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警察走了。---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在警察局的審訊室裏，我等著上帝對我的懲罰。審訊室裏有兩個警察，一個做記錄，一個審問。已打過照麵的那警察說：“說吧，你為什麽要殺害成煙？”

    什麽？成煙？殺害？我不知道警察在說什麽，我茫然地說：“你剛才說什麽？”

    警察又說了一遍：“你為什麽要殺害成煙？動機是什麽？”

    什麽？成煙死了？我驚得霍地一下站起來。

    警察說：“坐下。”

    我又落在椅子上，呆呆地說：“成煙死了？怎麽死的？”我想起昨天她離去時的絕望，喃喃地說：“我沒有想到她想不開，自殺了。”

    警察說：“你不要再裝了。成煙不是自殺的，而是他殺，是被奸殺的。”

    我再次驚跳起來，我這才聽明白了警察的話。

    警察說：“坐下。”

    我再次落在椅子上，急切地說：“我沒有殺害成煙！成煙不是我殺害的！”然後，我突然就抱頭哭了：“成煙，成煙，成煙……”

    成煙死了，我接受不了。我雖然不愛她，但對她還是有一份親近之情的。如果我知道她會遇害，昨天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走。怪不得，昨天成煙走後，我整個人亂成一團，那是冥冥之中的預兆。昨天成煙對我說了三次：我走了。結果，她真的走了。預兆為什麽總是要事後才明白？！

    警察遞給我一杯水，我咕嘟咕嘟喝了，平靜了一些，我說：“成煙不是我殺害的，我沒有害她的動機。”

    警察說：“你有。她懷了你的孩子，想跟你結婚，而你不願意娶她，所以就殺害了她。”

    我又一次驚跳起來：“什麽？成煙懷了我的孩子？”

    警察又說：“坐下。”

    我又一次落在椅子上，呆呆地說：“我不知道她懷了我的孩子。你們怎麽知道的？”

    警察說：“她都寫在日記本裏了。”

    我說：“可以給我看看那日記本嗎？”

    警察說“現在不行。”

    我開始明白事情的經過了，成煙懷了我的孩子，所以來找我，想與我結婚。在被我拒絕後，絕望而去，卻被人害了。成煙，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懷了我的孩子？！為什麽？！我不是一個不敢承擔責任的男人，你若告訴了我，我想我們之間的問題會以另一種方式解決，你也就不會死了。

    我忽然想起什麽：“我沒有殺害成煙。你們不是說，她是被奸殺的嗎？昨天我沒有與她發生過性關係，你們可以做dna化驗。”這時，我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我知道我自己沒有殺害成煙。

    我不知道警察是不是相信了我的話，反正他們沒有再審訊我了，他們把我帶到了拘禁室。第二天，他們給我抽了血，做dna化驗。過了幾天，化驗結果出來了。我是清白的。同時，案子也破了。

    成煙那天從我那裏絕望而去，在路邊呆坐了很久，默默哭泣。這時，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司機主動與成煙搭話，成煙最終決定去機場直接回去，便上了車。結果沒想到那是一輛黑車。成煙上車後，一直在哭泣，心情很壞，所以一直沒有注意到車的去向，結果被色狼司機拉到一個僻靜處給強奸了。成煙拚命反抗呼救，司機就下了黑手。司機倉皇逃跑之時，隻拿走了成煙隨身挎包中的錢包。警察根據成煙的日記找到了我。後來，警察根據路邊賣報人提供的一些線索，又對學校一帶經常拉黑車的司機進行排查，終於找出了凶手。

    我在出警察局的那天，請求見成煙最後一麵。警察同意了。我在停屍間裏，看到了蒙著白布單的成煙。我輕輕撩開白布單，看到了成煙那端莊而蒼白的臉，臉上似乎還帶著痛苦。我抱著她的頭，把臉貼在那蒼白冰冷的臉上，試圖想給她一絲溫暖，我哭了，我哽咽地說：“成煙，成煙……，我對不起你。你若不死，我想，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我回到學校，第一件事就去看望吳老師。吳老師已經出院了，在家休養。我去的時候，吳老師正半躺在床上看書，我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與吳老師和陳老師說話。我從他們遮遮掩掩的話裏，明白這件事已經傳得滿校風雨了，我被警察帶走本身就轟動了全校。盡管在成煙的死上我是清白的，但與有夫之婦勾搭，充當第三者，又始亂終棄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已是全校師生的談資。沒想到，我到底還是鬧了個滿校風雨！

    我對二位老師說：“我很羞愧，對不起你們。我讓二位老師失望了。”

    吳老師說：“空庭啊，你沒有殺害成煙，為什麽警察一來，你就嚇成那樣？害得我真以為你殺了人，才鬧出心髒病來。你肯定還做過什麽壞事？”

    警察也問過我同樣的話，但我沒有告訴他們。他們沒有抓住我把柄，我為什麽要告訴他們？我知道嫖妓屬於何種性質的問題，我可以不說，我也有權利不說。我想這是人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但麵對吳老師和陳老師，我無法撒謊，於是我就說了。

    吳老師氣得舉起手中的書，使勁打我的腦袋：“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我閉著眼睛，心裏說，打吧，打吧，使勁打，把腦袋打開了花，我也就清醒了。

    陳老師趕緊抓住吳老師的手，說：“老吳，你別激動，你不能激動。”

    “唉——”吳老師長歎一聲，仰躺在靠墊上，不再說話。

    我深知我辜負了二位老師的期望，不論我說什麽，也絲毫不能彌補我給二位老師帶來的打擊。

    陳老師心疼地說：“空庭啊，找個人結婚吧，結了婚就不會做出這種荒唐事了。”

    我是想結婚，可是，我跟誰結婚去呀？跟靜子？我現在還有什麽臉去見靜子？我知道，腦子不清醒，結了婚也照樣做荒唐事。我想，與靜子相處之後的我，經曆了這一連串事情的我，就是不結婚，也不會再做什麽荒唐事了。

    我沒有把靜子的相片張貼出去，我不想丟靜子的臉。我現在成了全校的新聞人物，就是找到她，我也無顏對她。再說，我並沒有給靜子說過成煙的事。因為當時我看她對我嫖妓之事不能接受，就沒有再說下去。現在，我如何向她解釋？我對靜子完全絕望了。不，應當說，靜子對我完全絕望了。我清楚地意識到，跟成煙的事如此鬧出來，把正在感情的天平上掙紮徘徊的靜子完全拋出了我的生活軌道。我知道，我跟靜子的緣分真的斷了。我現在總算明白了，靜子所說的，緣是人生一分一秒環環相扣的因果鏈，人不能因想著日後可以懺悔，就在現時放縱自己。

    晚上，我拿出成煙的日記來看，警察把它給我了，大概是因為裏麵的內容與我有關。我反複看了很多遍，唏噓不已，心中充滿了慚愧、羞愧和自責。

    成煙其實早就離了婚，並不是跟我有了山中一夜才離婚的。成煙在工作上很要強，是市級優秀教師，每天忙教學忙家務忙孩子，免不了對丈夫不滿，丈夫對她也不滿，夫妻兩個經常吵架，感情不太融洽。成煙去年在省大進修學習時，她丈夫就跟別的女人好上了。她進修完回去時，她丈夫主動提出來離婚，便離了。成煙報名來北方大學進修學習時，尚在省大，還沒有離婚，所以報名表上的婚姻狀況填的是已婚。來北方大學時，她剛離婚，對誰也沒說過離婚之事，大概也不想說。

    成煙在還沒有認識我時，看過不少我的文章和書，對我有些崇拜，跟我認識後，便不由自主地愛上了我。她請我聽音樂會那天晚上，本來是想告訴我她已經離婚了，但先是被餘輝、似雲打攪，後來我又扔下她追靜子去了。成煙體會到我心裏沒有她，就把剛剛萌生的主動向我表達愛意的念頭壓了回去。其實，我跟似雲的事，她也早就知道，她看到了似雲到我宿舍，她在門口也聽到了我和似雲做愛的聲音。所以，她更不願意向我示愛了。

    那山中一夜，成煙是用她全部的愛來迎接的，在高潮來臨時，她激動地哭了。但她心裏清楚，我並不愛她，那山中一夜對我來說隻是一夜情。所以完事之後，她又傷心痛苦地哭了。回去後，成煙發現懷了我的孩子，反複斟酌思考了很長時間該怎麽辦。她本想打掉孩子，就當一切從未發生過。但最終她心中對我的愛占了上風，她想追求一份完整，她知道我很想要孩子，便想，似雲走了，我或許會為了孩子而接受她，所以才懷著一線希望來找我，卻不曾想靜子又出現了。成煙最終絕望而去，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我沒有想到，我一向認為很直爽的成煙，卻把自己的內心感情隱藏得這麽深。我不知道，成煙既然為孩子的事而來，為什麽最終卻沒有告訴我實情？她若告訴我，事情就真的不會是現在這樣了。我了解我自己，我會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我想，這大概也是成煙沒有告訴我實情的原因，她不願意用孩子來逼迫我，她太要強了。

    在我與其他女人的關係中，我大概都是受傷的角色。但是，對成煙，是我傷害了她，深深地傷害了她。那山中一夜，成煙沒有任何的錯，因為她愛我，錯全在我。其實，當時成煙已經打算後撤了，對我說了對不起就要下車，我卻衝動起來，最終把事情弄成了一場悲劇。其實，即使成煙沒有遇害，那一夜情對於我與成煙之間的關係來說，也是一種悲劇。

    丁零——丁零——，電話冷不丁響起來，嚇了我一跳。這麽晚了，誰會來電話？

    拿起電話，傳來似雲的聲音：“空庭，我們聽說你跟成煙的事了。”

    “哦，你們在地球的另一端也這麽快就知道了？”

    “你想，你在這邊生活了十來年，有多少熟人和朋友，一有點什麽風吹草動，還不都傳遍了？唉——，我給你說過，不要跟成煙在一起，你到底還是跟成煙鬧出事來。”

    “似雲，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那邊似雲歎了一聲，又說：“你等一下，餘輝跟你說話。”

    餘輝接過電話：“空庭，你怎麽會弄得這麽一團糟？”

    我無言以對。

    “你新交的女朋友呢，沒事兒吧？”

    “你想，我現在這樣，她還會跟我嗎？”

    “唉——，要不，空庭，國內呆不下去了，就到美國來吧，你有綠卡。”

    餘輝的這句話讓我很感動，覺得很貼心。

    我說：“你不要忘了，我是在美國呆不下去了，才回國來。現在想來，其實，呆得下去呆不下去全在自己的心境。隻要自己的心不失衡，周圍環境巨浪滔天又如何？你們不用操心了，我會自己安頓下來的。”

    “那你多保重。”

    掛了電話，真的覺得心安寧了。我仰躺在床上，思想在一個不知名的空間飄蕩。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聽見有人敲門。這麽夜深了，會是誰？

    我起來開了門，靜子站在門外。

    靜子輕飄飄地進來，坐在書桌前，看著我，不說話。我關上門，走過去，靠著書桌站在她身邊，也不說話。我曾無數次想像過再次見到她時的情景，都不是這樣的相對無語。

    靜子看到我放在床上的成煙的日記本，拿起來：“這是什麽？”

    “成煙的日記。”

    “我可以看嗎？”

    “看吧。”

    靜子看起來。我就在她身邊站著，默默無語。

    看完了，半晌，靜子說：“成煙若不死，你會娶她麽？”

    “會。”

    “你愛她？”

    “不。但我對她也還是有一份親近之情，我會和她帶著孩子，平平安安地過一生。其實，我對殷玉也沒有很強烈的愛。她若不負我，我也會和她帶著孩子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你說過，你沒有負過女人。成煙若不死，你不負她就負我。”

    “我已經負了成煙，不能再負你。”

    “你還說過，你在感情上沒有遊戲過。”

    我無言以對，靜子也不再說話。

    “靜子……”

    “嗯？”

    “一顆在空中飄蕩的心，無所皈依，就會哪邊有誘惑就向哪邊靠攏。”

    “你的心還在空中飄蕩？”

    “我想，我找到了我渴望終生停靠的港灣，隻是不知道那港灣會不會寬容地接納我。”

    靜子不說話。

    “靜子……”

    “嗯？”

    “我說過，我會為你做一個好男人。”

    “知道嗎，世間最不可靠的就是愛的誓言。唉——”

    靜子站起身來，要走，卻一轉身撲進了我懷中。

    我一下抱住了她，抱得很緊：“靜子，別再棄我而去。”

    我們靜靜地相擁，感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不知過了多久，我抬起她的頭，看著那張秀麗的臉：“靜子，我要你。”

    我們的目光纏繞在一起，我讀懂了她的目光。我輕輕脫去她的衣服，輕輕把她放倒在床上，輕輕吻遍她光潔的胴體。然後，我輕緩地進入了她的身體，緊緊地抱住她的身吻住她的唇。我的靈魂從我體內飄出，與從她體內飄出的靈魂交織在一起，融為一個整體。我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化為了水，薄薄的皮囊裝不住我整個身體融化成的水，全傾瀉進了她的體內，與她的身體合一。萬物寂滅，我們沒有了我們，隻有化成的一。我哭了。

    我醒了。抬眼一看，空空的床，沒有靜子的影子。我翻身起來，空寂的屋子，沒有靜子的影子。我拉開門，空蕩蕩的樓道，沒有靜子的影子。我走出去，空曠的校園，沒有靜子的影子。我在鍾亭後山坡樹叢邊的長椅上，坐下來，任淚水流淌。

    本書首發。

    您的留言哪怕隻是一個(*^__^*),都會成為作者創作的動力，請努力為作者加油吧！

    隻要輸入--就能看發布的章節內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