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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輝把我跟成煙的關係看得很清白,我更慚愧了。---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其實,本來是很清白的,現在全讓我給破壞了。我怎麽就那麽禁不起一點點的誘惑呢!我怎麽就那麽不善於約束自己呢!
“就是因為我喜歡花若塵,對她有一種對別的女人沒有的親近情感,總希望她能過得好一些,希望她能重新找個好男人,所以我幾次三番地想撮合你們兩個。”
我是個好男人?我覺得老天跟餘輝開了個玩笑。
“但你死活不願意。其實,我也給她介紹過你。她也不願意,她說她不想再結婚了,準備獨身一輩子。離婚給她的打擊太大了。她跟她前夫,從大一起就開始戀愛,戀愛了很多年才結的婚。但結婚沒幾年,她一次課間回家取忘了的筆記本,結果撞上她丈夫跟一個女生在床上。她太受打擊了,承受不了,幾乎崩潰。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意識到自己對她有一種親近之情,看著她悲痛欲絕的樣子,我有一種想要把她擁入懷中安慰她的衝動。隻是,我沒讓自己動起來,一克製,情感衝動的高峰就過去了。其實,她丈夫並不愛那個女生,禁不起誘惑,一時衝動,也貪一時之歡。她丈夫其實是很愛她的,現在也還沒有結婚,前段時間還提出來希望能跟她複婚。但花若塵不原諒他。前兩天,我還拿似雲跟你的事勸她……”
“什麽?你把我跟似雲的事也跟她說了?”
“是的,因為我跟她關係很親近,會說一些心裏話。就像你跟成煙也會說一些心裏話,不是嗎?”
我心裏說,求你別再拿我和成煙之間的關係作比了,這樣讓我感到無地自容。
“我勸花若塵,人難免犯錯誤,多一些寬容,就少一些痛苦。但花若塵說,她不能寬容她前夫。她說,她前夫若是像似雲那樣,出於心中的一種愛而做了出軌的事,她會原諒的。而她丈夫就是貪一時之歡,那跟嫖妓有何區別,隻是沒有錢的交易而已。”
“嫖妓”這兩個字如針紮一般,刺得我痛得差點跳起來。天哪,我是什麽樣的男人啊!
“花若塵說,前段時間有部電視劇,說婚姻生活中有三種背叛:身的背叛,心的背叛,身心的背叛。電視劇中的男主人公說,身的背叛是可以原諒的。花若塵說,這三種背叛中最不能原諒的就是身的背叛,身的背叛禽獸不如,連動物都知道跟自己喜歡的異性交配。花若塵對現在流行的什麽一夜情深惡痛絕,她說,性關乎著一個人之所以為人的尊嚴,當人將自己的尊嚴都置於自己腳下蹂躪時,人性完全墮落,隻剩下獸性的本能。”
我怎麽覺得花若塵什麽話都是針對我說的。我明知道成煙有丈夫孩子有家庭,而我對她也沒有對似雲的那種愛,甚至也沒有當初對茹夢的那種衝動,那山中一夜對於我來說就是出於身體需要的一夜情。
“我認為,花若塵的話是對的。純粹的生理衝動犯下的錯難以原諒,因為這時人把自己的位格降到了禽獸之下。所以我說,你若真是因為喝醉了酒而強奸了似雲,我會把你揍成爛泥。而人出於一種愛的衝動犯下的錯是可以原諒的,我想,這也是我能原諒似雲跟你的原因。其實,這事兒對我跟似雲未來的婚姻生活未嚐不是件好事。當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才會這樣說。你想,在未來漫長的婚姻生活中,似雲難免不會對我之外的某個男人產生好感。有了這次的教訓,我想她會成熟起來,會學會克製自己,會理智地去處理這樣的感情問題。
其實,這件事也是對我跟似雲之間的感情的一個考驗。從這件事,我才體會出我愛似雲有多麽深。她能最終決定嫁給我,也說明在她的心中,我的分量超過你。”
似雲的選擇是絕對正確的,我配不上似雲。似雲能有餘輝這樣的丈夫,真是人生之幸事。我是個什麽東西啊,用花若塵的話來說,禽獸不如,現在連我自己都憎惡我自己。前些年,沒動心,一個人不也好好地過來了。自從四十歲生日那天,動了心,卻是弄得一團糟。我約餘輝出來,本來是準備承受暴風雨,卻不想被餘輝上了一課,我枉自被人家口口聲聲地叫做老師。我想,在處理情感問題和性關係這門學問上,我真得認真學習一番。
“黎老師,我跟似雲7月12號的婚禮,你一定要來參加。我知道你一直在躲似雲,似雲也不敢見你。這沒有任何用處,就像鴕鳥把頭埋在沙子中一樣。我想,隻有你們兩個能平靜相對了,感情危機才算過去了。你說,對嗎?”
“餘輝,你以後叫我空庭好嗎?你叫我老師,讓我羞愧難當。我想,我會成為你和似雲最親密的朋友。你們的婚禮,我當然要來。我若不來,在似雲父母那裏也無法交代呀。你要什麽禮物?”
“你的真誠祝福就是最好的禮物。”
和餘輝道別後,我一個人走在校園中,有一種身輕欲飛的感覺。
似雲和餘輝的婚禮辦得很簡單,雙方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家庭,不喜歡鋪張擺排場,沒有置辦花車招搖過市。他們倆拍了婚紗照,在學校附近一家高檔餐廳要了一間帶休息廳的大包間,兩桌酒席,一桌是雙方父母和經濟學院教過餘輝、似雲的幾位老師,一桌是餘輝、似雲要好的一些同學,反倒沒請除我之外的英語係的其他老師。陳老師說,給英語係的每位老師發了喜糖,意思到了也就行了。伴郎伴娘是餘輝、似雲的同學。餘輝本想讓我和花若塵當伴郎伴娘,想撮合我跟花若塵,結果是我不願意,花若塵不願意,餘輝的母親更不同意,她說我和花若塵都是離了婚的,從風俗上來說,是不能當伴郎伴娘的。餘輝沒了轍,隻好作罷。
我去的時候,看見似雲和餘輝站在餐廳門口,迎接來賓。餘輝穿了一身藏青色西服,別了一枝花在左胸上,精神帥氣。似雲穿的是深紅色真絲繡花旗袍,高貴典雅。
似雲看到我,叫了一聲:“黎老師。”有些緊張,有些不自然。餘輝用手摟了她的腰一下,似乎在給她鼓勵。於是,她就燦爛清澈地對我笑了。
我也展開了光明的笑容:“似雲,你今天好漂亮。”然後,我分別擁抱了一下似雲和餘輝,對他們說:“我真誠地祝福你們。你們倆都叫我空庭吧,我是你們最親密的朋友,而不是老師。”
然後似雲就大大方方地叫了我一聲:“空庭,謝謝你能來。”
“空庭”的稱呼沒有再引起我神經性的敏感。
我拿出禮盒給似雲。“什麽禮物?”似雲問。
我說:“自己打開看。”
似雲小心拆開外包裝,打開禮盒,裏麵是一塊晶瑩剔透的上等翡翠,是我遍訪城裏珠寶店,精心搜尋到的。翡翠上鐫刻了餘輝的名字。
我說:“似雲,我要你把這塊翡翠永遠佩戴在身上,更要佩戴在心上。”
似雲眼睛有些濕潤。
餘輝說:“黎老師……”
我打斷他:“叫空庭。”
“一時改不了口。空庭,謝謝你。”餘輝擁抱了我一下,然後就把那翡翠掛件戴在了似雲修長的脖頸上,編有花紋的紅配繩長度合適,餘輝的名字正好貼在她胸口。似雲說:“很漂亮,謝謝你,空庭。”
我知道,他們明白我的心意。
餘輝又說:“空庭,今天,花若塵也會來,我給你們倆介紹介紹,見見麵,沒準就有了感覺。”
“行。”我爽快地說。現在,我倒真想見見餘輝的這位師姐。
但是,婚禮快要開始了,花若塵還沒有來。正在大家著急之時,餘輝的手機響了,一看,是花若塵發來的短信,說臨時有急事,不能來參加婚禮了,請餘輝、似雲原諒。似雲不高興了:“真不給麵子,哪能這樣!”
餘輝有些尷尬,不知說什麽好。我說:“似雲,今天你可不能生氣。不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能生氣。花若塵可能真有什麽急事,替人家多想一些,不要使小性子。”
正在此時,侍者送來一捧鮮花,花裏有張賀卡,賀卡上寫到:餘輝、似雲伉儷新婚賀喜:白頭偕老對於現代人的婚姻來說,幾乎快成為神話了,但我相信,你們二人會把這個神話變為現實。真誠地祝福你們。
花若塵餘輝說:“花若塵說,你的捧花由她來送。否則,她不知道送什麽禮物好。”
似雲高興了起來,抱過鮮花:“我說你怎麽沒給我準備捧花呢。這花真漂亮。賀卡寫得也很好,不落俗套。”
不知誰出的主意,婚禮是中西合璧式的。婚禮進行曲響起來,雙方父母並排坐在一張長沙發上,等著新人行禮,其他賓客分站休息廳兩邊,主婚人是餘輝的導師馮老師。似雲手捧花若塵送的鮮花與餘輝並肩站在父母麵前。
“餘輝,你願意娶吳似雲為妻嗎?”馮老師的聲音渾厚莊嚴。
“我願意。”餘輝的聲音莊重深沉,發自內心。
“吳似雲,你願意嫁與餘輝為妻嗎?”
“我願意。”似雲的聲音發自內心,沉靜堅定。
馮老師又唱念了一大段西式婚禮上的莊嚴問白,但我的思想渙散開來,周圍的人與物皆離我遠去,隻有這對新人幸福的容顏凝聚在我眼前;所有的聲音都沉寂了,隻有這對新人一聲又一聲的“我願意”縈繞在我耳邊。
一陣掌聲把我渙散的思想拉了回來,餘輝、似雲正幸福地吻在一起。我也由衷地鼓起掌來,心裏無限感慨。
壓軸的是中式禮儀。伴娘給似雲蓋上紅蓋頭,攙扶著似雲與餘輝拜了天地,又拜父母,再夫妻對拜。在馮老師一聲渾厚的“禮——成——”中,餘輝揭下似雲的紅蓋頭,一下緊緊抱住了似雲。那幫剛才還正兒八經肅立在一旁的同學“嗷”地一下鬧起來,把花瓣彩紙向新人拋去。
我參加過很多婚禮,從來沒有一場婚禮讓我如此感動。
夜是塵世反省自身的時間。昨夜下了一場大雨,蕩滌了塵埃,空氣顯得格外清爽。昨夜睡了個難得的好覺,心平氣和,深沉甜美。早晨起來,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精神格外的好。上午看了一陣子書,休息時站在窗口做深呼吸。雨雖然停了,窗外還是一片濕漉漉的景象,在炎熱的盛夏,這樣涼爽的空氣讓人感到很舒適。
昨天,似雲和餘輝出國走了,我與似雲父母和餘輝父母把他們小夫妻二人送到機場。臨別前,似雲與母親哭成一團,難舍難分。還是女兒跟母親親,餘輝母親雖也眼睛紅紅的,到底也沒有哭出來。
四位老人對兒女千叮嚀萬囑咐完了,輪到我該對他們說點什麽臨別贈言了。我想了想,意味深長地對似雲說:“似雲,你找了一個天底下最好的丈夫,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似雲看著我說:“是的,我想我是積了十八輩子的德才嫁了餘輝。”
餘輝在旁邊聽了滿臉的幸福:“空庭,你親耳聽見她說什麽了吧,你可是個證人。”又對似雲說:“以後你跟我吵架時,不許你說你們女人最愛說的那句話。”
似雲不解地問:“什麽話?”
餘輝學著女人的腔調說:“我真是倒了十八輩子的大黴才嫁給你!”
似雲打了餘輝一下,嬌嗔地說:“討厭!”
餘輝說:“哎,你們大家看,她剛才還說積了十八輩子的德才嫁了我,沒過一分鍾就說我討厭了。”
四位老人都笑了,我也笑了,心裏感歎到: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真的如花若塵所言,我也相信,我眼前的這對小夫妻會把白頭偕老的神話變為現實。
餘輝忽然想起什麽,說:“看我這幾天忙的!空庭,你身上有紙嗎?”
我摸了摸衣兜:“沒有。你要做什麽?”
似雲從挎包裏找了張紙給餘輝,餘輝拿出筆一邊在紙上寫,一邊說:“我把花若塵的地址和電話留給你,你可以跟她聯係聯係。知道她那天為什麽沒來參加我和似雲的婚禮嗎?其實,她沒什麽事,就是不想見你,她知道我在撮合你們倆。我看你們倆真是一對冤家,怎麽都拉不到一塊兒。後來,我幾次跟她詳談,談對現代戀愛婚姻的理解和認識,讓她不要那麽悲觀。當然,也談你。從她的反應來看,我有種直覺,覺得你們倆有戲。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你是男人,你主動一些,見見麵,沒準就真的有了感覺。”
送走了餘輝、似雲,回到宿舍,想起了臨別前餘輝留的那個紙條。對了,我今天就去拜會一下這個花若塵,餘輝的師姐,這個死活不願見我、我也一直不願見她的冤家。先打個電話約一下?又想,她死活不願見我,為了不見我,竟然連餘輝、似雲的婚禮都不來參加,真夠絕的。我若打電話,她會不會拒絕跟我見麵?幹脆我直接上她宿舍找她,給她個意外。意外的相遇往往會給一個人更深的感受。
我決定做一個不速之客,直接上門。我正在衣兜裏找餘輝寫給我的那張紙條,聽到有人敲門,就趕緊去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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