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虹出國前決定把身體交給齊東生。---瀏覽器上打上-看最新更新---她覺得反正男人都想要，還不如給自己喜歡的人。

    柳西虹回到廣州來找齊東生，三天過去了，柳西虹沒有見到齊東生，齊東生說他不在廣州要她等他。她不明白這個男人，他似乎永遠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來去無定，時而溫柔時而粗魯。柳西虹已經早在心裏決定把齊東生等成個朋友看待，和阿強一樣的朋友，可是在出國前夕，她卻發現齊東生在她的心裏像胸前的這個玉墜子一樣冷冷熱熱的存在著。

    星期五的晚上，他急匆匆地從什麽地方跑來似的，出現在柳西虹的麵前。

    天空裏聚集著的烏雲越來越重，天色顯得又暗又低。

    “哇，大忙人，拜見你可真難。”西虹抬頭看了看天空說：“要不怎麽叫貴人呢，貴人出門多遇雨呀。”

    “這幾天不在廣州嘛，這不是剛剛回來就趕過來了。”

    “你真的不在廣州。”

    “騙你幹什麽？”

    他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柳西虹把自己出國的消息告訴了齊東生。

    齊東生半天沒有說話。

    雨水很猛烈的在黑暗裏宣泄著，世界好像突然寧靜得很，像是保護的完好無損的一個盒子，裏麵是絲綢的溫和絲綢的完美。除了雨聲，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柳西虹覺得心境好像從來沒有如此安寧過，也從來沒有如此清晰過，好像生活像是一池透明的湖水，可以一看到底。

    飯她一口也沒有吃下去，但是酒喝了不少，一瓶紅葡萄她喝了大半，她不抽煙但是喜歡喝酒，說酒是人靈魂最好的朋友，她不斷給齊東生倒酒，這個晚上地齊東生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西虹，出去以後多保重了，你知道那叫異域他鄉，懂嗎。”

    “我想要的就是異域他鄉呀。完全不同的人，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泥土樹林花草，最重要的是自由，你看著吧，我要在那裏闖出一片天下來，隻是閉上眼睛想想，我就能夠感到那種生活的氣氛：熱情、瀟灑、活躍、刺激。我看到過一個有關澳洲的紀錄片，無盡的海灘，衝浪，跳傘，潛水，你想像一下，那樣的生活是什麽勁頭的，跟灰不溜秋的胡同能一樣嗎，在胡同裏在這種灰色的天空裏，人的生活是半死不活的。”

    齊東生喝了一口酒說：“祝你如願以償！”

    吃晚飯以後，他們又帶著一瓶酒回到了柳西虹住的飯店的房間裏。

    服務小姐說，有個叫阿強的留下話說：明天晚上幾個朋友想請你吃飯，請務必給他回個電話。

    柳西虹走進衛生間，在鏡子裏看到自己被酒和興奮弄得緋紅的臉。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覺得特別溫柔，好像世界因為她的快樂也編的快樂似的。

    從衛生間裏出來，柳西虹坐在齊東生對麵的椅子上。房間裏的燈光很暗，但是誰也沒有想去把燈調亮。

    “柳西虹，那也就是說我要很久很久不會見到你了。”齊東生聲音很低地說。

    柳西虹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看著窗外的開始下起來的雨說：“齊東生，你喜歡我嗎？”說著走過去打開了窗戶，把頭伸了出去，暴雨被風吹著衝進來，把柳西虹的頭發襯衣全打濕了。

    “你幹什麽呢，醉了嗎？”

    “我是說，你記得上次你想跟我做那件事情的時候，你覺得喜歡我嗎？”柳西虹說著，走到齊東生的麵前，凝視著齊東生的眼睛。

    “我說不清楚。”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這樣的，想和所有的女人做愛。”

    “大概是吧。”

    “你和多少女人做過愛了？”

    齊東生沒有說話。

    柳西虹把身體緊緊的挨著齊東生坐下來，齊東生拿過一件幹衣服幫她擦著頭發，肩膀，脖子，然後，他的手突然停住了，停在了她的隆起的胸脯上。

    柳西虹沒有動，她覺得自己這個晚上都在等待著這個時刻。

    他的手在她的乳房上像輕柔的風一樣的浮動著，她的被激情浸透了的身體，在他的撫摸下活躍起來。他的呼吸吹到她的臉頰上，她輕輕的把頭靠在了他的身體上。

    齊東生陶醉了，柳西虹的身體，是他渴望已久的，上一次柳西虹的突然拒絕讓他很長時間忘不掉那種戛然而止的痛苦，他非常愛柳西虹，可是這愛，因為似乎永遠無休止的和自己的較量而困惑著。他沉浸在柳西虹激烈急促的呼吸中，濕潤的嘴唇的芳香中，他的男性的身體有力地衝動著，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過如此激動的並且歡樂的感受，他把柳西虹放到床上，慢慢的，好像是把一束花放進清澈的流水中送走一樣，他懷著那麽衝動又刺激的感情。

    這束花是屬於他的，可是，他解開著柳西虹紐扣的手突然停住了。他坐起來，坐在床邊，低著頭。

    “齊東生，你怎麽了。”柳西虹困惑地看著齊東生，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放開了她。

    “我不能，柳西虹，我的確和有些女孩子做過那種事情，但是，那些都是我不用負責任的，你不一樣。”

    “我也沒有要你負責任啊。”

    “你什麽意思？”

    “我要你。”

    “你要我？”

    “我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你。”

    “第一次？為什麽？”

    “第一次不是一定要屬於一個男人嗎，我想過了，我甘願這個男人是你。”

    “給我？！可是　”

    “你不想負責任，可是，我並不想你為我負什麽責任，我要的就是你，你是我喜歡的人。”柳西虹沒有用‘愛’這個字。

    齊東生萬萬沒有想到柳西虹會這樣說，他一方麵感到非常幸福，因為柳西虹喜歡他，並且把自己放在這麽特殊的位置上；另一方麵他又有些失望，因為柳西虹隻是提到了第一次，那麽也就是說，她已經準備了以後的和別的男人的第二次和？！

    但是，無論如何，齊東生想，他們兩個人之間或許緣分也就是如此了，和柳西虹沒有婚姻的緣分難道就不是緣分嗎？這第一次的緣分難道不值得或者說更值得珍愛嗎？柳西虹讓他感動，他從來沒有覺得如此感動過。

    其實柳西虹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自從她走進社會或者說下海以後，她不斷受到各種男人的騷擾，她思前想後：與其早晚要給一個男人，不如給一個她最想給的人，即使不能天長地久，也要是短暫的真情擁有。

    齊東生俯下身，輕輕吻著柳西虹黑亮的眼睛，紅得發燙的臉頰，她的鮮紅的嘴唇那麽飽滿，她的回吻熱烈活躍充滿激情。

    還有什麽會比這一瞬間更加珍貴的呢，以後，在齊東生的人生道路上，他總是想起這個瞬間。

    柳西虹輕輕的解開齊東生的襯衣扣子，把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堅實的胸膛上，她的主動帶來的刺激使齊東生又一次昂奮起來。

    齊東生用雙臂緊緊地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上，兩個人肌膚的親密使他們像觸電一樣的沒有做愛就進入了高潮，柳西虹在昏迷似的感覺裏，嗅到了這個男人皮膚上的味道。她的胳膊環繞在齊東生的脖子上，深深的呼吸著他男人身體裏散發出的迷人的氣味。

    齊東生的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她的身體裏的那種燃燒著火焰讓他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好像在波浪裏掙紮著的受傷的魚，憑借著本能　捕捉著致使她痛苦的感受。此時，齊東生的手出奇的熱，她緊緊地握著那手，用自己的手指絞著那手指，感覺著它們的粗糙和熱情。

    一個很響的雷聲從屋頂上滾過去了。

    齊東生的身體裏的膨脹著的湧動著的感覺，正從一個神秘的地方向河流的拐彎處一樣聚集著。

    柳西虹被齊東生的充滿肌肉的強壯的雙臂抱起來，她觸到了他那結實的熱烈的身體，她的手放在她的後背上，向下滑落著，她感到自己的手指的顫動。

    齊東生的嘴唇火熱的貼到她的嘴唇上，他的手順著她的乳房的線條滑落到她的腰上，她的腿上，她微微睜開眼睛，看到了齊東生的堅硬茂密的頭發，她把手指插到他的頭發裏去，深深地嗅著從頭發裏滲透出來的他的氣味。

    他的手觸到了她最隱秘的地方的時候，她發出一聲輕微的呻吟。

    他進入到她的身體裏的一瞬間，她感到一陣輕微的痛楚，她的身體抖動著。

    十六出國前再看一看三十三號大院。柳醫生說：“惠娟有惠娟的福氣”，西虹就愛瞎折騰。

    柳西虹走進三十三號院子的時候，感覺是古怪的，好像她已經離開這裏很久很久了，院子顯得更加陳舊，大門上的對聯已經被風撕掉了一部分，殘存了一半的橫批和一半的下聯。

    在胡同裏遇到了幾個熟人，她們看到她的時候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柳西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要回來，父母朋友也沒有告訴。她就想這樣突然回來，就像她突然決定離開的時候一樣。她沒有像小時候一樣沿路和人打招呼，因為她覺得胡同裏的人變得陌生極了，沒有了以前的親近。

    她走進院子，張大媽正好從房間裏出來，眯著眼睛看了老半天才喊出來，是柳西虹回來啦，這一喊把院子裏的左鄰右舍都驚動了，站在三十三號院子裏的柳西虹像是一個客人。

    她環顧四周，看到香椿樹已經枯萎了，原來靠近屋簷下的那幾棵向日葵卻瘋狂的盛開著，把周圍的一切襯托的更加黯淡了。

    父親工作越來越忙，一般回來很晚，母親加班也還沒有回來，柳西虹決定先去看看玉萍的姥姥。

    她走出大街，在經過齊東生家住的胡同的時候，不禁停住了。胡同口有一棵楊樹，以前她沒有注意到這棵柳樹這麽漂亮，在黯淡下來的光線裏，細長的樹葉像是緞子的一般，從裏向外透露著一種溫柔的明亮的顏色，它的巨大的樹根堅實的深入進土地裏，好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挪動它一絲一毫。他想起齊東生，不自覺的心裏有一種古怪的感覺。

    姥姥顯得憔悴了很多，她在柳西虹麵前坐下，把柳西虹的手握在手裏說：記住，虹兒，活一輩子就好好活著，出去一個人要自己保重。她覺得姥姥的房間也顯得比以前晦暗了許多，那個小房子的一麵牆壁好像被油煙完全罩住了，一點兒也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胡同裏還是老樣子，隻是對柳西虹來說，顯得更加陳舊更加壓抑沉悶了，連小土路也顯得窄了很多。

    晚上吃過飯，她走到院子裏，去叫惠娟倒她家來聊天。抬頭看見那排被暗藍的夜色襯托著的古舊的屋簷，想起小的時候她曾經被爸爸舉到那上麵去，她對爸爸興奮地喊著：天空。那時她三歲，那是她第一次用天空這個詞，這個詞對於她來說有一種特殊的意味。天空，我要看到真正的天空了，那是一種無限寬闊的自由的感覺。

    柳西虹家的小房間裏擠滿了人。

    “周老師，您看柳西虹就是能幹，人家說想出國留學，最後還不是成了。”

    柳醫生沏了壺茶，從廚房走進來，把茶壺放在了桌子中間，他意識到那茶壺嘴正對著客人，剛要動手去挪它，一時間又覺得很滑稽，就給自己免去了這個規矩。

    “柳西虹，你這一走什麽時候回來呢？”

    “記著給我們寄照片來，人家說那裏可漂亮了，四季如春。”

    “嘿，看我們孫大嬸還拽上文兒了。”趙大爺開了句玩笑，孫大嬸沒有當玩笑聽，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

    趙大爺想給自己圓個場，可是又不知道說什麽，就幹渴了兩聲。

    周莉走進來的時候，趙大爺正咳嗽著呢，周莉以為這老頭又跟自己做對，就故意揚著頭走過去了。

    陸明對他媽說：“媽，您聽過什麽呀，大概連頤和園也沒有去過幾趟。”

    “那倒是真的，上一次去那地方，也是八年十年以前了。”

    惠娟媽拿過來些花生瓜子放到桌子上，孫大嬸抓了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說：“柳西虹，你看你這輩子可真見了世麵了，這樣好，別像惠娟似的，紮在胡同裏就不動了。”

    “惠娟有惠娟的福氣，西虹就是喜歡瞎折騰。”柳醫生說。

    陸明低頭對惠娟說：“你別聽孫大嬸的，她這人嘴沒有把門的。”

    孫大嬸陪著不是說：“惠娟，大嬸給你賠禮了，我可沒有什麽歹意啊。”

    “大嬸，您說的也對嘛，我就是這種人，不願意變動，聽見人家走來走去都累，更甭說讓我自己去折騰了。我奶奶活著的時候有句愛說的話，她說：我哪裏沒去過呢，晚上一閉眼哪都去了。”

    “你奶奶，那老太太特有意思。”

    一直鬧到深夜，人們才散了。

    柳西虹的腦子裏一直在想著玉萍，想著玉萍姥姥的憔悴的樣子。或許我再回來的時候姥姥就不在人世了。剛才從姥姥那裏出來，她又去看了雲老太，雲老太從小喜歡她，她也覺得雲老太特別有意思，雖然有時候也嘮叨，但是和別的老太太不一樣，特別是雲老太送了那個玉墜子給她以後，她總是覺得雲老太一定知道一些和自己的未來有關係的事情。雲老太知道她要出國，說：別忘了戴上你的玉墜子，戴著，這東西到了外麵就更能避邪了。柳西虹問雲老太她是否看得見她的未來，她在那個陌生的地方會不會開心會不會成功，可是雲老太說：那不是人應該知道的事情。

    第二天傍晚，幾個姐妹在公園裏碰了麵，一晃又是四年了，1996年的十月中旬了。這一次聚會林梅不在。

    周莉帶來了一個新聞。她說，就在離開上海之前，她收到了一份意外的驚喜。她收到了凱民的一封信，事情也很簡單，凱民從一個朋友那裏讀到了《永永遠遠》那本書。凱民寫信給周莉說，他非常感謝周莉，因為她，他了解了自己本來永遠也不會知道的故事。那故事震撼了他，他怎麽也無法想像玉萍已經死了。

    柳西虹急著從周莉手裏拿過凱民的照片來，她太想知道這個被玉萍愛上了的男人，是個什麽樣子了。凱民成為了三個女孩兒聊天的一個焦點，“這個人長得不怎麽好看嘛。”周莉說。“還是挺英俊的，眼睛有神。”惠娟看著相片說。

    她們是在喜歡他還是排斥他，她們自己也不清楚。不過，在一點上大家的意見是一致的，就是這個叫凱民的男人是和玉萍有關的，在他的身上，她們感到了玉萍的存在，她們喜歡這種感覺。

    “周莉，你還在跟凱民通信嗎？”柳西虹問。

    “很少，不過我們說了保持聯係。”

    “你寫信的時候告訴他，我非常想見到他。”柳西虹焦急地說，好像很不能馬上就見到這個人。

    “我們為什麽想見到他呢？”惠娟說。

    “好像他讓我覺得玉萍還沒有離開我們似的。”周莉說。

    惠娟這些天消瘦了很多，她的眼神裏多了一種特別冷淡的神色，周莉沒有同情惠娟的心情，她覺得惠娟的生活就像是一種過時的衣服，帶著樟腦的味道。

    周莉因為惠娟的保守和不講情理已經早就把惠娟咒罵了一頓，當時惠娟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腦子裏看到的像洪水爆發後的景象，心底裏她覺得筋疲力盡，還來不及仔細思考這一切。她明白周莉的意思，可是母親不是別人，母親是母親，那是她的血液之源，特別是父親去世以後，她和母親的關係就變成了她唯一可以信賴的關係，生活也證實了這一點：萬輝和她的血液沒有關係，萬輝隻是一個男朋友，他可以突然抬腿走掉。她不再相信什麽聯係，她隻相信血液。說她不理解母親的感情嗎，她認為自己對感情的理解是正確的和唯一的（她永遠認為正確的東西都是唯一的東西），就像軌道上的火車一樣，她不會出軌。

    “柳西虹，有事情就給我們來信，記住了嗎。”周莉說。

    “當然。”

    “她知道你走傷心了吧。”周莉笑著好像有些幸災樂禍：“你和他算是什麽關係呢？”

    “什麽關係？朋友關係嘛。”柳西虹堅定地說，下意識地握住了胸前的玉墜子。

    公園了很安靜，幾隻野鴨子在湖麵上遊動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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