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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靜子的頭,看著她淚水縱橫的臉,我一低頭,緊緊吻住了她的唇。---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她掙紮,但我牢牢地匝住了她,使她無法動彈。我如饑似渴地吻她。她不再試圖掙紮,並漸漸地鬆弛了下來。然後,我感覺到她在回吻我。哦,我的天,她的吻也是那樣如饑似渴的熱烈!她的吻就像一把火落在一堆幹柴上,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我把她壓倒在床上,開始瘋狂地充滿欲求地吻她,靜子的整個身體都在熱烈地回應我。最終,靜子在我耳邊喘息著說出了那句我渴望已久的話:“空庭,你要了我吧。”
我再也不能自持,我急不可待地扯開了她的衣服,唇瘋狂地吻著她,手貪婪地摩挲著她的胴體。我的手順著她的臉頰、脖子、乳房、腰腹往下滑,往下滑。忽然,我觸摸到她下身什麽東西。我猛地一激靈,天哪,我在做什麽,我怎能在她這個時候要她?她下身墊的衛生巾像一座冰山砸在我頭上,我猛地放開了她,喘息著說:“靜子,我不能在你這時候要你。”
我起身來,一頭紮進衛生間,自慰了。我收拾完,拉開門,出了房間。我想,我和靜子都需要冷靜。我坐在街邊草地的隔離石階上,慢慢平息身體內的火焰。回想剛才的事,竟有些覺得不真實起來。我不知道為什麽一向那麽矜持的靜子忽然就爆發了,不知道為什麽剛開始還說不肯原諒我的靜子忽然就要把她自己交給我。我想,她是被我點燃了。
完全平息下來之後,我回到房間。靜子盤腿坐在床上,閉目打坐。我想,她在練習禪定,平息她自己。我沒有打攪她,我在椅子上坐下來看書。一番激情之後,心格外的安寧,我想大概是感情得到證實之後的踏實。我很快就沉浸在書裏了,當我感到書上的字跡昏花的時候,才發現已經黃昏了。我放下手中的書,看靜子仍在閉目打坐,便過去,坐在她身邊,在她耳邊輕輕叫她:“靜子,靜子。”
靜子緩緩睜開眼睛,眼中一片空蒙。
“我們出去走走,吃晚飯,跟房間裏待了一個下午了。”
靜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仿佛從一個未知的世界回到了現實中,說:“不知不覺,就坐了一個下午。”
我們在敦煌城裏轉了轉,在工藝品商店,我買了一張碑刻拓片和一本莫高窟圖片集,問靜子想買什麽,靜子說:“你買的這兩樣東西都是我想買的,我們有必要買雙份兒嗎?”
靜子的話讓我感覺很舒服,我說:“我想給你買件東西。”
“你不是給我買了披肩了嗎,有心就行了,這些掛件飾物什麽的我都不喜歡。”
我看靜子真的不喜歡戴什麽飾物,從頭到手身上唯一的裝飾就是紮頭發的發帶,她的發帶每天隨著衣服換。我就給她買了一塊手繪小方絲巾,還好,她很喜歡,我就隨手給她紮在了頭發上。靜子的美是一種樸素清麗,戴上飾物掛件倒真破壞了這種美。
晚上,我從衛生間洗漱完出來,靜子靠在床頭看書,我知道是那本《金剛般若波羅密經釋義》,她這出來就帶了這本書。我過去坐在她身邊:“《金剛經》說些什麽?”
“說些什麽你自己看。”
“我不看。”
“為什麽?”
“戀愛中的人不能看《金剛經》,看《金剛經》沒法戀愛。”
靜子笑了,合上書,說:“好吧,不看了。其實,看《金剛經》與談戀愛並不衝突。看《金剛經》能解脫心中的痛苦與煩惱。沒了痛苦煩惱,才能去愛。”
在很多時候我體會得出,靜子其實是很順著我的。那天因鐲子的事鬧別扭,現在想來,其實她從頭到尾都是順著我的。這讓我男人的虛榮心得到一種滿足。我溫柔地吻了吻她,說:“下午的事讓我感到很幸福,謝謝你。”
“下午什麽事?”靜子一臉的茫然。
我想,她是不好意思,在掩飾自己。我也沒有揭穿她:“早點睡,明天去看莫高窟,需要體力。這一趟,專為敦煌而來,可要好好看。”
我跟靜子道了晚安就睡下了。靜子很快睡著了,我卻好半天不能入睡。我在想下午的事和靜子說的話。我至今把握不住靜子的心理狀態,看她睡得安穩的樣子,我不知道她心中在如何痛苦掙紮,她若不說,表麵上看起來她在快快樂樂地與我戀愛。表麵快樂之下卻是痛苦的掙紮,這豈不暗藏著危機?我知道,要化解這個危機,隻有通過長期的相處,透徹的相互了解。我相信自己的征服力。自信讓我神經漸漸鬆弛下來,睡了過去。
早晨起來,問靜子身體感覺如何,靜子說沒問題,我們吃過早飯就駕車往莫高窟奔去。出了敦煌城區向東約五公裏,在一個三岔路口往南一拐,眼前便出現一片亂石叢生的青灰色茫茫戈壁灘,一派大西北的景象。沿戈壁灘再行二十公裏,進入一條峽穀。峽穀東為三危山,西為鳴沙山。在峽穀中沒行多久,先聽到嘩嘩流水聲,繼而一個依山傍水的綠洲出現在眼前。
我是第一次看到沙漠中的綠洲,很興奮,把車靠邊停了,跳下車來。河岸上綠樹成蔭,多是楊柳,綠洲上還有茂密的桃、杏、沙棗樹林,目光越過樹林,就看到了三危山,莫高窟就開鑿在那山崖上。
靜子跟了過來,我們在河岸的一棵柳樹下並肩坐下來,眺望遠處的莫高窟。馬上就要看到那向往已久的世界級的佛教藝術寶庫了,心反而不急了。
靜子說:“以前讀大學時,每年暑假回家,火車停靠敦煌時,我都很想下車。”
“為什麽不下來?”
“他不願意。他說,下了車,再上車,就沒有座位了。那麽遠的路途,沒有座位受不了。”
我知道靜子說的是她前夫。
靜子歎道:“有時,一個人倒還好辦,要做什麽就做了,不用顧及他人的感受。有了伴兒,反倒受牽扯。”
“我讓你受牽扯了嗎?”
靜子看著我:“謝謝你了了我的一個夙願。”
“靜子,你知道嗎,你找我真是找對了,我很愛玩兒。這次回去,我一定買輛車,帶著你到處玩兒。不過,前提條件是:你要學開車。”
“你真不像一個做學問的人。”
“怎麽不像了?做學問就得是書呆子啊?我是看書的時候專心看書,玩兒的時候放開了地玩兒。知道嗎,梁任公多大的學問,卻最喜歡打麻將,曾說:唯有看書能忘記打麻將,也唯有打麻將能忘記看書。”
“得了吧,又開始吹了,你能跟梁任公相提並論?不知天高地厚。”
“不吹了,上車走吧。”
到了三危山前,仰頭看去,十餘米高的山崖上,密密麻麻的洞窟如蜂窩狀,綿延數裏。那雄偉的九層大雄寶殿,金碧輝煌,飛簷淩空,掩映在綠樹叢中。莫高窟的開鑿始於前秦,距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據唐初李懷讓的《重修莫高窟佛龕碑》記載,最早在這裏開鑿石窟的僧人法名樂,他雲遊到此,看到山體金光萬道,狀若千佛,感悟到這裏是佛地,便在崖壁上開鑿了第一個洞窟。從此,代代鑿窟,香火不絕,曆經南北朝、隋、唐、西夏、宋、元,現有洞窟四百九十二座,彩塑二千二百餘尊,壁畫四萬五千多平方米,堪稱世界藝術史上的奇跡。
莫高窟的正門是一座牌樓,牌樓匾額上是郭沫若題寫的“莫高窟”三個大字,下橫是“石室寶藏”,背麵是“三危覽勝”。進了山門,卻是古木參天,泉水淙淙,讓人根本意識不到是在戈壁大沙漠之中。
出於文物保護的目的,很多洞窟都沒有向遊人開放,而開放的洞窟也限製每次進洞參觀的遊客數量。第220窟東壁“維摩詰經變圖”是初唐作品,畫中的維摩詰身披裘衣,手揮拂塵,須眉奮張,目光炯炯,口唇微啟,欲言未語,正處在傾聽對方答辯、準備反駁的瞬間。佛教傳說,維摩詰能言善辯,曾與文殊菩薩辯法數晝夜。維摩詰是最受中國古代畫家青睞的佛教人物之一,東晉的顧愷之,唐代的閻立本、吳道子都曾畫過維摩詰像。
第257窟的壁畫是“九色鹿王本生”,佛本生故事裏,一天,一個獵人山中打獵遇險,為九色鹿所救。獵人說,我該如何感謝你呢?九色鹿說,隻求你不要把我的行蹤告訴世人。獵人回去後不久,王後得了重風濕,隻有用九色鹿的皮毛才能抵禦風濕侵害。國王貼出告示,知九色鹿行蹤者,重賞。獵人最終經不住利益的誘惑,出賣了九色鹿。於是,國王派出抓捕隊伍去捕九色鹿。當然,故事最後,九色鹿成功脫險,那獵人也受到了懲罰。壁畫畫的就是九色鹿看到抓捕隊伍,受驚的瞬間。當講解員的手電筒照到那隻體態輕盈、色彩斑斕的九色鹿身上時,遊人們發出一陣驚歎,真是太漂亮了!
第323窟的“張騫出使西域圖”則出於宣揚佛教的目的,篡改了張騫出使西域的目的,說張騫是去問祭天金人佛名號。張騫通西域之後,絲綢之路上商旅往來絡繹不絕,很多洞窟中的壁畫都是以此為題材。比如第296窟的商旅圖:中原商旅騎馬趕著馱滿貨物的毛驢,匆匆走上橋頭,橋下是胡商牽著滿載絲綢的駱駝在等著過橋,後麵又有人趕著兩頭馱著絲綢的牲畜緊跟著,一派繁忙景象。第45窟的“商人遇盜圖”:一群外國商人趕著毛驢,馱著絲綢,在山穀中遇強盜搶劫。該圖旨意也在宣揚佛教思想:危難時刻,讚念觀音菩薩,便可化險為夷。圖中商人深目高鼻,虯須卷發,頭戴白氈高帽,身穿圓領長袍,腳登黑色長靴。
靜子說:“一看就是波斯人。很多書上都把唐朝時來中國做生意的西亞商人都說成是阿拉伯人,是不對的,其實絕大部分是波斯人。中國西域地區受波斯文化影響很深,至今很多波斯語詞匯還在新疆地區廣泛使用。”
“你會波斯語?”
“懂一點。我在塔吉克人中長大,塔吉克語就是波斯語,二者同種同源。”
在第17窟,也就是王道士發現藏經洞的地方,我正跟靜子聊著斯坦因、伯希和盜竊敦煌經卷的事,忽發覺靜子呆呆地立在那裏,她麵前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摟著女人的肩,一看就知是一對情侶或是夫妻。那男的也呆立在那裏,看著靜子。不知他們對峙了多長時間,也許一分鍾,也許一個世紀。最後,那男的一低頭摟著女人走了。我看見靜子身子一晃,就要倒下去,我及時摟住了她。
下麵沒法再參觀遊覽了,我把靜子連拖帶抱地弄回了賓館。靜子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若不是天花板擋住她目光,不知她那空蒙的目光會落在什麽地方。
我坐在她身邊,問:“那男的是誰?”
靜子沒回答,看她那渙散的樣子,我都不能肯定她是否聽見了我的問話。
“是你前夫?”這個問題出自我的直覺。
靜子依然沒有回答。看著她那沒了魂的樣子,我心疼又嫉妒。我倒了一杯水,扶起她:“來,喝點水。”她沒反應,我灌了她幾口,她噗地一下嗆了出來,開始劇烈地咳起來。我啪啪地拍著她後背,她止住了咳嗽,又躺了下去,眼中噙著淚。
“你還愛著你前夫?”我嫉妒得心一陣陣地絞痛。
靜子閉上眼睛,說了句:“我不知道什麽是愛。”眼淚從她眼角流下來。
我一直認為,靜子跟她前夫離了婚就了斷了,就像我跟殷玉一樣。這偶然的相遇才讓我明白靜子其實並沒有忘情於她前夫。而且她的這種不忘情還跟我對似雲不一樣,我對似雲的感情已經坦然了,轉化了。而靜子一看到她前夫,竟然反應如此強烈,我嫉妒得真要發瘋。我心裏長歎一聲,老天為什麽總是讓我跟另一個男人同時爭一個女人!這世界也真是太小,在這十萬八千裏之外的敦煌,竟遇上她前夫!
靜子閉著眼睛不想說話,我也沒有心思說什麽,就坐到椅子上去,呆呆地想,想起一句歌詞來:誰在宿命裏安排?怎麽辦?再次拱手相讓?哦,不,我不能失去靜子。那麽就去爭!但若靜子自己願意與她前夫重歸於好,就像似雲那樣終究放棄了我,我又如何去爭?
到了晚飯時間,誰也沒心思吃飯,我隻好買了兩碗方便麵,算是填了填肚子。
早晨醒來,看見靜子睜著眼睛,不知她是沒睡著,還是剛醒來。她可是很少醒這麽早。我已經冷靜下來了。過去的感情,是心中的一個結,如果不主動去化解,就將是心中一個打不開的結。回避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隻能是像鴕鳥一般自欺欺人。這時,我更加覺得餘輝的明智來。倘若不是他化解了我跟似雲之間的這個結,當我跟似雲哪天突然相遇時,說不定也會掀起情感的驚濤。
我過去坐在她身邊:“昨晚上睡著了嗎?好些了嗎?”
“我又生病了嗎?”靜子茫然地問。
“是啊,你昨天在莫高窟看到你前夫,就沒了魂。你不知道,我是怎麽把你弄回來的。”我再次問:“你還愛著你前夫?”
靜子搖搖頭,說:“不知道。”
見她搖頭,我以為她要說不愛了。她話一出來,我又嫉妒起來:“‘不知道’就說明你心裏還沒忘情於他。否則,你反應不會那麽激烈。”
“我不知道什麽是愛。我約你出來之前不久,他還找過我很多次,說他還愛著我,希望能與我複婚。怎麽忽然就跟另一個女人好上了?愛是一種今天說愛、明天就說不愛了的情感嗎?我有一種崩潰的感覺。”
“你當時答應跟他複婚了?”
靜子搖搖頭:“沒有。”
我喘出一口氣:“這不就得了。你沒答應人家,人家就有再找女人的權利。他現在住哪家賓館?”我知道靜子不會知道他住哪家賓館,那隻是一次偶遇。“我去找他,就跟他說,讓他跟那女人快快結婚,別再惦記著你。你也別再惦記著他。”
靜子苦笑了一下:“我沒有惦記著他。”
“你這是自欺欺人的話。我想,你之所以不肯跟你前夫複婚,並非你不愛他了,而是你不肯原諒他。你心裏一直還愛著他,也認為他也還愛著你。所以當你忽然看到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你就受不了了,感到再次受到打擊,便精神崩潰。”
“我無法原諒他,他傷我太深。”
“知道為什麽你無法原諒嗎?”
“為什麽?”
“愛得深,傷得重,愛與恨交織在一起,無法化解,所以就無法原諒。”
靜子不說話,呆了片刻,吐出一句:“也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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