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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陸希閉著眼躺在臥室。---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父母悄悄走了進來。
陸母說:“小希,今天接到一個電話沒有?說是從莫斯科來的。”
陸希坐起來:“沒有啊,哎,媽,你怎麽知道是從莫斯科來的?”
陸母說:“人家說的是漢語,說是你同學。”
陸希明顯一震,不由地一聲:“哦?”
陸母注意地看著她,說:“他說他還會跟你聯絡的,現在住在北京飯店。”
陸希震驚地:“什麽?他回國了?”
陸母問:“他是誰呀?”
陸希遲疑了一下說:“你不是說我同學嗎?”
陸父迫不及待地說:“你先別問了。小希呀,我和你媽想和你商量點事。”
陸希微笑著看著父母:“什麽事?正兒八經地,爸媽,坐呀。”
父母都先找了個地方坐下。
陸母說:“目前你的病情穩定了,我和你爸想這幾天先回一趟大連去。”
陸希一怔說:“為什麽?”
陸父說:“主要是你媽在家還在老年隊跳跳舞,待在這裏養尊處優的,你看她又胖了。”
陸希不相信地說:“媽,沒有別的事吧?我們不是說好天涼爽了逛北京嗎?”
陸母為難地說:“你還不了解你爸?說走就要走的。”
陸希說:“我不同意,媽,你也可以到我們小區去跳舞呀?是不是一天照顧我累著你了。媽,真對不起。”
陸母說:“瞧你都說什麽呢?”
陸希一笑:“那就誰也不許再提走的事。”
陸母抬頭看看陸希頭頂上的全家福,眼睛裏閃現出焦灼。
陸父拉拉陸母說:“走,咱們先出去。”
陸希笑著在他們身後說:“不許偷偷去串供。”
陸旭著急地對沮喪的父母說:“……不能再拖了,必須馬上著手去尋找,爸,我想來想去,咱們沒有一點線索,隻有靠媒體,可是這樣一來姐姐就會知道的,我想還不如把實情告訴她……”
陸母堅決反對:“不能,如果她知道自己曾經被父母拋棄,那打擊太大了,鬧不好病再發了怎麽辦?”
陸旭說:“不會的,媽,姐都是30多歲的人了。你說如果我們真找到了,最終不是還得讓她知道嗎?”
陸父說:“找到再說找到的話吧,能瞞多久就瞞多久。我同意你媽的意見。”
陸旭說:“那……就隻有我去了。”
陸母苦惱萬分。
陸希在臥室裏拿起電話,猶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和彭晨曦在莫斯科酒吧、地鐵相處的情景又出現在她的眼前,她閉上眼睛痛苦並快樂著。
這時她聽到客廳裏不大的說話聲。
陸母說:“你要去現在就去,不能等從廠裏回來再說。什麽事都有個輕重緩急。”
陸旭說:“一樣的,我可以從廣州直接飛大連嘛,這樣還可以瞞住姐姐。”
陸希一怔,她悄悄下地走到門口。陸希在外麵聽到這裏笑了。
陸父放低聲音說:“你們小聲點,就不怕小希聽見。”
陸母說:“這樣也行,明天你就走。”
陸旭急了:“不行,明天我還要幫姐弄新店開張的事呢。”
陸父說:“不用你,有我呢。”
陸旭嘲笑地說:“你?”
陸父故意放大聲音說:“我怎麽了?你別看不起我,你姐那點經商頭腦都是我的遺傳。”
陸旭不理會的說:“怎麽又是你的遺傳?人家父母說不定就是經商的。”
陸母壓低聲音製止地說:“陸旭!”
陸旭說:“哦,媽,你是不是因為……”
忽聽“咣當”一聲,像是撞翻了什麽東西。
陸旭和父母一驚,陸旭忙往裏麵跑。
陸希倒在門外的地上,她臉色蒼白,昏迷了。
屋子裏氣氛緊張,陸希靜靜地躺在床上,她等待著父母開口說話。
陸母生氣地看陸旭一眼,陸旭忙低下了頭,陸父沉默不語,然後以目光鼓勵老伴。
陸母沉重地說:“陸希,媽一直想給你講一個故事,但這個故事太沉重了,無論是我講還是你聽都不會輕鬆,所以這個故事多少年來就一直壓在媽的心上。”
陸希微弱地說:“媽,你講吧,我願意為你分擔。”
陸母慢慢道來:“那年我剛剛從師範學校畢業,分到中學教書。有一天我生病去醫院打針,突然有人喊,“醫院門口有個布包,裏麵好像是個孩子。”我趕緊跑去一看,布包裏果然是個不到三歲的孩子,但孩子全身青紫,口吐白沫,已經沒有氣了。我抱起孩子就衝進了醫院,經醫生檢查,孩子誤喝了農藥,是中了劇毒。醫院立即開始搶救,感謝醫生高明的醫術,一個星期後孩子醒來了,但要去除她身上的毒素還要不間斷地吃藥,我一直護理孩子半年多,本來還希望孩子的親生父母會來認領,我想他們是因為怕孩子沒救了,才放棄希望的。我也想過要去尋找他們。因為我當時還未結婚,根本不會照顧孩子,那時有人建議我送孩子到孤兒院去,我沒有這麽做,因為我已經完全離不開她了,每天晚上我聽著孩子微小的呼吸聲才能安然入睡。
半年後到醫院去檢查時,醫生都不敢相信這就是那個中毒的小女孩子,她已經變得白白胖胖、漂漂亮亮的了。但醫生說,但願這種毒以後不會破壞她的造血功能。醫生的這句話始終是媽心裏的一個陰影,現在終於不幸被他言中……。”
陸希默默流著淚,一動不動地躺著。
陸母說:“小希,你在聽媽說話嗎?你說話呀!”
陸希麵色蒼白地坐起來,她羸弱地下床,走到母親麵前突然跪倒,將頭緊貼在母親懷裏,一動不動。
陸母淚水長流,抱著陸希無言。
陸母繼續說:“你可是媽的寶貝啊,就是那一年,你爸爸來向我求婚,他說是因為我收養了這個孩子。陸希,你的名字就是爸爸給取的,因為我們對你寄予了最大的希望。”
陸希淚流滿麵,抽泣地:“媽媽,我隻有你這一個母親,你給予我的這30多年,讓我深深感受到了人間的溫暖和美好,我怎麽才能回報你和爸爸的恩情?”
陸母說:“孩子,媽媽爸爸不圖回報,再說你已經回報了,你忘了,那年我得了腎結核,是你舍棄了工作到雅寶路掙錢,救了我的命,事後媽媽還不原諒你呢。”
陸父擦了一把眼睛說:“孩子,你媽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了,心裏也就空了,但我希望這個石頭不要壓在你的心頭,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對你的親生父母予以諒解吧,他們當時也一定很痛苦。孩子,為什麽現在我們要說這個問題?因為如果你還有兄弟姐妹,興許能救你……”
陸希斷然地說:“不,不用了。爸爸,30多年前的一個生命就被他們這樣輕易地丟棄了,今天我們也不必去求他們來當救世主。爸爸,我不希望在我的生命中再出現與這兩個人有關的一切人和事。”
陸母說:“小希……”
陸希情緒不可遏製地說:“媽媽,我在你的懷抱裏已經得到了重生,我和他們的血是不可能相容的,不要再去尋找他們了,他們沒有這個權利救我,如果他們還有良心就去懺悔吧,但沒有人能給他們補救的機會。”
陸旭焦灼地說:“姐……”
陸父息事寧人地說:“好吧,咱們就聽小希的吧。”
陸旭不甘心地說:“可是……”
陸母示意陸旭:“好了,小旭,別讓你姐難過了,咱們想別的辦法吧。”
李蘭草進到陶韜的屋裏,見女兒正在靜靜地學習,便笑眯眯地對女兒說:“韜韜,媽聽一下你的隨身聽。”
陶韜已是初三的學生了,不屑地打量一下李蘭草,斷然說:“你聽不懂。”
李蘭草生氣地說:“我怎麽聽不懂?”
陶韜順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小機器說:“拿去吧,別來煩我了。”
李蘭草就站在原地,將耳機放入耳朵,打開開關冷不防地被震了一下。她趕快拿了下來,又對女兒說:“韜韜,你給我推薦一首歌,又好唱又適合我們這個年齡唱的。”
韜韜想了想說:“你喜歡誰的歌?哎呀,你唱得準嗎?”
李蘭草說:“你可別小看,媽媽唱歌可好聽呢,你不相信聽‘一條大河波浪寬’。”
歌中應該高上去的地方,李蘭草很自然地低了下來。
韜韜瞪了她一眼:“真搞笑!”
夜晚,陸希睡在母親身邊,兩人都無睡意。
陸希坦然地說:“媽,開始我懷疑小旭不是你親生的。因為醫生說我們兩個沒有血緣關係,那時我看到小旭就想哭,又不敢問你,卻沒想到問題出在我這裏。”
“小希,你不想讓媽遭受白發人送黑發人之痛吧。”
“當然。”
“那……其實,你的生母來找過你。”
陸希一怔,她期待著母親說下去。
陸母說:“那是我和你爸結婚後,我們領著你去海邊,我總看到一個婦女遠遠地跟著我們,她眼睛一直都在盯著你,我悄悄地告訴了你爸,你爸向她走過去,她很快跑進人群躲開了,後來就再沒見過她。”
陸希默默躺下。
陸母說:“也許他們也有什麽咱們意想不到的困難。小希,你睡了?”
陸希懶懶地說:“媽,我困了。”
陸母說:“睡吧。”說完重重歎了一口氣。
月亮躲進到雲層中去了。
母女倆都未入眠,陸母明白,女兒的內心正經曆著一場前所未有的痛苦,她一定非常痛恨自己的生母,同時又想搞明白他們的狀況,這就是血親關係的緣分,一種扯不斷的緣分。
陸希的夢境:“一個渾身青紫的孩子,嘴裏吐著白沫,不省人事。一雙女人的手將孩子放在地上,女人倉皇離去。”
陸希驚醒坐起,冷汗淋漓。
母親醒來,問:“小希,你怎麽了?”
陸希說:“沒什麽,隻是做了個夢。媽,你睡吧。”
陸希躺下,待母親呼吸均勻,便悄悄下床,出門。
母親睜開了眼睛,憂慮地望著門外。
陸希輕輕打開冰箱門,拿出冰塊包在毛巾裏,敷在自己頭上,她躺在了沙發上。
陸希的新品牌服裝在貨架上亮了出來,引來很多外商佇立觀望,陸希麵孔蒼白冷漠,沒有一點喜氣。陸旭和丹青招呼一會兒外商,便又轉身同情地看看姐姐。
伊萬進來了,幾年不見,他沒有大的變化。他看了一眼屋裏的服裝樣品,說:“我要買幾款這種服裝。”
陸旭說:“幾款?對不起,我們不出售樣品。”
伊萬說:“我的客戶看不見樣品,怎麽訂貨呀?”
陸希頭都不抬地:“小旭,給他。”
陸旭說:“姐,這可容易跑版呀。”
陸希冷冷地說:“喀秋莎牌服裝就要登記注冊了,不怕打官司就來吧。”
陸旭把樣品給了伊萬,伊萬滿意地離開。
伊萬對李蘭草很熟悉地打了個招呼,把陸希的幾款服裝樣品拿給李蘭草說(俄語):“你如果能20天加工出3000套這種服裝,我就給你交現款,但你的成本價一定要低。”
“你的要求太高了。”李蘭草幹脆地說。
李蘭草拿過服裝樣品一看,不禁一怔。
伊萬說:“怎麽?有困難嗎?不行我就找別人。”
李蘭草不動聲色地說:“這樣吧,你先把樣品留在這裏,我跟廠裏商量一下,下午告訴你準確的消息。”
伊萬滿意地說:“好,波淋娜,我就知道你沒問題。”
李蘭草看伊萬離去,給小夥計交代一句,拿著樣品旋風一般地就出去了。
李蘭草一進來就對陸希抱拳:“開張大吉!恭喜發財!”
陸旭一眼看見李蘭草胳膊下麵的樣品,驚異地問:“蘭姐,你哪來的我們的樣品?”
李蘭草說:“猜猜看,我可使了障眼法了。”
陸希笑笑說:“又長本事了?”
李蘭草把樣品往陸希的桌上一放,說:“剛開業就這麽大意,記住,給任何人都不能賣樣品,賣了就跑版。老毛子越來越有鬼心眼了,竟然來找我加工,成本價要降低。”
陸旭看一眼陸希,不忍心責備,婉轉地說:“不過人家想要你的版,怎麽著都能拿到,有的南方人,進來看一眼就知道你的版是什麽型,用的是什麽麵料。等你抓到人家,人家早都把錢賺到手了。”
李蘭草說:“這個怎麽處理?又是我的老客戶,我怕他拿著找別人,就承攬下來了,他下午來交定金。”
陸旭想了想說:“我有辦法。”
陸希的手機響了,陸希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有接聽,仍然在幹自己的事。
李蘭草不解地問:“電話,怎麽不接呀?”
陸希說:“這個號碼不熟悉,可能是打錯電話了。”
李蘭草又轉身問陸旭:“你快說怎麽辦?”
陸母在廚房裏煲湯,外麵電話響。
客廳無人接聽,陸母匆匆跑出來,拿起電話就問:“喂!小旭嗎?真是越忙你越來打擾媽媽,你姐姐情緒怎麽樣?”
彭晨曦說:“伯母,是我,我是陸希的同學彭晨曦。”
陸母一驚:“喲!對不起,猛地一下我還聽成我兒子的聲音了,真不好意思。”
彭晨曦說:“伯母,陸希在家嗎?”
陸母說:“不在,她去雅寶路了。你打她的手機聯係吧。”
彭晨曦真誠地說:“伯母,我是從莫斯科專程來看陸希的,但她不接我的電話。我想請問一下,我該怎麽找她?”
陸母一怔說:“哦,你是說你專程來看她的?而她不接你的電話?”
“是的。”
“你是她大學同學?”
“是。”
“陸希她近來心情不太好……,你要諒解她。”
“伯母,那……如果你有時間,我們先見一麵好嗎?”
“當然好!我每天下午去公園活動,咱們就在那裏見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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