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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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豆進門了。---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

    巴豆進的是一扇無形的門。

    老話說,師傅引進門,修煉靠自己,這正是楊蒙的意思。

    巴豆在以後很長的時間裏見不到“白板”,這不用懷疑,一切要靠巴豆自己去應付,同行裏的人,見過“白板”的並不多,但大家都知道“白板”是個什麽樣的角色。

    對於巴豆的來曆,現在在南洲地盤上的人並不一定都清楚,但巴豆是“自板”的人,這一點大家明白。當然即使明白這一點,他們對於巴豆也是不會服帖的,雖然表麵上他們不能再把巴豆怎麽樣,大家心裏都想,來日方長,巴豆也這麽想。

    時間已經到了初春,客人漸漸地多起來,有時一個晚上,有好幾批客人要坐三輪車,這樣就更加強了三輪車工人之間的競爭。

    一天夜裏,在一小時之內,南洲這一帶就走了好幾輛車,後來隻剩下巴豆和另外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個綽號叫“三槍”,另一個名叫長發。“三槍”年紀很輕,實在是沒有什麽本事,不光外語水平很差,連普通話也說不好,所以平時算是最拉不到生意的、最落拓的,有時候接連五六天也做不到一個生意。

    巴豆和“三槍”長發等了不一會,就有兩個外賓出來了,他們急忙上前去。

    “三槍”搶在前麵,說:“哈羅。”

    外國人也說“哈羅”。

    “三槍”就問他們要到什麽地方去,可是說了半天,外國人聽不明白,連連問“什麽?什麽?”

    長發在一邊笑話“三槍”,說:“你退一邊去吧,放洋屁.也要有水平的,你這樣的大舌頭,仙人也聽不懂的,你這點水平,還是去做做鉗工吧。”

    長發撥開“三槍”,跟外賓說話,可是說了一會,外國人也還是不明白,這下子“三槍”又笑話長發,兩個人弄了半天,外國人不耐煩,要走,巴豆過去告訴長發,外國人要到玄妙觀去。

    長發說:“就是麽,我是聽出來玄妙觀麽。”

    巴豆又問那兩個外國人,是一人一輛車,還是兩人合坐一輛。

    兩個外國人都是胖子,當然需要一人一輛車。

    巴豆轉身對長發和“三槍”說。“你們拉吧,他們一人一輛車,去玄妙觀。”

    長發和“三槍”起先對巴豆搶上來兜生意很不高興,現在巴豆這麽說,他們同時愣了一下,長發說:“你呢?”

    巴豆說:“你們先去吧,今天人多,馬上會有的。”

    “三槍”說:“那就不客氣了。”他們拉了客人走後,巴豆一直沒有等到生意。

    後來長發他們回來了,兩個外國人顯得很高興,對巴豆說了一大通話,不光付了車錢,還給他們一人換了兩百元的兌換券。

    外國人走後,巴豆對長發“三槍”說:“老外讚揚你們呢,說你們有力氣,熱情,可惜不會說英語。”

    “三槍”說:“斷命的舌頭,就是滾不過來。”

    長發卻對巴豆說:“今天你挑了我們,我們不會忘記的,往後大家有數。”

    巴豆笑笑,對“三槍”說:“要做這事情,外語還是要下一點功夫的。”

    “三槍”歎口氣,說:“怎麽下功夫呀,沒有人教,怎麽會呀。”

    長發朝巴豆看看,說:“除非你肯。”

    巴豆說:“好吧,有空閑時間,我可以教教你們。”

    以後他們在等生意的時候,就由巴豆教他們說一些常用的外語,過了不久,一些和三輪車夫熟悉的地陪翻譯都很奇怪,說你們是不是進了外語速成班。

    慢慢地巴豆和大家都熟了,當然,離巴豆站穩腳跟還差得遠呢。

    一天閑聊時,“三槍”問巴豆:“你和‘白板’,一級關係,是不是?”

    巴豆說:“是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三槍”說。“肯定是的,我們都知道你的來頭,聽說‘白板,的眼界很高的,你怎麽和他搭上的?”

    巴豆說:“交好運了。”

    “三槍”說:“他們都說你想做我們的老頭子,是不是?”

    巴豆說:“我隻是混飯吃。”

    “三槍”說:“我們這種人才是混飯吃,你跟我們不一樣的。”

    巴豆說:“那我要是做老頭子,你服帖嗎?”

    “三槍”想了想說:“你做麽,我們可以承認你的,不過,你現在恐怕還沒有資格。”

    巴豆說:“為什麽?”

    “三槍”狡猾地一笑,說:“這個你自己明白。”

    巴豆說:“等我自己慢慢去弄明白,恐怕也老得做不了了。”

    “三槍”說。“怎麽會,你這種人,要不了幾天就能拿天下了。”

    巴豆笑起來。

    “三槍”換了一種口吻,說:“不過,現在做老頭子也不是好做的,去年我們的胡老頭子,被放了血,轟走了。”

    巴豆問:“為什麽?”

    “三槍”說:“擺不平,我們地盤上,最忌就是擺不平,胡老頭子,照顧自己外甥,這種人,怎麽擺得平,怎麽可以拿大。”

    巴豆又問:“現在的黑皮,怎麽樣?”

    “三槍”冷笑說:“黑皮,小子,他有什麽花露水,他隻是一條,強橫,凶,靠拳頭做老頭子。”

    巴豆笑著說:“你自己呢?”

    “三槍”說:“我們這種人,有什麽好提的,提不起來構。”

    巴豆已經知道“三槍”的一段經曆,做鉗工,失了風,判了三年,出來後,托了好些人,找了不少路子,才打通各個環節,到南洲這邊來做。

    巴豆又問“三槍”,現在在南洲這一帶做的,哪些人資格:老一點,在這裏年數長一點。

    “三槍”想了想,說了幾個名字,其中有長發。

    巴豆說:“長發倒看他不出,也有資格了,他做了大概有幾年了?”

    “三槍”看看巴豆,他大概不明白巴豆問這個做什麽,但他還是說了,長發在這裏大概有五六年的樣子了。

    下一日巴豆找個機會和長發聊聊,他問長發是不是做了有五六年了,長發說是。巴豆心裏就有點翻騰,好像又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

    巴豆考慮了半天,終於問了長發,他說:“長發,你還記不記得,五年前,在南洲地盤上有哪些人做生活。”

    長發警惕地看看巴豆,說:“你問這個做什麽?”

    巴豆說:“我想打聽一個人。”

    巴豆沒有掩飾什麽,長發倒放了心,他說:“你要打聽什麽人,叫什麽名字?”

    巴豆說:“名字我不知道,隻知道是在南洲地段上踏三輪車的。”

    長發說:“那人什麽樣子?”

    五年前的事情,又清晰地浮現出來,其實,這五年來,巴豆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三輪車夫的模樣,—直深深地印在巴豆的腦子裏,同時也一直清晰地浮現在他的眼前。

    巴豆說:“那人,當時大概三十出頭一點,臉上有很多疙瘩,臉色不是很正常,好像有點發紫,很瘦,眼睛很大。”

    巴豆一邊說一邊注意看長發的臉色,他發現長發的臉色起了變化,連忙問:“你有沒有想起來?”

    長發慢慢地搖了搖頭,說:“我想不起來,要是是五年前的話,我可能還不認識這個人,五年前我剛剛到這裏。”

    巴豆說:“你再想想,那個人頭子很活絡的,我想在這裏做的人都應該知道他的。”

    長發說:“那他有沒有綽號什麽,或者是小名,叫什麽,我們這裏有時候互相都不知道大名,隻叫小名的。”

    巴豆搖搖頭。

    長發說:“那就沒有辦法了。”他說著看了巴豆一眼,過了一會,又問了一句:“那這個人後來的情況你知不知道?”

    巴豆說:“聽說是死了,是生病死的,有這麽一個人嗎?”

    長發聽巴豆說這個人後來死了,他“啊”了一聲,說:“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一個人了,不過不是生病死的,是喝醉了酒,掉在石湖裏淹死的。”

    巴豆一聽石湖,就覺得事情越來越近了,他說:“他是不是住在石湖那邊?”

    長發說:“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的吧,要不然,怎麽三更半夜跑到石湖那邊去。”

    巴豆說:“這麽說起來,確實有這樣一個人,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長發說:“我不知道,我來這裏不長時間,他就出事了。”

    巴豆問:“你知道不知道誰比較了解他?”

    巴豆沒完沒了的追問,又一次引起長發的疑心,長發說:“你到底要做什麽,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巴豆說:“長發你放心,我跟你一樣是踏三輪車的,決不會壞你們的。”

    長發說:“一個死了的人,要你這麽追問,真是奇怪。”

    長發說時無心,巴豆聽長發的話卻感覺到—種震動,一個死了的人,是的,那個人已經死了,巴豆即使追查出來他叫什麽,從前是不是住的石湖邊的,是否就是那個改變他命運的人,又有什麽意義呢,如果是,又怎麽樣,總不能讓他再活轉過來,跟他算帳,巴豆這樣一想,他的心也慢慢地冷下來,但是巴豆的心決不會徹底冷卻,巴豆心底深處,還有好多疑問,還有好多解不開的謎團,他總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這麽簡單,他在根芳屋裏看到的那張照片,照片上的那個男人,和長發說的這個人,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是,根芳說他是病死的,而長發卻說他是淹死的,兩個人中間,必定有一個說了謊,為什麽要說謊,巴豆不能不想一想,如果根芳的男人和長發說的這個人不是同一個人,那麽巴豆要找的又是哪一個呢,根芳的男人,還是長發說的這個人呢。

    想到這裏,巴豆又問長發:“這幾年當中,在南洲這一帶做三輪車的,是不是死過好幾個人?”

    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長發已經習慣了,他搖搖頭,說:“哪有那麽多人死的,我知道隻死了這麽一個。”

    巴豆點點頭。

    現在巴豆當然越發不能就此罷休了,巴豆是不是覺得以一個死了的人這樣的代價,作為他五年牢獄之苦的回報,太不平衡了,砝碼失重了。所以巴豆一定要使之平衡。

    長發看巴豆陷入了一種沉悶的狀態,長發說。“其實,你—定要問的話,可以問一問‘白板’,他雖然來的時間不長,但他是無所不知的,你跟‘白板,不是很搭得夠的麽,你問問他就是了。”

    巴豆說:“謝謝你。”

    第二天白天,巴豆就到家樂旅社去找根芳。

    巴豆去的時候根芳正好出去了,巴豆等了一會,根芳沒有來,沈美珍倒來了,見了巴豆沈美珍很興奮,過來拍拍巴豆的肩,說:“啊哈,大老板,怎麽有空來啊。”

    巴豆說:“我有點事情找根芳。”

    沈美珍眼睛一轉,說:“找根芳,是不是要跟她做交易啦。”

    巴豆沒有理她,隻是笑了笑。

    沈美珍突然鬼鬼祟祟地說:“喂,巴豆,我跟你說一件事,你不要告訴別人啊,我跟你說,根芳在外麵說,說什麽你猜不到的,她說我跟你……嘻嘻……”

    巴豆仍然笑笑,不理她的話茬。

    沈美珍說:“好啊,你倒隻當沒事一樣,我的日腳不好過:了,我男人天天追我問,叫我承認呢。”

    巴豆說:“你們這種人,就會唱無事生非的戲。”

    沈美珍說:“你怎麽說我們這種人,怎麽把我也攪進去一了,我是受害者呀。”

    巴豆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

    沈美珍不知巴豆笑的什麽,也跟著笑了笑。

    正笑著根芳進來了,說:“什麽事情,這麽好笑。”

    巴豆說:“沈美珍說,你告訴別人,我跟她有關係,是不是?”

    根芳馬上變了臉,很認真地說:“巴豆你會相信嗎?”

    巴豆說s“我隻相信事實。”

    根芳轉向沈美珍說:“你聽誰說的,怎麽可以這麽不負責一任亂說。”

    沈美珍說:“不是我亂說人家,是人家亂說我,你不要搞錯了啊。”

    根芳看看沈美珍,說:“我怎麽沒有聽別人說超過這種事,不要是你自己想出來了。”

    沈美珍聽根芳這麽說,不僅不惱,反而哈哈大笑。

    根芳不再理她,問巴豆:“你是來找我的?’’巴豆點點頭,說:“有點事情想問一問你。”

    根芳說:“走,到我屋裏。”

    巴豆跟根芳進了她的屋,巴豆朝桌子上看,卻不見那張照片了。

    巴豆直截了當地問根芳:“上次我進來,看到你桌子上有一張照片的,連鏡框的,怎麽,放起來了。”

    根芳說:“沒有,沒有放起來,是不是在抽屜裏,我找一找。”

    根芳拉開抽屜,翻了一會,說:“怎麽不在了,不知道哪個死丫頭來翻過我的抽屜了。”

    巴豆說:“沒有也不要緊,我想問一問,那個人是不是你男人?”

    根芳點點頭。

    巴豆說:“你上次告訴我,你男人是生病死的,死了有九年了,可是據我了解,不是這樣的,你男人是喝醉酒掉在石湖裏淹死的,時間不過四年多一點,是不是?”

    根芳的臉色馬上變了,她好像很慌張,說:“你聽誰說的,你怎麽——”

    巴豆說:“你不要管我聽誰說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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