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指點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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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綰綰眼中滿是笑意:“自從給你去信之後,明空每天都要來這城門處來看看,生怕不能第一時間見到你。她可是越來越淘氣,我都開始頭疼了。你來就好了。”

    明空嬌嗔不依:“娘怎麽這麽說我?我早乖多了。”

    葉星落忙哄道:“師兄知道,明空是最乖的了。”

    明空一下高興起來:“還是師兄對我好。”

    綰綰慈愛地看著興高采烈的明空,笑著搖搖頭。眼光掃過左右,她說道:“回家再說吧。跟我來。”

    如一道輕煙,綰綰飄過街角。葉星落抱著明空緊緊跟著她。穿過數個裏坊,最後他們來到一個僻靜典雅的小院,進正屋坐下。

    綰綰定神打量了一番逗著明空的葉星落,笑道:“星落整個人都不同了。功力明顯有長進,最難得是氣質也開朗許多。”

    葉星落恭敬答道:“弟子在並州經曆了一些事,正想向師傅稟告。”

    綰綰對仍纏著葉星落的明空說道:“明空,自己去練會兒功,我和你師兄說些事。”

    明空撅起小嘴:“我不去。好久沒見到師兄了,我要和師兄在一起。”

    綰綰笑道:“如果你聽話,待會兒我讓師兄帶你去玩。”

    明空大喜:“真的嗎?”將目光投向葉星落。

    葉星落肯定地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我還有一個好玩的事情要教你。”

    明空從他懷中跳到地上,伸出晶瑩的小手:“不許騙我。我們拉勾。”

    葉星落微笑著和她拉拉手指,明空歡呼一聲,連蹦帶跳地出去了。

    葉星落微笑目送明空出門,這才轉向綰綰,將並州發生的事講述了一遍。在他講述的過程中,綰綰並沒有提問題,隻是靜靜地聽著。她的目光好象蒙上了一層輕霧,深邃而神秘。

    終於葉星落把一切都講完了,綰綰才開口道:“你終於成熟,有自己的思想了。我很欣慰。”

    葉星落問道:“我隻是憑感覺行事,不知所做之事是否與聖門規矩相悖?”

    綰綰輕笑一聲:“什麽是聖門規矩?以自由為本的聖門哪有那麽多清規戒律?固步自封,不思進取,隻知內鬥,聖門早墮落了。你自可放手而為,不用顧忌那麽多。我就是看穿了現在聖門的本質,知道他們終是無所作為,這才退出聖門的。”

    葉星落沉吟道:“其他人不知道,白師叔的陰癸派還是不錯的,至少她調教出聶師妹這麽一個徒弟來。”

    綰綰沉聲道:“清兒這幾年把陰癸派搞得的確也還象回事,那是因為天魔策在我的手上,她想證明比我強。如果將天魔策給她,在但求無過的心態下,她能有今天的作為嗎?不給點刺激,聖門現在就是死水一潭。”

    葉星落同意道:“師傅所言甚是有理。”

    綰綰話題一轉,問道:“你覺得虛行之這個人這麽樣?”

    葉星落眼現傾慕神色:“虛先生實有經天緯地之才,當年少帥軍軍師之名,確非虛得。”

    綰綰笑道:“隻憑你能欣賞他人的胸懷,已與聖門那幫自視過高的蠢材不同。隻是你是從何得出如此結論呢?”

    葉星落露出回憶的神情:“虛先生博學多才,更是見識過人。他精辟指出,一統天下非上李世民一人之功,實是時勢使然,李世民隻是適逢其會。現今李唐之製度是繼承之南北朝以來北朝的舊製,本身並無創新。但視胡漢為一家,卻是李世民獨創,顯出他身為一代明君的魄力和霸氣。李世民的成功在於因勢利導,遂國泰民安,外無大患。”

    綰綰繼續追問:“那麽李唐就沒有弱點了嗎?”

    葉星落答道:“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據虛先生所言,每一個新朝代,無論開國君主如何英明,在第二三代時都是一個瓶頸,象隋朝兩代而亡,正是沒有能度過這個瓶頸。現在李唐雖看是無懈可擊,卻有幾處隱患,李世民在世自可以其威望暫時壓製,但如果解決不當的話,在其後會怕會形成燎原之火,動搖李唐的根本。”

    綰綰大感興味:“有哪些隱患存在呢?”

    葉星落一一曆數:“首先,李唐的整套製度是繼承自前隋,更可追溯到南北朝時的北方各朝。這在北方已被人接受,在南方卻有世家作梗,官府在地方上受到的牽製很多。李世民對付的辦法是科舉取士,也是前隋開始的,但這需要很長時間才有效,現在對世家並不能有效節製。”

    綰綰點點頭:“倒是有些道理,還有呢?”

    葉星落繼續道:“其次,朝中重臣也與這種平民化傾向的製度格格不入,是李世民所推行製度的一大阻力。這些人還與所謂名門世家聯姻,使事情更為複雜。李世民自然可以震住他們,但當他不在之後,後人能不能堅持他的主張,那是要經過時間檢驗的。”

    綰綰笑道:“這更有點意思了。還有沒有?”

    葉星落點頭道:“有。我在鍾離看到有長安的貴族子弟也去虛先生的書院就讀,他們目空一切,對當朝的老臣們毫無敬意,認為他們已經老朽,大談有朝一日當權後如何如何。虛先生私下對我說,這也是李唐不得不防的一大亂源。如果說前兩個隱患還隻能稍有動蕩的話,這個新老兩輩間的爭權絕對可以動搖根本。”

    綰綰一聲感歎:“虛行之這個人我見過,卻是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麽精辟的見解,果然是人才,怪不得當年寇仲那麽器重他。”

    葉星落問道:“師傅,根據虛先生的說法,隻要李世民在位,絕對是不會出什麽大的差錯的,我們應該怎麽辦?”

    綰綰笑道:“虛行之雖然見識不凡,卻隻是從大處著眼,關於皇室內幕,他又了解多少呢?對於這個問題,我已有確定方法,卻是不方便現在給你解說。如果說我可以看透未來走勢,自是令人難以置信,但我相信事情不會出我所料。”

    葉星落又試探問道:“是不是與明空有關?”

    綰綰又笑:“你猜出來了?不過這事急不來,現在你先不用多考慮。當前最重要的是一統聖門,將天魔秘合而為一。這一方麵當然主要靠你,你有什麽打算?”

    葉星落微笑一下:“對於這個問題,我也要學師傅賣個關子。我已經有個想法,卻是不甚成熟,等我考慮好了再向師傅稟告。”

    綰綰點頭道:“可以看出你很有信心,倒讓我很是好奇。就不能先透漏一點給師傅嗎?”

    葉星落解釋道:“並州都督李績的一席話讓我很受啟發,他說目的隻有一個,方法卻是可變化萬千,最主要是要以最小的損失贏得最大的利益。我所思所想,不出這個大範圍。”

    綰綰笑道:“有你這番話,我就放心了。你具體怎麽做,我也就不管了。不過對於聖門的情況我比你了解,倒是可以給你一些建議。”

    葉星落恭敬一躬:“請師傅指點。”

    綰綰悠悠說道:“所謂兩派六道,已是名不符實。滅情補天可不論,花間派的侯希白久不過問聖門中事,邪極宗名存實亡,也可以忽略。剩下的道派,老君觀是牆頭草,隻要你實力強過它,收服它不是難事。天蓮的安隆當年是石之軒的忠實追隨者,最是熱心一統聖門,你如果能證明自己是最合適統一聖門的人,和平收服也是可以做到的。魔相的趙德言曾為突厥國師,又生性自負,想善了是不可能的,要做好必要時將其殺死的準備。不過最難辦的是陰癸派,和我們份屬同門,實力又是最強,怕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最好不要兵戎相見。我知道這有點難為你了。”

    葉星落笑道:“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我倒不擔心。弟子自當凜遵師傅教誨。”

    沉默一下,葉星落問道:“關於我提及的慈航靜齋傳人現身並州,師傅有什麽看法?”

    綰綰一笑:“不外乎是要爭取江湖各派對佛門的支持。慈航靜齋並不總是閉門靜修的,身為佛門聖地,領袖地位豈是白得的?它自然需要為佛門的利益奔走。你不用管它,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葉星落又問:“那聶師妹又是怎麽一回事?”

    綰綰笑道:“雁無影和聶飛羽既然已取代我和師妃喧,成為新一代的對手,有雁無影的地方自然會有聶飛羽,沒什麽好奇怪的。凡是雁無影支持的,飛羽就會想辦法破壞,當年我和師妃喧也是這樣。就讓她們鬥去吧,正好方便我們做事。不到最後,她們又怎能明白究竟是誰來主宰勝敗?”

    葉星落道:“看來師傅早將一切可能之事都考慮到了,弟子更無疑慮,自當盡力做好自己的這一份事情。”

    綰綰悠悠說道:“原來我們與慈航靜齋的爭鬥是各出一人,代表聖門和佛門決鬥。現在由於我退出聖門,遂有雁無影和聶飛羽。但她們的勝負能算數嗎?還得問過我才行。還有你和明空,慈航靜齋如果不能同時勝過這麽多人,那它就不能說是贏了。情況這麽複雜,這遊戲不是變得更有趣了嗎?”

    葉星落笑道:“確是有趣。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不過現今慈航靜齋如日中天,兼又李唐政權在後支持,我們的對手很是強大呀。”

    綰綰笑了起來:“其實慈航靜齋和李世民的關係並不象看起來那麽密切。李世民借慈航靜齋的力量贏得天下,卻不能靠它來治理天下。當今李唐科舉取士,又對各種宗教一視同仁,尤其儒道佛並重,自然會影響到佛門至高無上的地位,佛門會置之不理嗎?很是值得玩味。看雁無影現身並州,可知慈航靜齋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我們大可利用這有利情況。”

    葉星落點頭道:“聽師傅如此分析,弟子信心更足。”

    綰綰聲音低沉:“數百年來,聖門一敗再敗,豈能不痛定思痛?當年我決定退出聖門,將陰癸之主的位置讓與清兒,心中之痛不是言語可訴。幸好經過十年辛苦,現在已有你和明空兩張強牌。你也沒讓我失望,在並州的所做所為大是值得讚賞。”

    葉星落搖頭道:“弟子有些不明白。”

    綰綰解釋道:“慈航靜齋幾百年來一直淩駕於聖門之上,並不是它的絕對實力比聖門強,隻是他們打著為天下蒼生的招牌,籠絡了許多中立力量,才使聖門孤立無助。在這方麵,寇仲和徐子陵是聖門最慘痛的教訓。現在你不說為聖門拉攏友軍,至少也是分化了慈航靜齋的力量。尤其那個花浪,既然慈航靜齋和清兒都對他有意,當是有不凡之處,你準備怎麽對待他們?”

    葉星落沉吟道:“我如果實話實說,師傅不會生氣吧?”

    綰綰笑道:“師傅豈能連這點胸懷也沒有?再說師傅又不是神,也不一定事事都對,倒想多聽聽你的看法。聽你的意思,你好象有什麽我意料之外的話要說?”

    葉星落沉聲道:“雖說為達目的,方法有萬千之變,但對不同的人,我必須區別對待。對付敵人自可無所不用其極,但對花浪和關度飛,我卻隻有一種方法。”

    綰綰好奇問道:“什麽方法?”

    葉星落認真說道:“赤誠以待。他們當我是兄弟,我也隻能當他們是兄弟。我並不想讓他們參與到我們與慈航靜齋的爭鬥中來。”

    綰綰沉默一下,道:“你這麽想,自然有你的道理,盡管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我畢竟是個女人,對這些東西不能完全理解,但看當年寇仲肯為徐子陵而放棄爭霸天下,當知不是沒有道理。”

    葉星落有些擔心:“師傅真的不生氣嗎?如果我把他們拉到我們這邊來,對我們可是大有幫助的。”

    綰綰搖搖頭:“我為什麽要生氣呢?你有自己的一套想法,這正是我一直希望的。聖門中多年來屢戰屢敗,如果不是我們的主張錯了,就是我們的方法不對。我在另辟蹊徑,你和明空都是我的嚐試。我需要嚐試,你有何嚐不需要呢?要知道我們聖門可從來沒有成功的經驗可以借鑒,有的隻是失敗的慘痛。你盡管按自己的想法大膽去做,即使錯了,也不過是多一次失敗而已,如果對了,那就是前無古人。”

    葉星落點點頭,陷入沉思。良久問道:“師傅,按你的意思,朝廷這邊的問題你是準備讓明空來解決。但明空這麽小,我是不是應該幫點忙呢?”

    綰綰笑道:“這事不急,你也說了,明空還小,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麽事情可做。不過你要記住一條,這江山遲早是我們的江山,所以你不能想當年石之軒對待前隋那般去敗壞它,應該當是自己的東西一樣來愛護,凡是對長治久安有利的,就大力支持,凡是有害的,一律鏟除,當然要在力所能及的條件下。象虛行之所說的那幾點隱患,如果可能的話,就讓我們來幫李世民一把,將它消滅在無形中吧。”

    葉星落歎息一聲:“看來師傅還真是胸有成竹,弟子可好奇得要命,想知道師傅為何會如此有把握。”

    綰綰微微一笑:“你不用急,早晚會叫你知道。”然後話題一轉:“好了,現在沒什麽事了,你帶明空出去轉轉吧。”

    葉星落應了一聲,又問道:“師傅還沒告訴弟子,這次讓弟子來,究竟是為了什麽事?”

    綰綰搖搖頭:“暫時不會有事,你就先放鬆幾天吧。明空最近練功也悶壞了,多帶她出去散散心。”說著臉上忽現出疲憊之色。

    葉星落大驚:“師傅,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好差。”

    綰綰揮揮手:“隻是最近練功有些麻煩,我調息一會兒就好了。你去吧,別讓明空等急了。”

    葉星落見綰綰已經盤膝而坐,這才忐忑不安地出了門。

    這邊房門剛一響,那邊明空就從房中跑了出來。

    葉星落看到明空興高采烈,勉強收起對師傅的擔心,笑問道:“不是讓你去練功嗎?又偷懶了?”

    明空撅起小嘴:“師兄冤枉人家,我是剛剛練完嘛。對了,怎麽不見雪兒?你沒有帶它來?”

    葉星落頓時有點不好意思:“雪兒我送人了。”

    明空馬上擔心起來:“送什麽人了?他不會對雪兒不好吧?”

    葉星落想起一路上打聽也沒下落的薛仁貴,心中又是咯噔一下,但仍笑著解釋:“是一個好朋友。他也是愛馬之人,絕對會善待雪兒的。你放心,我一定買一匹更好的給你。”

    明空對他後半句毫不在意,道:“隻要他能好好對待雪兒就好了。我可不想雪兒被一個不喜歡它的人得去。”旋又高興起來:“師兄,你來就好了。這麽多天來一直是練功,我都快悶死了。你帶我去什麽地方玩?”

    葉星落看看天色,笑道:“已經中午了,我們先吃飯吧。飯後我帶你去城外玩。”明空一聲歡呼,向院門跑去,葉星落急忙跟了上去。

    吃過午飯,葉星落將明空帶到渭河邊。

    因為花浪所給的那雙鐵鞋是按葉星落的腳碼所做,所以沒法給明空用,隻能用原始的綁樹枝的方法了。

    葉星落砍下兩根樹枝,去皮削直。明空大惑不解,問道:“師兄,你想做什麽?”

    葉星落笑答:“我給你把這樹枝綁在腳底,然後我來教你滑冰。”

    明空大是好奇:“什麽是滑冰?”又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小皮靴,猶豫道:“會不會弄壞我的鞋?”

    葉星落大笑:“愛美的小公主,我保證不會把你尊貴的皮靴弄壞。”見明空猶自不信,葉星落道:“我先來示範給你看,你要覺得不好玩,那就用不著這樹枝了。”

    套上鐵鞋,葉星落輕巧地躍上冰麵,先向前疾滑數步,然後一個急轉,又返回到明空麵前。

    明空拚命鼓掌,又跳又笑:“這個好玩,師兄一定要教我。”

    葉星落微笑著小心翼翼地將數枝給明空綁好,牽著她的小手將她引領到冰麵上。

    明空悟性極高,不片刻已經掌握了滑冰的要領。她輕捷的滑動在冰麵上,大喊大叫,快樂得不得了。葉星落看著明空的笑臉,也將對師傅和薛仁貴的擔心暫時拋開,全身心投入到與明空的遊戲中。

    明空在冰麵上繞了幾個圈,忽然掉頭向下遊滑去,遠遠傳來她銀鈴般的笑聲。葉星落無奈搖搖頭,跟著滑去。

    明空這一下午可真是盡興,等到葉星落說服她往回走時,天色已暗,離長安也不知道有多遠了。

    逆流而上,葉星落隻得又找兩根樹枝做杖。明空卻忽然叫起來:“師兄,我好累。你背我好不好?”

    葉星落笑著伏下身,明空敏捷地躍到他的背上。

    葉星落撐開樹枝,慢慢向夜色中的長安城中滑去。

    明空舒服的伏在葉星落背上,輕笑道:“還是師兄好,我好久都沒這麽開心地玩過了。”

    葉星落奇怪問道:“那你就每天練功嗎?”

    明空似模似樣地歎口氣:“可不是嗎?除了下雪那天娘帶我出去一趟外,我大部分時間都躲在家中練功。”

    葉星落不禁有些心疼:“那可苦了你了。怪不得今天這麽瘋。”

    明空卻忽然興奮道:“對了,都忘了告訴你了。那天娘帶我出去,你知道我見到誰了嗎?”

    葉星落一邊向前滑行,一邊說道:“是熟人嗎?在長安能見到誰呢?”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

    明空被他的模樣逗笑了:“你肯定猜不出來。我見到徐子陵和寇仲了。還有跋鋒寒和雷九指。”

    葉星落大吃一驚,這一次倒不是裝的:“他們怎麽會在長安?是師傅帶你去見他們的?”

    明空得意道:“都說你猜不到了,給嚇著了吧?聽娘說,這是他們約好來聚會的,他們也有很多年沒見麵了。”

    葉星落很是失望:“怎麽不早通知我?要不然我一定要來瞻仰一下他們的風采。”

    明空一本正經道:“娘說了,你是她的秘密武器,不會讓你這麽早暴露的。”

    葉星落歎氣道:“我躲在暗處看看也好嘛。”

    明空安慰他道:“反正也錯過了,你就不要後悔了。不過說起來他們還真都是氣度不凡,若我錯過,也會遺憾呢。”

    葉星落大感興味道:“是嗎?說給師兄聽聽。”

    明空微笑道:“要說瀟灑俊秀,當然還要數徐大叔,不僅人長得帥,氣質也是優雅高潔。不過少帥也不錯,雖不是美男子,但一看就知道是英雄人物,不怒而威,笑起來卻極具感染力,讓人願意親近。跋鋒寒卻是最酷的一個,氣質是冷冷的那種。最有意思的是雷九指,長著一張山羊臉,形象並不討好,卻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聽說他當年可是有賭王的名號呢,現在是長安城中有名的富翁,樂善好施,名聲很響呢。”

    葉星落點點頭:“雷九指的名字我聽過,不算是高手,但確是個人物。”

    明空笑道:“而且他娶了風雅閣的老板娘青青,也是一段佳話呢。”

    葉星落神色一動,想起花浪曾經說過這個地方,皺眉道:“風雅閣?”

    明空奇怪問道:“怎麽了?那是長安第二大青樓,你也聽說過嗎?”

    葉星落心想:“花浪肯定是在長安待過,就是不知道他在長安是趕什麽的。嘿,不會也是叫化頭吧?”對明空說道:“沒什麽。你說的這幾個人,雖氣質各異,形象不同,卻都是頂尖的人物。你最喜歡哪一個呢?”

    明空歪著頭想了想,道:“要說最完美嘛,當然是徐大叔了,不過既然他不喜歡娘,我也就對他不敢興趣了。其他人也各有所長,我也不好選擇。嘻,說起來我還是覺得師兄最好了。”

    葉星落不禁失笑:“小滑頭。不過你既然這麽拍師兄馬屁,師兄倒也不好意思讓你下來自己走了。”

    明空嘻嘻笑了起來。沉默一下,她忽然問道:“師兄,你有沒有覺得娘好象有點不對?”

    葉星落想起出門前綰綰突然現出的疲憊之色,不禁又擔心起來,反問道:“你覺得有什麽不對?”

    明空搖搖頭:“我也說不上來,隻是那天見過徐大叔他們之後,娘就有點怪怪的。晚上她會取出一棵大大的夜明珠,看著呆呆地出神。那顆夜明珠很漂亮,不過娘的神色卻讓我有點擔心。”

    葉星落想到綰綰所說的練功出了點岔子,想來定是與這次重見舊人有關,不禁更是擔心。對著明空,他當然不願將這種擔心表現出來,安慰她道:“沒事的,師傅隻是想些練功方麵的事情吧?”

    明空歎氣道:“沒事就好了。”樣子象個小大人。

    兩人都不說話了。葉星落一邊向前,一邊思索著,他忽然象想到什麽,想問問明空時,才發現明空居然已在他背上睡著了。搖頭失笑,葉星落加快速度向長安城而去。

    第二天葉星落向並州飛鴿傳書,讓楊氏將薛仁貴的情況告知花浪和關度飛,讓他們幫忙打聽薛仁貴的下落。但幾天後楊氏的回信卻又讓他吃了一驚,花浪和關度飛居然已經離開並州,去向不明。想到從龍門可南可北,倒真應了他那句話,天下之大,真是欲找無從。不過考慮到薛仁貴武功高強,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他也就不太擔心了。對於花浪和關度飛的去向,他認為肯定是和風流四盜有關,倒遺憾沒能和他們一起去。

    綰綰那天看上去似乎不妥,但第二天就沒事了。葉星落雖仍心有疑惑,卻也沒多問。每天帶著明空出入於長安內外,又是一段無憂無慮的日子。轉眼春暖話開,河水解凍,滑冰雖玩不成了,但長安身為京都,好玩的地方多得是,倒也不需惆悵。

    一開春,長安就變得活潑起來。從全國各地而來的各界能人異士雲集長安,更有外域來客帶來別樣風情,長安一時熱鬧非凡。

    這一天,葉星落一早起床,在與明空一起練了會兒劍後,來到綰綰屋中。

    綰綰正在沉思,看到葉星落進來,展顏一笑:“你不是問我來長安有什麽事嗎?這些天事情一直沒確定,所以我也沒跟你說。不過現在已經有了頭緒。有點準備,今天晚上會有事情發生。”

    葉星落神色一振:“到底是什麽事情?師傅應該可以告訴我了吧?”

    綰綰笑道:“邪極宗有本叫《道心種魔大法》的武功秘籍,號稱是聖門至高無上的心法。這你是知道的。”

    葉星落皺皺眉:“它不是失傳很久了嗎?”

    綰綰搖搖頭:“它並沒有失傳,隻是沒人知道它的保管人是誰而已。現在已經有人找到它了。”

    葉星落大喜:“真的嗎?是誰找到的?”

    綰綰笑了一下:“還不就是邪極宗那喜歡搞風搞雨的兩口子。”

    葉星落一下冷靜下來:“周老歎和金環真?他們怎麽能找到《道心種魔大法》?”

    綰綰笑道:“《道心種魔大法》本就是他們本宗的東西。再說,他們雖然人品惡劣,武功不濟,卻象狗一般靈敏,自然有他們自己的一套。”

    葉星落又問:“師傅是怎麽知道的呢?”

    綰綰緩緩說道:“是他們通知我的。他們讓我今天晚上子時去找他們,談一筆交易,如能說妥,他們就把書給我。”

    葉星落又是眉頭一皺:“邪極宗的人最喜歡煽風點火,此舉定是不懷好意。”

    綰綰歎息一聲:“我能不知道嗎?不過去是一定要去的。”

    葉星落道:“弟子不懂。”

    綰綰解釋道:“一統聖門本就是為了將《天魔秘》複合,而《道心種魔大法》更是《天魔秘》中最詭異的心法,自然不容錯過。而且我本身也需要這門心法,隻要周老歎真的有此書在手,我是誌在必得。”

    葉星落又是不解:“師傅怎麽會需要這本心法呢?”

    綰綰歎一口氣:“你知道,我的天魔大法已至十八重的最高境界。不過這第十八重不是我自己練到的,而是當年借徐子陵之助強行升上的。雖然功力提升,我卻有種不能完全掌握的感覺。那天我帶明空去見過他們之後,憶及舊事,心潮起伏,這種感覺更是明顯。”

    葉星落不禁有點擔心:“怪不得我那天見師傅神色甚是不妥。現在沒什麽事了吧?”

    綰綰搖搖頭:“隻是暫時沒事,其實這個問題根本沒有解決。而且我查遍聖門經典,都找不到解決辦法。先師祝玉妍曾提及,《道心種魔大法》是聖門最高心法,如修煉成功可達天人合一的境界,即所謂武道極致。《道心種魔大法》既然如此神奇,想來對我自會有所幫助。所以我一定要拿到它。”

    葉星落恍然道:“原來《道心種魔大法》對師傅如此重要,弟子自當全力助師傅取得此書。不知弟子該準備些什麽呢?”

    綰綰搖搖頭:“你隻要去就行了,其他由我來安排。就象你所說,周老歎和金環真是不安好心,不過我豈能讓他們有好果子吃?”

    葉星落笑道:“看來師傅是胸有成竹,弟子放心了。”

    綰綰笑了一下,問道:“你來長安也有一段時間了,對長安的地形應該熟悉了吧?”

    葉星落恭敬答道:“各個裏坊我都去過了,有名的地方更是了然。”

    綰綰點點頭:“那就好,我待會兒出去,今天就不回來了。你自己看著辦,反正子時前在西市南門處等我就行了,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去約定的地方。”

    葉星落剛要說話,明空一陣風般闖了進來,叫道:“我練完了。娘,師兄,去吃早點吧。肚子好餓。”

    綰綰慈愛地看著她,笑道:“娘有事,讓師兄帶你去好了。星落,你們現在就走吧,記得到時候去。”

    葉星落應一聲“是”,帶明空出了門。

    穿過幾條小巷,葉星落和明空走入繁華的大街。

    明空一蹦一跳地走在街道中間,問道:“師兄,你剛才和娘在說什麽?要去哪裏?”

    葉星落笑道:“也沒什麽。不過就是今晚可能有熱鬧可看了。”

    明空還想發問,卻突然有好幾個人行色匆匆地迎麵跑來,一個人來勢太急,竟然向明空一頭撞了過去。

    葉星落身形一晃,已擋在明空麵前,伸手將來人擋住。

    葉星落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他以為來人是要對明空不利,自是不會有好臉色。

    第十章 完

    第二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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