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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個板車橫衝直撞地疾馳而來,呂力強手疾眼快地一把把陸希拽到路邊。---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衝遠去的板車夫罵道:“瘋了你!急著買棺材去呀!”

    陸希還抓著呂力強的胳膊,驚魂未定地:“哎喲,嚇我一跳。”

    呂力強看看陸希,像個家長一樣地教導起來:“以後說話要盡量往路邊站,走路也一樣。現在的人都是急性病,你不撞他,他撞你。出點事,怎麽辦?”

    陸希一笑:“哎,記住了。強哥,我有事先走了。”

    呂力強不舍地目送著匆匆離去的陸希,這時欒曉巒從他身邊走過,停在不遠處的廣告牌前,將一份征聘啟示貼在了廣告牌上,啟示上寫著:應征翻譯。

    就在打包站發貨的那天,丹青意外地看見西蒙和多羅寧見麵,兩人會心地一笑,詭譎地低聲說著話。丹青恍然大悟,她衝進人堆裏,找到陸希,拽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陸希親眼看到這樣一幕——多羅寧拍拍西蒙的肩,兩人“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頓時陸希目瞪口呆了起來,丹青痛恨地說:“陸姐,我們上了他們的圈套了。”

    陸希卻突然笑了起來,說:“高明,一個小小的心理戰術,就拿到了最好又最便宜的貨,而我又不得不拱手相讓。嗨!你說,我怎麽就這麽遲鈍?”

    “咱們誠心誠意的,誰能想到這兩個老毛子會這麽壞,一個來訂了貨又不要,另一個以救世主的麵孔出現,借機狠狠地壓價,這一手真歹毒。”丹青氣憤地說。

    “他們不仁,也別怪我們不義。不發火車了,撤回單子,走海運。”陸希憤懣地說。

    一個月後,西蒙就打來電話,詢問那批貨的發貨時間和路子,陸希毫不遲疑地回答說自己發的海運。

    西蒙不高興地說:“我以為你是一個守信用的人。”

    陸希平靜地回答:“不是我不守信用,是我了解了你和多羅寧聯合起來欺騙我的事實,所以,我不打算再為不是朋友的人付出的太多。”

    西蒙一怔,忙說:“喀秋莎,事情不是你想的……”

    陸希仍然平靜地說:“……你不用解釋了,等著收到你們的戰利品,就趕快把貨款打過來吧。再見。”

    放下電話,陸希一想,就是海運,也該有個音信了吧,她決定去一趟海運公司。

    但是,當她見到馬風的時候,馬風卻告訴她貨已經到莫斯科了,但被俄羅斯海關扣了。馬風還痛心疾首地說:“俄羅斯的狀況很亂,咱們運氣太不好了,眼下我正找人疏通關係呢,你們先不要著急。”

    陸希六神無主地來到李蘭草夫婦麵前,當她剛說了一句:“貨到莫斯科了。”

    李蘭草就完全忘形地撫著胸脯說:“哎喲,我這一顆心可算落地了。陸希呀,你不知道,這40來天,我晚上盡做噩夢。我們老陶說,我是因為心裏沒底,才拉你和祁紅做墊背的,你說我有那麽損嗎?我一個人賠,也比大家都賠好吧?”

    陶家利說:“怎麽就會有問題呢?再說咱們也上了保險了。”

    好不容易輪到陸希說話了,她盡量平靜地說:“蘭姐的擔心是對的,現在咱們那批貨還到不了客戶的手……”

    李蘭草不介意地說:“慢就慢點吧。”

    “恐怕這個慢沒有時限,俄羅斯海關把一船的貨都給扣住了。”

    李蘭草和陶家利一怔,同時驚問地:“什麽?”

    “貨被俄羅斯海關扣了。”陸希無奈地答道。

    李蘭草的心好像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狂呼道:“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全完蛋了。”

    關鍵時候,總能看到強哥的影子,呂力強對陸希和祁紅說:“走,我陪你們倆再到海運公司去問問。”

    馬風見到他們先是歎口氣,搖搖頭說:“海關一口咬定是走私,不肯放貨。”

    呂力強強硬地說:“那隻好你們公司全部賠償貨款了,這個損失不能讓客戶背上吧?”

    馬風說:“很抱歉,我們不也在積極解決問題嗎?請你們再耐心等待幾天。”

    呂力強沒有理會他,說:“如果你們公司沒本事通關,我們隻好自己拿了錢去找人。”

    馬風愣了片刻,說:“你們在那邊有關係嗎?那當然好,但我勸你們別花那個冤枉錢了。那邊海關可是很黑噢!”

    一直沒有說話的陸希,說:“你們公司的報關單,能不能給我們看一看?”

    馬風又是一愣,半天說:“那邊沒傳給我,按照慣例,我們的報關單是沒有必要給發貨人看的。”

    呂力強一拳砸在桌上:“什麽慣例,現在是你們出了問題,我們有權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馬風驚慌地說:“別,別發火,咱們有話好商量。”

    祁紅低聲陸希問:“我們下麵怎麽辦?總不能就拿那點保險賠償金吧。”

    陸希說:“我已經打電話給普柳什金了,讓他托人幫咱們問問那批貨的情況。如果有可能,就像強哥說的,搭錢撈貨唄。”

    祁紅頓時又充滿了希望。一把拉住陸希說:“陸希,還是你有辦法。”

    李蘭草在家裏,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著。

    陶家利強打精神賠笑地說:“行了,把我罵也罵夠了,就別再和自己過不去了,行嗎?”

    李蘭草哭著說:“沒罵夠,罵死你也不解恨,反正這會兒不罵你又沒事幹,罵著你我心裏還好過一點。”

    陶家利隻好說:“好吧,好吧。那你就再罵一會兒,但有一條,罵過的話不許再罵。”

    “笨蛋,哪一次聽你的話都上當。”

    “這話你罵過了。”

    “你個倒黴鬼……”聽到這李蘭草又罵開了。

    陶家利說:“這話你罵了第10遍了。蘭子,我說啊,要是沒有新鮮的詞就別罵了,我都替你累得慌。”

    “照這個樣子,咱們什麽時候才能買上房子,把孩子們接來呀?”李蘭草有些無望了。

    “別急嘛,你想想,原來咱們賣墨鏡的時候,那叫啥日子?現在一發都是十幾萬、幾十萬塊錢的貨,已經發展了。”陶家利安慰著說。

    李蘭草趴在床上突然止住聲不哭了。陶家利一愣,悄悄過去看她,原來李蘭草已經睡著了。

    陶家利長長地歎了口氣,慢慢地坐在妻子身邊,滿腔愁緒地:“這回她是真累了。”

    祁紅的家寬敞明亮,顯然生活環境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祁紅將科科送進臥室睡了,然後自己坐在客廳沙發上,想點上一根煙,又無趣地放下了。接著她拿起電話撥出了號:“喂,強哥,是我。還沒睡吧?”

    呂力強在電話裏說:“沒呢,祁紅啊,有事兒?”

    祁紅說:“我想了一下,要不,建廠的事就先放一下,你看,眼下麻煩事太多。”

    “你決定吧,如果要建,我就抽時間給你先把架子搭起來,反正這又不費事。現在建廠的機會又很好,你又有條件,不像我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勸你再考慮考慮。”

    “那就等你從俄羅斯討債回來再說吧。”

    “也行。”

    “你什麽時候走呢?”

    “還沒譜呢,那幾個要去追債的主兒近幾天都騰不出空來。”

    “強哥,你要是資金周轉上有難處,就說話。”

    “謝謝你,祁紅,別看你一天不吭不哈的,做起生意來有兩下子,你也不貪心,幾年下來,隻有你有能力建廠。”

    “我這也是給磨出來的。田老師總給我說,做生意要用平常心,其實這是很難做到的。”

    呂力強停頓了一下,說:“是啊,在雅寶路要能做出平常心,就能成佛了,我得跟你學學。科科睡了?累了一天了,你也早些睡吧。”

    呂力強掛機後,祁紅並沒有放下電話,她望著手裏的話筒,不知不覺想了許多。

    陸希表情嚴峻地聽著電話,半響之後她說:“普柳什金先生,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謝謝你。好,回頭我再給你電話。”

    陸希收起電話見有客戶來訪,便對丹青說:“丹青,快去叫一下祁紅,就說有急事要去蘭姐那裏。”

    來客突然叫道:“姐。”

    陸希一怔,再仔細一看,驚喜地:“小旭,你怎麽來了?事先也不來個電話,我好去接你。”

    陸旭一副大學生模樣,被姐姐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說:“我來看看你!”

    陸希欣賞地看著弟弟,說:“又長個了。真了不起,自己就找來了。哎,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陸旭說:“……嗯,學校運動會,我沒報項目就跑來了。”

    陸希倒了一杯水給弟弟:“你不是挺喜歡體育運動嗎?運動會怎麽都不參加?爸爸媽媽知道你來北京嗎?”

    陸旭說:“不知道,你可別告訴他們。”

    陸希突然嚴肅地問:“小旭,你沒什麽事吧?”

    陸旭忙說:“我能有什麽事。”

    祁紅和丹青急急忙忙走來。

    祁紅:“陸希,什麽急事?”

    陸希:“噢!祁紅,這是我弟弟陸旭,正在東北大學上大三,抽空跑來看我。”

    “哇!真帥氣。以後肯定有出息。”祁紅誇了一句。搞得陸旭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陸希沒有理他,匆匆地說:“丹青,你幫我招呼著小旭,我先去蘭姐那裏。小旭,你來的真不是時候。”便拉著祁紅走了。

    陸旭莫名其妙地望著她們匆匆的背影,問丹青:“出什麽事了?”

    陸希大步流星地在前麵走,祁紅一路小跑著追,她氣喘籲籲地問:“陸希,到底出什麽事?你能不能慢點兒?”

    陸希停下來,伸出手,拉著祁紅又大步走去。一路上不說什麽,祁紅見狀也不敢問。

    一見到李蘭草和陶家利,祁紅就說:“陸希有重要的事說。”

    李蘭草倆口子忙盯著陸希,等待著她的下文。

    “普柳什金確切地打聽到,俄羅斯海關根本就沒有封查這批貨。”陸希氣喘籲籲地說。

    眾人大驚:“啊?”

    李蘭草高興地問:“那咱們的貨是不是就沒問題了?”

    陶家利:“走,去問問。”

    四人來到馬風的麵前。

    陶家利:“你到底在搞什麽鬼?你以為我們在俄羅斯海關就沒有關係,隨你怎麽騙就怎麽上當?你說,那批貨到底在哪兒?”

    三個女人像發怒的獅子站在他麵前,不約而同地吼道:“說!”

    馬風一看這種局麵,不好再強詞奪理,沉痛地說:“唉!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其實,這次船的載貨量太大,航行時又遇到風浪,船差點翻了,水手們為了救船,就往下拋貨包,就這樣……”

    四人又是一驚:“什麽?給拋了?”

    馬風肯定地說:“拋了。”

    陶家利不相信地問:“為什麽就偏偏拋了我們的貨?”

    馬風說:“還有別人的,但人家一聽說被俄羅斯海關扣了,就知道沒指望了,誰想到隻有你們,偏偏打破砂鍋問到底!”

    陸希氣憤地說:“鬧了半天,你是想把矛盾轉嫁到俄羅斯海關頭上,而你們海運公司就可以完全不負責任了,真絕。可惜呀,現在是信息時代,這個世界並不大。”

    “你是不是認為我們沒文化,好騙?告訴你吧,我們這群人裏麵有大學生,還有50年代就留學回來的,你算什麽?學了幾句俄語就想騙中國人了,你以為我們不會說俄語嗎?”接著還用俄語罵了一聲“傻瓜!”

    “你說,怎麽辦吧!”陶家利問馬風。

    祁紅走上前:“當然要全額賠償。”

    “全額賠償?看看你們手中的協議,這屬於不可抗因素造成的損失,我們隻能按保險金額賠償。”馬風辯解道。

    “保險金額才有多少?跟貨款相比,太不成比例了。”祁紅氣憤地喊著。

    而馬風卻帶著哭腔說:“大姐呀,這也足以讓我吐血的了。”

    陸希說:“可是,你割的是我們的肉。”

    李蘭草說:“抽的是我們的骨髓。”

    祁紅說:“要的是我們的命!”

    ……“咚咚咚”有人在狠命砸李蘭草家的門。

    李蘭草恐懼地縮在床頭,陶家利輕輕地將窗戶打開了,向李蘭草招手。

    門外一男人憤怒地喊道:“陶家利,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麵,你到底還不還錢?你以為你能躲藏到哪去?”

    陶家利自己先跳出窗外,然後幫李蘭草跳了出去。

    陶家利和李蘭草坐在大街上,神情木然。周圍很安靜,已是深夜。

    李蘭草苦笑著說:“真是人有百算,天隻有一算。”

    陶家利歎口氣說:“蘭子,咱們總不能就這麽在大街上坐一晚上吧。”

    李蘭草說:“要是討債的沒走怎麽辦?”

    陶家利低下了頭,罵道:“他媽的,人在倒黴的時候,債主比朋友都來得勤。”

    李蘭草沉思著說:“要是工廠的來催貨款,千萬不能說貨丟了,人家知道了以後就不給咱賒貨了;要是動物園那邊的浙江老鄉來催款,也不能告訴他們貨丟了,說了就借不到錢了;更不能對客戶說,說了客戶也就丟了。”

    陶家利不以為然地說:“隻要你不說漏嘴,我是不會說的。可是不說,咱們能挺到什麽時候?”

    “能挺到什麽時候就挺到什麽時候,挺不住了就回老家去。”

    “可是老家的房子都賣了。”

    “咱們不是給你媽新蓋了房嗎?她總不會不讓我們住吧。”

    “讓住,哪能不讓咱住?蘭子,那咱們還怕什麽?走,回去睡覺,多少天都沒睡個好覺了。”

    李蘭草轉念一想,說:“就是,走,頭掉了不過碗大的一個疤,怕什麽!”

    陶家利一把把李蘭草拽起來,兩人無懼無畏地向家走去。

    陸旭躺在沙發上,很有心事的樣子。

    陸希穿著睡衣,走過來看著他說:“睡不著?小旭,你好像有心事。”

    陸旭歎了口氣,說:“姐,我看你往家大把大把地匯錢,我以為你掙錢很容易呢,但沒想到這麽難。”

    陸希苦笑了一下說:“這隻能說你來的不是時候。知道嗎?在雅寶路,最好的時候也有賠錢的,最差的時候也有賺錢的,這段時間隻能說我比較背運。其實幹什麽都不容易,這很正常,小旭,姐姐就希望你好好學習,以後有個理想的事業發展。不要像我一樣……”

    陸旭口氣堅定地說:“姐,我想留下來幫你。”

    陸希一怔,然後笑了:“想什麽呢?我現在這樣幹是為了幫你,你可不要舍本求末。”

    陸旭乞求般地說:“姐,我真是這樣想的,我學的又是俄語……”

    陸希一看他認真了,便斷然地說:“不要再說了,小心我扁你。”

    陸旭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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