    在董仲舒的天人感應被漢武帝接受之後,武帝之後,代代如此。

    所以人們可以見到許多荒謬的景象。

    譬如說黃河決堤,皇帝罪己,或者罷免某個臣子,某地地震,皇帝罪己,或者罷免某個臣子。

    惠帝以來,天上可是天災不斷的。

    什麽地震一類的事情,更是層出不窮。

    這些事情也是被鬧得沸沸揚揚的,京畿之中,便有心者在四處造謠,煽動民情。

    “這天災,與趙王何幹?”

    “自然大有幹係!”

    賈謐臉上的嗤笑是直接表露出來的。

    “趙王夢見太上道祖托夢,便有神跡下來,皇後治國幾年,天下反倒是天災不斷,這事要是被外麵的人聽去了,別人活如何想?”

    “皇後難道還不知道禦史台那些人的嘴臉?”

    被賈謐直接點明,賈南風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了。

    她狠狠的拍了拍桌塌,將手上的美玉直接摔下去。

    鐺~

    很是清脆的聲音,美玉在殿中的熏香爐上炸開,碎裂。

    “我還以為這趙王有多好呢?原來還是與其他人一般在背後謀算我,簡直該死!”

    賈謐卻是輕輕搖頭。

    “趙王固然可惡,但是皇後當下的心腹大患,並非是趙王,也非是成都王是沒有,更不是所有司馬家的宗親,隻有一人,才是皇後當下的心腹大患。”

    賈南風眉頭一皺,問道“不是趙王,不是成都王,莫非是東海王?”

    賈謐再搖頭,也不再賣關子了。

    “東宮!”

    東宮?

    賈南風愣了一下。

    “近來太子,可都是日日與我請安的。”

    “皇後可知這請安由何而來?”

    賈南風輕輕搖頭。

    “不知。”

    “這請安,便是那寒素給太子支的招,而且還很好用,皇後便也不將太子視為心腹大患,以為太子日後登基,能夠放了皇後?”

    賈謐話語激烈,但是賈南風心中倒還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太子”

    “不會的。”

    “皇後可知道東宮裏麵的人?”

    “略知一二。”

    “似琅琊王氏,亦或者是河東衛氏,或是江統一類的人,可都是對皇後心有芥蒂的,到了陛下駕崩,太子登基,恐怕太子不僅不會日日請安,而是會拿刀架在皇後的脖子上。”

    “不會的。”

    賈南風心中自然不以為太子是真的服從她。

    但是

    謝才人在他手上,便是太子日後登基,她也有把柄握在手上。

    更不用說,朝中宮中,她的黨羽無數。

    “是與不是,皇後何不一試?”

    “一試?”

    賈南風愣了一下。

    “如何試探?”

    “很簡單。”

    見到賈南風漸漸被他說服,賈謐臉上也露出笑容來了。

    對於太子

    他一定要扳倒的。

    曾經在太子宮受到的屈辱,可不會這麽簡單的就算了。

    賈謐當即侃侃而談起來了。

    長秋宮外。

    司馬倫出了皇宮,坐在趙王車輦上,司馬倫卻是陰沉著臉。

    他親自前來,原本是想給自己混一個侍中的官職,最不濟,也給自己謀一些聲望。

    如今看來,他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賈模是心腹大患,但是賈模走了之後,還有一個賈謐。

    這個賈謐絕非笨人。

    得好生討好此人了。

    司馬倫眼神閃爍。

    “回府罷。”

    司馬倫輕輕揮手,百人車隊便緩緩的在宮外出發了。

    車輦上,孫秀一臉迷惑,問道“大王,你既然說了要見那寒素,為何不說侍中之事?”

    司馬倫輕輕搖頭。

    “皇後雖然愚笨,但是有一個優點,便是能夠聽身邊人的建議,這也是我之前想要讓賈模在賈南風身邊消失的原因,有賈謐在,有張華在,我是不可能參侍中事的,此事不談也罷。”

    對於權力,司馬倫是十分熱衷的。

    但是他也不極端。

    況且。

    他現在可有事情要做的。

    從長秋宮帶出來的十個宮女,可有他一段時間玩的了。

    “那,大王可要去見那寒素?”

    將那寒素?

    司馬倫再搖頭。

    “區區寒素,我見他作甚?”

    此時司馬倫的語氣,與在長秋宮完全不同。

    若非孫秀知曉司馬倫的為人,都要以為司馬倫精神分裂了。

    在長秋宮中,瘋狂吹噓那寒素,到了外麵,卻對那寒素不屑一顧。

    想了一下,孫秀便也想透了其中的關節。

    “既然如此,那大王可得好生歇息了。”

    “哦?”

    司馬倫倒是愣了一下。

    “為何本王要歇息?”

    孫秀輕輕一笑,說道“因為過些日子,這天下,就要靠大王來操勞了,到時候,可沒有如今這般閑適了。”

    司馬倫與孫秀對視一眼,兩人都露出了老謀深算的笑容出來。

    這天下,畢竟還是我司馬家的啊!

    司馬倫如是想道。

    長秋宮偏殿。

    廣平公主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她方才真是被嚇到了。

    以至於六神無主。

    現在想來,那家夥就是一個寒門來的,哪裏會招來大人物的眼光。

    即便那家夥真的有些本事。

    “公主,你沒事吧?”

    之前見到廣平公主六神無主的模樣,碧玉宮女心中可是十分著急的。

    “沒事。”

    呼~

    廣平公主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

    “先別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快些進去見皇後罷,要是皇後知道你我在這裏偷聽許久,可是要不開心的。”

    碧玉宮女臉上卻是有些擔憂之色。

    “公主,方才奴婢聽裏麵皇後還有侍中的聲音,好像並不平和,不如我們明日再來?”

    言外之意便是此時的賈南風與賈謐心情都不好。

    不如先避避風頭。

    “沒事。”

    廣平公主再擺手。

    “我知曉皇後因何而怒,知曉這一點便夠了。”

    碧玉宮女點了點頭,在這個時候,她也知道她改變不了廣平公主的心意。

    兩人出了偏殿,便讓裏麵的內官請求覲見了。

    廣平公主靜靜佇立在殿外等候殿選,柔和的風兒掠過臉頰,青絲隨風飄舞,散發著陣陣幽香。

    “公主,聖皇後有請。”

    內官沒有讓廣平公主久等,而是很快的讓廣平公主入了長秋宮正殿。

    “驤兒拜見聖皇後。”

    廣平公主對著主位上的賈南風行禮。

    此時的賈謐與賈南風的談話已經結束了。

    賈謐滿臉帶笑的看著廣平公主,便也行禮請辭了。

    大殿之中,便隻剩下幾個服飾賈南風的宮女,還有程據,以及廣平公主還有碧玉宮女了。

    “驤兒,今日你可帶了有趣的玩意過來了?”

    廣平公主對著賈南風微微行禮,臉上的笑容有一種讓人如浴春風的感覺。

    “今日驤兒給皇後帶來的東西,可了不得呢!”

    太子宮。

    作為太子太傅的張華,今日也好不容易擠出時間來教導太子。

    比起前些日子,這些天的太子都是早早的起來去覲見皇後。

    從這一點便看出,太子長大了不少。

    既然太子長大了,張華也沒有太約束太子,隻是稍微教導太子之後,便要回宮。

    就在此時。

    一身太子冼馬官服的衛階,連忙衝了上來,在他手上,有一個錦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