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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家利坐車正好路過,喊:“這不是強子嗎?哎,強子——快,我正要去找你呢。---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李蘭草在陸希病房裏洗著衣服,陸希在病房慢慢做著體操,對李蘭草說:“蘭姐,你的陶韜和亮亮在北京生活還習慣吧?”

    李蘭草說:“亮亮還小,一天跟著姐姐上學,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就說同學們老學他說話。就是這陶韜,上學不到一個月,以前在老家穿過的衣服統統不要了,全要買新的。”

    陸希驚訝地問:“為什麽?”

    “唉!嫌土唄。”

    “那你怎麽辦?”

    “我還沒怎麽辦呢,人家爹就給辦了,從上到下全給換新的了,你有什麽辦法?現在的初中生可有想法了,嗨,隻要她學習好,別的就遷就吧。我就一心希望陶韜和亮亮別像我一樣,缺少文化,要向你學習,將來大學畢業了……”

    陸希一笑接話,說:“再來雅寶路做生意。”

    李蘭草反對地說:“不,我可不叫她來……”

    兩人正聊得火熱的時候,呂力強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見到陸希怔怔的,他後麵跟著陶家利。

    李蘭草狠狠瞪了一眼呂力強,對陶家利說:“我們走。陸希,你該休息了。”

    陸旭匆匆走到病房門口,見呂力強和陸希靜靜地坐在病房裏談心,便又輕輕離開。

    陸希還是對呂力強滿臉的不原諒,她說:“……照這麽說,你下決心離開祁紅,就是因為欒曉巒懷孕?”

    “是,在這之前無論祁紅怎麽對我,我都沒有對欒曉巒鬆過口。也許你會笑話我愚昧守舊,但在我心裏確實根深蒂固地認為,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們呂家裏三代單傳,我也是40歲的人了,真的很想有個孩子,要不然總覺得這心裏沒著沒落的……要那麽多錢做什麽?”

    “……我能理解你,但是這不能成為原諒你的理由。我一直認為你正直仗義,行事有自己的風格和原則,可是在這件事上,你確實給祁紅的打擊太沉重了,讓我大受刺激。既然你說和欒曉巒是一時亂了方寸,那就應該快刀斬亂麻,不再繼續這種關係,要繼續就不要欺騙祁紅……”

    “陸希,你沒有家庭,不懂得夫妻關係,其實夫妻關係不可能處得那麽涇渭分明,愛或不愛,你有時候是無法把握的。我回來以後是想和欒曉巒了斷,可是看到祁紅總把人家不當人,我又覺得那孩子挺可憐,如果我再冷落人家,那我們這一家子不是太不是東西了。再說這欒曉巒對我真是一心一意……”

    “好了,你不要說了,我看現在你也不可能再回到祁紅的身邊了,但我希望你把後麵的事情處理好,不要太對不起祁紅。想想我們當初‘桃園三結義’的情義,怎麽也想不到會有今天的結果。祁紅這麽多年不容易,尤其是愛你愛得很辛苦。她開工廠、買房、買車都是為了誰,你最清楚。”陸希說。

    呂力強無所謂地說:“是的,我很清楚。但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這樣,我也要感恩戴德嗎?”

    陸希生氣地問:“你怎麽這樣說話?難道祁紅是把你綁婚的嗎?”

    呂力強低下了頭,片刻搖搖頭說:“不知道,我說不清楚,那時的我迷失了。”

    “我真同情祁紅,她竟然把一個陷入迷惘的人領回了家,還幸福得要死。”

    “陸希,你別說了,我走到今天難道你就沒有責任嗎?”

    “我?你要我負什麽責任?”陸希驚詫地問。

    呂力強難過地說:“算了,陸希,也許這都是命,如果我知道你有這種病潛伏在體內,當初我怎麽也不會退卻的,可現在我不配,隻會讓你厭惡,陸希,我讓你失望了,對不起……”

    陸希同情地望著他,說:“別說了,強哥。”

    自從呂力強出事以後,扣子就知道自己在祁紅店裏也沒法幹了,他一直在等祁紅來店裏,好當麵告辭,如果祁紅念他的好留他呢?他就留下,反正是強哥不仁,不是我不義。

    祁紅從欒曉巒那裏直接來到店裏,滿麵死灰色。扣子見到她,誠惶誠恐地問:“祁姐,你好點了嗎?”

    祁紅沒有吭聲,隻是打量著店裏掛的衣服,對孟子說:“這些衣服還有庫存嘛?”

    孟子說:“沒有了,都讓欒曉巒便宜賣了。”

    祁紅說:“庫裏都有什麽貨?”

    孟子拿出一個登記簿,指給祁紅看,說:“就這麽多了。我剛才還給扣哥說,老板得趕快辦貨了。”

    祁紅說:“給我卷空了,貨款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我用什麽辦貨?”

    扣子給祁紅倒了杯水,對祁紅說:“祁姐,都怪我,是我沒看住欒曉巒。”

    祁紅用怪怪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扣子,頓時令扣子渾身發毛。

    “扣子,你可是呂力強的元老,你都看見了,你的強哥很有德性吧?”祁紅目光銳利地看著扣子。

    扣子低著頭不做評價。

    “你怎麽打算,不想跟隨他們去?”

    扣子不解地問:“祁姐,你的意思是……”

    祁紅平靜地說:“我的意思很明白,你被辭退了。”

    陸旭默默走到陸希攤前,一聲不吭地坐在了丹青身邊。丹青正在盤點服裝,一抬頭忽然停了下來。丹青用一種難過的眼神望著他,然後將自己的水杯送到他麵前。

    陸旭接過來,想喝,卻又放在了一邊,他垂下頭,雙手插進頭發裏,低沉地:“我該怎麽辦?”

    丹青想了想,堅強而大聲地說:“這個時候,我可不想看到你現在的樣子。小旭,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救陸姐。你聽到了沒有?”

    丹青的話似乎喊醒了陸旭,他站起身走了。

    陸旭來到網吧,他坐在電腦前,神情嚴肅地找到了再生障礙性貧血的谘詢網站。

    呂力強和陸希結束談話後,就去做了抽血化驗,他醫院走出來時,感到精筋疲力盡。他剛抬起頭,就見扣子站在門口。

    “哎,扣子?在這等誰呢?”呂力強親切地問。

    扣子憤慨地望著呂力強,說:“我真替你害臊!”說完轉身就走了。

    呂力強怔怔地立在那裏。

    祁紅走出家門,上了車,正要開車離開,忽見科科“打的”回來,不禁一怔。出租車離去,祁紅看到車裏麵坐著呂力強。

    科科走到祁紅跟前,說:“媽,我爸說他有事就不下車了。你這是去哪裏?”

    “我去接你呀。”

    科科不滿地說:“你不知道我爸去接我了呀?你不是病了嗎?”

    祁紅下了車,一邊開家門一邊問科科:“科科,你爸對你說什麽了?”

    科科純真地說:“什麽也沒說呀?哦,就說你這兩天身體不好,要我別吵著你。媽,你怎麽了?”

    祁紅頓了一下,然後對科科說:“媽媽現在沒事了,你先回家做作業,媽媽去看看陸希姑姑,一會兒就回來。”

    科科爽快地說:“好,我做完作業可以上網玩遊戲嗎?”

    祁紅心不在焉地說:“可以。”

    科科興奮地喊:“耶——”

    陸旭送姐姐到醫務室,醫生要和陸希談話,陸旭對姐姐說:“姐,別怕,說不定我就是你的合適供髓者,就是不是,我也有辦法幫你找到。”

    陸希笑了,問:“你有什麽辦法?”

    陸旭笑笑,無言。

    陸希走進醫務室,陸旭停留在門口。

    醫生看著一個檢測單遞給陸希看。說:“很遺憾,在陸旭身上我們沒有找到同基因的hla配型。”

    陸希問:“這也正常,是嗎?”

    醫生非常肯定地說:“不是,你們兩個人的遺傳基因完全不一樣。陸旭是你說的那個同父同母的弟弟嗎?”

    陸希笑道:“他確實是我爸媽親生的,怎麽會基因不一樣?”

    醫生說:“陸希,現在沒有必要追究這個問題,關鍵是要盡快找到你的合適供髓者。”

    陸希深受震動的樣子:“醫生,你是說……”

    醫生說:“陸希,你要盡快再給我們提供與你有血緣關係的人。”

    陸旭在門口的玻璃上向陸希笑著招手,陸希神情痛苦而迷惑。

    陸希輕聲對醫生說:“醫生,請你不要把實情告訴我弟弟。”

    醫生說:“你也不要灰心,骨髓庫那邊我們隨時都在聯係,最近這兩天來檢驗血的你的朋友真不少。”

    陸希淚光閃爍,控製著自己的感情:“啊?都有誰啊?”

    陸希回到病房,心情沉重,不能自己,她時時呆望著陸旭。陸旭被姐姐的眼睛看得發毛,苦笑著說:“姐,你這是怎麽了?看著我的眼神怪怪的。”

    陸希掩飾著憂傷,說:“沒什麽,就是總想起咱們小時候的事。”

    陸旭不好意思了,說:“小時候你總護著我,走到哪裏我都要跟著你,讓你都沒有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姐,你煩不煩我?”

    “誰讓我是姐姐呢?現在該輪到你照顧我了。”

    “姐,想起以前,我真混。”

    “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你現在仍然是我很優秀的弟弟。小旭,再有幾天的治療,我就可以回去了。你趁這個機會是不是替我回家看一趟爸媽,我這段時間特別想念他們。唉!說起來,在雅寶路已經拚了7年了,7年來我雖然用錢改變了父母的生活條件,可我總共才回去過兩次,兩次還都是匆匆忙忙,都不能坐下來和爸爸媽媽拉拉家常,爸媽卻從沒有埋怨過我。因為他們體諒我的辛苦,理解我的好強心。其實他們並不需要我去拚命掙錢,而隻希望我能健康快樂。”

    陸旭表情複雜地看著姐姐,說:“姐,我會回去的。但這幾天不行。你忘了,明天我的檢查結果就要出來了,很有可能我就是你的合適供髓者,我……”

    陸希故作輕鬆地舒了一口氣,說:“你知道剛才醫生對我說什麽呢?”

    陸旭一怔,問:“化驗結果?”

    陸希點點頭,淚水盈眶。

    陸旭不相信地說“不合適?不可能。”說完轉身衝了出去。

    陸希忙喊:“陸旭,你回來,你聽我說。”

    陸旭在門口險些撞上祁紅,祁紅一驚:“陸旭,你這是幹什麽?”

    陸旭沒有回答,已走遠。

    祁紅走進來,對陸希:“他這是怎麽了?你們沒吵架吧?”

    陸希流下淚來,繼而抽泣不已。

    祁紅不明就裏,安慰陸希說:“別擔心,醫院不是正在尋找合適的嗎?相信不久就會有信息的。”

    陸希說:“我不是為這個難過,就是想哭。”

    祁紅也流淚了,說:“陸希,我們倆到底是一種什麽緣分,壞事總是連在一起,好事卻是互不搭界。”

    陸希無言地望著祁紅。

    祁紅說:“你忘了?那次咱們的貨一起被海運公司騙走了,險些破產;陸旭被刺,呂力強又燒了工廠,這次你得了重病,我又差點家破人亡,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陸希平靜下來:“其實不僅是咱們倆,在雅寶路,誰家不是大悲大喜不斷?祁紅,你是不是在抱怨命運?”

    祁紅淚水如注。

    陸希說:“有時候,人覺得到了山窮水盡了時,恰恰又是一個新的開端。祁紅,隻要我們自己不拋棄自己,就沒有人能夠拋棄我們。”

    陸希望著哭泣的祁紅,說:“雅寶路不相信眼淚,你必須自己舔舔傷口再掙紮起來向前走,如果你哭能哭回一切,那我也可以奉陪你。”

    “陸希,我對不起你,我常常會把自己的不幸誤認為與你有關,可你是那麽的善解人意。與你相比,我軟弱無能,我竟然跑去向呂力強求情,求他回來,真是自取其辱……”

    “祁紅,我理解你,那是因為愛,但我覺得愛是有條件的,這個條件還是愛。任何單方麵的愛都不會得到圓滿。”

    祁紅抬頭看著陸希,領悟地:“我懂了,我們的婚姻一開始就是虧空的。”

    陸希說:“你明白你現在應該做什麽,我正好有一筆貨款可以借給你用。”

    祁紅倔強地:“不,我不需要。”

    陸希似乎並不意外,因為祁紅就是祁紅,她骨子裏的鋼柔,是誰都無法比的。

    陸旭在醫生那裏證實了姐姐說的話,關於自己是姐姐的合適供髓者的希望落空了,早知今日,當初真應該讓爸媽多生幾個兄弟姐妹,我的不行,總有人行,可現在,怎麽辦?人海茫茫,可誰是姐姐的救命恩人啊?

    陸旭愁腸百結地坐在樹下,他掏出電話想了想撥出了電話:“喂!爸爸,我是小旭,最近好嗎?媽媽身體好嗎?……爸,你或者媽媽能不能飛一趟北京?對,就現在……不為什麽,就是想你們了唄。可是我們都回不來,可能春節也回不來,……爸,你讓媽別生氣。姐姐她……”

    陸旭終於痛苦地哽咽起來:“爸,你先別告訴媽媽,姐姐她生病了,生了很重的病……我們要想辦法救她呀……”

    李蘭草換著花樣煲各種營養湯,她將一碗雞湯端到陸希麵前。

    陸希聞到後突感惡心,但還是微笑地:“真香啊!”

    李蘭草得意地說:“等你出院了,我到你家裏去煲湯,我們家老陶想喝都喝不上呢。”

    陸希說:“蘭姐,你再別為我忙了。”

    李蘭草說:“除非你嫁了人,我就不為你忙了。你說你一天把自己搞得孤零零的,這樣生活有意思嗎?要不然把你爸爸媽媽接來也好了!”

    “以前能接的時候,他們說什麽也不來。母親的身體這兩年才好起來,本來我是想著今年接他們來北京安度晚年的,可是現在我這種樣子又不能接了。你還別說,我這段時間實在是太想他們了,昨晚還夢到了呢。”陸希傷感了起來。

    “是啊,我一天守著老公孩子都想我父母,再別說你了。如果讓他們看見你這個樣子,還不心疼死。陸希,你打算瞞他們多久?”李蘭草坐在了陸希身邊。

    “能瞞多久就瞞多久,我已經囑咐小旭千萬別告訴父母,但願他能撐住。唉!現在負擔最重的就是小旭,他確實也是命運多舛,大學上得好好的,卻鬧個除名,來到雅寶路先是不被我接受,接著又差點送命,現在好不容易工作有了起色,偏偏我又這樣……我睡著的時候,感覺生命是那麽的美麗,一醒來,就又感覺生命的責任是那麽重大。”陸希說。

    “陸希,你把自己搞得太累了,因為你心裏裝的事多,也可能這就是你不感覺孤單的原因。”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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