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孫水侯的第一次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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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章:孫水侯的第一次性事

    七十年代,街上流行草綠色。-------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那時候,哪位姑娘能弄到一件綠色軍衣穿在身上,再往油黑的發辮上纏一根火紅的頭繩,也算是分外的俏麗與時髦了。

    早晨,車工班長孫水侯正在車間徘徊,一位穿了時下流行衣裝的姑娘飄然而來。一張生動的、流光明麗的臉蛋兒,讓他看了便感覺出些微微的暈眩。長長的黑發編成了兩條散散的辮子,迎風一走,辮稍兒悄然飄起,更顯出一番令人心顫的美韻來。

    “白玲兒,您來了!”孫水侯看到她,情不自禁地打起了招呼。

    “孫師傅好。”這位叫白玲兒的姑娘禮貌地衝他點點頭,走到了自己的機床前。她放下挎包,戴上工作帽和套袖,麻俐地拿起扳手,卡起了刀具。

    卡了半天,像是哪兒不對勁兒,弄得她一個勁兒地搖頭。

    “喂!”盯了她半天的孫水侯湊上前來,順手做了一下示範,“看,這樣…… 就卡上勁兒了。”

    “謝謝孫師傅。”白玲兒得了要領,送給他一個甜甜的笑臉。

    “不謝,我開始也是卡不好。”孫水侯盯著姑娘美麗的臉,心中若似澆灌了一道幸福的甘泉。

    “孫師傅,你昨天的課講得真好。”天真爛漫的白玲兒拿過一張圖紙,一邊看一邊稱讚著他,“你不講,我還以為車工技術很簡單呢。”

    “實際上,車工技術並不複雜。”孫水侯接過了白玲兒的話,“要說難,就是要看懂工件的圖紙,了解材料的性能……”

    那時刻,孫水侯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如果不是車間主任李金鑄走過來,他也許會和這個心愛的女孩子聊個沒完沒了。

    “白玲兒!”李金鑄穿了一身軍衣走了過來,臉上顯得異常興奮。

    “李主任。”白玲兒看到李金鑄,尊敬地迎了上去。

    李金鑄偷偷地看了看周圍,悄悄從衣兜裏掏出兩張票,壓低聲音說:“今天晚上市話劇團演出‘屈原’,咱們一起看去?”

    “我……”看到劇票,白玲兒下意識地看了看身旁的孫水侯,不好意思地衝李金鑄搖了搖頭,“今晚兒,我有事兒……”

    “呃!”看到白玲兒的神情,李金鑄的眼神裏顯出了一絲意外。

    天慢慢地黑了,下班鈴聲嘩嘩地響了起來。工廠大門口湧出了自行車的洪流。人們爭先恐後地開始往家裏奔走了。可是,這時,已經提前下班了的孫水侯卻又神差鬼使地從家裏出來,騎車返回了廠門口。

    哈…… 今天,白玲兒竟拒絕了李金鑄的邀請,嘻……看來,我孫水侯的戀情還有戲呀!

    曾幾何時,李金鑄那高大魁梧的身軀和帥氣無比的麵孔,像一座巍峨的大山,遮擋了他心中的奢望。但是,今天,白玲兒卻婉拒了他的約會。這,無疑是向他孫水侯發出了一個美好的信號……

    “孫師傅,你怎麽又回來了?” 最後走出廠門的白玲兒看見他,奇怪地停住了腳步。

    “白玲兒,來……”孫水侯推著自己那輛嶄新的自行車,將白玲兒引進了旁邊的小胡同,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包東西,放到她手裏。

    “這、這是什麽?”

    “這是我媽給你父親開的降壓藥。”

    “你媽?”白玲兒突然抬起頭來,“那天給我父親看病的,是你媽?”

    “是啊,”孫水侯點了頭,“我媽說了,你父親的藥可能快吃完了……哦,這是新批號的藥,降壓很有效。”

    “替我謝謝伯母。”白玲兒感激地接過了藥。

    “白玲兒,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孫水侯拍了拍自行車的後座,誠懇地邀請道。

    “嗯?這……”麵對孫水侯的邀請,白玲兒顯得猶豫不決了。

    “來吧。”孫水侯將腿跨在自行車上,把後座移到了白玲兒麵前。

    白玲兒遲疑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看看沒有人,才將屁股挪了上去。

    自行車穿過路燈閃爍的小胡同,駛入了深深的巷子。

    滿麵春風的孫水侯,第一次騎著車,把心上人送回了家。

    回來的路上,他仔細地回味著白玲兒與他道別時綻開那一張甜美的笑臉,高興地哼起了小曲。

    “孫水侯,你站住!”正得意間,忽然聽到有人在暗處喊他。

    “誰?”他刹住車,四處張望。

    “是我。”隨著說話聲,一個人推了一輛自行車,從房角處走了出來。

    “金鑄?”他順口喊了出來。

    “孫水侯,我白天還納悶,白玲兒怎麽拒絕了我的劇票呢?原來是你從中作怪啊。”

    “金鑄,我……順便送送她。”他像是有些理虧,急忙解釋。

    “孫水侯,你是白玲兒的班長,對她好一點兒我無話可說。”李金鑄說著,拿出一支煙點燃了,“可是,請注意,別做過了頭兒。”

    “過頭?”他聽了這句話,覺得有些別扭,“什麽叫過了頭兒?……就算是過了頭兒,與你有什麽關係?”

    “有關係。”李金鑄大喊了一聲,“她是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他懷疑地瞪了李金鑄一眼,“是你一廂情願吧?”

    “你應該明白我倆是怎麽回事兒。”李金鑄頗為自信地說,“我們之間……誰不知道?那是……遲早的事兒。”

    “金鑄,你要這樣說,我也不客氣了!”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也學著對方的樣子將車架支在地上,點燃了一支煙,“要是她已經答應了你,我立即撤出。可是,如果沒有那回事兒,我們不妨競爭一下。”

    “你和我競爭?”李金鑄“哧”地一樂,“孫水侯啊,你也不稱稱自己半斤八兩……”

    “李金鑄,我知道你有先天優勢。”他沉著地應對說,“你根紅苗正,腦筋聰明,號稱車、鉗、鉚、電、焊技術全能大王。現在,年紀輕輕當了車間主任,前途無量啊。”

    “孫水侯,你是個聰明人。”李金鑄讚賞地看了看他。

    “可是,”他卻將話鋒一轉,接著說道:“我孫水侯也並非一無是處。在感情方麵,我有資格與你競爭。”

    “嗬嗬,與我競爭……”李金鑄悄然一笑,冷嘲熱諷道,“孫水侯,也許白玲兒對你印象很好。可是,你別忘了,自己是什麽家庭出身?”

    “家庭出身?”他聽到這兒,一下子惱了,“我不就是出身資本家嗎?這能怪我嗎?‘文革’都過去了,你怎麽還‘唯成份論’呀!”

    “好吧,那咱們就爭爭看。”說完,李金鑄跨上自行車,使勁兒一蹬,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夜深了,裝備車間裏機床還在轟隆隆地轉動著。

    為了在趕生產任務,孫水侯與女工們一齊加起了夜班。

    幾個技術熟練的女工像是把活兒幹完了。她們擦了擦機床,整理了一下工具,準備下班了。

    “白玲兒,你還得多長時間呀?”一位女工衝白玲兒這邊喊著。

    “我還沒完事兒哪。”白玲兒的眼睛盯著床子上的工件,頭也不抬地回答說。

    “白玲兒,你和她們先走吧。”孫水侯檢查完了女工們加工的部件,關心地走到白玲兒的機床前,“一會兒,公共汽車就要停運了。”

    白玲兒看了看孫水侯,有些過意不去了,“孫師傅,老是麻煩你。”

    “沒事兒,我騎自行車,回家方便。”

    白玲兒聽了孫水侯的話,立刻轉過身,衝幾位欲走的女工喊道:“喂,你們在守衛室等我一會兒。”

    “好,你快點兒。”女工們收拾停當,結伴走了出去。

    白玲兒離開車床,到自來水籠頭那兒接了一盆水,又拿起旁邊的暖瓶兌了點兒熱的,動作俐落地端到了機床邊。

    “孫師傅,今天這床子漏油太多了。我得好好洗一洗。”白玲兒說著,毫無防備地脫下外衣,露出了那件貼身的綴滿紅花的白襯衫。

    “你洗吧,我把活兒幹完。”孫水侯眼睛盯著車床,集中精力加工起了白玲兒剩餘的部件。

    白玲兒挽起袖子,解開了襯衫上方的扣子,將領子往脖頸深處掖了掖,嘩嘩地撩著水清洗起來。

    孫水侯加快了車床速度,迅速地將白玲兒剩餘的活兒幹完了。

    他關閉了機床電源,正要回到自己的機器上去,清脆的撩水聲傳到他的耳朵裏。

    無意中,他抬頭一看,楞住了。

    聚焦了的燈光下,白玲兒的一雙手正往身體深處擦洗著白白的脖頸。在她一鬆一緊搓洗的動作裏,前胸那豐滿光滑的皮膚一截一截地向外暴露著…… 孫水侯的眼睛順勢往下一溜,一對鼓鼓的**裹了紅色的罩,隱隱地在他眼前跳動起來。

    “嗬!”孫水侯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這時,他的耳朵裏不知怎麽,突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和我競爭?哧,孫水侯啊,你也不稱稱自己半斤八兩……”

    那是李金鑄的聲音,是李金鑄在深夜裏向他挑戰情場的宣言。

    想到這兒,孫水侯的心裏先是感覺了一陣微微的絕望;接著,那絕望隨之又激發了他的另一種很不理智的智慧:占有!

    隻有先行占有,才能永恒得到…… 衝動性的倉促決策,淹沒了他對事情後果的思索……那一對緊繃繃的紅色乳罩,如誘惑的火焰一般,喚起了他青春期裏久久壓抑的雄性。霎時,他覺得心中的那根欲望之弦緊緊繃起,接著又哢嚓一下裂斷了。情場不能失敗的自尊加上肉體迅速地勃起,使他猶如一台瘋轉的機器吼叫起來……

    他迅速脫下上衣,關掉電燈,衝著毫無防備的姑娘撲了過去。

    “孫師傅,你幹什麽呀?”麵對突如其來的侵犯,白玲兒驚叫起來。

    黑暗中,臉盆兒“哢嚓”一聲打翻在地,咣啷啷地發出了觸地的餘響。

    “白玲兒,我不能失去你呀!”孫水侯劇烈地喘息著,語無倫次地表白著……一雙手卻硬硬的、貪婪地伸進了姑娘的褲腰帶裏……

    “孫師傅,不行。”白玲兒激烈地反抗著,“現在不行,不行……”

    “白玲兒,我愛你……”

    “不行不行……孫師傅,你把手拿出來……拿出來……不然,我喊人了。”

    “白玲兒!”黑暗裏,一聲大喊震耳欲聾;接著,車間裏的燈大亮了。

    李金鑄和幾個女工站在了門口。

    上背裸露的白玲兒驚恐地看了看門口的李金鑄,趕緊用衣服掩住了臉,委屈地大哭起來。

    “臭流氓!”幾個女工看到這兒,氣憤地跑上來按住孫水侯,一邊罵著一邊痛打起來。

    世界上的事情,大概都有自己的運行程序吧!

    男歡女愛,想必也是如此:雙方的好感、情感的交流、語言的親熱、身體的接觸……一步一步慢慢來嘛!孫水侯違反了愛之常規,急躁地進入實質性階段,當然要受到嚴厲懲罰了。

    不過,這程序之理,大概也隻適合於常規年代。當社會秩序發生了嬗變時,逾越常規的人往往會揀到大便宜。

    孫水侯因為“調戲女工”被工廠開除,背了一口破麻袋串街走巷揀起了“破爛兒”。這時,他發現揀廢品的收入大大超過了一個優秀車工的工資。後來,他用揀破爛兒的錢買了兩台舊車床加工重化配件,發現賺錢竟是如此容易。接下來,他開起了配件公司,廉價的優勢使他的貨物供不應求。有一天,他發現重化機械廠的工人們竟偷偷送來了一堆嶄新的機器零件,卻以“廢品”價格向他“供貨”。他立刻徹悟:神奇的原始積累開始了!社會的財富,開始合法地向他們這種人身上大批地湧來了!

    自此,手裏的錢,如雪團一般越滾越厚,厚得連他自己也暈頭了。

    可憐的倒是李金鑄這些人,這些忠厚善良、執著地走著人生常規路線的人們,在社會新的運行規則麵前,卻要一步、一步,走向那不可避免的厄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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