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血戰虎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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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說到半坡上言家寨的人互相交起手來,言四小姐急問:“這是怎麽回事?”
小芹說:“我也不知道嗬!”
莫紋說:“芹妹,你看清楚了沒有?是不是丐幫的人卷了進來?”
莫紋覺得言家的人不會互相交手的,必然是另外一批人馬趕到,而且極可能就是老叫化笑長老作怪,通知丐幫的人趕來救自己。這樣,丐幫與湘西言家,勢必成仇。
小芹說:“姐姐,不是丐幫的人,的確是言家的人互相火拚。”
言四小姐說:“我不信,我去看看。”她帶著兩個丫鬟趕下崗去。
莫紋說:“這真是奇事了!怎麽言家寨的人會互相火拚的?芹妹,我們也去看看。”
“姐姐,他們互相火拚不好嗎?”
“芹妹,我感到事有蹊蹺,如果來的不是丐幫的人,我疑心是陰掌門的人來了!”
“他們黑吃黑,不更好?”
“芹妹,你不明白了,陰掌門的人殺了言家大少等人,卻推說是我們幹的,我們想化解言家的仇怨就更不可能了。我並不畏懼湘西言家,隻是不願背這個黑鍋,讓陰掌門的人坐收漁人之利。”
果然讓莫紋猜對了,是西域陰掌門的一批黑衣敢死隊的隊馬混入言家人當中,他們都是一流的高手,刀法精辟,招式如無回劍法,沒有半點虛式花招,刀刀都是置人於死地。帶隊的人是號稱西域第一刀的彪形大漢,姓冷名血,是碧眼教主的一位得意門生,武功在四大使者之上,與四大護法等同。他聽說手下十多個弟兄全死於莫紋的劍下,又見教主帶傷而回,勃然大怒,勢必找莫紋複仇,便帶了十多個敢死隊兄弟,從西域趕來中原。一到中原,正巧得知湘西言家在辰山虎嶺崗找莫紋算帳,便由瘦和尚安排,混在辰州府言家的一處人馬中,來到了虎嶺崗下。其實辰州府言家寨的人,早已一個個被陰掌門的人收買了過去,而言家在其他州府縣城的人馬中,也有一兩個是陰掌門的人。瘦和尚更想通過虎嶺崗一事,將言家大寨的實權也奪了過來,令言家父子聽從陰掌門人的調遣。桃源縣鬆林一事,的確是陰掌門人以言家的招牌挑起來的,目的使莫紋與言家結下仇恨,在湘西寸步難行。
那一夜,要是瘦和尚在客棧中得手,也絕不會將莫紋送到言家父子手中,而是交給陰掌門的人。
隨同敢死隊而來的,也有長沙陰掌門二十四騎蘇三娘的手下,其中更有一位可怕的人物,便是碧眼教主的養子——俏哪吒方君玉,他更得教主的心傳,武功深諱,莫人能知。他人生得風流瀟灑,貌似潘安,經常一個人以白衣秀士的麵目,在江湖上走動,曾迷倒了不少的少女,令一些淫娃蕩婦為之傾心,願為他而死。陰掌門派入中原的三十六騎,有一半是他安排的。
俏哪吒這次隨同藍衣敢死隊而來,更有他不軌的動機。他早聞莫紋的絕世之美,人稱青衣狐狸,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征服這隻青衣狐狸。他當然不會和藍衣敢死隊的武士在一起,而是悄然一個人裝扮成遊山玩水的風流書生,遠遠地跟隨在敢死隊後麵。
言大少在楚無門和兩名武士保護下,來到半山坡,喝令埋伏在山坡草叢亂石中的射手們向莫紋發射毒箭,聲言誰射中了莫紋,賞一百兩銀子,射手們的箭紛紛射出,卻箭箭傷不著莫紋,眼見莫紋躍回崗頂,接近四小姐,射手們怕誤傷了四小姐,才停下手來。
言大少氣得直躲腳,罵道:“這個死妹子,真不要命了,怎麽還和小妖女說話?不抽身逃下崗來?”
楚無門說:“看來四小姐為小女妖所製,沒法脫身。”
言大少一見山坡辰州府來的人馬朝崗頂上放箭,一瞪眼喝著:“你們瞎了眼?不見四小姐在上麵?傷了四小姐,我要你們的腦袋!”
有人問:“言大少寨主,要是那小女妖挾持四小姐下來,怎麽辦?”
“那也不能朝四小姐放箭。”
“那小女妖不逃走了?”
“逃!?崗下全是我的人,她往哪裏逃?”
又有人反問:“大少寨主,小女妖挾持著四小姐,我們箭不能放,上不能上,她難道不會逃走?”
“你們是死人?不會拚力上前阻攔?”
“大少寨主說得好輕鬆,小女妖一接近我們,我們起碼有一半兄弟死在她的劍下。”
楚無門喝道:“大膽!你們敢這樣對大少寨主說話?不要命了?”
言大少叱道:“叫你們的曹舵主出來跟我說話!”
言家寨下麵的一個舵主,就是一個州府頭兒,統率言家在這州府的所有弟兄。曹舵主是辰州府的舵主,四十來歲,他從人群中站了出來,對言大少一揖說:“屬下曹某,拜見大少寨主。”
言大少瞪眼問:“你是怎樣管教你的手下人?敢這麽對我說話?”
曹舵主不冷不熱地說:“大少寨主,下麵弟兄也是為言家寨賣命,希望將小女妖早日鏟除,才這樣做。”
“你不見四小姐在上麵麽?傷了四小姐你有幾條命賠?”
“大少寨主,恐怕四小姐早已為小女妖所傷了!”
“你!?”言大少一向目中無人,哪裏容得了曹舵主在眾人麵前頂撞自己?這簡直反了!
曹舵主又淡淡地說:“大少寨主,要是容小女妖下來,我們的弟兄恐怕會傷亡過半。”
曹舵主身後又有人說:“難道四小姐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了?”
冷血在人群中也乘機喝道:“別管他!我們放火箭,燒死小女妖再說。”
跟著,幾十支火箭齊向崗頂射出。
這一行動,不但公然藐視言大少,也根本不將言大少放在眼下,形同造反。言大少氣得手足冰冷,暴跳如雷,吼道:“來人!給我將姓曹的捉下,放箭的人全給我砍了!”
言大少身後五六個武士提刀奔出,二個去擒曹舵主,四個朝縱火者砍去。這四個言大少身邊的武士,刀沒有砍倒縱火者,反而有兩個給一把奇快無比的無情刀砍翻倒地,刀法不但奇快,也奇準,一刀斃命。
言大少簡直不敢相信,寨下一位舵主的手下,竟敢抗命,砍了自己的兩名親隨武士,真是又驚又怒:“反了!反了!給我全上,將所有抗命的叛賊全都砍了!”
楚無門一看情況不對,喝著:“曹舵主,你敢叛主?不怕受到言家的酷刑?”
言大少早已出手,“啪啪”兩掌,將辰州府的兩個漢子拍飛,頓時變成了兩具僵屍。冷血在後麵喝著:“上!給老子將這姓言的小子砍了!”
於是大寨的武士和安化縣來的人,便與辰州方麵的人混戰起來,這也是小芹在崗頂高處岩石上所看見的……
四小姐帶著兩個丫鬟趕到,一看,果然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不由嬌叱一聲:“你們瘋了嗎?還不給我住手?”
兩位西域藍衣敢死隊的武士攔住了她們,喝問:“你就是江湖上人稱的青衣狐狸?”
四小姐瞪大了杏眼:“什麽!?你們連我四小姐也不認識了?你們是什麽人?”
一個武士有點愕然:“你是四小姐?”
另一個猙獰笑著:“原來是言家四小姐,久仰!久仰!”
四小姐一聽,這不是自己的人了,喝問:“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嘿嘿,我們是曹舵主的手下。”
“那你們怎麽不認識我?”
“認識!認識!請四小姐放下手中的刀,跟我們走。”
“混帳!你敢這麽對我說話?還居然敢叫我放下刀跟你們走?”
“四小姐不聽話,莫怪我們動手了!”
“你敢!?”
“嘿嘿,我們是爛命一條,沒有什麽敢不敢。”
“本小姐就先砍了你!”
言四小姐武功自然不弱,一把柳葉刀打遍湘西,為言家立下不少的汗馬功勞,江湖上稱湘西黑彩風,但也隻能與刀法精奇的藍衣武士戰成平手。她的兩個丫鬟,是湘西的苗女,極善在山地上交鋒,雙雙直取另一藍衣武士,也一時不分上下。
敢死隊隊長冷血,不屑去與言家寨的人交鋒,就是他帶來的十多個藍衣武士,也沒有全部動手,隻放出六個人,兩個去對付言大少和楚無門,兩個去攔住四小姐,其他兩個,便與言大少跟前的勁裝武士交鋒。其他的人,都是言家寨辰州府的人和安化縣方麵的人混戰。
冷血將主要的戰鬥力,準備全用來對付莫紋,以防莫紋乘機跑了。
在整個戰場上看,辰州府方麵的人占壓倒的優勢,除了去阻攔四小姐的兩名藍衣武士外,其他四名藍衣武士,以不畏死的打法和精辟的刀式,仿佛如四頭猛虎撲入羊群,不出刀則已;一出刀必有人倒下。言大少和楚無門仍可以招架,但也給對方的刀鋒刀勁逼得節節後退,要不是這兩個藍衣武士要活擒他們,作為威脅言寨主的人質,恐怕早已將他們砍翻。
至於言家寨其他的人,簡直不是訓練有素的敢死武士的對手,早已給他們放倒幾十個人,何況他們還有二十四騎的芹。
這種拚命的打法,對其他武林高手,或許可能生效,也有所顧忌,對小芹,卻隻能有相反效果。小芹如小精靈似的,劍詭人也詭,一沾即走,一走即回,令他刀刀落空。才兩三招,他就給小芹劍尖劃傷了四處,他落得像熊黑子的下場,最後,他的脖子好像自動的送到了小芹的劍刃上,小芹也不客氣,手腕一揮,這武士的人頭便離身飛了出去。
小芹殺了這名武士之後,人如流星,飛到了四小姐的身邊,一劍又將那名武士逼退,對四小姐說:“言四小姐,這人交給我好了,你快去看顧你的兄長。”
四小姐得小芹及時解危,透出了一口大氣:“小妹妹,我多謝你了!”
“四小姐別客氣,快去嗬!”
“那小妹妹小心了。”
這名武士瞪眼望著小芹,他簡直不敢相信,這麽一個稚氣未脫的丫頭,能殺死了自己的一個同伴,問:“我的同伴是你殺了?”
“沒有呀!”
“那他怎麽死了?”
“我不知道嗬!他將腦袋自動送到我的劍刃上,看來他大概是活膩了,我有什麽辦法?”
這武士大吼一聲:“看刀!”刀勢快速、凶猛,朝小芹頭頂劈下。
小芹輕閃避開,橫刺出一劍,不但快也奇,直挑這武士的脅下。武士的刀反應敏捷,改劈為橫掃,擋開了小芹這奇快的一劍,心頭凜然,說:“你不是湘西言家的人。”
“你呢?是不是?”
由於這武士一心要拿下四小姐,所以小芹剛才與自己同伴的對話根本沒聽,問:“小丫頭,你到底是哪一條道上的人?”
“追魂道上。”
“什麽?追魂道上?是哪一門派的?”
“沒門派。隻知道追人的魂魄。對了,你又是哪一門派的人?”
“老子是敢死派。”
“怪不得你那同伴一味不要命的打哩!原來是敢死隊的人。”
“小丫頭,你幹嗎相助湘西言家?”
“我正想問你哩!你不是和言家來捉我姐姐的嗎?怎麽自己先打起來了?”
“什麽,你姐姐?”
“青衣狐狸呀!”
“你是青衣狐狸的人?”
“是嗬!你為什麽自己先打起來?”
武士不去回答,卻說:“原來你是青衣狐狸的人,看來強將手下無弱兵,怪不得劍法奇詭,能殺了我的同伴十七郎。”
“喂!我問你的話怎麽不回答?”
這武士一刀臂出:“讓它來回答吧!”
小芹閃開說:“其實不回答我也知道,你們是西域陰掌門的敢死隊,也是毫無人性的殺手。”
這時,又一位藍衣武士奔來,這武士說:“老八!不能放走了她,她就是青衣狐狸的人。”
這叫老八的藍衣武士驚喜:“十四郎,那我們合力砍傷了她,活捉了,不怕青衣狐狸不束手就擒。”
原來冷血這次從西域帶來的十八名敢死隊隊員,一概不叫姓名,從一號編到十八號,全以一郎二二郎三朗的稱謂。聯手圍攻小芹的是八號和十四號武士,死在小芹劍下的是十七號武士。從武功來說,十八名武士的武功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但是編為一郎的武功為最好,較差的是十八郎。
八郎和十四郎的武功自然比十七郎略勝一些,小芹獨戰這兩名敢死隊員,就不那麽輕鬆了。
小芹在與他們交鋒時,另一邊的言大少和楚無門已危在旦夕,四小姐和那名丫鬟趕來,也改變不了危險的局麵,力殺他們是四郎、七郎、十郎、十一郎這四名武士。這時,言大少所有的親隨武士,隻剩下兩個拚死護著言大少外,其他的人全倒下去了。
四郎獰笑著:“言大少、四小姐,你們還不束手就擒,要等到何時?要是我們砍掉你們一雙手和一條腿,就不那麽好看了!”
四小姐鬢發零亂,咬著銀牙說:“我們就是死,也要殺掉了你們這些叛賊才解恨。”
言大少更是凶蠻:“本少寨主寧願給你們亂刀分了,也不叫你們捉去。”
弄得這四位藍衣武士對他兄妹兩人,有如老鼠咬龜,無從下手,既想活捉他們為人質,又顧忌言家的僵屍掌。有幾個人想冒險領功,逼近言大少,嘟給他拍成僵屍橫飛了出去。要是冷血不想活的人質,毫無人性出手,恐怕早已砍死了他們,不可能僵持到現在。
四郎顯得不耐煩了,喝聲:“我們全放倒了他們,出了事由我擔當。”顯然,四郎是這四人當中的一個小頭兒。其他三位藍衣武士一聽正巴不得有這麽一句,便放開了手腳,刀法驟變,刀光如雷電,再也沒有什麽顧忌了。首先是言大少的一名親隨衛士中刀倒了下去,跟著另一名衛士利刀穿胸,但他臨死也砍了十郎一刀。言大少趁十郎刀沒拔出的一刹那,一掌拍中了他的胸口,使十郎變成一具可怕的僵屍,算是為自己的兩名親隨報了仇。
四郎見十郎死去,麵目更變得猙獰可怖,放開了楚無門,刀刀向言大少砍來,楚無門拚命護著言大少,也失去了一條手臂。
而另一邊言四小姐更是危險,她身邊的丫鬟為護著她已慘死在七郎的刀下。
也正在這時,一條青色的人影如流星般撲來,劍出掌拍,劍傷了四郎、掌拍飛了七郎,跟著劍光如逸電,直穿入十一郎的刀光中去,十一郎是刀斷人倒,從而在一瞬間,解了言家兄妹之難,三位敢死武士是一傷二死。
四小姐十分驚喜,激動地說:“莫小姐,是你救了我們?”
言大少和失去一臂的楚無門也看清楚了,來人竟是青衣狐狸。他們真不敢相信,救自己的是自己下決心要捉的人。
莫紋剛才的一招,便將三名凶如猛虎的敢死武士打發掉,也由於莫紋的出現,辰州府方麵的人全驚呆了,雙方打鬥全都停了下來。莫紋瞧也不去瞧他們一眼,神態飄逸,含笑地問四小姐:“四小姐,你沒有受傷吧?”
“莫小姐,我,我沒有——”四小姐突然驚叫起來,“莫小姐,小心背……”
莫紋頭也不轉,寶劍向後一揮,寒光過後,凶頑的四郎連人帶刀給寶劍劈為兩半。原來他不甘心,趁莫紋與四小姐談話中撲來,他怎麽也想不到莫紋的劍法這樣的神出鬼沒,他這一撲,竟撲進了鬼門關。
寶劍就是寶劍,殺了人後,不沾半點血跡。莫紋仿如沒事發生,收劍入匣,神色自若,對四小姐說:“你要沒事,就和令兄先離開這裏。看來,他們主要是為我而來的,你們也不必卷進去。”莫紋說時,眼角才掃了言大少一下,說:“言少寨主,要是我們之怨,你仍放在心裏,等這事一了,我們再解決怎樣?”
言大少雖然為人傲慢,目空一切。這時,他也不能不從心裏佩服莫紋大俠般的作風,以德報怨,武林少有。他說:“莫女俠,在下是大恩不言謝,我們之間的事,全部抹平。”他一指那邊的曹舵主,“那個叛徒,我將手刃了才消我恨。所以請女俠見諒,在下不會離開這裏。”
莫紋不由朝曹舵主看了一眼,見姓曹的在冷笑,一臉不屑的神色,不以為意地站在人群中。莫紋微笑問:“少寨主,要不要我代勞將他捉了交給你?”
四小姐愕然:“你捉這叛賊?”
可是莫紋早已人影一晃,驟然來到了曹舵主麵前,掌拍袖拂,拍飛拂翻曹舵主身邊的幾個護衛親信,輕舒玉臂,便將愕然驚駭、來不及反抗的曹舵主提了起來,又似飛魂般躍回,將曹舵主擲在言大少的腳下:
“少寨主,這個叛徒我交給你了!”
莫紋亮出這一手令人匪夷所思的身法和驚世駭俗的武功,正如一些人所說的那樣,於百萬軍中取大將的首級,如探囊取物般的神奇了。莫紋現在不是在百萬軍中,取的也不是什麽大將的首級,但也在百多人中,眾目睽睽之下,將一個言家寨的叛徒,從人群中輕而易舉的捉了回來,也夠令人瞠目結舌了,言家兄妹驚駭不已,心想:與這樣的人為敵,實在是個愚笨無知的行為。
莫紋這一迅如閃電的行動,也令冷血感到心頭悚然,暗想:怪不得教主幹叮萬囑吩咐自己,對這青衣狐狸千萬不可輕視和大意。也怪不得第一護法金佛爺喪在這女妖之手。同時冷血更感到自己麵目已全無光彩,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保護不了一個投靠在陰掌門的人,眼光光讓她捉了去,今後中原武林中人,還有誰敢來投靠陰掌門?這小女妖的行動,不但視自己如無物,更將陰掌門藐視到了極點。他暗暗咬著牙:今天要是殺不了這青衣狐狸,那我冷血今後就別想在江湖走動了。
這時,冷血又聽到四小姐向莫紋致謝。莫紋說:“這舉手之勞,四小姐又何必言謝?不過,我想說,你和令兄別急於將這叛徒殺了,應好好審問他為何背叛了言家寨,是什麽人撐了他的腰,投靠了什麽人才好。要不,他絕沒有這麽大的膽,敢背叛言家寨的。”
言大少說:“莫女俠說的是,我真要好好審問這叛賊的!”
冷血一麵暗暗布置自己手下包圍了莫紋和言家兄妹等人,一麵站了出來,冷森森地說:“你們別做夢了,今天恐怕你們一個人也走不了!”
“好大的口氣呀!你怎麽不問問你自己,你們走得了嗎?”
說話的是小芹,不知幾時,她殺掉了八郎和十四郎這兩個冷血殺手後,來到了莫紋的身邊。冷血一下驚訝地望著她:“你,你怎麽脫身出來?”他不由掃了那邊山坡一眼,“我手下那兩個兄弟你幹掉了?”
“對不起,他們回老家啦!”
冷血一怔:“你真的幹掉了他們?”
冷血真不敢相信,這麽一個小丫頭,能幹掉了自己訓練有素、交鋒極有經驗的手下。他打發八號武士去助十四號武士,滿以為不久就會將這小丫頭放倒,所以打發八號去後,就不再去望一眼,專心來對付莫紋和言家兄妹,想不到這小丫頭居然殺掉了八號和十四號,悄然而來。
小芹側頭問:“你不相信?你可以去看看呀!看看你那兩個廢物是不是躺在那裏了!”
那麽說,冷血帶來的十八名敢死武士,差不多是黃瓜打狗,少了一半。冷血的臉色變得異常的可怕。
莫紋一看,知道一陣腥風血雨的仇殺馬上就要爆發了。她輕輕吩咐小芹:“芹妹,你保護言家兄妹往崗頂上,我在這裏掩護你們。”
小芹愕然。莫紋說:“芹妹,快!沒有多餘的時間說話了!”
驀然間,一陣蒼老的笑聲響了起來:“你們快打呀!我老叫化頂喜歡看人打架了!”
眾人聞聲一看,是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叫化,不知幾時坐在一塊岩石上,一臉是笑,饒有興趣地望著雙方。莫紋首先想到的是癡兒的安全,問:“是你?我那……”
“噯!他已睡了,那怕是在他身邊放爆竹,他也不會醒來。”
莫紋和小芹是聽懂了老叫化的話,其他人就感到莫明其妙。楚無門認識這個老叫化,是行蹤無定的丐幫長老一見笑,俠義道上有名望的人物,他的到來,看來是幫莫女俠的了。要是莫女俠有他相助,那更是如虎生翼,一顆不安的心也就更放了下來。他輕輕對言大少說:“這是丐幫的笑長老。”
言大少驚訝:“是他來了?”
冷血可不認識笑長老,但感到這麽一個老叫化竟能悄然而來,還說喜歡看人相鬥,不是瘋子,那必然是位武林高人。他不能不有所顧忌,剛才想下令撲殺莫紋的命令也暫時收了回來,皺皺眉問:“你是誰?”
笑長老說:“嘻嘻,我是一個討飯吃的老叫化。”
“你跑來這裏幹什麽?”
“看你們打架呀。”
“你不怕刀劍無眼,會傷了你麽?”
笑長老故意裝得害怕了:“你,你,你們不會連我老叫化也殺了吧?”
“最好你能遠遠離開這裏。”
“我老叫化看看也不成嗎?”
“你不怕死,看也無妨。”
“不,不,我老叫化還是站在遠處看的好。咦!那不是安化縣當鋪的楚老板嗎?怎麽斷了一條手臂的?楚老板,看來你和我老叫化還是走開些吧,別在這看了!”
冷血陰森森地說:“老叫化,你走可以,他們是任何人也不能走。”“人家斷了一條手臂,也要打嗎?”“除非他斷了頭,就可以不打。”莫紋對楚無門和言家兄妹說:“你們走!我看誰敢攔你們!”
冷血一咬牙:“上!”自己和兩個藍衣武士,便聯手圍攻莫紋,三個武士,直取小芹,剩下的三個武士和辰州府原言家寨的兩位所謂高手,便取言家兄妹和楚無門。辰州府的人,誌在要救回曹舵主。
笑長老嘻嘻笑著:“不行,不行,你們這樣打法不行。”他的打狗棍一出,便將言州府的那兩名所謂高手,全絆倒了,挑下山崗去了。
三名直取言家兄妹的武士一怔,問:“老叫化,你幹什麽?”
“我老叫化沒幹什麽,隻不願看見不能動的人(莫紋捉住曹舵主,同時也封了他身上的穴位,令曹舵主不能動,老叫化故意裝糊塗,將他當成言家兄妹一邊的人了),你們也想下手。”
十八號武士說:“看來你這個老叫化也不想活了!”一刀朝老叫化劈來。
“乖乖,你們怎麽連我老叫化也不放過了?”他一根打狗棍,應付這三個敢死隊的武士,一邊打,一邊說:“楚老板,你們還不快到崗頂上去?”
楚無門感激地說:“笑長老,那你小心了!少寨主,四小姐,我們先到崗頂上去。”
言大少說:“師兄,你提著這個姓曹的叛徒先走,我不殺了這些可恥可恨的叛徒不解恨。”他雙掌狠狠地連連拍出,將企圖阻攔他的辰州府的人,一連拍飛了幾個。四小姐的一把刀,更是連殺幾人。
所有的敢死隊武士,都給莫紋、小芹和笑長老纏住了,楚無門在他們殺開的血路中,提著曹舵主往崗頂走。
陰掌門二十四騎的人,主要是在山崗之下,奉命看守著,不準任何人逃離虎嶺崗,不論是辰州府或安化縣以及言家大寨的人,都不準離開,否則就殺無赦,所以他們沒有上坡來。
虎嶺崗的半山坡上,真是一場腥風血雨似的惡鬥。冷血是陰掌門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不愧是西域的第一把刀,而與他聯手的一、二號武士,又是十八名武士中武功最好的。
論單打獨鬥,莫紋要殺冷血,恐怕也要在五十招以上,而他們三人聯手,又似乎互相間配合得十分默契,竟一時弄得莫紋不能不防。莫紋劍出兩三招,便明白了他們的戰術,他們其中一人隻要能欺近自己,就是明知是死,也要纏住自己,而讓其他兩人得手,甚至不惜兩敗皆傷,隻要能傷了自己,他們的目的便達到了。莫紋敏感到,在戰地的附近,似乎還有一個更為可怕的對手在潛伏著,隻要自己一旦受傷,那怕是殺了冷血三人,這個可怕的對手就必然出現,那他便可輕而易舉再擊傷擊敗自己,將自己活捉了。
所以莫紋交鋒三兩個回合後,便采取飄忽不定的打法。小芹在三個敢死武士的夾攻之下,打得更不正經,真是像一隻飄飛不定的蝴蝶,一沾即走,引對手來追,一下出其不意,回身進招,弄得敵人手忙腳亂。
莫紋和小芹的戰術,是大同大異,都是飄忽不定,滿山坡飛走遊鬥,像兩團捉摸不定的人影,來往穿梭的飛魂。不同的是小芹身形小巧機靈、異常滑溜;莫紋是雲中的仙子,身形似幻疑真,因為她身法快得令人難以想象,似乎有幾條人影在恍動,不知哪一個人影是真是假。
笑長老卻是擺明陣勢,明刀真棍的交鋒,老叫化的打狗棍法,真的使得出神入化,挑、擊、絆、掃、點、逗、敲、截,變化莫測,哪怕這三個武士刀法再快、再狠、再準,對老叫化也無可奈何,有時往往給老叫化絆倒在地。幸而他們是三人聯手,相互照應,老叫化也無法傷得了他們。他們的確也十分刁滑,一個倒地,其他兩個雙刀逼來,老叫化舉棍架開後,倒地的一個早已從地上跳起,又參加了戰鬥。弄得老叫化又氣又笑地罵道:“好好,你們三個小兔子,也真有你們的這種打法。”
忽地一個幻影迅飛而來,寒光一閃而逝,圍攻老叫化的一個武士眉心中劍,撲地而亡,他再也跳不起來了,老叫化愕然,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隻聽見莫紋在遠處笑道:“老叫化,現在隻有兩個哩,我代你放倒了一個好不好?”
原來一閃而逝的人影是莫紋,莫紋感到要傷有準備的冷血和一二號武士不大容易,但冷不防傷其他人,似乎更易下手。因為他們一心對敵,絕不會防備自己突然下手。所以莫紋心中一轉念,便采取了這種指東打西、出人意外的打法,趁遊走不定時,一下殺了圍攻老叫化的對手,減輕了老叫化的壓力。
笑長老笑罵起來:“小女妖,有你這樣的打法嗎?你連我老叫化的顧主也搶去了一個,叫我老叫化怎麽打?”
“老叫化,那就請你原諒啦!我眼裏隻認得他們都是我的敵人,不分你的我的。”
的確,莫紋這麽一來,使圍攻和追逐小芹的三個武士不能不有所顧忌,不能全心對付小芹,得防備莫紋的突然殺來。這使小芹更有了反擊的機會,聯手戰老叫化的武士更是如此,因為死的是與自己圍攻老叫化的同伴。
冷血給莫紋這一違反武林規矩的行動氣得眼火亂飛,他追莫紋追不到,不追時,莫紋又回身殺來。他怒吼著說:“你這算什麽英雄好漢?一味東躲西避,不敢與我們正麵交手,還偷偷摸摸突然傷我手下。有本事的,我們就擺明車馬,正正式式交鋒,那才是英雄好漢的行為。”
“哎!你別忘了,你們偷偷摸摸搶了言家寨的人和地盤,這算是英雄好漢的行為麽?三個大漢,圍攻我這個小女子,是英雄好漢的所為嗎?再說,我根本不是什麽英雄好漢,而是個邪派的人,人稱什麽青衣狐狸和小女妖。為了保全自己,我喜歡怎麽交鋒就怎麽交鋒,你不高興的,可以走呀!我可沒有強逼你與我交鋒。不過,你要走也可以,得給我留下一件物來。”
“留下什麽物?”
“你們幾個人的腦袋。不不,起碼要留下一個活口,我還想問清楚,你們的碧眼教主去了哪裏,怎不敢來見我?”
“小女妖,你太放肆了!”冷血刀和人化成一道白光,直撲莫紋,要與莫紋同歸於盡,這是冷血最凶險的一招,往往不知有多少武林中的一等一上乘高手,死在他這一刀下。
冷血驟然撲來,一二號武士也跟著從左右撲來,三把刀交織成一片刀網。莫紋心想:這一下你們來得太好了!她人似幻影,身如流星,破網而出,並且以莫測的一招劍法,將二號武士挑飛,也是一劍致命。二號武士倒地,莫紋已飛身到了小芹交鋒之處,又是劍光一閃而逝,同樣也倒下了一名武士。
莫紋以令人莫測的身法和快劍,瞬息之間便連殺兩個凶狠武士,冷血這才真正的驚震了,心裏升起了一股寒意。也,在這一轉眼之間,小芹又挑翻了一個武士。
冷血所帶來的十八名武士,最後隻剩了四名。他急叫這四名武士回來,圍在自己身邊,自己居中形成了一個五人陣。現在,他們不再是主攻者,變為防守者了,以防莫紋、小芹突然的殺來。
笑長老問:“哦!?你們不打了?”
小芹奔到莫紋身邊:“姐姐,他們是不是想走的?”
莫紋卻神色凝重:“芹妹!你快離開,敵人要作最後的一搏了!快!”
的確,冷血這五人陣勢形成,露出了一片陰森的殺機,他們是要作最後一搏,即使全部死於莫紋的劍下,也要殺了莫紋或重傷了莫紋。
小芹問:“姐姐,你呢?”
“別管我,你和老叫化,提防崗下的敵人湧上來。”
在這一觸即發之際,一位倜儻不群的青年秀才,揮著扇從遠處的亂石草叢跳了出來,說:“好身法,好劍法,在下佩服!佩服!”
這秀才突然出現,旁若無人的舉動,令在場的人都感到訝然。這是一個書呆子,還是身懷絕技的高手?莫紋心想:難道我要防的潛伏的可怕高手,就是這書生?莫紋不由冷冷的打量這秀才一眼,隻見他生得麵目清秀、風度翩翩,儒雅瀟灑,但一雙俊目,神蘊異常,腳步輕穩,顯然是位一等一的上乘高手。正所謂不是猛龍不過江,這秀才隻身而來,一定有其過人的本事。
小芹天真地問:“秀才,你跑來這裏幹什麽?你難道不見這裏在廝殺嗎?”
秀才用扇子拍拍自己的手掌,一笑說:“見,見,在下眼不瞎,怎麽不見?正因為這裏熱鬧,忍不住來看看。”
“你不怕死嗎?”
“小姑娘,在下要是怕死,就不來了。”
莫紋冷冷地問:“你現在才出來,不嫌太遲了麽?”
秀才微怔:“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不是一早就呆在那裏了麽?”
“姑娘好敏銳的聽覺,在下更是佩服。”
“說!你來幹什麽?”
“在下有點看不慣姑娘的行為、作風,太不講武林規矩了!”
“你是來打抱不平的?”小芹問。
“在下生平性格如此。”
“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什麽打抱不平。”
“何以見得?”
“什麽叫做武林規矩?”
“在下雖然孤陋寡聞,也頗知道,武林人士應該是光明磊落的交鋒,以武功來決勝負。不似小姑娘的令姐,以不光彩的行為暗算對方,而且心狠手辣,一劍致命,不是俠義人士所為。”
小芹問:“秀才,他們人多勢眾,連一個受了傷的人也不放過,你怎不站出來說話?”
“哦!?你們受傷了?在下卻看不出來。”
“我們當然沒有受傷,但安化縣姓楚的斷了一條手臂,已失去交戰的能力,他們也不放過,算什麽俠義人士了?還有,威脅、利誘、唆使人叛主,陰謀暗算言家寨的地盤,又算什麽人士了?”
“在下不知道。”
“不知道,你跑來打什麽不平?”
“在下隻看見令姐的行為,不是俠義人士所為。”
莫紋說:“芹妹,別跟他說了!”她冷冷問秀才,“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麽人?”
“在下正想請問。”
“我是邪教的的小女妖,人稱青衣狐狸,不是俠義道上的人?”
“原來姑娘是青衣狐狸,在下久仰了!”
“其實你又何必裝蒜?你早就來了,不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明明白白。你所謂的打抱不平,隻是一個借口。說!你到底來幹什麽?”
“想來領教姑娘的高招。”
“憑你一個人?不跟他們聯手?”
“在下隻想與姑娘單打獨鬥,不願任何插手。”
“那他們呢?”莫紋指著冷血等人。
“在下說過,不願他人插手。不過,他們想幹別的事,在下不想問,也不想管。”
秀才這句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他要一個人與莫紋交鋒由冷血他們去對付小芹和笑長老。
莫紋一笑:“你想一個人纏住我,辦得到嗎?”
“姑娘不妨試試。”
莫紋轉問笑長老和小芹:“他的話,你們聽明白了嗎?”
笑長老哈哈一笑:“我老叫化耳不聾,人也不傻,怎麽聽不清楚?他在叫那五個殺手對付我老叫化和令妹。”
“那你們小心啦!”
小芹說:“嗨!我還以為這秀才真的來打什麽不平哩!原來這樣,姐姐,我會小心了。”
秀才微笑:“莫姑娘,你想化解這場戰鬥,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交出來,在下可以打發他們離開這裏。”
莫紋笑著說:“你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你想我會交嗎?”
“姑娘是不大願意。”
“那你又何必多問?再說,我就是交了出來,我與陰掌門之怨,你可以化解嗎?”
“在下自信還有這個能力。”
“不錯!我也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因為你就是陰掌門的人,是一個很有地位的人。我沒有說錯了你吧?”
“那姑娘怎麽不答應?”
“你要我答應並不難,隻要你能答應我的一個條件。”
“哦?姑娘說的是什麽條件?”
“將你和教主的人頭割下來給我。”
“姑娘太過放肆了!”
“就是你和教主的人頭割了下來給我,我還不一定能交出來哩!”
秀才一扇擊出:“看招!”秀才這一扇擊出,一下便籠罩了莫紋身上的八大要害,這是鐵筆打穴的上乘武功,秀才一出手就不凡。
莫紋試探他能不能阻攔自己,便縱身而退,想不到這秀才竟然緊跟而來,笑說:“姑娘,別跑。”
莫紋身形衝天而起,翻過秀才頭頂,一劍刺出,秀才側身以扇相迎,“當”的一聲,莫紋的寶劍,竟為紙扇架開,顯然這把紙扇,不是一般之物,扇骨也不是一般鐵器打成,必然是玄鐵之物,才不為斷金切玉的寶劍所擊斷。同樣,這秀才一身的真氣更為深厚,才可以擋得住莫紋淩空的一擊。
莫紋是一擊而走,身形剛落地,秀才幾乎也同時而到。莫紋不禁心頭凜然,這秀才身法,武功極俊,怪不得他敢說能纏住自己了。莫紋一麵進招一麵問:“閣下高姓大名?”
秀才也一邊接招一邊答:“不敢,小姓方,名君玉。”
“真是可惜。”
“姑娘可惜什麽?”
“閣下人俊武功也俊,怎麽落得去為陰掌門效力?”
“在下也為姑娘擔憂。”
“哦?你擔憂什麽?”
“姑娘人美武功更美,何必為一本武功秘笈而招來殺身之禍?”
莫紋滿山坡飛走遊鬥,方君玉如影隨形,不容莫紋有出手傷害他人的機會。而另一處,冷血早已圍住小芹、老叫化相拚命了。小芹一離開,笑長老的壓力便加重,小芹一回來,冷血便迎麵接招。冷血似乎並不急於殺小芹,而想先殺了老叫化,再全心對付小芹。這樣,便打亂了小芹的戰術。為了老叫化,逼得她與冷血正麵交鋒,情景就越來越危險。
冷血獰笑著:“小丫頭、老叫化,你們納命吧,我要為手下死去的弟兄們報仇了!”便一刀快過一刀,刀刀不離小芹身前身後。莫紋給方君玉纏得不能抽身相助,便抖出了莫測的劍法。可是方君玉卻采取了莫紋原先的打法,不與莫紋正麵交鋒,身似魔影,左閃右避,一旦莫紋想抽身而出,他又進招了,逼莫紋還手。這時,崗下伏著的人,已湧上山坡來。老叫化固然絆倒了一個武士,但自己也身中了一刀,而小芹臾有招架、閃避,全無還招進招的能力了。
正在這時,一條黑影從山峰上淩空而來,以不可思議的武功,一下將圍攻老叫化的四個武士手中之刀全奪了過來,掌拍腳踢,刹那將四個驚駭的武士全摔到了崗下湧上來的人群中。接著將奪過來的一把刀震開了冷血的刀,從而使小芹從刀口下脫身而出。
小芹、老叫化驚訝一看,來人是位蒙了麵的黑衣人,搿血也驚震連退幾步,他想不到來人武功這麽奇高,一下便打發了自己的四個手下和震退了自己。駭然問:“你是誰?”
“黑鷹!”
“黑鷹!?”
這幾乎是與青衣狐狸同時名震武林的_個神秘人物,沒人知道其行蹤,但每每莫紋情急時,他往往就出現了,仿佛是莫紋暗中的守護神。冷血早已聽四大使者說過黑鷹之名。
黑鷹陰森森說,“不錯!你受死吧!”
“你能殺得了我?”
“老夫沒有不能殺的人!”
“我跟你拚了!”
冷血這句話說完,便一連砍出了十刀,是一個字兩刀,這是冷血抖出一身的絕技了。他感到神秘的黑鷹,比莫紋更可怕。
黑鷹真的是身如幻影,以不可思議的步法,閃進了冷血的刀光之中,轉眼之間,又將冷血手中的刀奪了過去,一掌拍飛了冷血,不屑地說:“你這等的武功,也敢號稱西域第一刀?看來西域根本沒有什麽人才,才讓你能沽名釣譽。”
冷血摔到山坡上,胸骨已給黑鷹掌勁拍斷了兩根,一口鮮血噴出,他哪裏還敢交鋒?忍著巨痛,拔腿而逃。這一下,不但令小芹、笑長老驚駭不已。笑長老是武林中的前輩,竟然看不出黑鷹的身法和武功招式來。同時也令湧上來的二十四騎的人,嚇得停止了腳步,真的連忙逃下山崗。
黑鷹轉到莫紋與方君玉交鋒之處,問:“莫姑娘,你要不要老夫插手?”
莫紋早已看見他來了,見他出手一兩招,便打發了冷血等殺手,解了小芹和老叫化之危,心想:這神秘的黑鷹來得真是時候,便說:“哎!你別來插手,你給我看住那些湧上坡的人就行了!”
“好!老夫就看姑娘大展神技,崗下的人,令妹就可以打發,更不需老夫出手。”
莫紋沒有後顧之憂,便一心一意與方君玉交手。她抖出了西門劍法來,幾招便殺得方君玉手忙腳亂,再也沒有剛才那麽揮灑自如。一來他見冷血負傷落荒而逃,十八名敢死隊全部犧牲,大勢已去,今日的行動已徹底失敗;二來見對方來了一位可怕的對手,論武功,他勝不了莫紋,早已想抽身而逃了,但給莫紋神出鬼沒的劍法纏得不能脫身。這時,不是他纏住莫紋,而是莫紋纏住他不放了。莫紋一招“峰回路轉”,一下就在方君玉背上留下一條劍痕,嚇得他發出了鐵扇中藏著的暗器,趁莫紋閃開時,他人似黃鶴,急忙而逃,這位俏哪吒,身負劍傷,輕功仍那麽好,躍身飛上山峰,一轉眼便消失在藍天之下。
黑鷹叱聲:“你想逃嗎?”更身如雄鷹,騰空而飛,追趕這俏哪吒去了。也是轉眼之間,便消失在山峰上。這個神秘的黑鷹,真是悄然而來,又悄然而去。本來莫紋想問問他怎麽會來到了這裏的,可是他人已走了,想叫住黑鷹也來不及了。
小芹給老叫化包紮好刀傷,站起來一看,所有的人全都**啦,隻剩下莫紋、自己和老叫化,以及倒在地上的屍體。
小芹問:“姐姐,黑鷹呢?他走了?”
“走啦!”
“姐姐,你怎不留下他?我要多謝他趕來救了我和老叫化呢。”
“噢!我能留住他嗎?”
“他不是和姐姐是好朋友嗎?”
“好朋友?但願他今後不來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我就拜天謝地啦!”
“他不是姐姐的好朋友?我記得他在時家大院時,將姐姐救了出去嗬!”
“那是他看在慕容家武功絕學的分上,怕我死了,沒法尋找,才來救我。”
“那他怎麽不向姐姐追討的?”
“恐怕他已死了這條心,知道問也是白問,所以不問了。”
笑長老沉思自語說:“這個黑鷹,到底是哪一門派的人?這般神出鬼沒?”
小芹問:“老叫化,你那麽老,也不知道嗎?”
“你這小丫頭,人老,就什麽都知道?那不成了神仙?”
“哎!我是說你老人家觀人見世,比我們多啦!”
莫紋問:“笑長老,你也看不出他武功招式的來源?”
“你那麽精靈古怪,看出來了嗎?”
“我是看不出,他的武功太雜了。”
“我老叫化可看出一些眉目。”
莫紋和小芹同時驚喜:“你看出來了?”
“他的手法太快了!奪刀的手法,仿佛是江湖上不多見的折梅手。”
小芹問:“折梅手?那不是慕容家墨大俠的武功嗎?”
莫紋問:“會不會是墨大俠他老人家。”
笑長老搖搖頭:“他不是墨大俠!”
“你怎麽知道?”
“墨人俠為人光明磊落,絕不會蒙了麵孔的。再說墨大俠生性仁厚,不願傷人,而這個黑鷹,一出手就傷人和取人性命,所以不可能是墨大俠。”
“那他怎麽會折梅手法?”
“小丫頭,這你就不懂了。折悔手法,原來就不是慕容家的武功,也不是墨大俠一個人獨會。它原是武林中早已不見傳的太乙門的武功。太乙門的人,絕少在江湖上走動。
莫紋問:“莫非黑鷹是太乙門的人?”
“要是他那手法是折梅於法,隻能這麽說了,沒有別的解釋。”
莫紋也沉思起來:“他是太乙門的人?”
老叫化笑長老站起來:“現在沒事了我老叫化要去看看那慕容二公子,不知他醒過來沒有。萬一他醒過來,跑出岩洞摔下來,我老叫化可擔當不了。”
老叫化這麽一說,莫紋和小芹都擔心起來,真怕這癡兒醒過來,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出岩洞,那可不是玩的。小芹說:“老叫化,你受傷了,怎能上去?我去看少爺吧。”
笑長老說:“這一點點皮肉之傷,難不了我老叫化。”
莫紋說:“你們都別去,我去好了。”
小芹說:“姐姐,你看,四小姐他們來啦!他們是來多謝你的,還是我去看少爺的好。你走了,他們會到處找你的:”
莫紋抬頭一看,果然是言大少、四小姐、楚無門和三個手下人,押著曹舵主向自己而來,自己真的是走不了,言大少和楚無門從大寨和安化帶來的幾十人,恐怕隻剩下這麽幾個人了。虎嶺崗這一戰,可以說是江湖上極為慘烈的一戰。死人極多,血染山崗。
莫紋說:“芹妹,那你去吧。”
小芹便往崗頂飛奔而去,她飛身上峰,便隱隱聽到癡兒的哭聲,心一怔:“少爺出了什麽事了?不會給毒物長蛇咬著了吧?便慌忙閃身入洞,隻見癡兒嚇得睜大了一雙淚眼,望著自己,跟著又破涕而笑:“小芹,你回來了?”接著又埋怨說,“你們怎麽丟下我一個人在岩洞的?我好怕嗬!”
“少爺,你沒事吧?”
“我沒事呀!”
“少爺,那你怎麽哭呢?”
“我醒來不見了你們嗬!”
“哎!我還以為你給什麽咬了!”
“我是給咬了。”
小芹一怔:“什麽東西咬了你了?讓我來看看。”
“大螞蟻!”
“大螞蟻?”
“是嗬!它們咬得我好痛。小芹,你看,哉捏死了幾個螞蟻,它們才跑了。”
“嗨!少爺,我幾乎給你嚇死了!我以為是什麽毒物咬了你的。”
“螞蟻沒毒嗎?”
小芹一顆心放了下來:“少爺,你這麽大個男子漢,怎麽還哭的?”
“我醒來一個人不見,不哭嗎?”
小芹一邊用手帕給他抹淚,一邊說:“好了,少爺,我們下去吧,姐姐在下麵等我們。”
“那些惡人走了嗎?”
“走啦!”
“你和他們打了沒有?”
“打了!”
“他們打不過,跑了?”
“是啦!”
癡兒這才高高興興地跟小芹鑽出洞來。小芹扶著他:“少爺,小心。”
“我不怕,你別扶我,我一個人走。”
可是癡兒一看山岩下,有幾層樓那麽高,又嚇得腿軟起來:“小芹,你扶扶我,我害怕掉了下去。”
小芹忍住笑扶著他說:“我還以為少爺變得大膽起來了。”
來到下麵沒有亂石之處,小芹說:“少爺,小心了,我們跳下去。”
癡兒又伸伸脖子往山岩下看,害怕地說:“這能跳下去嗎?不跌死?”
“少爺放心,有我帶著你哩。你害怕,就閉上眼睛,什麽也別看。”
“我不看,我不看,你千萬拉著我才好!別鬆了手。”
“你放心啦!跌不了你的。”
癡兒感到自己給小芹一提,身子就好像懸空起來,耳邊風聲呼呼,一會兒就沒有了,似乎自己已站在草地上了。他睜開眼一看,自己果然已跳了下來,小芹在微笑著望著自己。他又望望山岩上,驚訝地睜大了眼:“小芹,我就是從上麵跳下來的?”
“是呀,有沒有跌傷了你?”
“沒有,沒有。小芹,你跟我姐姐一樣的有本事,她也是這麽提起我飛的。”
“我比姐姐的本事就差得多了!”
“不不!一樣一樣,小芹,我們再上去好不好?”
“上去幹嗎?”
“我還想從上麵跳下來,太好玩了。”
“哎!姐姐在等我們呢!”
癡兒望了望崗頂:“姐姐在哪裏?”
“在半山坡上,我們走吧。”
“好好,我也想姐姐的。”癡兒有點失望地跟隨小芹走下山崗來,隻見莫紋一個人迎風立在山坡上,言家兄妹已不在,老叫化也不見了,隻有安化縣楚無門的兩個手下在埋屍體。癡兒一見莫紋,似乎將什麽都忘了,高興地奔了過來,嘴裏一邊喊著:“姐姐,姐姐!”這個癡兒,高興得路也沒有走好,“咕咚”一聲,不知給什麽東西絆了,翻了_個大筋鬥,跌得他要喊痛。但他看見絆倒自己的是一具可怕盼血淋淋的屍體,又嚇得跳了起來。
小芹和莫紋看見他翻了個大筋鬥,忍不住笑起來,後又見癡兒似驚兔般跳起來就跑,遠遠避開跌倒的地方,神色仿佛看見了什麽可怕東西似的,以為癡兒踩著毒蛇了,都躍了過來。小芹關心地問:“少爺,你碰上什麽了?”
莫紋一見,是一具屍體橫臥在草叢中,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癡兒指著屍體:“他,他,他……”
小芹也看見屍體了,說:“少爺,那是個死人,別害怕。”
莫紋溫柔親切地問:“兄弟,他沒有嚇著了你吧?”
“姐姐,那死人好怕人嗬!”
莫紋微笑:“兄弟,你真沒出息,死人也害怕的?你看小芹妹妹比你小,又是個女孩子,都不害怕,你是個堂堂的男子漢,怎麽反而害怕了?我和小芹妹妹,還指望你來給我們壯膽哩!”
莫紋一句話,又鼓起了癡兒作為男人的自尊心。癡兒挺了挺胸:“姐姐,我不怕,但他絆了我一跤。”
小芹問:“少爺,你摔痛了沒有?”
癡兒為表示自己是個男子漢,揚著臉說:“沒有!一個男子漢,會痛嗎?”
莫紋與小芹相視,又忍不住笑起來。的確,這癡兒已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站起來,比十六歲的莫紋高出了半個頭,比小芹更高出了一個肩膊,他要是智商健全,該是莫紋和小芹的保護人了。
莫紋見他一副男子漢威風懍懍的氣勢,忍住笑順著他說:“是嗬,怎會痛的?兄弟,你這樣就像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啦!”
癡兒一聽,似乎更得意了,昂首揚步,四下望望:“咦,那老叫化呢?怎麽不見了?”
“兄弟,老叫化已經走啦!你要找他?”
“唔!我要問問他,幹嗎講話不算數?說要陪伴著我,卻趁我睡著時就跑開了,讓我醒來時害怕得哭起來。”
小芹叫著:“少爺,你別說你哭啦!這就不像男子漢啦!”
“對!我不哭。我,我,我要問問他,幹嗎不等我學會蛇行鼠步的功夫就走了!”
莫紋說:“兄弟!那老叫化的蛇行鼠步功夫,你是學不來的,那要有極為深厚的內功才能辦得到,你還是練你的五六七八九功夫好。”
小芹笑著說:“少爺,其實你剛才的功夫,比老叫化的蛇行鼠步功夫還好。”
癡兒茫然:“剛才我的什麽功夫了?”
“跌倒後,一下就跳起來呀。”
“那也算功夫麽?”
“怎麽不算?那是龍騰虎躍的好功夫嗬!”
莫紋也笑起來:“不錯!不錯!真的是龍騰虎躍功夫,我不知道兄弟幾時學會了這一門功夫的,大概是從老叫化的蛇行鼠步功夫轉化而來的吧,怪不得跌倒了不會痛。”
癡兒困惑起來:“我,我不知道嗬!”
“好啦!兄弟,天不早了,我們也離開這裏吧。”
“姐姐,我們要去哪裏?”
“回安化城。”
“回安化城?姐姐,我們在安化城放了那四把火,回去,不怕人注意麽?”
“丫頭,你放心,沒人會來捉你這縱火者的,四小姐在崗下已為我們準備了三匹馬,接我們到她莊上住。”
“是言家大寨嗎?”
“不是,在安化城郊的一處村子裏。”
“四小姐怎麽在那村子有處莊院的?”
“你這丫頭真是打爛沙煲問到底。言家的人,在湘西是個土皇帝,在一處村子有座莊院又有什麽奇怪的?”
“姐姐,我是小心那!”
莫紋一笑:“走吧!四小姐打發了一個人在崗下等我們哩!”
“四小姐她先走了?”
“走了,趕回去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
“丫頭,那姓曹的在言大少近乎殘酷的逼問下,將什麽都說了出來。這一切都是陰掌門有計劃安排的。故意挑起我們和言家結下仇怨,說是什麽一石投兩鳥之計,既想捉我們,也將將言家在湘西地盤奪了過去。”
“好歹毒的陰謀!”
“芹妹,所以我們今後要格外留神陰掌門的人。”
她們一邊說,一邊已到了山崗下,果然有一條漢子備了四匹馬在等候。見莫紋下來,立刻恭敬地迎上前,問:“女俠現在動身麽?”
莫紋打量他一下,這漢子正是楚無門僅剩下的三名手下其中的一個。問:“你沒有別的事吧?”
“沒有!小人奉四小姐之命,隨時聽候女俠的調遣。”
“那辛苦你了!”
“不,小人不辛苦。”
“好!我們現在就動身。”
“請二位女俠和這位公子上馬。”
癡兒騎過一次馬了,現在再也不怕了,他在莫紋的輕輕一托之下,騎上了一匹馬。跟著莫紋、小芹也躍上了馬背。那漢子最後躍上馬背,說:“女俠!小人在前麵帶路,請緊隨小人來。”
日落黃昏,露人稀少。莫紋、小芹和癡兒隨那漢子來到了一處不顯眼的山村中,進入一家平民百姓家。山村幽靜,這家莊院更幽靜。整座莊院,仿佛在一片樹林中。
言四小姐帶著兩位丫鬟,早已在院中相迎,一見莫紋等人進來,又要下拜。莫紋暗運一股內勁托著四小姐,使她不能拜下去,說:“四小姐,你要是這麽做,我也不敢在貴府住下了。”
四小姐拜不下去,既敬佩又感激地說:“莫女俠既然這樣,我也不客氣和多謝了,請!”
這一夜,四小姐除了殷勤招待莫紋等三人外,更安排莫紋、小芹和癡兒在一間精致的樓閣住下,癡兒洗過澡,吃了晚飯後,有專人伺候他先睡。四小姐陪莫紋、小芹在燈下談心。
小芹忍不住問:“四小姐,你怎麽在這村子裏有這座莊子的?”
四小姐微笑:“小妹!這是家父聽從三哥的主意,特意在這不顯眼的山村裏,以他人的名義,購下這個產業,安排家母和找在這裏住下。”
小芹奇異:“為什麽!?”
“三哥說,江湖風險,變化莫測,大寨雖然偏靜,不為外人所知,但人多口雜,來往人不少,遲早也會為人知道,一旦有事,就危及家小了。何況家母年老有病,受不得驚恐,所以就添置這個產業,令我和家母在這裏住下。”
“這裏沒人知道?”
“除了我家的人和楚師兄知道外,就是父兄身邊的親隨衛士,也不知道。”
“萬一給黑道上的人知道,那你不危險?”
“小妹,沒有這個可能。就是有這個可能,我和家母,也可以安全離去。轉到城裏一戶人家去,從此改名換姓,不再過問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莫紋聽了,感到言三少寨主是位智者,富有遠見,進身江湖,卻想到安全後退之策,要是言家三公子是位具有野心的人,那將是武林之禍,便說:“四小姐,你不該叫人帶我們來。”
四小姐有些愕然:“為什麽!?”
“這麽一處絕密之地,你讓我們知道,不怕有危險?”
“這有什麽危險了?”
“四小姐,我是黑、白兩道上人人必得的邪派人物,我來這裏,你不擔心有人在暗中盯蹤而來?那不害了你們嗎?”
四小姐笑了:“莫女俠,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沒有人在暗中跟蹤著你們來這裏。”
“你怎麽知道?”
“真的有人跟蹤,在村子的兩裏之外,就為我的人發覺了。”
“這村子四周兩裏之外,有你的暗哨麽?”
“可以這麽說。這一帶,過去完全是荒涼的山坡,沒有這個山村,也沒有附近的人家。是我言家一些忠誠的老家人,在這裏安家立戶,建立了這麽一處山村,以後我們才來的。”
“那麽說,這山村裏的人,都是你言家的人了?”
“就是山村四周的人家,也是我言家的人,他們從不卷入江湖是非,更不參與言家大寨的事,是真真正正的山民村婦,日出而作,日落而歸,非到萬一,他們絕不在江湖上露麵。當然,他們在暗中保護我母女倆的,有什麽動靜,就會通知我們。”
莫紋含笑:“四小姐這麽相信我?你不擔心我會對你不安好心?”
四小姐笑了:“女俠不是這樣的人,就算真的這樣,我也心甘情願死在你的劍下。因為我兄妹之命,早已是你的了,你隨時可以要了去。”
莫紋歡笑:“四小姐,多謝你這麽信任我,我自從出江湖來,可以說沒有碰上你這麽一個直爽的人。”
“莫女俠,我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哦,你有什麽話請說好了。”
“我不但將女俠視為救命恩人,更視為親人,女俠要是不嫌我,我想與兩位女俠結為金蘭姐妹。”
“結為金蘭?”
的確,在江湖上,武林中,結為金蘭,可不是。件隨隨便便的事,這是一件大事,一旦結為金蘭,便是同生共死,將自己交給對方了。
四小姐見莫紋沉吟,又說:“要是女俠不願意,就當我沒有說過。”
“你不怕我會累及你嗎?”
“我願意為你而死。”
莫紋說:“你這麽看得起我,又不後悔,我答應。”
四小姐大喜:“我怎會後悔呢。”
四小姐立刻命丫鬟去準備香燭和酒,與莫紋、小芹對月誓盟。這比莫紋與白妖金媚娘結拜時更為隆重。
言美鳳年長為大姐,莫紋第二,小芹為三妹。不單四小姐喜不勝言,就是小芹,也喜不勝言,經這次對月誓盟,她正式將莫紋看成是自己的親姐姐,而且還多了一個言大姐。
莊上的丫鬟,都知道小姐與名震江湖的莫紋結為姐妹,一個個更是大喜,一一過來拜見。
言美鳳又叫家人重備酒席,一邊飲酒一邊在月下談心,江湖上的事,往往有出人意外的變化,在今日午時之前,莫紋與湘西言家幾乎是誓不兩立的仇敵,而且莫紋還準備去端了言家大寨。想不到虎嶺崗一戰,莫紋不但化解了與言家的仇恨,更與湘西言家的四小姐義結金蘭,這一點,可是多謝陰掌門的人了。
她們正在交談一些江湖中的事時,莫紋突然停口,凝神傾聽,言美鳳一時奇異,小芹一下敏感到了,問:“姐姐,是不是外麵有什麽動靜?”
莫紋點點頭,轉問言美鳳:“大姐,過去夜裏,有沒有人在這一帶過往的?”
“這裏不是來往大道,不但夜裏,就是白天,也沒人來過。”
“大姐,有人卻朝這山村來了。”
“哦?那一定是自己人。”
“要是外人在夜裏來呢?”
“那逃不過山村四周的耳目,他們會趕來向我報告。二妹,你聽出什麽來了?”
“大姐,來人輕功頗好,似乎從樹上而來,不沾地麵。”
“真的?”言美鳳疑惑起來。要是自己人,怎麽要從樹上來?要是外人,怎麽來這偏僻的小山村?她側耳凝神聽,可什麽也沒有聽出來,又困惑地望著莫紋,疑心莫紋是不是聽錯了。
小芹這時也說:“不錯!是有人來了,已進了村口,來人的輕功十分俊。”
小芹話剛落,一條人影,已躍進了莊院,跟著莊院家人輕喝:“誰!?”
來人的聲音說:“請快稟報四小姐,小人有要事要見四小姐。”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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