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傳奇 九重天宮(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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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成雄聽說這位身量消瘦、頭發微白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陳然教授,立刻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說了足有一分鍾的仰慕之類的話,才回答了陳教授的問題,原來彭施民知道了陳教授到達了薩嘎地區,憑著他對陳教授和秦麥的了解斷定這兩人好奇心驅使之下一定會來普蘭與自己匯合,所以就吩咐穆成雄連夜趕回普蘭縣城等待他們。---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陳教授嗬嗬笑了起來,對秦麥說道:“沒想到這個小子到把你我的脾氣摸得通透!”
“陳教授、秦老師,你們沒有開車?”穆成雄朝著接口望了一會兒,才滿目疑惑地探問道。
秦麥把一行人遇上了泥石流的經過簡單地講了一遍,聽得穆成雄目瞪口呆,連呼謝天謝地。
“不過,就這一輛車隻怕我們坐不下啊。”秦麥皺著眉頭看著一圈算上自己八個人道,尤其還有鐵莘、卡恩和瑞斯這樣的彪形大漢,就算是疊羅漢怕也塞不下。
穆成雄也為難地撓著頭道:“我們的確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本來死派我回來引路的這普蘭可是雇不到車的。”
穆成雄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雙掌交擊道:“反正離熱紮也隻有二十多公裏的路,我找個相熟的老鄉用馬車送一趟吧!”
秦麥想了想,回頭對黃平道:“現在也隻有這兩種選擇,一是你們三個人留在普蘭等我們回來。”秦麥的眼睛冷冷地掃了一眼卡恩和瑞斯,這兩個一直透著陰鷲氣息的保鏢經過泥石流後精神也萎靡了不少,看向秦麥的目光裏也多了幾分不同,畢竟如果不是秦麥的提醒兩人很可能已經被活埋了,可秦麥對兩人隱約流露出的希望和解的期盼卻視而不見。
黃平沒有絲毫猶豫,使勁地搖頭道:“不,我跟著你!”
鐵莘在一旁大嘴撅了起來,嘟囔道:“幹!麥子是男人咧!”
穆成雄不知道這一行人的關係,見到有外國人時就已經覺得很奇怪了,這時聽到秦麥與黃平的對話更好奇了,目光在這中西合璧、老少皆有,男女參雜的一隊人的身上流連往複。
秦麥也看出來他的疑惑,指著黃平和卡恩、瑞斯含糊地解釋道:“這三位是來西藏旅遊的,我們是途中偶遇結伴而行的。”
秦麥原本想告訴黃平如果你想跟著我們,那就隻有委屈你們坐馬車了,但是穆成雄的好奇讓他改變了注意,彭施民可比這穆成雄精明老練得多,黃平三個人跟著自己就不好解釋了,於是秦麥把黃平拉到一旁,很嚴肅地低聲道:“看來你和你的保鏢隻能在普蘭等著我們了,不過你放心,我們會盡快趕回來的,我估計最多一周的時間。”
黃平本來就是個人精似的老狐狸,又怎麽看不出秦麥的顧慮,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跟在這個年輕人身邊他總會感到莫名其妙的安全似的,所以極不想與他分開,可眼下的確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耷拉著腦袋答應下來,又用讓秦麥汗毛倒立的目光可憐兮兮地望著秦麥道:“無論如何要盡快回來,我等著你啊!”
普蘭很小,也極少有外人到來,竟然連家旅店也沒有,幸好藏民熱情好客,黃平又大方得很,三個人便在一家牧民家裏住了下來。
這時太陽已經有多半沒入了綿延的山脈,眼看著天色就要黑下來了,秦麥幾人不敢耽擱,鑽進了越野車朝著熱紮方向趕去。
在車上陳教授不再寒暄,直截了當地問穆成雄:“你們發現了什麽?”
穆成雄的目光炙熱起來,興奮地道:“我們發現了雪人!”
“雪人?”車上其餘的四個人都大感驚愕,秦麥不禁苦笑道:“難道我們來這裏就是為了跟你們研究雪人的?”
穆成雄的臉頰立刻漲紅了,連忙解釋道:“是我沒說清楚,我們接到的報告是在熱咋地區發現了一處石窟,像是公元九——十世紀某個時期的古跡,那石窟的牆壁上有些壁畫很有意思,我們研究後認為可能是九世紀阿裏女國的遺跡,可是先頭的兩天我們沒有更大的發現,直到昨天上午,我們發現了雪人,當時那幾個雪人不知道從哪裏擄了兩個人——正常的人類,我們為了救那兩個人就一直追著雪人,那些個雪人的速度很快,在雪地上的速度比我們快的多,追到了一處冰崖竟然失去了他們的蹤跡”
秦麥四人聽得一頭霧水,這個穆成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興奮的緣故,整件事講得顛三倒四,秦麥實在忍不住打斷了他:“成雄,你們不是說在熱紮發現了遺跡,怎麽又跑到雪山、冰川上去了?那熱紮究竟在哪裏啊?”
穆成雄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道:“是我嘴笨,沒有說清楚,熱紮就在納木那尼峰西麵,納木那尼峰方圓二百多公裏,有六條山脊,幾十座海拔超過六千米的山峰,峽穀中是五六條巨大的冰川,冰麵上到處都是冰裂縫和冰崖”
秦麥看了眼搭在駕駛席椅背上厚厚的軍棉衣,這才明白為什麽六月天裏他要準備棉衣,“那個西女國的遺址想必也在其中某做山峰上吧?”
穆成雄點頭道:“是的,就在半山腰,十分陡峭,如果不是一位藏醫采藥時在很偶然的情況下看到的話,可能永遠都不會被發現”
陳教授催問道:“那你們跟著雪人又發現了什麽?”
穆成雄精神一振,嘿了一聲道:“那冰崖其實就是一條很寬的冰縫,十分陡峭,我們用繩索吊著人下去看了下,您猜我們發現了什麽?”
秦麥四人沒有人搭話,穆成雄很沒趣地尷尬一笑,“那冰崖中間有個入口,其中既然是個極大的洞穴,能看得出來人為跡象,隻是因為裏麵的通道錯綜複雜,而且也擔心雪人暴起攻擊,所以沒有深入探尋下去”
“能估計出洞穴的性質嗎?墓葬還是什麽?”秦麥思索著問道,按照正常的推理,在這樣一處異常隱蔽而且難以進出的地方建造密地的目的除了墓穴就是祭祀。
穆成雄搖頭:“還無法確定,但是在裏麵發現了生活的痕跡。”
唐離美目中射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是說有人生活在冰洞裏?而且入口在陡峭的冰崖中間?”
“不是冰洞!”穆成雄知道自己又犯了敘述不清的毛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解釋道:“那冰層下麵是個很巨大的石山,洞穴位於石山之中。”
秦麥幾人的好奇心徹底被穆成雄挑逗得膨脹起來,可惱的是穆成雄當日並沒有下去過石洞,對其中景象也僅靠別人的描述而勾勒出的模糊大概,對秦麥等人更深入的詢問根本無法給出更加詳細的回答。
“你們認為那石洞是西女國的遺址?”秦麥想到穆成雄最初的敘述。
穆成雄點頭,隨即有些難為情地道:“是彭科長說的,之前發現的石洞與冰崖下的石洞距離不遠,而在熱紮地區除了古象雄和西女國外沒有其他的政權王朝有這樣的機會”
唐離立刻反問道:“吐蕃呢?別忘記吐蕃可曽統一了西藏大部分地區,再說為什麽不可能是象雄呢?”
秦麥拉著唐離的手解釋道:“如果說象雄,早期的象雄的確在阿裏地區建立了顯赫一時的文明,隻是從當時的科技水平來看,他們恐怕沒有能力在這樣的位置開鑿出一座石洞,而吐蕃二百年間雖然的確曽強大一時,可阿裏地區卻始終政權動蕩,如果西女國真的曾經存在過的話,這石洞最大的建造者很可能是西女國或是古格王朝的某位國王”
“或是某位國師!”穆成雄補充道。
秦麥點頭對他的觀點表示同意,古格王朝中藏傳佛教勢力極為龐大,信徒眾多,除了國王外恐怕也隻有他們能夠調動如此龐大的人力物力進行這麽浩大的工程了。
也因為穆成雄的一句話讓秦麥的心頭動了動,關於洞穴的功用他又多了一種猜想,“會不會是藏佛高僧、信徒清修的地方呢?”他在心裏暗暗思忖著。
不過真相恐怕也隻有等到揭開那石洞的完整麵目後才有可能大白吧。
熱紮是個隻有幾十戶人家的村子,穆成雄駕著車徑直穿過熱紮並沒有停留,又行出了十幾公裏才在指著遠方夜色下一抹有如鬼火的黯淡光亮道:“我們到了!”
在一座位於山坳裏的帳篷中,秦麥等人見到了數年未見的彭施民,比起校園裏那個慷慨激昂的白麵書生,如今的彭施民判若兩人:黝黑粗糙的皮膚,健碩的體魄充滿了陽剛之氣,頦下青森森的胡茬更添幾分豪邁,正趴在桌上與手下人研究著照片的彭施民見到秦麥等人驟然出現,眼中射出驚喜之色,起身快步迎了上來,先朝陳教授深鞠一躬,恭敬地問候道:“老師,您來了!在西藏沒等到您,沒想到我們在雪山之下相見了。”
陳教授目含欣賞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彭施民,暗暗點頭,從吳學知和彭施民的巨大變化中他能感覺到西藏對於人性的磨礪、心性的鍛煉是多麽深刻,這個當年隻知道清談的書生如今也變成了一個實幹家!
“你小子算計我!把我誑到這裏給你做苦力來了!”陳教授哈哈大笑揶揄道。
彭施民知道老師在開玩笑,嬉笑道:“老將出馬一個頂仨!這次學生是真的搞不定了!”彭施民說著轉向秦麥,眼神也愈加熱切,似乎想起了當年兩人在校園裏促膝長談,慷慨激昂的日子。
“彭大哥一向可好?”秦麥邁前一步,含笑問候道。
“嘿嘿!小麥子,想死哥哥了!”彭施民眼中閃過激動之色,兩人約好了似的一起伸手緊緊地將對方擁抱在了一起,互相大力地拍打著對方的後背。
彭施民挨了秦麥兩下一把將他推開,苦著臉埋怨道:“臭小子你的勁兒還是那麽大,每次都是我吃虧!偏偏總不長記性!”
說著,彭施民的目光望向秦麥身邊的唐離和鐵莘,“這兩位很眼生,是局裏的新同事吧?”唐離和鐵莘一個驚人美麗,一個體魄駭人,彭施民確認自己如果見過絕不會忘記。
“唐離鐵莘”秦麥含糊地一掠而過。
彭施民先和鐵莘招呼過,笑著與唐離握手道:“像唐離同誌如此美麗的女士真是不該做這種風吹雨淋的工作,以後您的愛人隻怕會有意見。”
陳教授哈哈一笑道:“這可就不用你操心了,人家姑娘已經名花有主,壓根就不擔心沒人要的問題!而且她的愛人絕對不會有意見!”陳教授說著朝彭施民使了個眼色,嘴巴向秦麥努了努。
彭施民怔了下便醒悟過來,大笑著拍打著秦麥的肩頭道:“哈哈,老弟!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唐離姑娘可比”陡然驚覺說漏了嘴,連忙用幹咳掩飾著心中的尷尬,回身一指包括穆成雄三內的二男一女道:“穆成雄、管羽、林玉菲都是西藏所的研究員!”
穆成雄眾人早就熟悉了,林玉菲是其中唯一的女性,外貌很普通,不過眉眼之間透著股英氣,該是位颯爽巾幗。
三個人一起朝陳教授問好。
鐵莘詭笑著朝那個叫管羽的中等身材、小鼻子小眼的男青年擠了擠眼睛道:“兄弟,你的外號是不是叫二哥啊?”
眾人皆是一愣,管羽看起來性格應該很靦腆,與開朗的穆成雄剛好成了對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鐵莘道:“我、我、不叫二哥”
彭施民好奇地問鐵莘:“鐵老弟怎麽會說小管的外號叫二哥呢?”
“彭大哥,別聽鐵莘胡說,他說的是關羽。”唐離白了鐵莘一眼笑著說道。
彭施民恍然大悟地哈哈大笑說鐵老弟真是幽默,又叫過來三個助手指著陳教授介紹說這位是中國考古界殿堂級的泰鬥人物,你們可要多多請教,又指著秦麥,笑容中多了兩分戲謔:“這位可是當年叱詫京城的大才子!至今校園裏還留下無數膾炙人口的傳奇故事,亦是陳老的關門弟子,陳老號稱桃李三千,門下四子,這個秦麥可是排在第一呢!有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美譽。”
秦麥苦笑著搖頭道:“聽吳書記說你這些年變了不少,我怎麽覺得你這張嘴越發刻薄了呢?”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寒暄過,陳教授年紀最大,可性子卻是最急,直接切入主題,問彭施民究竟有什麽重大發現。
彭施民的臉色也鄭重起來,將陳教授等人拉到桌邊,指著桌上堆得十分淩亂的照片道:“老師,這次很可能是重大發現呢!”
秦麥瀏覽著照片道:“如果能確定西女國真的存在過,的確是個轟動性發現了。”
彭施民從照片堆裏揀出一張道:“看這張!”
照片是一副壁畫,不知道經曆了多少年的時光,壁畫的顏料已經脫落得所剩無幾,依稀能看出來是一位手拿權杖,頭頂高管,端坐在王座上的威嚴君王,這人束腰高胸,長發垂於雙肩,顯然是位女性。
“這是女王?”唐離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陳教授和秦麥都是一振,飛快地交換了個眼神,都看出了對方抑製不住的激動,東女國位於昌都地區,與阿裏相距千裏之遙,自然不可能翻山越嶺到納木那尼的山峰上開鑿洞穴卷書壁畫,而這畫工線條簡潔卻十分流暢逼真,顯然有著極高的造詣,陳教授幾乎是從彭施民的手裏搶過了照片,扶著近視鏡觀察了足足有一分鍾,才顫聲道:“小秦,隻怕這次你我真的要為施民喝彩說恭喜了!”
陳教授的話無疑等於他認為彭施民的確發現了西女國曾經存在的證據。
接下來的照片中,有的是勞作的場麵、有激烈的戰鬥場景,甚至還有一幅送葬的壁畫
雖然陳教授不是藏史專家,但他是一位文物鑒定的權威,盡管隻是照片,但是窺一斑而知全豹,陳教授幾乎一眼就判定這幅照片中的壁畫絕非後世偽造,有的高手可以人物地對物件進行做舊,但是那股經過曆史沉澱而散發出的氣息卻是極難做出來的。
在陳教授所知道的行家裏,還活著的秦麥或許能做到,但是顯然這與秦麥無關,其他的已經逝去的那些高手跑到藏地最偏遠的地方偽造這樣的壁畫簡直不可想象。
“應係真品。”秦麥比陳教授更沉穩,又仔細觀察了十幾張照片後,鄭重地做出了判斷。
彭施民這回可是真的激動起來,黑裏透紅的臉膛隱隱地散發著光彩,他時刻期盼陳教授與秦麥的到來就是因為他們是文物鑒定的權威,那雙火眼金睛下贗品難逃,這兩個人幾乎可以說是目前國內最權威的鑒定專家,二人的話讓兩天都處在焦灼狀態的彭施民大大地鬆了口氣,穆成雄與管羽、林玉菲也激動得熱淚盈眶。
“彭大哥,你們在這裏都發現了什麽?”秦麥指著那些壁畫照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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