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螟蛉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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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象剛才聽到你叫我媽了。”韓玉在迷迷糊糊中還剩下了一點清醒,或許我不該希望她還留下這麽一點清醒,她留下了這點清醒,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看梁雨豐該如何應對,這件事,我幫不上忙,也不能替她圓謊了。是我沒有辦法了。
“呃……”梁雨豐的臉漲得通紅,就是說不出子醜寅卯,也不能釋韓玉之疑。
“這孩子,就是害羞!”韓玉笑著說道,順便咳了兩聲。梁雨豐趕忙過去給韓玉敲背,韓玉才剛停下,梁雨豐眼中的關切都落在了韓玉眼底。
韓玉輕輕撥了梁雨豐的頭發,笑著說道:“雨豐,沒關係,最近累了一點,年紀大了,沒有辦法。”
梁雨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看好像韓玉忘記了梁雨豐管她叫“媽”的事情了。這樣也好,真的把真相揭露出來,大家都不好。我是說,我最倒黴,知道真相之後,誰都能原諒,就是我,是唯一不可原諒的人。連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我不殺伯仁,可是梁雨豐的事情畢竟起因在我,無論是否自願,都是我的錯。我一直以來是這樣認為的。
一直以來沒有叫梁雨豐交租金,大概不止因為她燒飯而已,我感覺對她的虧欠也是其中理由之一。不知道梁雨豐是否了解我的心情呢?
一時之間,心緒紛紛而來,恍然之間,竟然看不到眼前的一切。
“賢侄啊,出來喝一杯茶吧。”白老大在外麵找我出去飲茶。
“好的。”我隨口應了一聲,看著韓玉躺在床上,梁雨豐坐在身邊。
“有雨豐在這裏就可以了,你先出去吧。”
韓玉善解人意,看我關心她的身體,示意我沒事,可以出去飲茶了。梁雨豐也點了點頭,說沒有關係,盡可出去。
我出門去了,就這樣。
“賢侄啊,車到山前必有路嘛。來,默默豬血茶。”白老大推給我一杯茶,自己端一杯茶飲了起來。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剛才雨豐叫媽的時候我背後都濕了,要是讓韓姨知道她找了這麽多天的兒子就是在身邊的女人,天曉得會有什麽結果。”
我喝了一口,默默茶就是默默茶,正如白雪衣是白雪衣一般,都是個性十足的味道。就算默默裏麵是豬血,也是特立獨行的默默茶。
我的心情也因為突然的轉機而輕鬆下來。
“伯父啊,為什麽我總是感覺你無所事事,韓姨的事情你一點忙都沒有幫過的樣子。”
我說出了胸中的不平,憤憤飲下了剩下的默默茶。
“賢侄啊,年輕人,不要太衝動嘛。你以為淩重為什麽會成那個德行?這個還需要理由嗎?”白老大輕輕點撥,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妙。
“可是,淩重也是一條人命啊。何況他也未必知道什麽!總是感覺良心有些不安。”我倒是為淩重的冤死憤憤不平起來。
“可是不能保證那個家夥不透露出一點信息出來,所以將他打到不能說話也是一個很簡單的辦法。”白老大喝著默默茶,淺淺說道。
“可是,應該有一些別的辦法吧?”
“這是最簡單的,能夠用簡單的辦法解決,就不要作多餘的事情。楊孟都是這麽說的。”白老大不慌不忙,還扯出了楊孟語錄作幌子。
“楊孟什麽時候說過來?”我不禁問道。
“在燒飯的時候,那天輪到他燒飯。我妹妹說太不精致了。”白老大說道。
楊孟還要自己燒飯?我才明白我知道了一個多麽有趣的事情。
“那白雪衣呢?”
“我七妹隻知道吃。”白老大說道。
可是現在,似乎不是討論楊孟家裏誰燒飯的問題。
“人都讓我給掛了,你也不能咬我。算了,你要是不喜歡,下次我拔了他的舌頭算了。”
這句話說得似乎很仁慈的樣子,可是拔了別人的舌頭也是很殘忍的。
白家的風格,果然不大一般。
門外警報突然響起,白老大看了看手表,說道:“小語來了。”
果然,大門被一道爆裂的刀氣劈開,蕭語菲提著神兵“落紅”滿麵煞氣走了進來。
“韓湘姐呢?有沒有事情?”
這是第一句話。
“誰給她治病?要是她有事我平了白公館!”
這是第二句話。神兵“落紅”泛出了一道紅光,讓我們毫不懷疑她有這樣的實力和決心。
“醫生走了……”白老大說到了一半,一道刀氣襲來,白老大雙手一合,看看夾住。
“韓姐沒事了,和雨豐在病房裏。”白老大終於把下一半話說完。
“等一會兒再找你們,我先去看韓湘姐。”
蕭語菲頭也不回,提著刀找韓玉去了。
“她提著刀來,莫非韓姨有事就要大開殺戒?”我心有餘悸。
“喜歡遷怒別人,她好像比我還像白家人。”白老大掏出了一條手絹,擦擦額頭上的汗,“你要不要也擦一擦?”
“不必了,我這有。”
於是我們兩個人忙著摸額頭上的汗,一邊還要往裏間看一看,看看蕭語菲是否滿意。如果不滿意,我相信我們兩個都會跑掉,我也相信我一定會把白老大給甩到後麵,讓她一個人獨自麵對蕭語菲的絕世神刀。
幸好不需要逃跑,“韓湘姐,你怎麽這麽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呢?差點嚇死我了……”說這話的時候,或許還拍了拍沒有胸的胸脯。不過快嚇死的應該是我們,什麽話都不說就提著刀進來,殺人嗎?
“放心吧,沒事了。”白老大拍了拍我的肩膀。
“嗯!”我連連點頭。
韓玉無恙,大家都是虛驚一場。可是,梁雨豐叫韓玉“媽”的事情,韓玉卻一直沒有說,當然,我是說問過了之後就沒有再說,恍若沒有下文一般。可是,韓玉真的問了一下就算了?
吃午飯去嗎?我是有那個打算,可是別人呢?韓玉說已經不要緊了,隻是勞累過度,胸中鬱結而已。蕭語菲也認為沒有什麽關係了,豺狼醫生白默言既然放心走掉,那麽說明確實可以放心了。
“覺曉,好久沒有去過七夜茶酒樓了吧?”蕭語菲問道。
“是啊,但是你怎麽知道?”我問了出來才想起來,她是波司,當然知道我去沒去。
“今天中午去七夜樓,我請客!”蕭語菲提議。
“可是,為什麽不能去一個更好的地方?”白老大嘟囔道。
“七夜樓不好嗎?”蕭語菲的眉毛立了起來。
“好!”白老大特別老實。
我看著這兩個人決定,好像還沒有問過梁雨豐和韓玉的意思,也沒有等我的回答。
分明隻是一個形式,還要假裝民主。
“覺曉,你把秋若找來,嗯,讓阿賓開車就可以了。”白老大吩咐我,蕭語菲點了點頭,示意嘉獎白老大知機。
“好的。”我應道,跟著羅賓漢一起去找白秋若了。
今天的七夜樓,首次迎來了它的老板——蕭語菲女士,攜丈夫白老大,女兒白秋若以及閑雜人等例如我、韓玉和梁雨豐。
“羅羅,你的大姨媽走了?”
見到了久違的羅羅,我不禁高興。這個羅羅,用大姨媽這個借口,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了。沒想到她有點麵色蒼白,好像,失血過多的樣子。不管怎麽樣,能出來打工,說明還好,起碼沒有事情了。
“羅羅,好久不見,你的臉怎麽這麽白?”白秋若和羅羅似乎比較熟絡,一上來就問了出來,“記得化妝的時候注意一下,不要打太多的粉底。”
羅羅的臉黑了起來,“我可沒有打粉底!”
“羅羅,怎麽成這樣了?飯店裏難道還會讓你營養不良?”蕭語菲好像笑話一樣的問候。
“沒辦法,我大姨媽最近不知道怎麽大出血,我照顧她是在比較累啊。何況我大姨媽在這裏也沒有別的親戚,好不容易來了一回,卻得病了。”
羅羅的話語不甚唏噓,明擺著自己也很麻煩。
“羅羅,不要說你的傷心事了,今天我們是來吃飯的,不是來流淚的。”
蕭語菲輕輕一帶,將主題改成了今天的午飯。
“老板,白家總部今天來人了,說在饕餮身上切下來的東西研究完畢,讓我們處理,你看是……”
好的東西一向隻留給老板,這是飯店的經營鐵律。若是老板都沒有嚐到,那麽這個東西也太失敗了。珍惜的東西一向不是飯店的菜式,假如顧客吃了一頓還想下一頓。如果是普通的客人也就罷了,若是不能得罪的主兒,不給還不行,要給還拿不出東西來。你以為饕餮身上的東西是那麽容易切下來的?
我想著想著,就走神了,最近這種事比較少見了,大概精神繃得太緊了。
“紅燒就好,你們說呢?”蕭語菲沉吟道,問我們如同不問,結果還不是一樣紅燒?反正不可能清蒸。
“油炸怎麽樣?”白老大問道。
“紅燒吧,你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
難道紅燒就不油膩嗎?這隻是蕭語菲的理論。
“先用甜點。”羅羅身為大堂經理,卻親自來給我們端菜,看來老板就是老板。
“羅莉豆腐?好久不見。”
羅莉豆腐未必是七夜樓的招牌菜,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盤豆腐,我就想起了樓上的馬雯。那個裝男人的小羅莉。
“今天我身體不大好,給各位添麻煩了。小語這邊我不需要道歉,但是真的讓覺曉擔心了,也確實讓白大哥勞動了。”
開場白是韓玉的客氣。韓玉的客套也是她的一貫作風,可是雖然客氣,我們卻不覺得做作,也可能是韓玉溫婉的氣度,讓人不自覺如沐春風。
“哪有?我這是應該的……”
“是啊,沒關係……”
我和白老大忙著客套。我卻發現韓玉沒有對梁雨豐說諸如“擔心了”、“麻煩了”、“受累了”之類的話,這有什麽關係?難道和梁雨豐與韓玉讀出有什麽關係嗎?
“今天雨豐叫我‘媽’,我很感動。”
這樣的話讓我連品嚐饕餮肉的心情都欠奉,真的不知道下一句是什麽驚天動地的話出來。
“我決定……收梁雨豐作義女!”
“噗……”我嘴裏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什麽?”驚訝之中我竟然不可以想任何詞匯了。
“我決定收梁雨豐作義女,現在,你可以叫‘媽’了。”韓玉看著梁雨豐,不盡的溫情盡在不言之中。
“媽……”梁雨豐輕輕一叫,將本來的稱呼還原,終於算是“母子”相認的戲碼上演了。
雖然是延後,也算是一個圓滿的結局。但是留下我像白癡一樣看戲,真是意外的結果。
“剛才我就知道不能喝水!”白老大的事後聰明更像是炫耀,他剛剛吞下一塊肉,還沒來得及喝水。
“哎……”韓玉含笑答應,算是了卻了心事。
“雨豐離家好久了吧?”蕭語菲問道。
“好久了,我的爸爸媽媽都去世了。”
這個回答比較合適,死無對證,韓玉不能去親自調查了,白老大也能從容做個偽證,假如需要的話。
“嗯,現在我就跟你說,你幹媽呢,叫韓玉,你幹爹呢,叫做梁鴻。記住了沒有?”韓玉喜得嘉女,滿臉笑嘻嘻的,一改過去的愁容。
“記住了。”梁雨豐乖巧的回答。
說說笑笑之中,這樣一場風波過去了,結局還算圓滿,梁雨豐從此在表露感情的時候不需要擔心了,我也能長舒一口氣。
“老板,我們新煮的粽子,要不要嚐一下?”羅羅端著一盤白色的東西。
“今天不是端午節吧?”我問道。
“不是端午節也是可以吃粽子的。”羅羅閃著一雙奇妙的眼睛告訴我。
“可是為什麽是白色的?”
“你忘了這是白家的粽子嗎?”
“白家的粽子是什麽粽子?”
“雪衣粽子!”
有這個名字嗎?我抓了一個看一看,居然不是染色,而粽葉就是白色的。
“粽葉是楊孟采集天山雪蓮,七心海棠,毒龍草,冬蟲夏草,殺死人不償命草,野火縱欲花,烈火幹柴等等珍惜藥材炮製而成的。粽葉白色,楊孟說道,滿眼白衣如雪,相思佳人紅顏。”
“來頭不小,嚐一下,可是你說的那些藥材我為什麽聽起來那麽害怕呢?”
……
從那一天之後,韓玉不大出去找她的兒子,隻是偶爾出去的時候轉一轉。
“白家這樣的人力物力,都沒有找到,我也知道,這個兒子十九找不到了。不知他生死契闊,找不到兒子,收了一個女兒也是一樣的。”
韓玉經常如是說,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對我們說。
梁雨豐總是笑著安慰,我總是不說話。
“你的名字跟我兒子是一樣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不強求了。”韓玉偶爾見到安慰她的梁雨豐自己反而鬱結起來,就這樣安慰梁雨豐。
“在這裏打擾好久,覺曉也一定厭煩了我這個老太太,我打算最近幾天就回去了。”
一天吃過晚飯之後,韓玉對著我們說道。
我們霎時愣住,不知怎麽說好。
“有我在,打擾了很多事情,讓雨豐現在還睡在沙發上。其實我早就發現你們睡在一張床上。”
我的背後發寒,不知道她怎麽發現的。
“我睡的那張床,以前不像有人睡過的氣息。”韓玉這樣解釋。
“哈哈……”我幹笑著,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這樣真的是害羞了。
梁雨豐的臉伏在桌子上,誰也看不見她的臉色。
“喵嗚……”小影在我腳下,我抄起她來丟到牆上。
“哈哈……”我的臉上紅了,我感覺到了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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