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早，許仙看著睡成豬的白素貞，輕笑搖頭預備了早飯，給她端來一份，又敲了敲小青房門。

    小青醒著，一夜都醒著。

    聽房門輕敲，她問了聲：“誰？”

    藥鋪攏共沒幾個人，倒不必問，轉了身將門開啟，見許仙端著托盤，放著一碗熱粥和幾個噴香肉包，眼眸一轉，道：“進來吧。”

    她好像心情不好。

    許仙看得出，自然也知道是因為什麽，隻把托盤放上桌，坐下看她吃著，說：“你怪我嗎？”

    這話奇怪，小青淡瞧他一眼：“我怪的著你嗎？”

    許仙回道：“本先說的是你的婚事，我卻沒顧你的感受，和你姐姐……”

    “早晚的事兒。”小青低下頭去，隻顧吃飯：“你說的沒錯，我和他不熟識，也不了解。但你和姐姐不一樣，早就該有今天。”

    冷冷的話，可不像她一貫作風。

    許仙也不好再說什麽，站起身來道：“我去開鋪，你……多吃點兒，放在後廚就好，我得空了收拾。”

    小青沒接話，卻在許仙走後慢慢放下碗筷，再無心用膳。

    她何嚐不羨慕這樣的感情，那麽幹淨，那麽刻骨銘心。

    “姐姐如今，可都如願了吧。”她喃喃自語，踱步來到窗前，推窗深吸口氣，但扔覺得憋得慌。

    小青收拾了碗筷，自然沒等許仙洗刷，自己張羅好就出了門，路過前廳，也什麽都沒交代。

    ……

    許仙名聲大噪，即便過了義診時間，還是會有很多患者上門，但在意料之中的是，來求醫的，多半都是女人！

    白素貞起身看著一漂兒的女子排起長龍，本想也搭個台子，但被許仙一把給抓了回來：“得了，你這一手創建的好名聲，可別自己給敗光了。”

    白素貞想起街頭傳聞，不禁怒了努鼻子，隻怪他們不識貨！

    無奈，她隻好坐在許仙身後，半學習半幫忙的聽診，大半天下來，她可算知道了，原來天底下的女人，都一個熊樣！

    月信不來著急的！一個月來兩回的！倆月來一回的！

    想要孩子懷不上的！懷上了不想要的！

    美容養顏要漂亮的！年過半百想年輕的！上了年紀還要保留青春的！

    天下烏鴉，都想黑啊！

    不過，白素貞也很欣慰，原以為古代女子思想封建，即便知道自己有問題也不敢求醫，現在看來，還都是很在意自己的身體嘛！

    好事兒！

    等快到午時，小青都沒回來，白素貞聽診也累了，擼胳膊挽袖子準備做飯，許仙嚇的趕緊拽她回來，說好不容易開張的藥鋪，不能因為一頓飯再給燒了！

    白素貞點頭，一指白福：“你！做飯去！”

    白福隻管抓藥，撇一眼白素貞：“我吃東西，從來不用煮。”

    白素貞咬牙，再看秦三寶：“你！做飯去！”

    三寶隻顧低頭搗藥：“沒空！”

    白素貞眉頭一皺：“青兒去哪兒了？！”

    然，許仙卻接一句：“她出門散散心，午飯還是我去做吧。”

    就在這時，再來一位少婦，看身型也是纖瘦，但小腹微微隆起，像是身懷六甲，進得藥鋪也先是環顧一圈兒，那雙鳳眼兒帶著警惕，表情也不大自然。

    白素貞一下就來了精神兒，上前問道：“大姐，哪兒不舒服？”

    女子一笑，尷尬至極，輕聲問：“你是大夫？”

    白素貞擺擺手，一指許仙：“他是。”

    女子又笑，但腦袋低了又低：“我聽聞……這裏有個女大夫，所以才來的。”

    “哦！那我就是！”白素貞接話，女子卻打量了她一眼：“方才不是說，你不是嗎？”

    這不好解釋，白素貞看她身子不便，就把人攙到診台前，拉起許仙自己坐下，卻讓許仙坐到自己身後，對女子說：“沒事兒，我們是兩口子！一家人，你別害臊，諱不忌醫，我們不給你往出傳去！放心吧！”

    女子有些躊躇，半晌才湊過白素貞耳邊說：“我好像……有喜了。”

    一句話出，白素貞瞬間皺了眉，啥叫好像啊？索性回一句：“您懷沒懷孕自己心裏沒數嗎？”

    女子再笑，更加尷尬：“坦白說，我家男人出門經商四個月了，而我又從未和別的人同房，咋就……咋就有喜了呢？”

    我操？

    有這好事兒？

    白素貞和許仙對視一眼，許仙也愣了，擺擺手讓白素貞讓地兒，自己上前給女子把了脈，但那脈象也顯示，這明明就是喜脈啊！

    一經確診，女子慌了，急得眼淚在框裏打轉：“這，這可如何是好啊！哎呀我可怎麽見人……”

    許仙接話道：“您別慌，您可否說說，您這月信……”

    女子眼淚開始吧嗒吧嗒的掉：“兩月未見了，起初我以為是最近睡的不好，月信推遲也是有的，但這肚子越來越大，我就奇怪怎麽回事兒！沒想到……嗚嗚！這，這怎麽可能嘛！天下哪兒有這樣的事情！”

    許仙跟著著急，他也從未見過這樣的事兒，但瞧女子模樣，又不像撒謊，索性探出手來，想再給她把一次脈。

    豈料白素貞在身後冷哼，湊過許仙耳邊說：“得了吧，明擺著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鹽堿地專出拉拉虎！沒人鋤地哪兒來的種？別陪著演戲了，咋可能平白無故多個孩子，她還能被人……唉？等一下！”

    話說到這兒白素貞突然意識到，這女人或許……

    白素貞搬著凳子上前，湊過女人身邊問：“大姐，你確定沒有跟人……”

    “當然沒有了！”女子急道。

    白素貞再問：“那您有沒有可能……我是說可能啊，可能被人無意識的侵犯過？”

    女子想都不想：“這怎麽可能呀！我一清清白白的女子，深閨淺出，大多在家中勞作，鮮少出門。我們家不富裕，也沒人當官，自然用不得下人。我公公去的早，相公一出門，家裏隻有我和婆婆兩人，連個男子都沒有，怎可能被人……這不是沒影兒的事兒嘛！”

    這白素貞就納悶兒了，再看女子，也確實不像演戲，可她這肚子……

    “大夫！不管這胎是怎麽來的，還請您開一副藥來打一打，我實在不能……不能留著這……”

    “您先別急。”許仙打斷她道：“這樣的事，還是請您多想一想。”

    “我不能想啊……”女子求道：“我相公再過幾天就回來了，這要是讓他瞧見……那我，那我……嗚嗚！”

    許仙也慌了，可落胎這種事，必須有家人陪同寫了文書才可以，如今單憑女子一番話，他可不能做這樣的事兒。

    就在此時，一直沒回來的小青卻出現了，一臉愁容，顯然還是不開心，可正當她走過女子身邊時，竟眉宇一皺，向女子看來。

    白素貞見她回來，問道：“上哪兒去了？”

    小青不答話，一雙眼直鉤盯著女子瞧。

    白素貞看出她的表情，便上前輕問：“怎麽了？”

    小青一指女子背影：“這女人，不對勁。”

    白素貞點點頭：“當然了，她說自己沒跟人同房就懷了孕，奇怪的很。”

    小青眉宇更皺，上前來對女子道：“您能站起來讓我看看嗎？”

    女人眨巴淚眼：“你也是大夫？”

    小青輕笑，卻不答話。

    女人站起身，將肚子袒露在她麵前。

    小青擠了擠眼，再睜開時運氣盯上她小腹，透過肚皮去瞧，隨後倒吸一口涼氣……

    白素貞好奇，趕緊問：“咋了？！”

    小青擺擺手，示意別問，隨後跟女人說：“不礙的，您跟白掌櫃留個話，寫下住處和姓氏，兩日後我送藥給您。”

    女人一慌，問道：“保胎藥……還是落胎藥啊？”

    小青安慰一笑：“兩日後我去瞧您，到時候您想落胎就落胎，若還想要這孩子，想保胎就給您保。”

    女人無法，隻能轉去帳台，可白福一看見她，也是眉頭一鎖。

    白素貞瞥見白福的表情，瞬間得知他們看到的“問題”，絕對不是那女人所說的那樣簡單。

    女人走後，白素貞拉著小青到診台邊，揮手示意白福將門關上，便問道：“她咋了？”

    小青看看白福，等他點了頭，才說：“那女人懷的，不是人胎。”

    “啥？！”白素貞嚇一跳：“不是人胎，能是啥啊？”

    小青想了想說：“我也瞧不真切，隻看到是一肚子的……卵。”

    “我操！”白素貞猛打一寒顫！雞皮疙瘩掉一地！

    雖然這話不該說，可她真心覺得……好惡心啊！

    白福也走上前來，在診台邊落座：“她沒撒謊，她隻是不記得與人……想來是被迷昏，才讓那妖精有機可乘。”

    “又是妖精？！”白素貞真是覺得夠了！

    剛抓住了幾個妖，又降住了幾個魔，魑魅魍魎怎麽他媽這麽多？！

    俺老孫去也！

    鬧呢？！又來？！

    白福輕笑：“世間難走，多少妖耐不住性子，又有多少難過人關，遇上就抓，你還怕了不成？”

    “我特麽嫌煩！”白素貞想想就來氣：“蝙蝠偷錢！蛤蟆騙人！蜈蚣吃人！狐狸偷人！若不是那女人懷了一肚子籽兒，我還真以為那玉麵狐狸又出來鬧事兒了！”

    白福輕蔑一笑：“他要真回來，也是找你，關人家什麽事兒？”

    “你！”白素貞還想說什麽，豈料許仙竟插言一句：“他就算回來，也沒那個本事找我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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