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福攔都攔不住，三寶繼續道：“來蘇州之前在杭州牢房，她給你吃的藥也不單單是解白毛蝙蝠的毒，還是護你心脾救命的丹藥！”

    白福瞪眼：“你夠了！”

    三寶不理，還說：“初來蘇州玉麵狐狸附在吳玉蓮身上，想對你采陰補陽！也是姐姐拿出丹藥救你一命！”

    “閉嘴！”白福大喝一聲：“你說這些做什麽？！”

    三寶瞪起大眼睛：“我就是看不慣嘛！白姐姐做了那麽多，這家夥居然到現在都沒有提親！你們啊！還說張玉堂不好，張玉堂至少喜歡青姐姐就敢下聘禮求親，但這個家夥，他就是慫！他不敢！他配不上白姐姐！”

    “三寶！”白福手握成拳，隻要這小子再敢說話，他絕對不會輕饒！

    然，三寶生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也更是不信白福會真的揍他！當即指上許仙俊臉，大喝：“白姐姐還為了救你！去找了白大哥，那時候白大哥還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就那麽看著白大哥殺猴子吃屍體！又在她麵前殺了一隻野鹿！要知道白大哥是萬骨之魔，別說取根手指救你，萬一白大哥不肯相助，單是揮揮手就能要了白姐姐的命！她救你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那是要豁出命去保護你的知道嗎？！”

    “啪！”

    白福舉起手，三寶下意識的往後躲！但不料這清脆的一聲響，竟是白福一巴掌拍了桌子，倒是沒傷他分毫。

    不過秦三寶一席話，宛若一根銀針，針針刺進心窩，那種不是很痛但很難受的感覺，正一點點從心縫兒傳至腦中，讓他不得不心跳加快，心緒不穩。

    白福轉臉看他，唇邊卻揚起一抹笑顏，這笑不易察覺，也隻有他自己能感覺得到。

    片刻後，許仙不知道怎麽想的，竟扔了酒杯撒腿就跑。

    “你去哪兒啊？！我話還沒說完呢！”三寶大喝一聲，這時白福才慢慢擴大那抹笑顏，擺擺手道：“坐下吧，他該去哪兒他自己心裏有數，不用你操心。”

    三寶微愣，再看白福時恍然大悟：“哦！你！”

    白福斜他一眼：“我怎麽了？激將法不懂嗎？”

    三寶一撅嘴：“原來你跟他是一夥兒的！明知道偏不讓我說我越要說！你就是想讓我說給師哥聽的對不對？！”

    白福勾唇一笑：“你也不是不聰明。”

    “你！”

    “明知道自己口不擇言還要說，你到底是聰明，還是蠢……”

    “白福！”

    “要打架嗎？”

    “你……哼！我不理你！”

    “喝你的果汁。”

    “……哦。”

    有些人就是這樣，守著規矩，安身立命，畏懼流言蜚語，也總是過分的替別人著想，往往忘記了那人要的是什麽，苦了別人，也苦了自己。

    這點，他和白素貞，都一樣。

    她為了他，夜探鬼居，上天入地，揭告示，賺賞銀，開藥鋪，賺名聲。

    他為了她，摒棄繁文縟節，冒死除王道靈，抓蜈蚣精，努力上進，以微薄之力護她周全，可這兩人，竟都怕了那能淹死人的流言，沒敢給對方，真正要的東西。

    名不正，則言不順。

    她不能留他，他也不敢留下。

    但人也是這樣，不知在何時，總有一個聲音突破防線，呐喊著：

    我想你。

    我想見你。

    我要你。

    就現在。

    許仙開始內疚，他內疚為什麽自己到現在才明白！原來白素貞給的東西，都是他一直想要卻不敢奢望的！成家，立業！

    她給他的，原來正如他所想的一般，為國，為民！

    而他明知道白素貞要什麽，但為什麽沒給？

    為什麽？！沒有給？！

    “該死！”他咒罵一聲，從原先的急步變成奔跑，再也安奈不住內心的悸動，他要給她，給她她想要的一切！

    “保安堂”後宅門，許仙扶上門框喘著粗氣，抬起手想要叩門，但眼眸一轉，提了腳就踹！

    得某人真傳。

    後門大開！嚇的小青一躍而起，眉宇一皺念叨：“媽的！剛開張就有人如此猖狂！”

    白素貞也驚坐起身，順著聲音轉向後門處，大喝：“誰啊！敢來我‘保安堂’鬧事！”

    兩人分別從屋中出來，剛到後院便見一人影上前，白素貞和小青互看一眼，隻聽小青大喝一聲：“雄黃劍！”

    再見白素貞跳腳飛簷！可剛躍身，手臂竟被人一把抓住……

    白素貞眼眸一怔！

    小青嘴角一抽，默默把劍收了回去，再悄悄轉回屋裏，反手關門，撇了撇嘴：“這許仙，神經病……”

    月下，許仙雙眸變得格外明亮。

    白素貞落地盯瞧著他：“你……你怎麽回來了？”

    許仙執起眼眸，閃亮的看進她的眼底，急速喘著氣，卻什麽都不說。

    白素貞不懂，再問：“你怎麽了……”

    他還是看著她，眼光是恁般赤裸和熾烈，但依舊隻是看著她那雙日夜思念的眼瞳，什麽都不說。

    “你……”

    不等她再說什麽，許仙一把將她摟緊懷裏，很緊，執手撫著她的發線，在她耳邊呢喃：“我們……成親。”

    白素貞驚了雙眸：“你說什麽？”

    許仙輕笑一聲：“我們成親。”

    白素貞吞了口吐沫，想拉開距離看著他的臉，卻被他擁的更緊，那一字一句說的話，更是清楚：“我們成親！就現在！”

    白素貞瞬間呆滯：“你……你說什麽？”

    許仙的手臂微微放鬆，但心一樣堅定：“是我沒用，至今不能拿出聘禮，我不像張家那樣有財有勢，出手闊綽揮金如土，想求親隨時都可以……如果你要八抬大轎，我……現在就修書一封給姐夫！哪怕是借，我也娶你！”

    “許仙……”

    “如果你要宴席，我也給你！要什麽都給你！”

    “許仙！”白素貞想打斷他的話，可他卻一直緊緊抱著她，繼續道：“我會用餘生報答姐姐姐夫，把銀子翻倍的還給他們，但現在，我隻想娶你！”

    “許仙！！”白素貞手臂施力，終於將這個不知道來什麽勁兒的許仙推開了些許，盯緊了他十分堅定的雙眸，道：“你知道我不要這些！”

    許仙道：“我知道！但我不能太委屈你！隻要你要，我一定給！”

    “我隻要你！”

    “我知道！可是……嗚……”

    這一吻，就是最好的答案……

    唇分，白素貞手臂一揮，在後院點起紅燈，她笑顏如花，再勾手指，許仙那身青藍長衫，便化作大紅喜服，而她原地一轉，一襲紅服著身，隨手一抓許仙衣襟：“等你修書回家要多久？李公甫差人送銀子過來又要多久？你說話算不算？！”

    許仙瞬間懵了，呆呆點頭：“算……我盡快……”

    “盡什麽快！”白素貞將人拉過眼前，直鉤盯著他那雙細長美眸：“你說的成親！你說的現在！你說話算不算？！”

    許仙聞言，勾唇一笑：“算。”

    “那還等什麽？！”

    話音一落，白素貞引一道掌風推開給許仙預備好的房間大門，抓起他就往屋裏飛去，反手將門關上，點起了龍鳳花燭。

    許仙噗嗤一笑，走進她身邊，攬上她小腰，道：“這樣就嫁了？不後悔嗎？”

    白素貞一飛眼：“你見我後悔過嗎？”

    隨手，她將許仙按在桌邊，倒兩杯合衾酒：“喝吧！喝了就是我的人了！”

    然而，許仙並未接過，隻是重新起身，攬上白素貞雙肩，將人轉了過去，伸手從衣袖中拿出一個東西，輕巧的紮上她的發絲。

    白素貞剛想轉過身，許仙卻說：“別動，這是我第二次給別人束發，紮的不好，你可別動。”

    白素貞微怔，隨後一笑。

    第一次，斷橋上。

    她說：“我手髒了，你幫我紮。”

    片刻後，許仙扶著她的肩膀，眉心再鎖：“又……紮歪了。”

    白素貞淺笑回頭，看著他鍍上一層暖燭光暈的臉龐：“已經很好了。”

    說著，她將束起上半的黑發撩過身前，竟看見那黑發之上，有著一條與自己那條很像的銀絲發帶，微微泛著銀光，忙一抬頭：“這是……”

    許仙撫著那條發帶，也輕撫她的發絲：“夜遊西湖，看到這個，覺得跟你的很像，就……就買了。”

    白素貞癡癡望著他，她還記得自己跟在他身後，見他買了這發帶，當初還以為許仙是買給別人的！沒想到這麽久都沒出現的東西，原來是……買給自己的呀！

    這個傻子……

    許仙再摸衣袖，撚出一顆油紙包著的東西，如拇指蓋大小的一顆珠子，那油紙已經粘在珠子上，剝不開了。

    “這是什麽？”白素貞問。

    許仙淺笑，小心的將那顆東西放在她手裏：“蘇州城門，你來接我，我沒要那袋糖蓮子，但我拿了一顆……”

    “你……”

    “從前不敢承認，也不願意承認，但我知道……”許仙握起她的手，將她撩過身前的黑發從新放過身後，輕輕擁她入懷，在耳邊道一聲：“但我知道，我一直喜歡著你，從斷橋，從杭州，到蘇州，一直，喜歡著你。”

    白素貞眉頭一鎖，卻揚起了笑臉，她閉上眼睛，呼吸著許仙身上的甜香，聽他在耳邊說：“丫頭，我愛你。”

    紅燭過半，千山萬水覓知音，跨越千年又如何。

    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前生注定，是莫錯過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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