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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子身旁有一個女青年一直盯著他的舉動,然後將自己手裏的一張小紙條輕輕遞給他。---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說:“先生,你是要翻譯嗎?也讓我麵試一下好嗎?”

    孟子打量了一眼,隻見女孩子二十七八歲,端莊質樸。

    孟子像個小老板一樣地問:“來雅寶路幾年了?”

    女青年說:“我來不過幾天,以前是俄語教師。”

    孟子說:“連老師都下海了。唔,想在雅寶路幹嗎?”

    女青年真誠而堅定地說:“當然。”

    她的真誠感染了孟子,孟子看看周圍的人,對女青年鄭重其事地說:“明天早上10點來吉利大廈101室麵試吧。”

    女青年高興地說:“好!謝謝你!”

    孟子回頭又看一眼女青年,說:“告訴你,你可以把你的學曆說低一點,但一定要說來雅寶路三年了,記住了?”

    女青年:“啊?”

    孟子嚴肅地說:“在這裏經驗比學曆更重要。叫什麽名字?”

    “程卓?”祁紅望著麵前氣質文雅、美貌聰慧的程卓,眼睛裏掠過一絲嫉妒,傲然地:“嗯,追求卓越。從哪來?”

    “旅順。”

    祁紅問:“什麽時候來雅寶路的?”

    程卓有點拘謹地望了一眼孟子,孟子飛速向她伸出三個手指頭。

    程卓沉吟了一下,說:“今天來雅寶路是第7天。”

    孟子一副前功盡棄的失望表情。

    祁紅優越感極強地說:“嗯,來雅寶路7天,什麽感想?”

    程卓說:“找工作很不容易,人家不聘我的理由是我沒有經驗。”

    祁紅說:“知道雅寶路翻譯們的月薪是多少嗎?”

    “知道個大概。”

    “你是不是衝著高工資來的?”

    “是。”

    孟子為程卓的回答深感不安。

    祁紅卻望著程卓的眼神卻變得柔和多了,她換了一種口氣問道:“多大了?有23歲嗎?”

    程卓說:“剛過了30歲的生日。”

    祁紅和孟子都一怔,孟子不由地吸了了口涼氣,說:“不像”。

    祁紅斟酌著詞匯,不知該怎麽問:“那……你”

    程卓馬上領會地:“你是要問我的婚姻狀況吧?我結婚了,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

    祁紅又是一怔,問:“那孩子呢?”

    程卓輕鬆地:“孩子在幼兒園全托,由我愛人照管。”

    祁紅問:“家庭和睦嗎?”

    程卓不太拘束了,爽朗地:“非常和睦。我舉一個例子,你就知道我們家庭的和協完美了。我老公愛釣魚,我愛烹魚,我兒子愛吃魚。”

    祁紅也被感染了,說:“看來你的家庭值得你出來掙錢。經驗總是從無到有的,我不注重這個,我注重的是人品、誠實和敬業,至少到目前你滿足了我的一個要求——就是誠實。因為在今天應招的人中,你是唯一說自己沒有經驗、並且承認自己是為錢而來的一個,我相信你。”

    孟子一怔,頓時麵露喜色,程卓也興奮而敬慕地望著祁紅。

    祁紅說:“我開出的工資並不高,也許離你的期望值很遠,但你的工作強度一點也不會比別人家的翻譯低,並且請假期間,不管是事假病假一律沒工資。你接受嗎?”

    程卓堅定地說:“接受。”

    祁紅說:“聰明,至少你在雅寶路的閱曆從零開始了。”

    陸希也要搬進吉利大廈了,李蘭草一聽高興地說:“真的?我早就說讓你搬出藍色大棚,到吉利還是有檔次。”

    陸希說:“我是為我的新服裝上市,不得不掏高租金的,總不能讓那麽好的服裝沒有個展示的環境吧?”

    李蘭草說:“太好了,這一下咱們三個人都在吉利了。哎,陸希,那你花了多少錢盤下來的?是不是通過中介?”

    陸希說:“先不說這個,走,咱倆去看看祁紅,中午一起吃個飯吧。”

    李蘭草欣然道:“好來。早晨我來的時候過了一下她那裏,她還沒來呢。咱們好久都沒在一起說說話了。”

    陸希和李蘭草走來,在門口聽見祁紅正在“上課”,便停住腳步。

    祁紅麵前端坐著程卓和孟子,她說:“……有人說雅寶路遍地是金,這隻說對了一半,雅寶路還遍地是地雷呢。這種交易沒有契約,出口沒有單據,海關不能提供證明,銀行不能給予支持,法律不能進行保護,因此毀約、拖欠款、丟貨和扣貨等種種風險,商戶隻能自己承擔。現在市場競爭越來越激烈了,賒賬以及壞賬就越來越多。”

    程卓問:“為什麽會這樣?”

    祁紅說:“那是因為在雅寶路,完全不付或者隻付很少定金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當然也有不在乎定金的大戶,以前我就是這樣,因為一要定金,外商要貨的數量就少了,當然不要定金我也吃了不少虧,有的不良外商拿了貨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再來雅寶路時躲開你,再去騙別人,這樣的人當然也做不長。現在我要求必須付定金,哪怕發貨數量小,也要降低風險。因為我現在的情況是經不起任何失敗了。明白嗎?”

    陸希和李蘭草在門外相對無言。

    祁紅說:“凡事多學多問,就會少出偏差。”

    陸希拉著李蘭草進門:“祁紅,你的課講完了沒有?”

    祁紅意外地:“你怎麽來了?”

    程卓忙起來讓座。

    陸希見到程卓,眼睛裏掠過一絲似曾相識的困惑,但瞬間即逝。說:“喲,祁老板又組建新的陣容了?”

    程卓很有禮貌地:“你們好!”

    祁紅很有意味地:“是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坐呀。”

    李蘭草說:“走,咱們出去坐。”

    三個女人走在街上,去哪呢?

    李蘭草見一家餐廳說:“哎,就去這裏好了?裏麵有包間,咱們說說話。”

    祁紅情緒很好地說:“說什麽話?我無話可說。走,去錢櫃唱歌。”

    李蘭草意外地望著陸希。

    陸希看看祁紅,爽快地說:“好吧,難得今天有時間,祁紅有興致,咱們就去唱個痛快。”

    祁紅在看歌目錄點歌,對服務生說:“你告訴我怎麽操作就行了,不用待在這裏。”

    陸希和李蘭草端著飲料和自助餐進來。

    祁紅看了一眼,說:“喝什麽飲料呀,喝啤酒。對了,陸希別喝,我和蘭姐喝。快呀,蘭姐快去端呀。”

    李蘭草推辭著:“我下午還有事,就不喝酒了。”

    祁紅一邊點歌一邊固執地:“不行,你就得陪我喝,下午讓所有的事都見鬼去吧,誰也不許走。難道姑奶奶們辛苦了這麽多年還不該自娛自樂一回?今兒我高興,我聘了一個還算滿意的翻譯,盡管我恨透了翻譯,但我還是看她眼順。”

    見狀陸希隻能無奈地說:“蘭姐,去拿吧,有我呢,不會讓你們喝多的。”

    音樂響起,祁紅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麥克風說:“我的歌都是跟我們科科學的。”

    彭晨曦提著大包從國際通道出來,他仰麵望著祖國首都的藍天,微微閉上了顫動的雙眼。他聽瓦連京說陸希的病情之後,就迅速地訂了機票,都沒來得及處理好店裏的事務。臨上飛機前,他想給陸希打個電話,但他實在怕遭到陸希的拒絕,因此他想做一個不速之客。

    陸家父母整天在愁緒之中,怎麽才能離開北京去尋找陸希的親生父母呢?

    陸母鄭重其事地望著陸旭,說:“我和你爸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們想回去一趟。”

    陸旭一怔,然後著急地:“媽,你們現在著急回去幹什麽?不能讓姐一個人留在這呀。”

    陸父說:“你聽我說,我和你媽想回去尋找你姐的親生父母去,如果她有兄弟姐妹,說不定還有希望找到個合適的供髓者呢。你說這不是大事嗎?”

    陸旭思慮地說:“可是,這麽多年了,你們不是不知道他們的消息嗎?”

    “所以才要去找呀。”

    “怎麽找?有線索嗎?”

    父母一時語塞。

    陸父說:“哎呀,總會有辦法的。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麽給你姐編一個回去的合理理由。”

    陸旭:“這樣吧,我先去廠子,回來了你們再走,咱們總得有人在這兒吧。”

    陸母:“不行,你的生意重要,還是姐姐的命重要。”

    陸旭:“可是誰知道你們能不能找到啊。”

    陸父:“我們想好了,借助當地的新聞媒體。”

    陸旭:“不行,萬一我姐知道了怎麽辦?這個世界可是很小的。”

    父母陷入困境。

    陸旭:“我看我還是先去廠子,然後我去大連找那一家人。”

    陸母:“當時的情景你一點都不知道,你怎麽找?你也先別走,咱們再商量個辦法。”三人又開始發愁。

    祁紅已喝得微醉,她正在唱一首張艾嘉的《愛的代價》,“……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吧,走吧,人生難免經曆苦痛掙紮,走吧,走吧,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也曾傷心流淚,也曾黯然心碎,這是愛的代價”。歌聲淒婉難聽,間歇中她還拿起啤酒猛喝。

    李蘭草痛苦而擔憂地望一眼陸希,小聲說:“怎麽辦?這家夥是想給咱倆找事呢。”

    陸希說:“沒關係,泄泄洪也許對她有好處。可惜我不能喝,否則我也會喝他個人仰馬翻。”

    李蘭草豪氣地說:“我替你喝,來,倒滿。”

    祁紅見李蘭草倒滿了酒,便一邊唱歌一邊過來碰杯,一杯酒下去,她竟淚汪汪地著把歌唱完了。

    服務生進來,提醒說:“對不起,現在我們要開始計時收費了。”

    陸希說:“沒問題。”

    服務生還想說什麽的時候祁紅暴躁地喊道:“出去,不就是錢嗎?老娘有的是。”

    陸希忙給服務生示意離開,然後抱住祁紅勸道:“適可而止,別再喝了,咱們就唱唱歌吧。”

    祁紅笑著說:“不,我要喝,你還不知道我的酒量,當初呂力強沉溺於酒中,我去酒館當著他那些狐朋狗友的麵,把他們給喝傻了,強哥才被震住了。強哥?為什麽我要把強哥變成老公呢?為什麽?他現在受得是什麽罪呀?”

    祁紅終於哭起來,陸希和李蘭草也動容了。

    陸希說:“我也一想起強哥就難受,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咱們都有責任。”

    李蘭草說:“哎?咱們有什麽責任?路都是自己走的,誰也沒逼他。”

    祁紅哭泣著說:“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呀。”

    陸希的手機在桌子上狂響,李蘭草的手機也開始叫起來,但是她們誰沒去理會。

    祁紅為此哭泣的強哥,此時也已喝得不省人事。他孤獨地趴在小酒館的桌上,無人理他。

    一個人走進來,默默地坐在了他身邊,那是扣子。

    呂力強從椅子上慢慢滑了下去,扣子一把扶住他,背著他出了酒館。

    彭晨曦失望地放下了電話,接著又撥打,還是無人接聽。他怎麽也想不到到了北京竟和陸希聯係不上,難道她已經不用這個電話了?不行,他今天必須要見到陸希。他又把電話打給瓦連京,要到了陸希家裏的電話。

    電話是陸母接聽的,她告訴彭晨曦說,“陸希出去了,帶著手機,讓他繼續聯係。”

    電視裏的歌曲隨意走著。陸希她們三人談興正濃,祁紅的醉勁也過去了。

    陸希說:“……咱們也不必哀歎做女人難,做女人累,其實有多少焦慮是不必要的,有多少操心是作繭自縛,這一點在陸旭身上就可以看到,以前我在他身上用心太多,結果他老出問題,結果現在一放開,人家所有的潛能都發揮出來了,我也輕鬆了,我才覺得將愛變成一種專製是很可怕的。這個轉變應該感謝祁紅,是你在陸旭最困難的時候支持他去搞工廠,沒想到卻解放了我們兩個人。”

    李蘭草說:“祁紅總是到處幫人,我們起死回生也得感謝你的款項。”

    祁紅苦笑著說:“隻有你們還這樣感念我的情分,而其他人呢?我越幫留給自己的問題越多,從呂力強、田敏到欒曉巒,哪一個不是我從一開始就幫他們的,還有那些無償地幫他們賣服裝的主兒,結果呢,我成了那個愚蠢的農夫。

    李蘭草說:“那天,我們家益還說呢,有三種人不能幫。”

    祁紅感興趣地:“哪三種人?”

    李蘭草說:“讓我想想啊,說第一種人是‘皇帝的女兒’,第二種人是‘勢利小商人’,第三種人是‘希特勒的孫子’。”

    祁紅不懂地問:“什麽意思嘛?”

    李蘭草也不懂,她看向陸希。

    陸希想了想,說:“有點意思,我想是說‘皇帝的女兒’本來就不愁嫁,你幫她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勢利小商人’當然是人情薄如紙了,就是他落難了,在你幫他的同時,他也在算計你;而‘希特勒的孫子’你要怎樣幫助他,才能滿足他呢,他要的可是整個世界啊。”

    祁紅恍然大悟說:“太對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看來沒有眼光的幫人並不是什麽美德。”

    李蘭草突然說:“咱們該走了吧,我都有七八個未接電話了。”

    陸希才注意自己的電話,說:“呀!我怎麽也這麽多未接電話。”

    祁紅說:“隻有我,現在沒人找了。”

    剛說完祁紅的電話就響了。

    科科在電話裏說:“媽媽,我自己打的回家了,你在哪裏?”

    祁紅一驚:“天哪,今兒是周末,我兒子回來了。快,快走。”

    三人哈哈大笑著離開房間。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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