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一看，我呆了，有些不敢相信，我想我可能是在做夢，還在睡夢中沒有醒過來。---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我使勁甩甩腦袋，靜子竟然微笑著站在我麵前！她上身穿著一件暗紅短袖t恤衫，下身穿著牛仔褲，腳蹬一雙白色旅遊鞋，原來的披肩長發高高梳成了一束馬尾辮，辮根處紮著和衣服顏色接近的暗紅發帶，整個一個青春少女的形象。

    靜子微笑著：“怎麽，不請我進去嗎？”

    我回過神來，趕緊說：“請進，請進。”又問：“靜子，你怎麽找到我這裏來的？！”說完，就反應過來。嗨，我這不廢話嗎，她知道我叫黎空庭，知道我是英語係的老師，隨便一問，不就問到了嗎。

    靜子說：“你不找我，我就隻好來找你了。”

    “你說這話不公平。你把我甩了，我對你什麽也不知道，讓我怎麽找你？”

    靜子坐在書桌邊，看著我，靜靜地說：“從虛雲觀廟會回來，你找過我。但從西山禪寺回來，你壓根兒就沒找過我。”

    我有些慚愧，她說得一點沒錯，從西山禪寺回來，我就一頭紮進了與似雲的感情漩渦中，有時也想起靜子來，但沒有刻意去找過她。看來，她對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是啊，我在明處，她在暗處。她要躲我也容易，要找我也容易。

    我說：“你今天突然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放假了，沒什麽事，我想出去旅遊，想請你跟我一起去，不知你願意不願意？”

    竟是這等的好事！太讓我意外了。

    我在靜子對麵坐下來，說：“你讓我感到驚喜，但是我不敢相信。”

    “為什麽？”

    “你把我甩了兩次，今天突然來跟我說，想跟我一起出去旅行，你說，我敢相信嗎？”

    靜子一時語塞，有些窘。

    我又說：“還有，六月初的一天中午，我知道你就躲在餐廳裏，為什麽不出來見我？現在，忽然又主動來找我，我真的跟做夢一樣，不敢相信。”

    “那天，你跟人打架，又在餐廳裏很沒有教養地大喊大叫，就跟街頭地痞似的，你說，我敢出來嗎？再說了，那天，你身邊有個女人，我出來幹什麽？那還不給你們倆添亂？”

    沒想到，她倒占了理。我不甘心被她擠對，便說：“為什麽你的出現會給我添亂？這麽說，你也認為，咱倆之間有關係？”

    靜子一下又被我將住，臉上泛起紅暈，我看得有些癡迷。唉，這是怎樣的一個女人，怎麽會幾次相見下來就讓我如此心動？我說：“你如果是真的想跟我一起出去旅行，我十二分的願意。說吧，想去哪裏？”

    靜子有些興奮地說：“開車去敦煌！”

    “什麽？開車去敦煌？”我真有些吃驚了，也很興奮，這計劃太刺激了！又說：“你怎麽知道我會開車？”心裏想，難道我和成煙開車去長城，也讓她看見了？

    “你不是說過你在美國生活了十來年嗎，沒學開車？”

    原來如此。我說：“你知道嗎，你的計劃，讓我感到很興奮。但這去敦煌不是說走就走的，得做充分的準備。”

    靜子說：“不用那麽麻煩。我們先收拾好隨身行李，然後去租車，然後開著車去采購一些必備物品。所有費用我們倆均攤，aa製。我來記賬。”

    我說：“ok。那麽，我們現在就行動？”

    “好。現在，你趕緊收拾你的東西。我回去收拾我的。一個小時之後，我們在南校門見。”靜子說完，起身就走。

    “哎——”我叫住她，“你不會捉弄我吧？”

    “你這人真是，我有捉弄你的理由嗎？”

    靜子走了。我開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一些必備的物品。收拾好了，又給吳老師打了個電話，說我出去旅行一段時間。吳老師說，早點回來，要準備下學期的教學工作，不要把心放野了。陳老師說，辛苦了一學期，出去放鬆放鬆也不錯，隻是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放下電話，拿起旅行背包，就奔向校門口。靜子會來嗎？她真的沒有在捉弄我嗎？我有些緊張。但是，還沒到校門口，我就遠遠地看見了靜子，她那身紅t恤，十分顯眼。她先來了！我長喘出一口氣。

    我們到了我上次和成煙租車的那家公司，接待我們的仍是上次那位中年男子。他說：“您來了。這次租車去哪兒玩兒啊？”顯然，他還記得我。沒等我回答，他詭秘地對我笑了笑，小聲說：“怎麽，這麽快又換了一位？”他努了一下嘴，示意站在一旁的靜子。

    靜子正看牆上貼著的價格表，似乎沒注意我們，但她忽然回過頭來問：“你們剛才說什麽又換了一位？”

    我有些尷尬，搪塞道：“沒什麽。”又對那中年男子說：“我們去敦煌，要一輛切諾基。”

    “你若喜歡常出去玩兒，還不如辦一個會員卡。我們對會員有優惠，而且我們公司還常組織會員進行汽車拉力旅行。”

    靜子看著我，似乎在等我拿主意。我想了想，說：“算了，不辦。”

    那中年男子有些失望，又動員了一番，我依然說不辦。他隻好算了，但一邊給我辦租車手續，嘴裏還一邊婆婆媽媽地嘮叨。他問我要戶口本，我說：“沒有。”

    他說：“怎麽還沒有辦好？上次不就給你說，戶口本最好單立嗎？那把你身份證給我。”

    “不行，路上要用身份證。靜子，把你的身份證押這裏吧。”

    靜子說：“我沒帶身份證。”

    “別的證件呢？”

    “我什麽證件也沒帶。”

    我有些懷疑地看著她，出外旅行怎麽會什麽證件都不帶？

    靜子有些尷尬地看著我：“真沒帶。”又對那中年男子說：“他上次不是跟你這兒租過車嗎，你應該可以相信他，你留下他身份證的複印件不就行了嗎，何必那麽死板。”

    中年男子有些為難，又不想丟掉這麽筆大生意，便去請示經理。

    靜子問我：“上次你租車上哪兒玩兒了？”

    她問得很含蓄，我想，她是想問我和誰一起租車出去玩兒的。我遲疑了一下，說：“長城。”

    我想她會接著往下問，果然，她說：“你長城都沒有去過呀？恐怕不是為長城而去吧？”

    我不想她繼續往下問，便以問代答：“你去過幾次長城？”

    她一下答不上來，我替她回答：“記不清了吧？”

    這時，那中年男子出來，說：“經理同意了。”

    這一打岔，靜子沒接著剛才的話題問，我鬆了一口氣。

    拿到車，我檢查了車的一些關鍵部位，又試開了一下。這一趟好幾千公裏，車別有什麽毛病，半路拋錨在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就糟糕了。那中年男子依然還是那句話：“您放心，我們是家大公司，所有的車輛在回庫後都要進行維修檢查。有毛病的車絕不會給您。”

    我說了聲謝謝，開到路邊上，對等在一旁的靜子說：“上車吧。”

    靜子跳上車，興奮地說：“我們先去哪兒？”

    “當然是去銀行取錢。我身上沒多少錢。”

    靜子說：“你為什麽不願意辦會員卡，那樣會便宜一些。”

    “辦會員卡要預先交一大筆錢。我想，以後你若願意常與我出去玩兒，我就自己買輛車，那樣更方便。”

    “看來，你經濟狀況不錯呀，在美國掙的錢？”靜子問。

    “我在美國掙的錢全留給我前妻了。我現在的錢全是我這幾年的稿費。”

    “哦，對了，你翻譯了好幾本暢銷書，我都買來看過。”

    “真的都看過？”

    “真的。”

    “覺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白給你貢獻了一份版稅，真不值。”靜子戲謔地說。

    我笑了笑，根本沒把她的話往心裏去。

    到了銀行，我想能刷信用卡的地方盡量刷卡，這樣可以少帶一些現金，我取了一萬元的現金。靜子說：“要花這麽多錢嗎？我可沒有你闊綽。”

    我玩笑地說：“上次逛廟會，讓你看到一個小氣的我，這次我想改變一下形象。”

    “不是說好了aa製的嗎，不aa製我就不去了。我不想占你什麽便宜。”

    我看她有些急，便說：“ok，一切依你還不成嗎？”我把錢給她：“你負責管賬。你的錢若不夠，就算你欠我的，回頭你再還我，如何？”

    靜子不吭了。

    我們又到藥店，買了一些必備的常用藥。交錢時，藥店沒有零錢找，問我們有沒有零錢，靜子說沒有。我摸了摸口袋，摸出幾張零錢給靜子。付完錢，拿了藥，出了藥店。忽然，靜子問：“花若塵是誰？”

    我一扭頭，看見靜子正拿著餘輝寫給我的那張紙看，上麵有花若塵的名字、電話、樓號和宿舍號。想必是我給她零錢時，把這張紙條一並給了她。我有些窘，抓過那張紙，揉成一團，扔在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是一個朋友想給我介紹的。”

    “漂亮嗎？”

    “不知道，還沒有見過麵。”

    “真的沒有見過麵嗎？”

    “真的沒有。我蒙你幹嗎？”我怕靜子多心，使勁給她解釋：“我朋友給我介紹過幾次，但我都沒有答應跟她見麵。”

    “為什麽？”

    “我不喜歡跟介紹的人談朋友。”

    “為什麽？”

    “跟介紹的人在一起找不到感覺。”

    “那你跟什麽樣的人在一起才能找到感覺？”

    我看著靜子，說：“跟你。”

    靜子不好意思地轉過臉去，看著別處。一股愉悅在我心中蕩漾開來。

    頃刻，靜子又轉過臉來：“知道嗎，你這話特虛偽。我若不來找你，你肯定便找那什麽花若塵去了，不是嗎？”

    我一下被將住了，我的思想活動她怎麽知道？我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你這話不公平。感覺應當是互動的。你把我甩了，根本就不想理我，我想纏著你都沒地兒纏，我不嚐試另辟蹊徑，又能如何？難道要我為你打一輩子光棍兒不成？”

    “誰要你為我打一輩子光棍兒？你以為我是你什麽人？你找那花若塵去吧。我不去了，我回去了。”靜子嚷著，扭頭就走。

    我急得一下抓住她胳臂：“那你說，你算我什麽人？陌生人？朋友？女朋友？情人？”

    “隻是普通朋友。”

    我有些不甘心：“是普通朋友你就別嫉妒我想去見別的女人。”

    靜子張嘴還想爭什麽，我搶著說：“好了好了。咱倆別掰了。依你的，就算是普通朋友吧。”我真怕兩人話趕話地掰著掰著就掰僵了，又說：“靜子，你能來找我，我真的很高興，很開心。謝謝你。”

    靜子露出了靦腆的笑容，我鬆了一口氣。

    然後，我們去超市吃的喝的用的買了一大堆。每花一筆錢，靜子都在賬本上記下來，看她認真的樣子，我覺得有些好笑，這無疑是逛廟會的後遺症。等到我們把車的後備廂填滿開車上路時，已是下午了。逛了大半天，覺得跟靜子的關係近了不少，兩人在一起的那種感覺真是讓我感到心裏很甜。

    下午車少，很快我們就到了高速路入口。在排隊進入口時，靜子扭過身，從後座上的旅行包裏，掏出一個塑料袋：“我們聽點音樂吧，你喜歡聽哪盤？”

    袋子裏有幾盤磁帶，靜子想得真是周到。我一眼就看到袋子裏有盤我喜歡的“美國鄉村音樂”，我拿起來：“就聽這盤。”這時，我發現磁帶是新的，還沒有開封。

    靜子說：“昨天剛買的。”

    “買來你沒聽？”

    “專門給你買的。”

    一股熱浪湧上我心頭，我心裏歎息道，既然對我有心，當初何苦甩掉我！

    我在想，當初假如靜子不甩掉我，我與靜子真的戀愛了，我是否還會掉進與似雲的感情漩渦，是否還會跟成煙發生關係。或許還會，也或許不會，我不能肯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一顆動了的心，卻沒有歸屬，在空中飄蕩，往往就經不住誘惑，很容易哪邊有吸引力，就奔向哪邊；而當這顆心被另一顆心牢牢吸引住了時，就不再會飄蕩，會安定下來。我渴望安定下來，我不想再飄蕩。

    進了高速路，我沒有加速飛馳，而是把車停在了路邊。靜子不解地問：“怎麽了？”

    我看著靜子，直截了當地說：“靜子，跟你在一起，我沒法兒跟你做普通朋友，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靜子也看著我，臉色緋紅。片刻，她輕輕說：“我們剛剛才認識，現在就說愛，是不是太快，太輕率？”

    我執拗地說：“我不要跟你做普通朋友，而想跟你談戀愛，你願意嗎？”

    “我這不正在跟你交往嗎？”聽這話的潛台詞，她是願意的了。

    “那你告訴我你的真實名字，在哪個係，住哪個樓。”

    靜子不回答。好半天，才說了一個字：“不。”

    我有些受傷，生氣地說：“你沒有誠意。我是真心誠意地想與你談戀愛，而你在跟我遊戲。”又想到，她什麽證件都不帶，顯然是刻意不想讓我知道她的真實情況。這下，我真的生氣了，便不再理她，腳一踩油門，車躥了出去，飛馳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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