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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我腦子裏是怎麽想的,可能是對似雲對成煙的傲慢態度不滿,我一下拽住正要起身離去的成煙,說:“別走。---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你怎麽老是見了她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犯不著。”

    成煙還是想起身走,說:“不好。不好。我還是走吧。我真有些怕她。”

    我拽住她說:“你今天就給她點顏色瞧瞧,看她能把你吃了!”

    就在我跟成煙拉拉扯扯之時,似雲跟餘輝走到了我們麵前。似雲一雙眼睛閃著綠幽幽的光,臉色就跟死人似的,別說成煙怕她,我都覺得有些得慌。

    我剛要問似雲怎麽這副德行,餘輝說話了:“黎老師,聽培訓班的人說,你們下午去植物園玩了?怎麽,還沒盡興?”

    餘輝富有意味地笑著,話外有音,我知道他在調侃我和成煙。我心裏說,你這臭小子,看我改天怎麽收拾你!

    成煙站起來說:“我走了。”

    我又拽住她:“我跟你的話還沒說完呢。”

    餘輝詭秘地笑著說:“似雲,咱走吧,別跟這兒妨礙人家說知心話。”

    說著,拉著似雲走了,他並沒有注意到似雲的僵硬。

    沒在血色中的太陽把滿是鮮花的校園塗抹得更加絢麗多情。一對對的情侶在黃昏時分絢麗多情的校園裏更加多情。坐在鍾亭那裏的長椅上的我和成煙,看附近椅子上坐著的都是情侶,自覺與周圍的氣氛不協調,加上餘輝的調侃,有些尷尬,便相互告辭,各奔東西。

    我回到宿舍看書。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忽聽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似雲。她拉著一張死人般僵硬的臉,徑直走到我書桌邊坐了下來。

    我隨手關上門,站在似雲麵前,說:“似雲,我正想跟你好好談談,別總是跟人家成煙過不去,對人家有什麽看法直接說出來好了,別這樣做臉做色。”

    似雲低著頭不說話。我彎下身子,想看她的表情,她轉過頭去,不讓我看。我說:“你有心事,似雲,告訴我,我幫你參謀參謀。”我用手把她的臉轉過來,對著我,我看到了她眼中噙著的淚花。

    我一下慌了。小時候的似雲,我經常見她哭鼻子。長成大姑娘後的似雲,我這是第一次看到她哭。我慌忙安慰她:“似雲,你怎麽了,別哭,有什麽事跟我說,是不是跟餘輝吵架了。你給我說,我去教訓他。”

    似雲依然不說話,隻是眼眶就那麽一點深,盛不住從心底裏不斷湧上來的淚水,嘩啦一下全溢了出來。我越哄她不要哭,她的眼淚越多。人在有委屈的時候就是這樣,越是被人安慰,就越是傷心。

    我拿紙巾,想替她擦眼淚。她推開我的手,猛地一下抱住我的腰,頭貼在我胸腹部,哇地一下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哽咽地說:“黎老師,你別跟成煙在一起,好不好,我嫉妒得要死。”

    我腦子轟地一聲響,意識到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似雲,你別哭,別哭,你誤會了我和成煙,我跟她之間什麽關係也沒有,隻是跟她比較談得來而已。”我心裏很亂,隻顧得安慰似雲,說完才覺得這番話說得非常不妥當。就算我跟成煙之間有什麽,那我首先對不起的人應當是成煙的丈夫,而不是似雲。

    似雲依然哽咽著說:“不,我相信直覺。以前我媽給你介紹那麽多對象,我從沒有在意過,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跟那些介紹的人好。但從我第一次看到你和成煙在一起,我就感到你會跟她好。我嫉妒,嫉妒得心痛,嫉妒得晚上睡不著覺。”

    似雲任情地、自顧自地傾訴。我的心髒停止了跳動,我的頭腦不再會思考。我呆立在那裏,一任似雲抱著我,貼著我。

    似雲停止了啜泣,抬起頭來,叫了我一聲:“空庭——”

    這一聲“空庭”叫得我的心從靜止中狂顫起來。似雲小時候叫我黎大哥,後來叫我黎老師。似雲淚眼婆娑地看著我:“空庭,我愛你。我以前從來沒有意識到。”

    似雲的臉上還掛著淚珠,我想用手中的紙巾替她擦去,但我一低頭,吻住了她。是的,是我吻住了她,而且吻得那樣深沉,那樣持久。

    我想,在內心深處我對似雲是有一份情的。隻是這份情,就像是一堆灰燼中埋著的一粒火星,偶爾閃現一下,轉瞬即隱藏了下去,如似雲所說,當事人自己從來沒有清楚地意識到。現在,這灰燼中的火星一經撩撥吹拂,就騰地一下燃起了火焰。

    好久,我的唇才離開了似雲的唇。我們的臉離得那樣的近,彼此都可以清楚地看見對方瞳中的自己。似雲眼中跳躍著兩團熱烈的火焰,她喃喃地說:“空庭,你也是愛我的?”

    我說:“是的。我以前從來沒有意識到。”

    似雲站起身來,摟住我的脖子,吻住了我。這次是她吻住了我,吻得那樣熱烈急切,吻得我渾身冒火,有些不能自持。顯然,她也跟我一樣,她開始解我的衣服。我那還殘存的一點幾乎等於零的理智左右著我的手試圖去推開她的手,我喘息著說:“不,不,似雲,別這樣,別這樣,我們會下地獄的。”

    似雲顯然已經不能控製自己,她一邊吻我,一邊對我吹拂著她火一般的氣息:“空庭,我要你。我寧願下地獄,也要你。”

    灰燼中的火星終於燎原成了熊熊大火,吞沒了我,也吞沒了她……似雲蜷縮在我懷中,我緊緊摟著她。激情平息下來的我們,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似雲跟餘輝戀愛這麽多年,雙方家庭都開始在籌劃準備他們的婚事了,而且全係的老師都知道。這事要鬧出去,全係乃至全校還不炸了鍋?似雲反複說:“我們怎麽辦?空庭,我們怎麽辦?”看得出來,她很緊張。其實,我也很緊張。我們就像偷食了禁果的亞當夏娃,感到上帝的懲罰即將降臨。

    還沒容我思考怎麽辦這個問題,上帝的懲罰就真的降臨了。咚——咚——咚,響起了敲門聲:“黎老師,黎老師——”是餘輝在外麵叫。

    似雲嚇得差點尖叫出聲,幸虧我及時捂住了她的嘴。咚——咚——咚,餘輝繼續敲門,繼續叫喊:“黎老師,黎老師——”似乎認定我肯定在宿舍裏。

    似雲躲在我懷中簌簌發抖。忽然間,與茹夢的事浮上心頭。當時的我,由於害怕撞上茹夢的男朋友,倉皇而走。此時的我,卻被似雲的男朋友堵了個正著。上帝,為什麽要讓我生活中總是出現相同的事情!

    我知道,此時若開門,那一切將不可收拾。我咬緊牙關,不出聲,不開門。餘輝又打門又喊:“黎老師,黎老師——”

    我感到,我的神經都快要崩潰了。他若再叫喊,我就會繃不住,去開門了。我想,他肯定是看見了似雲到我這裏,才這麽執著地叫門。我怕他這樣叫下去,驚動全樓的人。但是,餘輝沒有再叫喊,片刻之後,聽到了他離去的腳步聲。我長喘出一口氣,才發現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我和似雲趕緊下床來穿好衣服,輕步走到門邊,聽了聽,確信門外沒有聲音了,才開了門,似雲像貓一樣溜了出去。

    我還不放心,又回身到窗邊,看見似雲平安地出了樓門,才放下心來。這時,我忽然看到成煙,她正從我窗外的小馬路經過。已經平靜下來的我,想起了成煙剛才說我的話。難道我真的是一個濫情之人,那邊想著要追靜子,這邊卻又與似雲卷入了感情的漩渦?我這是怎麽了?

    餘輝來找我,究竟有什麽事?他看見了?我心裏十分的忐忑不安,但又不敢去找他問找我究竟有什麽事。我這一問,那不是說明我在宿舍嗎?既然在宿舍,為什麽不開門?那不是不打自招嗎?我一宿都沒有睡踏實。先是想餘輝來找我有什麽事,反複想來想去的結果是,餘輝不太可能看見似雲上我宿舍來,他若看見了,早就該敲門了,不會等到我跟似雲都完事了才敲門,他八成是因似雲對成煙的嫉妒而跟似雲鬧了別扭,似雲來了我這裏,而他回到宿舍半天想不通,才來找我,想請我給他們解決矛盾。以前似雲跟餘輝鬧矛盾,我總是他們的調停人。這樣想來,心裏稍許踏實了一些。

    後來,又想似雲提出的怎麽辦的問題。我一想到,這事鬧出來全係一片嘩然的情景,我就不寒而栗。一想到似雲父母對我的深深失望,我就羞愧難當。如果似雲從一開始就和我談戀愛,盡管我比她大了十多歲,但我想吳老師和陳老師都不會太反對的。現在似雲跟餘輝戀愛了這麽多年,眼瞅著就快結婚了,我這中間插一腳,我想吳老師和陳老師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女兒鬧出這樣的緋聞來。一想到餘輝知情後的憤怒和受傷,我就坐立不安。想了一宿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由於不知道該怎麽辦,沒法向似雲交代,也由於愧對餘輝,我開始本能地躲似雲和餘輝。他們倆愛去什麽食堂,愛去什麽地方卿卿我我,愛去什麽地方上自習,我都很清楚。因此,要躲他們也很容易。躲了他們一個多星期,真沒有跟他們打照麵。看來,要刻意躲避某人是很容易做到的。怪不得我始終遇不到靜子。哦,靜子,自從那天她把我甩了,這麽些天來我這才是第一次想到她。男人真的都是我這般喜新厭舊?其實,盡管我對靜子有些著魔,但我跟她之間關係進展十分緩慢,甚至可以說還完全沒有譜,八字還沒一撇。而我對似雲的感情來得急,來得猛烈,並且一下就直奔主題。

    躲了一個多星期,我心裏有些沉不住氣了,我想似雲,真的,我很想她。我又重新體驗到戀人之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似雲為什麽不來找我?為什麽不來?我躲他們,而她不應該躲我呀。她不來找我,也應該給我打個電話啊。她難道不想我?立刻,我坐不住了。

    我到似雲宿舍去找她,她同學說她跟餘輝上晚自習去了。我知道他們在哪裏上晚自習,但我不敢去找,我不敢麵對餘輝。我隻好回到宿舍。

    我好不容易克製自己,靜下心來,看了會兒書。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我驚跳起來,一看表,快十一點了,肯定是似雲上晚自習後回到宿舍、聽同學講我找過她,便來找我了。我壓住咚咚直跳的心,去開了門。進來的卻是小張。

    小張說:“黎老師,讓我跟你宿舍呆一會兒。”

    我不解地問:“有什麽事?”

    “其實,也沒什麽事兒。餘輝和吳似雲借我房間用,我沒地兒呆,就隻好上你這裏來耗著了……”

    我的腦子嗡地一聲,再也聽不到小張後麵又說了些什麽。

    “黎老師,黎老師——”小張連叫我兩聲,我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態。小張帶著無可奈何的笑意說:“元旦那天,一大清早你把我敲起來,轟到圖書館去看書,而你自己在我床上倒下便睡。當時不明白,後來就明白了。”

    我愣了半晌,說了一句:“但是,我要睡了。”

    “這還不到十一點,就要睡了?”小張轉而一想,又說:“也好,你睡吧,我正好坐你書桌這兒看會兒書,等著他們。他們讓我十二點回房間。”

    我木然地說:“他們會讓你等一宿的。”

    小張說:“不會的,餘輝現在說話算數,以前幾次都按時還我房間了的。沒像你,被弄得那麽苦,流浪了一晚上。”

    我依然木然地說:“是嗎。那好。我要睡了。”

    我一下倒在了床上,當然,我沒有睡。我睜著兩隻茫然的眼睛望著天花板,腦子裏一片空白。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聽得小張說:“黎老師,你還沒有睡著啊,我走了。”

    小張走了。我想,他會很快再回來。因為我知道戀人在鬧了矛盾重新和好後對對方的瘋狂渴望。果然,小張很快又回來了:“還是你有先見之明。看來,這次我可能真的要等一宿了。這怎麽辦呢?”

    我起身來:“你睡我床上吧。就算我還你情。”

    小張說:“那你怎麽辦?”

    “我出去走走。”又說:“實在不成,我就上教研室。大不了打攪老萬給開一下樓門。”

    我沒有去打攪老萬。我走到鍾亭那裏,坐下來,抱著頭陷入了極度的痛苦。似雲在跟我有了肉體關係後,又還與餘輝上床,我實在接受不了。盡管我知道,她與餘輝是在正經戀愛,而與我才是一種非正常的關係,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偷情。事實上,就是一種偷情。我想到了茹夢,似雲會成為我生命中的第二個茹夢嗎?哦,不會,絕不會。

    我在鍾亭那裏抱著頭坐了一晚上,睡著沒睡著,我也不知道。第二天上午勉強上完課,午飯時間,我去了似雲、餘輝常去的那個食堂。我看見了他們,當然,他們沒有看見我,因為我躲著他們。他們依然像以前那樣親親熱熱地在一起吃飯,在似雲那裏看不出什麽異常來。忽然,我覺得那天的事恍惚是一場夢境。也許真的就是一場夢,我想我在內心深處對似雲有一份情,所以潛意識通過夢境反映了出來。

    吃完飯,回到宿舍,因為下午沒課,我倒頭就睡了。不知睡了多久,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了我。我希望是似雲的電話,又不希望是她的電話,猶豫之間,電話聲停了。我一看表,喲,快六點了,敢情我睡了整整一下午。那麽,昨天晚上可能是一宿沒睡。

    我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才起來。剛起來,就有人敲門。是似雲?我猶豫不決是不是要開門。

    “黎老師——”門外響起了成煙的聲音。

    我鬆了一口氣,隱隱中又有些失望。

    我打開門,成煙說:“黎老師,我請你吃晚飯。”

    “為什麽要請我?有什麽事求我?”

    “幹嗎有事求你才請你吃飯,多俗啊。今天我過生日。”

    “真的?那麽,該我請你,算是給你的生日禮物。”我想,正好借此換一換心情。

    “好吧。”成煙曆來很爽快,又說:“不過,我不吃食堂。過生日,你得請得好一些。”

    “我請你到憩園餐廳。”

    “ok。”成煙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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