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韓信古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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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魔小次郎的拳招劍影就像索命無常向蕭春山伸出冰冷的勾魂鐵索,將他牢牢縛住,但奇怪的是,總落在他的身後,要麽差一寸,要麽差半寸,也看不出他使著什麽玄奧的身法,隻是直直向蓬萊仙島的方位飄去。

    海麵上,在風魔小次郎的勁氣激蕩之下,洪波滾雪,波浪掀天,“刷刷”聲不絕,無數條水柱擊出天外,如海龍王引頸長嘯,更夾帶著一座座礁石的粉碎爆炸聲!

    風魔小次郎見對方隻是一味躲避,從不還手,心中又羞又怒,百招之下若還攻不破敵人的防線,自己還有何臉麵再戰!

    蕭春山已牽著風魔小次郎的鼻子接近蓬萊仙島,“拷門”與“黃嘴頭”一帶有一片海灘,遠遠望著黃沙在眼,心中甚喜,一聲龍吟,拔出了碎心劍!

    由於碎心劍的突然拔出,風魔小次郎根本沒有防備,刺眼的強光迫人而來,眼前七彩光芒亂現。蕭春山一聲烈吼,夾著十成內力發出,直震得遠處的島嶼地動山搖,海水狂嘯,視覺與聽覺的強烈刺激下,風魔小次郎極不適應,腦中為之一昏。

    趁這一霎時的良機,蕭春山轉守為攻,“燕窩石筍”、“雙龍戲珠”、“竹嶼怒濤”、“白峰積雪”,拳、腿、劍交加,連珠炮一般轟了過去。高手過招,毫厘之差,便可立決生死!風魔小次郎倉促抵抗之下,處處受到掎製,好似行船斷桅一般無方向可循。

    蕭春山戰得朝氣蓬勃,緊接著一招“鐵馬金戈”,猶如一騎手騎一匹烈馬衝上懸崖,在烈馬要失前蹄落入懸崖的一瞬間,猛然將馬勒住,情景壯烈驚險,激昂之態似乎已突破拳架之囿,而上升到精神鼓蕩之境界。

    此招前撞之力非同小可,後方複合之力一齊鼓動,隻聽得肋骨斷折聲接連響起,風魔小次郎直被打得飛出數丈之外,口中鮮血狂噴,而且手中一空,風林火山已被蕭春山奪走!

    一陣狂風呼嘯著將風魔小次郎擊至蓬萊仙島的外灘上,他在風中無法受力,隻能順著風勢飄飛,撲通一聲,栽倒在沙灘上,因沙質柔軟,倒沒受什麽摔傷。

    風魔小次郎“呸”的一聲,吐了一口黃沙,麵色慘白如紙,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然後眼睛一閉,又盤坐在地,接駁肋骨。這時體內陽火過盛,極為不調,忙用意念將氣從頭頂“百會穴”一直降至腳心“湧泉穴”三十六次。再從膻中穴吸至上夾脊,再從上夾脊呼至下丹田。如此反複做三十六次,此法名叫“入龍灘”,大汗淋漓之下,麵色終於轉紅,這時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蕭春山的功夫真不是蓋的。

    風魔小次郎再次站了起來,撲打掉身上的黃沙,“嗖”的一聲,風林火山已疾射而來,直插入黃沙,蕭春山在百丈之外的海麵上,乘著一隻大海龜,麵帶微笑。風魔小次郎又羞又愧,抽出風林火山,歸入刀鞘,一抱拳道:“多謝了!”轉首之時,突然煞目圓睜,尖叫道:“這是什麽?!”

    隻見沙灘上現出“倭寇必敗”四個大字,每個字都有一丈長短,骨形錚錚,顯出無比的狂態,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四個大字完全由成千上萬隻黑褐色的螞蟻組成,他又哪裏知道是螞蟻見蜜而來。

    身後傳來一聲長歎,隻見塚原卜傳好似從地底鑽出來一般,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分不盡,道:“倭寇必敗!想不到連螻蟻都在嘲笑我們,看來我到中原就是一個錯誤,天命難違啊!”風魔小次郎也搖首歎道:“大廈將傾,獨木難支,大勢已去,敗局已定,回天無力。”

    塚原卜傳的眼睛裏麵突然怒火熾熱,體力的仇恨如水火相濟,龍虎交會,喝道:“可是我們之間的賬還沒有了結!秋水與你何怨何仇,你要如此害她!”不由分說,銅台金著極上太刀帶著一片霞光,直射將風魔小次郎,其招招都是殺招,仿佛要在頃刻之間奪人性命!

    風魔小次郎抽出風林火山,邊擋邊道:“戰場之上,沒有情理可講,可否聽我一言!”塚原卜傳大吼道:“納命來!”就像一艘鐵甲艨艟橫衝直闖。

    風魔小次郎歎了一聲,這晦氣染身可是躲不掉的,兩人在海上鬥作一團,殺得難解難分,直從沙灘打到山林,再從山林戰至海麵,三日三夜,不分勝負,風魔小次郎筋疲力盡之下,不願再戰,落如大海,水遁而逃,隻剩下塚原卜傳如雄獅立於海麵,空空嘶吼!

    後來,風魔小次郎回到日本,繼續為北條家收集戰時情報和進行破壞敵國的活動。沒想到氏康於五十七歲早逝,承諾自然不能兌現,風魔小次郎隻能苦笑著自我安慰說:“上了氏康主君的大當了!”從此以後,他便不再冀望能夠飛黃騰達,轉臉將人生喜悅寄情在指揮行動如疾風迅雷般的部隊之上。主君換成第四代氏政、第五代氏直時,風魔小次郎依舊為北條家東征西討。這時他的目的已經不再是盡忠,而是分享每次奇襲、夜襲成功之後的快感。北條家滅亡後,他在江戶城組織盜賊集團,率領的“風魔黨”是活躍於黑道上最殘忍的亂波集團。

    看著風魔小次郎與塚原卜傳激戰消失在眼際之內,蕭春山緊繃的臉皮終於鬆馳下來,乘著大海龜來到海灘處,宋怡龍佇立在“倭寇必敗”四個字旁,直視著蕭春山,仿佛一直在等待他的到來,海風吹動他的亂發飄散,兩道掃帚眉下,一雙眼睛漆黑得深不見底,偶爾銳光一閃,寒意直逼人心。

    蕭春山下了海龜,走到宋怡龍的跟前,道:“你做得很好,果不負我所托!”宋怡龍道:“若不是你這高超的計謀,還真不容易令風魔小次郎和塚原卜傳屈服。”蕭春山道:“其實,想出這個計謀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位古人。”宋怡龍驚道:“哦,他是誰?”

    蕭春山道:“在楚漢相爭的最後一役,項羽的十萬人馬被韓信的三十萬大軍圍困於垓下,項羽雖然連吃敗仗,但還是率殘部欲與漢軍決一死戰。無奈楚軍大勢已去,陷入‘四麵楚歌’之中,項羽兵敗,逃至烏江邊,正要乘一隻小船渡江時,突然看見江邊由螞蟻組成的‘楚霸王死’四個大字,他長歎一聲:‘此乃天意,非戰之過也。’說完拔劍自刎。原來這是韓信的計謀,他用蜂蜜預先就寫下這幾個大字,螞蟻見蜜而來,致使十分迷信的楚霸王受騙上當。”

    宋怡龍歎道:“原來如此,韓信果然居心巧詐,不愧為一位大兵法家!”蕭春山道:“如以弱敵強,當要采取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的策略。”

    宋怡龍道:“現在終於風平浪靜,你有什麽打算?”蕭春山道:“人生之旅,本是一次苦旅,既然身陷其中,就把它走完吧。”宋怡龍道:“還沒找到林秋水嗎?你和她之間怎麽了?”蕭春山道:“她一聲不吭的離開了,一定有她的道理。你呢,你不是一直和沈嵐在一起嗎?”

    一提起沈嵐,宋怡龍整個人像被抽空了血液似的,虛成一團。

    往往人真正悲傷時,不在當時,而在事後追思,特別是男女間的一矛一盾,獨處的淒涼感覺昭顯無疑,直教人肝腸寸斷。

    宋怡龍搖首道:“她是天上的星辰,我這副狗草身子,配不上她。”蕭春山道:“人的一生中,要找一個喜歡的人很簡單,難的是找一個與自己相互欣賞的人,隻要你們心心相印,又何必自怨自艾,作繭自縛?”

    宋怡龍突然狂笑起來,直視蕭春山,道:“你說得倒輕巧,你可知我心……哼,你可知我為何一直在這裏等你嗎?”蕭春山道:“為何?”宋怡龍抽出劍來,道:“我要和你決鬥!”

    蕭春山驚道:“你為什麽要和我決鬥?兩者相鬥,非死即傷。”宋怡龍道:“你不用知道,我自有我的理由。”蕭春山道:“真的不能告訴我嗎?我一直當你作兄弟。”宋怡龍聽得熱血湧動,道:“我明白,所以這是我心中永遠的秘密,如果讓你知道,會破壞我們兄弟之情!”

    蕭春山歎道:“你恨我嗎?”宋怡龍以劍指其鼻尖,一股料峭寒氣直透過來,道:“我現在雖然不恨你,但我一定要殺你。”

    蕭春山道:“既然你意已決,好吧,我們到那邊的小島去比劃看看。”兩人乘著大海龜,向不遠處的小島劃去,此島全由鋒利堅硬的礁石組成,寸草不生,的確是一決生死的絕佳場所。

    宋怡龍早就在仔細觀察這片島嶼的地形,率先一躍上岸,找到一個可攻可守的絕佳地點,橫劍當胸,叫道:“來吧!”

    他為了這場決鬥,不能過常人的日子,不能與沈嵐相愛,心中塞滿了愁苦,現在,通過一場決鬥,不論是生是死,他終於可以解脫了。

    而海龜卻劃起四隻槳般的手腳,馱著蕭春山離去,將宋怡龍留在孤島上。

    宋怡龍大怒道:“豈有此理,你這個懦夫,為什麽不敢和我決鬥?”

    蕭春山轉過麵來,眼中射出的目光,深邃得讓神佛也看不到盡頭,道:“我的這雙手,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這把劍,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你我之間既無仇恨,便沒有必要決鬥了。沈嵐是個好女孩,也許你這一生就隻能愛她一次,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勱力爭取,別欺騙自己。”

    這句話如同一桶涼水當頭澆下,宋怡龍好像從煙雨迷蒙的深處看到一絲亮出的微光,“是啊,我現在對他真的是一絲恨意都無,又何談報仇‘血恨’?決鬥之時,如果我的劍沒有殺氣,這場決鬥又有什麽意義呢?嵐兒,我好想見你,可是,我又如何能再見你,我已辜負你太多太多……”

    宋怡龍扔了劍,胸中再無一絲仇恨,望著蕭春山寬厚的背影,更加感受到了那種“袖囤乾坤、懷揣日月”的豪氣與寬容。

    太陽要落海了,蕭春山乘著大海龜,愈行愈遠,枯草色的臉沐浴著太陽的餘澤。

    太陽終於落海了,秋天的雨水總是說來就來,天地間煙雨溟濛,就像憂憫的情露隨著秋風一絲一絲地飄霏。

    宋怡龍來到一棵大樹底下,徘徊,靜坐,任憑冰涼的雨水衝刷他的臉,澆灌他的身體,隻覺腦中一片空白,手指交叉握在一起,不安的搓弄著,指節發出“咯咯”的微響。

    在夢中,仿佛看到了沈嵐那日漸消瘦的臉龐,在輕輕訴說:“如果你真的愛我,又怎肯甘心放手?”

    “我們在一起,不會快樂的。”

    “我不要快樂,我情願和你痛苦的活著。因為,隻要能跟你在一起,痛苦也是快樂的……”

    當年的釋迦牟尼也在菩提樹下悟出了無量高深的佛法。

    雨終於停了,黑夜嬗替,白晝到來,暄暖的陽光透過雲層照耀下來,宋怡龍站立起身,如楚峰修竹一般聳立,滿眼韶華,東風慣是吹紅去,塵香煙霧,隻有花難護。

    地震、海嘯的浩劫造成了成千上萬人傷亡的慘劇,洪水退後,留下一幅殘亂的景象,滿眼都是破敗的廢墟和被淹死的屍體,由於屍體已被海水泡得變形,不能辨認身份,海灘上一片狼藉。

    盧鏜和俞大猷的艦隊已被衝回寧波,戚繼光的船隊在狂風大浪中僥幸存活,侯繼高的部隊避在地窖裏躲過一難,士兵們都回到地麵上,又饑又渴,就要飲地上的積水,吃動物和魚的屍體。

    侯繼高下令,水源可能已受汙染,人直接飲用會引發疾病,要格外小心,可以接聚雨水飲用,其它的水要徹底煮沸。把所有的動物屍體燒掉,不能冒險吃它們。洪水過後仍可找到某些莊稼和作物,逃離洪水的鳥類可安全食用,鳥在天上飛,沒有被汙染。

    普陀山上,直至山高五十丈處,因為遭遇到威力無比、高達五十丈的滔天巨浪的衝擊,把五十丈以下山坡上的所有林木,同一方向地作力度相同及威猛無比的撞擊,致使它們的生長在一百年內被扭曲,如果將木材依橫斷麵加以割切,會發現樹的外圍年輪,即早期的生長階段,其中一麵產生變形。

    後來的一百年內,在山坡至海岸之間生長的林木,並非同一形式及同一品種的由山坡延伸至岸邊,而是在它們中間,明顯的分為兩截。看起來,就像是在山坡處劃上了一條線,這條線很整齊的將林木劃成兩個區域,在林木科學上有一個名稱叫做“修整線”,高度是五十丈。在修整線下的林木區域中,不同位置下的樹木都有相同的情況,而其變形的位置,都在向著海洋的一麵。

    寧波的百姓終於挺過難關,都在討論那場大風暴如何厲害,海灘上黑鴉鴉一片人海,喧聲鼎沸,盧鏜一下戰船,便騎在高頭大馬上,與鄉親們拱手敘情。

    海灘邊新搭建了一座小酒肆,裏麵歡聲雷動,因趕走了倭寇,百姓紛紛飲上幾杯慶功酒。

    突然發現海麵上浮現出一隻大海龜,且載著一個男子向這邊遊來,後麵跟著一條大船,站著許多執刀劍的武林人士,船像箭矢般在海麵滑行。

    那男子正是蕭春山,自辭別宋怡龍後,翻遍了蓬萊仙島和普陀山也不見林秋水,心底不由一陣灰冷,她到底在哪裏,萬萬不可被海嘯吞沒啊!

    蕭春山上了岸後便與海龜揮手告別,佇立在沙灘上,望著廣闊無垠的大海,任由潮水一波一波的湧入腳下。

    大船裏的武林人士一個個都擠入酒肆之中,但酒肆太小,座位又少,隻能留幾個掌門坐著,手下弟子都守在酒肆之外,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著。孫曉初道:“掌櫃的,你這酒家我們包下了,每天好酒好魚的拿上來,銀子少不了你的。”

    掌櫃的連忙唯唯,拚力燒著拿手好菜,生怕菜萬一不和他們味口,自己項上頭顱不保。

    蕭春山每天都望著海麵發呆,不知在尋找著什麽,也不知在等待著什麽,渴了餓了,就以掌力擊打水麵,總能飛出一兩條魚來,然後吃生魚,喝魚血。

    其他武林人士每天坐在酒館裏,不管白天黑夜,密切觀察著蕭春山,手按劍柄,神情戒備。掌櫃的見這些人拿刀拿槍的,又不好趕他們走,每天都不能打烊,睡也睡不好,心中十分煩燥。

    這種艱難的苦日子持續了幾天,疾風劍一拍桌麵,叫道:“我受不了了!我們這麽多人,還怕他一個嗎?他剛剛與塚原卜傳一場大戰,一定受了內傷,我們殺過去吧!”

    他這一拍桌,震得碟盤四下亂跳,叮叮當當直響,掌櫃的嚇得臉無血色,道:“英雄,你、你怎麽了?”渡天師太道:“掌櫃,你忙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掌櫃的如獲大赦,連忙躲到遠遠的地方。

    渡天師太道:“疾風劍,你且息怒,看碎心劍客以內力擊魚的那一手,是偽裝不來的,此敵太過強大,我們不能輕舉妄動,還需靜觀幾日,摸清楚他的虛實,再動手不遲。”摩天劍對師弟道:“渡天師太說得有理,碎心劍客一直不來攻擊我們,肯定因其有傷在身,對我們頗為忌憚,我們且先以靜製動,待有百分之百的取勝把握時,再一鼓作氣,將其剿殺。”疾風劍無奈坐下,愁眉苦臉,卻是忍字頭上一把刀呢。

    聽到馬蹄聲“得得”傳來,一名少年躍下馬來,向各位英雄一抱拳,道:“在下天山派第三代弟子劉映川,我派掌門張天德定於九月十三日舉行婚典,這是給各位英雄的請柬。”

    渡天師太道:“九月十三日,今天不就是九月十三日嗎?”劉映川道:“唉,隻因一路上受海嘯影響,水災不斷,故而來遲了幾天。”梁振清道:“天山派掌門不是剛由李玉秀接任嗎,怎麽變成張天德了?”劉映川道:“李掌門突患天花,不治而亡,所以由張天德接任掌門之位。”渡天師太歎道:“真是世事無常啊。”

    摩天劍打開請柬一看,皺眉道:“張天德身為天山派新任掌門,也太不檢點了,竟然迎娶林秋水這個妖女……”疾風劍道:“而且林秋水已被天山派逐出師門,張天德又把她娶了回來,天山派這一下子真是門譽掃地了。”

    劉映川對群雄的譏諷之言如若未聞,朝碎心劍客走去。

    蕭春山感到有生人接近,轉過麵來,那雙威嚴的眼睛把劉映川掃了一個透徹,劉映川嚇得踟躕不敢上前,垂下頭來,仿佛看他一眼都會做惡夢!

    蕭春山道:“你是何人?”

    劉映川壓住心中的驚惶,猛吞了兩口涎,道:“碎、碎心劍客,我是天山派的弟子,這是掌門交給你的一封請柬。”

    蕭春山接過朱紅漆金的請柬,內夾一束蘭花,打開一看,“茲定於九月十三日在天山瑤池舉行婚典……張天德、林秋水敬邀。”

    看罷,蕭春山終於明白,原來那日林秋水離開之後,便隨著張天德回天山了,林秋水依然生存,令他的心一鬆,可林秋水即將嫁人,又令他的心緊緊一揪,將請柬捏成一團,扔至海中。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為什麽不肯見我?”

    他又如何知道,林秋水已趁他昏迷之時為他推宮過血,解了五蠱絕情散的毒,今生今世都不能見他了,隻有嫁給張天德,才能令他徹底的死心,徹底的與他決絕!

    看著蕭春山龍形虎步的朝酒肆行來,群雄嚇得齊刷刷站了起來,還當他要找茬,慌忙撤出酒肆,相距百丈之外,抽劍拔刀,嚴陣以待!

    蕭春山把碎心劍往桌上一擱,叫道:“掌櫃的,拿十斤烈酒來,越烈越好!”掌櫃的道:“客倌可要什麽下酒菜,小店有紅燒魚……”

    蕭春山喝道:“拿酒來!”

    掌櫃的再不敢多嘴。

    一張素桌上,隻有十個酒壺、一個酒杯、一把劍,一個酒壺裝著一斤酒。

    蕭春山飲酒如長鯨吸水,一杯接著一杯,且麵不改色。

    周圍的漁民大喊:“台風來了!”

    原來,經蕭春山與塚原卜傳一戰,造成氣候的無常變化,當地台風增加。

    掌櫃的對蕭春山道:“客倌,台風來了,快跑啊!”

    蕭春山仿似沒有聽見一般,一仰脖子,又飲下一杯。掌櫃的不忍他送死,伸手一拉他的衣袖,隨即一股大力震來,把掌櫃的震得倒退三步,驚得撟舌不下,怒道:“好,你要送死,我不管你了。”

    難道這麽大的事情發生,他都能靜靜的一個人喝酒?而且神態安詳,泰山崩於前亦無動於衷。

    群雄的身體都是肉長的,哪敢與台風相抗,早跑得幹淨,酒肆頂上的茅草已被掀起,跟著酒幡連著豎起的杆子都被吹斷。

    蕭春山甘心受台風摧殘,似乎還覺得這台風不夠大!不夠烈!!

    吹不散那滿天的烏雲,吹不盡那滿心的傷痛!

    台風呼嘯,撩弄得蕭春山亂發上揚,如雜草滿天飛舞,隨著“劈啪”聲大響,整座酒肆已被連根拔起。灰沙彌漫,蕭春山正襟危坐,以手肘壓著桌子,如一座大山般矗立,在台風中獨飲,十個酒壺已被吹飛,隻剩下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把劍和他手上的酒杯。

    他癡望著杯中之酒,波紋顫顫的,“叮咚”一聲,一滴淚水滑落杯中,脖子一仰,將自己的淚水混著酒水一起飲下肚。

    …………

    天山山脈在赤力把裏的屬地,天山瑤池則位於烏魯木齊以東二百二十裏的博格達峰北側山腰地帶,包括瑤池上下四個完整的山地垂直自然帶。

    瑤池湖麵呈半月形,南北長七裏,東西最寬處約三裏,最深之處可達三十餘丈,是一座兩百餘萬年以前第四紀大冰川活動中形成的高山冰磧湖,其北岸的天然堤壩就是一條冰磧壟。瑤池處於中山帶逆溫層,受大氣回流影響,氣溫相對穩定,四季景色俱佳,古往今來,文人墨客多吟詩賦文,備極讚譽。

    自從元朝初年應成吉思汗之邀前來西域傳道的長春真人邱處機登臨瑤池以後,便在瑤池湖畔建了道觀,傳下天山派。

    這座古廟經過多年的建設修繕,已演變成一座巍峨的莊院,屹立在瑤池邊。今日院門大開,披紅掛彩,人潮如堵,喜氣洋洋,不少江湖幫派都來祝賀天山派掌門張天德與其師妹的結婚大典,稱讚郎才女貌,結為夫妻,實是天作之合。

    昆侖派與天山派是近鄰,掌門伍捷自然要帶足門下弟子前來祝賀,更少不了雲南的“天地門”,冀北的“白虎會”,四川的“青城派”等大大小小幾十個門派。

    宅院內貼滿了福彩,有“白頭偕老”、“白首同心”、“白首成約”、“百年好合”、“百年琴瑟”、“百年偕老”、“美滿良緣”、“盟結良緣”、“鳳侶鸞儔”等等,看起來令人眼花繚亂。

    可是,主人張天德卻臉無血色,身著新郎官特製的假九品服,急得象熱鍋裏的螞蟻一般團團直轉,眼巴巴的望著大門,好一會兒,幾名弟子紛紛回來。

    張天德叫道:“找到秋水沒?”弟子稟道:“掌門,我們找遍了瑤池周圍,如石門石峽、西小瑤池、東小瑤池、燈杆山、定海針等處,就是不見師娘。”

    張天德大怒道:“都是一群飯桶!”看看日頭已偏高,要是再找不到新娘子,這個醜就丟大了,可是偏又來賓太多,人手不夠,隻得吩咐弟子好好招待賓客,自己親自去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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