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傳奇 九重天宮(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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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幸好秦麥謹慎,隻微微沾了點滴,過了一會兒嘴裏的麻漲感漸漸減輕,秦麥的心頭突突亂跳,盡管他無法品嚐出這酒裏具體摻雜了什麽,卻能夠肯定這神水有毒!

    “為什麽?”秦麥在心裏大聲地問,他能看出來平旺老人對唐離那種發自心底的關懷絕非做作,可他為什麽要給自己二人毒酒?這東西究竟能否致命秦麥無法確定,可毒性委實厲害得很,他隻沾了少許那種痛苦就已經讓他心有餘悸了。---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難道當年黃平與鐵純陽就是喝了這個東西?有那麽刹那的時間秦麥甚至覺得這就是鐵純陽的死因!可轉念卻又想到黃平可是到今日還是活蹦亂跳的。

    如果說因為黃平違背了當年許下的什麽誓言平旺老人遷怒於眾人,甚至生出了害命的歹心,他下毒的機會有的是,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地把毒藥交給自己,而且一再強調隻夠兩人服用秦麥隻覺得頭腦裏充斥著無數個疑問,平旺老人那張被風霜與歲月雕刻的消瘦臉龐時而猙獰時而慈祥,“哎呦”秦麥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捧住了欲裂的頭顱。

    “你怎麽了?”一個沙啞的聲音突兀地在秦麥的耳邊響起。

    “誰!”秦麥渾身的毛孔猛然炸開,霍然抬頭,正遇上黃平驚恐的目光,“是你啊!”秦麥及時製止了全力出擊的拳頭,淡淡地道:“還沒睡?”

    黃平的腦袋自門簾口探出疑惑地瞧著秦麥,“你沒事吧?剛才看你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秦麥深深地吸了口氣,不著痕跡地將手上的皮囊封好塞進了內衣口袋,瞥了眼黃平道:“沒什麽,可能是酒喝得急了點,有些上頭。”

    “哦。”黃平從門簾後鑽了出來,依著門框坐了下來,對於秦麥的回答也沒有生出懷疑,在門口他就聞道了刺鼻的酒氣,自然而然地以為秦麥手中的那個皮囊中裝的是酒,“看你晚上也沒吃多少東西,空腹喝酒最傷身,你年紀輕還不覺得,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後悔卻也晚了。”

    秦麥側頭看著黃平有些惘然的神色,突然覺得這人此刻看起來和普通的老人倒也沒什麽區別,眼角額頭一樣堆滿了皺紋,鬢角一樣白發斑駁,回想起青年時一樣會追憶感歎。

    “自己是不是對他過於苛厲了?”秦麥的心裏生出了這樣的懷疑,立刻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好笑了,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從腦袋裏趕了出去。

    黃平以為秦麥酒氣上頭,建議道:“不如我給你弄些酥油茶解解酒勁?”

    秦麥朝黃平笑了笑,輕聲道:“謝謝你啦,我沒事。”

    黃平也不堅持,從口袋裏掏出煙盒,自己點上了一支,默默地將煙盒與火機遞向秦麥,秦麥又說了聲謝謝,接過來點上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氣在胸肺間彌散開來,心情反而不再那麽沉重蕪雜了。

    反正事已至此,唯有見機行事了!秦麥這麽一想,心頭那團亂麻反而不解自開了。

    “明天我們要改道——先去普蘭。”秦麥噴出一口煙霧靜靜地說道,看著那團煙氣慢慢地升騰、擴散直至泯滅。

    黃平愣了下點頭哦了一聲,沒有出聲,既沒有反對,也沒有問為什麽。

    兩個人沉默地吞雲吐霧,誰也沒有看誰,兩個燃燒的煙頭在濃鬱的夜幕裏忽明忽暗,遠遠望過去就像怪獸可怖的眼睛。

    “其實陳教授的電話我聽到了,還有你們後來的談話”良久,黃平悶聲道。

    秦麥聳了聳肩笑道:“我以為你會反對的。”

    “我我沒那個資格。”黃平遲疑了一下苦笑道。

    秦麥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黃平,黃平勾起嘴角露出個自嘲似的笑容:“可能是我真的老了,需要靠別人來壯膽子。”

    秦麥笑了笑沒有說話,他不知道黃平話裏的別人是指的他與鐵莘等人還是那兩個保鏢。

    黃平一根煙將盡又續上了一根,使勁地吸了兩口後,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想當年我許下了什麽諾言吧?”

    秦麥謝絕了黃平遞來的香煙,淡淡道:“想來無非是不再入藏之類的吧?”

    黃平點頭:“沒錯,有生之年不踏入西藏,不將當年的事泄露給任何人,可我這兩樣都沒做到。”

    秦麥撇撇嘴角沒有說話,似乎在說對黃平這種人而言,能遵守諾言在真的是不可思議的事。

    “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黃平慘笑,“京城四大家,馬王爺的眼、劉五爺的手、趙老三的膽,黃皮子的嘴,嘿嘿,秦麥,你是不是覺得我黃皮子發誓就像吹氣兒似的?”不等秦麥回答,黃平搖頭道:“你錯了,若不是我將信義二字看得比天還大,又怎麽能夠靠這張嘴混飯吃?”

    秦麥略一思索覺得黃平的話的確有道理,如果黃平慣是不講信義的人斷然不會成為京城古玩圈子裏出名的中間人。

    “可是你還是沒有說到做到。”秦麥雙臂抱肩,瞥了眼淡淡地黃平道,“可是我想不通你為什麽會發下這個誓言呢?”

    黃平的神色滯了下,眼中射出駭然之色,嘶聲道:“為什麽?這就是他救我們的條件!”

    秦麥的目光猛然間亮了起來,直勾勾地盯著黃平逼問道:“可是為什麽你活著而鐵伯卻死了!”

    “為什麽?”黃平恍若患了失心瘋般慘笑著喃喃自語,靠著門框的身體搖搖欲墜,“為什麽?因為神能看到我們的心啊!”

    秦麥厭惡地皺了皺眉,怎麽又轉到了神鬼之說上來了!

    “當日我和鐵純陽被平旺老爹救回到這裏後,當晚我就發了病,忽冷忽熱,噩夢不斷”黃平像個放了氣的氣球,癱靠著門框支撐著身體,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講述道,“平旺老爹就對我們說,如果你們立誓此生不再入藏,把這段經曆深藏心底,那我就去祈求大神賜下神水救你們的性命,不過如若違背誓言或是做違心之言的話,大神能夠看到我們的心,是不會救我們的他說我們的生死完全在我們自己。”

    秦麥腦海裏陡地閃過一個念頭,卻又感覺那太荒謬了,可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與鐵伯是不是都立下了誓言?”

    黃平癡癡地點了下頭,“平旺老人說給我們一晚考慮,我與鐵純陽商量,那時我發了病,而鐵純陽還是好好的,那種痛苦讓人生不如死,我心想這樣下去恐怕是必死的,死馬當作活馬醫,便對他說我願意起誓的,這輩子再也不到這該死的鬼地方來了!可鐵純陽卻笑話我被嚇破了膽子,他說等他回到家裏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一定要再探一探那遺址”

    聽到這裏,秦麥的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了,耳邊嗡嗡作響,黃平的話證實了他那個荒謬至極的猜想,不需要黃平繼續說下去他也能夠想到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兩人雖然都立下了誓言,可鐵純陽卻是打一開始就想著違背諾言的,所以他回到家中不久便離奇死亡,而黃平聽說了鐵純陽的死訊被嚇得遠遁海外二十五年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秦麥像一隻發狂的猛虎,死死地盯著黃平,兩隻手不知不覺地用力握住了黃平瘦弱的胳膊,黃平隻覺得仿佛胳膊被兩把老虎鉗狠狠地捏住,耳朵裏仿佛聽到了骨頭被掐的咯咯作響,驚痛之下額頭滲出了豆大的冷汗,無法抑製地痛哼了一聲,驚慌失措地重複著:“我說的都是真話!都是真話!”

    秦麥看到黃平因為痛苦而扭曲的麵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力量決不是這個老頭兒能承受的,手下一鬆,放開了他的胳膊,黃平大口大口地喘息了一會兒,顫巍巍地挽起衣袖,駭然發現兩條小臂竟現出了五道紅腫的手印!

    好大的力氣!黃平再望向秦麥的目光中不由多了幾分敬畏,暗道若是被他再用力掐上一下,隻怕自己這兩條胳膊就要廢了!

    “對不住,我太激動了。”秦麥朝黃平投去了一道歉意的眼神。

    黃平脫力似的長籲了口氣,苦笑著搖頭:“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說實話,最初我也是不相信的,我還想著去找鐵純陽再入藏地,可等我到他家時,卻聽說他已經死了!那時候的我怕極了,我信了平旺老爹說過的話!真的有神靈!他在看著我!”

    “所以你就跑到了國外,一去二十五年”秦麥輕輕拍打著自己的臉頰讓自己冷靜下來。

    黃平咬著嘴唇點頭。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你二十五年都沒有回來,為什麽現在要回來?要入藏?要去古格?難道你就不怕?”秦麥越說聲音越低,與黃平的距離卻越來越近,說到最後,兩人的鼻尖都幾乎碰在了一起,若是有人看到這怪異的一幕,肯定會懷疑這兩人是不是寡人有疾,可隻有當事人的黃平才能夠感受到秦麥那雙眼睛帶給他的強烈的壓迫感,秦麥此時散發出的淩厲氣勢與平日裏那個溫文爾雅的書生簡直判若兩人。

    在秦麥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下,黃平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用盡了全身的力量猛地閉上眼睛:“我、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是為了那個寶藏,你想的沒錯,我不缺錢!我更加知道多少錢也換不回性命!”

    “我也是迫不得已”秦麥陡地想起來黃平對平旺老爹說的話,再與黃平這番話聯係到一起,秦麥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告訴我,你到底為了什麽?”秦麥並沒有因為黃平閉上了眼睛就停止對他施加壓力,聲音低沉森寒如嚴冬風雪,一字一頓地問道。

    黃平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上露出痛苦掙紮的表情:“我不能說我現在不能說,除非你告訴我那幅唐卡裏究竟有什麽秘密”

    黃平的堅持既讓秦麥感到驚訝,卻也在預料之中,他早想到能讓黃平甘冒生死的威脅所求的東西必定十分驚人,但至少他還是獲得了些有用的信息:那幅唐卡是關鍵,而不是黃平這隻老狐狸的障眼法。

    隻可惜對那幅唐卡秦麥苦苦思索也沒有發現其中究竟隱含著什麽秘密,唐卡的圖案和所有的細節都深深地烙刻在他的腦海裏,他現在閉上眼睛甚至能夠看見唐卡的絲線紋路

    “我本以為我們可以做到以誠相待,至少在西藏這段時間裏能夠互相信任”秦麥重新坐回到石階上,淡淡地說道,“那幅唐卡你研究了二十五年都沒有收獲,我怎麽可能在短短的幾天裏發現其中的秘密?”

    盡管黃平知道秦麥說的有道理,臉上還是忍不住浮起一絲失望:“如果你這位秦家的後人都無法堪透,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夠解開其中的秘密可是當日在拍賣會上我聽你說起那幅唐卡卻像很了解似的,我這些年來想方設法也沒有找到其他同樣工藝的唐卡。”

    秦麥也不隱瞞將三年前李茂然離奇死亡的經過說了一遍。

    黃平聽得十分仔細,表情隨著秦麥的講述時而凝重時而驚恐,秦麥講完許久後,黃平才重重地吐出口長氣,問道:“你的意思是他身邊的那幅唐卡應該也是在遺址內找到的?”

    “我不敢肯定,但是應該是的。”秦麥思索著緩緩道:“迄今為止尚沒有在其他地方發現相同繡法的唐卡。”

    黃平想了想道:“那遺址十分巨大,當年我三人在那探尋了一個多月也沒能將整個遺址徹底探尋,不過那壇城我到是去過的,空間狹小,隻有一座祭壇,你同事的死還真是蹊蹺極了。”

    秦麥疲勞地揉著眉心道:“這事的確蹊蹺,李茂然的死因亦不明不白,我總覺得那遺址裏好像有一股看不見的神秘力量竭力阻止外界對它的探尋和了解。”

    秦麥的話觸動了黃平內心裏最恐懼的東西,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了個幹淨,顫聲道:“難道唐天華和平旺老人說的都是真的?那是被神詛咒的地方,凡是闖入的人都會受到神的懲罰!”

    “唐天華和平旺老人”黃平一句無心之言卻讓秦麥的心頭微微一動,似乎想到了些什麽,卻又抓不住頭緒。

    “秦麥你說我們這次會不會死!”黃平咬著牙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吐出了那個死字,無助地望著秦麥,那求救似的目光好像把秦麥當作了救命稻草,隻要秦麥說不會他就能勇氣倍增。

    秦麥掃了黃平一眼,麵無表情地道:“不知道。”

    黃平雙手掩麵含糊不清地呻吟了一句,秦麥耳目聰敏,隱約捕捉到了黃平說的是:“反正都是死,好過坐以待斃。”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秦麥怔了下,黃平話裏透出的那股深刻的絕望讓他滿頭霧水,他為什麽說“反正都是死”?

    “秦麥!你們秦家世代相傳的三項絕技中卦卜之術最是神準,那你算一算我們此行的吉凶禍福?”黃平的頭像是被重拳集中,陡然揚了起來,滿懷希望地注視著秦麥,祈求地說道。

    秦麥愣了幾秒,才苦笑道:“所謂醫者不自醫,卦者不自卜,就算你信這個,我也算不出自己的運數來。”

    失望之色在黃平的臉上一閃而過,隨即再度升起了希望,朝秦麥湊近了些:“那你就算算我吧!”

    秦麥無奈地看了眼黃平,攤開雙手道:“算算你此行未嚐不可,隻是我沒有隨身帶著卦”秦麥說到這時見黃平黯然地垂頭歎氣,秦麥心中不忍,便笑道:“若是你果真想算算,不如我給你測個字吧!”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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