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開始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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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說完那句話後,大概沉默了幾分鍾,一句話不說,哪怕是嘴唇動一動也沒有,就那樣冷冷的看著眼前已經被他超常氣質震得有點發傻的術人。
黑壓壓的術人,也一聲不響的抬頭望著朝歌,有震驚、有畏懼、有貪婪,有說不出的仰慕,也有說不出的憎恨。
什麽都有,可就是沒有出聲的。
又過了片刻,朝歌才又冷冷道:“我想告訴你們的是,無論發生什麽,我都與小樓共生死!”
聲音清冷,好像暗夜中正在裂開的冰紋。
朝歌此番話,是在與整個術界宣戰同時,也在盡力鼓舞著身後正陷入恐懼中的人們。
記得類似的話,他曾經在帶領兩族人與土家人生死決鬥時說過,現在重又響起,立時讓梁庫氣血翻湧。
梁庫手裏拎著一把厚背寬刃的特號大菜刀,那是老太平時用來剁骨頭的,他一步竄到朝歌身邊,一拍胸脯大聲吼道:“我就是梁庫,有我在,你們這些鳥人休想動朝歌一根毫毛!我梁庫今天是刀在人在,刀毀人亡!哈哈,哼哼,嗬嗬,吼吼……”
豪言壯語間,梁庫還嫌不夠威猛,邊連聲怪吼,邊狠勁用刀身往窗框上敲,一不小心用過了力,菜刀“當”的一聲震飛出去,“撲”的一聲,楔入到院中的地磚中。
菜刀楔入的地方,正巧臨近攻進來的術人,刀勢鋒利,頓時讓一眾術人向後退了退。
梁庫稍稍一愣,馬上又對樓下眾人招手:“嗨!前排的爺們幫個忙,把刀給我扔上來,這東西現在正緊俏著呢!”
梁庫的一臉正經,卻沒把眾術人的鼻子氣歪,剛才被朝歌氣勢鎮住的氣氛,一下子全沒了。
其中一個彪漢怒著眉:“好!我就送你一程!”
說完抬起一腳,把楔入地磚的那把又厚又利的特號菜刀踢飛起來,“嗖”的一聲,帶著駭人風聲,直直劈向窗內梁庫。
梁庫下意識的一縮脖子,眼還沒來得及眨,那把特號菜刀從頭頂呼嘯而過,帶著一路碎裂聲,穿過後牆樓窗,速度仍是不減,直聽到院外遠處發出一聲慘呼,想是不知道砍在了哪個潛伏著的術人身上。
剛才被朝歌氣勢稍稍震懾暫停的術人,又開始進攻了。
重新開始攻擊的術人,黑壓壓的越來越近了,暗影裏的房東老太,卻相反沒開始那麽慌了。
因為就是剛才朝歌的那兩句話,已經有足夠時間,讓煙藥順著眾人的毛細血管,滲透進神經組織。
房東老太占據了一個有利地形,這是一樓通上來的階梯拐角處,隻聽聲音就可以知道上來了多少人。
這是全樓通口唯一沒有設置丹香的通道,她要專心致誌的對付攻上來的術人,用最快的速度,迷捕盡可能多的人,製造混亂。
可老太疏忽了一點,敢於舍命攻進來的術界中人,無不是心狠手辣、意誌超強的亡命之徒,盡管這些人都多少中了丹鍋之毒,但要想用意誌力控製他們,控煙之人本身如果沒有超強的意誌力,恐怕也很難得心應手。
之所以第一次神經貓和死八婆等人被迷捕成功,那是因為這批人沒有足夠心理準備,先是自己內部一頓狂殺亂砍,心智早已到了崩潰臨界點,所以一經老太引導,便很容易的操控手中。
而這次卻完全不同了,無論從心理還是生理上,術人們都有了相當充足的準備,所以,當第一批術界人從樓道衝上來的時候,老太太覺得有點不對頭了。
這批人也看不清有多少人數,黑茬茬的前後擠滿了小小的樓道,當看清最前麵的四、五個人的時候,老太太倒吸了口涼氣,這些人不是鼻子沒了,就是耳朵被生生的割了下來,有的則混身是血,好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地獄式的廝殺。
但從他們嘴上正流著長長口沫,還有點癡癡表情上看得出,這批人都已經中了煙毒,神誌都開始出現了恍惚。
但他們想拚命保持住清醒,於是就用自殘的方法產生巨痛,隻有巨痛,才可以讓他們在最短時間內回歸清醒。
可煉煙氏的煙毒又是何等了得,饒是這樣的亡命之徒,用了這種駭人聽聞的方法,仍是勉強處在半迷半醒之間。
可雖然表麵上看行動遲緩有如行屍走肉,但老太太根本沒辦法徹底實施操控。
也就是說,此時像風中殘燭一樣的老太太,正麵對著一群如狼似虎的野獸。
“喀嚓”一聲,第一個就要對老太太揮刀落下的癡漢,腦袋被一記鐵棍砸的粉碎,血漿四濺,有一滴落在了老太太的眼裏,眼前一切立時變得血紅。
當第三個半迷半醒的術人,被鐵棍砸倒的時候,房東老太終於看清了,像門神一樣正掄著鐵棍的,正是黑道過氣大哥──蠍子眼。
如果非要問蠍子眼究竟出於什麽理由,臨危之際挺身而出,他一定回答不上來。
也許是因為老太太救過大家一命,也許是正躲在房間角落裏,幾乎嚇的忘記了如何哭的吳姨母女,也許隻是埋藏在年輕時代那種血性的爆發,也許隻是覺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緊接著,出手的是退休員警老王。
他跟蠍子眼從某種意義上很有共同處,比如都曾殺過人,隻不過員警殺的是不法分子,蠍子眼殺的是黑心員警。
一個是黑道過氣大哥,一個是白道退休員警,此刻一個掄著鐵棍,一個揮著菜刀,並肩一處阻擋著源源不斷衝上來的術人。
幸虧此刻,術人因為中毒而處在半迷半醒狀態,行動緩慢,反應遲鈍,否則就算十個蠍子眼和老王,此刻也早無一生還了。
即便是這樣,老王和蠍子眼也感覺到越來越支撐不住了,畢竟都是四、五十歲的人了,況且如果不是對著術人要害全力痛擊,根本無法放倒已經處在不知痛楚、癡迷狀態的術人。
十幾個下來,蠍子眼握鐵棍的兩手虎口處都已經裂開了,血順著鐵棍長流而下。
老王就更慘,一把菜刀已經砍的卷了刃,怕刀飛脫出手,用鐵絲把刀柄和手掌緊緊的綁絲一起,鐵絲已經深深陷入肉裏,有的地方甚至已經露出了骨頭。
而此時,己方陣營的幾個有能力拚殺的年輕人,又各有狀況,古傲雖然沒中煙毒,但大概因為極度恐懼,縮在吳姨母女的身邊,好像已經是半迷不醒了。
朝歌、梁庫雖然經曆過牧家村慘烈一戰,但像眼前這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原始殺戮,還是平生第一次,幾次想上前幫忙,但都無法狠下心來。
蠍子眼和老王的處境更加不妙了。
蠍子眼幾乎已經到了體力極限,每掄倒一個術人,自己都跟著摔倒在地,緊跟著利用老王揮刀砍殺那一刻,忙又站起來,準備來第二次。
就這樣,兩人此起彼伏的配合著,但一次比一次艱難,一次比一次緩慢。
可衝上來的術人,好像開了閘的洪水,源源不斷的往上湧,後麵就踩著前麵死人的屍體往上爬,很快,小小的樓道裏,到處疊滿了橫七豎八的死屍。
眼看老王和蠍子眼堅持不住了,兩人都脫力累倒在地上,從死屍樓道裏爬出來的幾個術人,對著老王和蠍子眼,同時高高舉起了屠刀。
盡管因為藥力的作用,幾個術人舉刀的動作,就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但因為體力過度透支,老王和蠍子眼還是沒辦法站起身來還擊。
此刻,兩個老家夥隻能那樣對望了一眼,蠍子眼用盡最後力氣,呸了一口:“呸!沒想到老子混了黑道大半輩子了,臨了卻和臭員警死在了一起。”
老王嘿嘿一笑:“你就知足吧,沒準國家給你評個烈士。嗬嗬……”
說完,一個退休員警,一個過氣大哥微笑著緩緩閉上眼睛,他們都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到自己最想念的親人。
朝歌終於出手了,他絕不能容忍因為自己的怯懦,而眼睜睜的看著身邊的人,慘死在自己麵前。
時間緊迫,稍一拖延,術人的刀就會殘忍的把老王和蠍子眼分屍八塊。
朝歌心定力生,抄起術人丟在地上的一把長刀,就脫手飛了過去。
刀子毫無規則的旋轉而出,刀風裂空發出駭人的嘯聲,旋轉的刀把,最先砸開了其中一個舉刀術人的前額,幾乎與此同時,旋轉而過的刀身、刀頭,齊刷刷的切去了另兩個術人的腦袋。
這駭人一擊,不但看呆了旁邊顫栗的梁庫,更讓睜開眼的老王和蠍子眼,不敢相信眼前發生了什麽。
他們並不知道,別看因為地脈被封,朝歌無法施展術力,但渾厚的術力囤積體內,就像一個飛機引擎,一旦爆發起來,當真力量無比。
此刻,朝歌就像是一匹被激起神力的天馬,揮舞著手中的長刀,在術眾群中如入無人之境。
朝歌就像梁庫的導火索,在朝歌出手不久後,梁庫也揀起一把長刀,開始拚殺起來,不消片刻,被兩人砍倒的術眾,已經完全堵死了整個小樓通道。
山一樣的術眾屍體,暫時把試圖攻上來的人擋在樓道外,樓道裏到處都飄散著刺鼻的血腥味。
梁庫稍一鬆弛,腳下一滑,四腳朝天的摔在地上,手下一摸,這才發覺整個地板都已經漫了一層厚厚滑滑的血漿。
幸虧這是夜裏,如果光天化日的,膽子再大的人,猛然間看到如此一幅血天血地血人的慘烈畫麵,恐怕都要當場驚死過去。
梁庫不無害怕的抱怨道:“靠!還以為老太太的煙藥有多麽厲害,怎麽一次不如一次啊!”
一場血拚後的短暫休戰,老王和蠍子眼隻顧喘氣養神,真恨不得倒地不起,痛痛快快的睡他幾年,哪裏還有功夫,想什麽煙不煙、藥不藥的問題。
朝歌卻仍體力充沛,深邃的眸子裏閃閃隱光,似乎也正在想剛才失誤在哪裏。
“憑我個人的意誌力,還不足以控製他們。”忽然,老太太的聲音,陰冷冷的從暗影裏傳了出來。
“靠!是人還是鬼啊!”
梁庫發現老太太的聲音,是從她最開始藏身的地方傳出來的,經過這一場血戰,她老人家竟然原地紋絲沒動,真讓他不得不有此懷疑了。
老太太慢慢從陰影處走了出來:“要想利用煙丹完全控製住越來越防範的術人,必須要有一個意誌力超強的人才行。”
梁庫眼前一亮:“要說這意誌力超強,哈哈,恐怕全世界再找不出第二個人選了!”說著,極得意自豪的看向朝歌。
房東老太點點頭道:“嗯,的確很難再找出第二個人了。至少現在幾人中,是唯一人選。”
朝歌:“我也一直在想,拚命攻上來的術人都是亡命之徒,要想利用意誌來控製他們,必須自身素質超強。
“雖然我個人意誌勉強過的去,但對煙氏一族操控引導意識的手法完全不知,恐怕短時間內無法派上用場。”
房東老太:“嗯,煉煙氏的各種手段中,就屬操控意識最為難練,每代弟子大多都是從幼童就開始了諸多冥練,往往十年功夫用下來,最後掌握此中訣竅的也沒幾人。不過就在剛剛,我想出了一個速成大法子。”
不管是什麽,隻要是速成,梁庫都感興趣,急忙催問:“快說快說,什麽速成法子?”
房東老太道:“要說這速成之法也簡單的很,還是朝歌和煙自清的那次決鬥中讓我悟出的。
“其實,雖然操控意識的手法奧妙無窮,但總歸起來卻有一個核心,那就是先要摸清對方藏在心底裏的喜好厭惡,然後再通過把自己的意識與對方契合,接下來便是順勢利導的加以牽引了。”
梁庫看了看樓道裏的屍山急道:“我的老太太,都什麽時候還有閑空廢話,趕快說點有用的,究竟怎麽個速成法?”
朝歌接道:“現在眾人的喜好厭惡已經很明顯了,眾幾代人都是為了神易的那個寶藏而來,現在的關鍵,應該是如何迅速與中毒術人的意識契合,不知道我理解的對不對?”
老太太難得的讚許道:“不錯!難得你想到這一層麵。我的這個速成之法,正是解決了這一難題。隻不過……”
老太太欲言又止。
梁庫:“隻不過什麽?快說快說!”
老太太:“隻不過這樣的嚐試我還是第一次,不敢肯定究竟能否成功,而且就算成功了,也不知道是否會產生什麽無法預料的副作用。”
梁庫一聽到無法預料的副作用,對這種速成之法便失去了一大半興趣,看來天下真的是沒有任何便宜事可占。
朝歌想了想道:“如果能解危急,試試無妨。”
梁庫想阻攔,但知道朝歌的性格,話一出口,萬難再改了。一笑道:“都是生死兄弟,我就不攔你了。反正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會比你好到哪裏去!”
他接著看向房東老太,又補了一句:“不但是我,如果我兄弟朝歌有半個閃失,這裏沒一個人得了好去!”
房東老太最後看了眼冷靜而堅定的朝歌:“好!事不宜遲,那我們就試試這個煉煙氏的速成之法。”
房東老太的這個速成之法的確很簡單,同時又充滿了不確定性。
為了能讓並無具體意識冥練的朝歌,迅速與術人契合在一個意識流上,首先也要讓朝歌迷於煙毒之中。
但這個中毒程度,一定要是恰到好處,過重會導致朝歌迷失自我意識,過輕又無法進入到術人的意識流中。
這個高難動作,就要看房東老太的功力了,她必須把煙藥配製的精準無誤,否則不是毫無用處,便是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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