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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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實話,孫秉雲當麵把自己介紹成“土鱉”,並不是為了刻意報複葉倩婷,僅僅隻是開個玩笑罷了。如今的他已經沒有普通年輕人那種年少的氣盛了,在某些問題上也能看得開。

    隨著國內經濟的開放發展,拜金主義必然日趨泛濫,這是一個總體的趨勢,透過錢眼看世界的人中,葉倩婷不是唯一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若是有事沒事的就為了這種人生氣上火,孫秉雲相信自己早晚會死於心髒病。

    當然,孫秉雲也知道楊森這麽做的意圖,金錢美女的糖衣炮彈誰都喜歡,可笑納之前怎麽也要考慮一下糖衣吃掉之後還有沒有機會把炮彈吐出來。有了適才陳長義旁敲側擊的點撥,孫秉雲琢磨著這事有點懸,一個弄不好,糖衣的味還沒嚐到,炮彈就先爆炸了,所以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這個楊森遠一點。

    在隨後簡短的談話中,孫秉雲表現的相當矜持,他以鼎新廣告公司目前發展不足為借口,委婉的推卻了楊森的好意——二百萬的廣告費投入的確很誘人,葉倩婷嬌美的身姿看上去似乎也很可口,可這些終究比不過他自己的前途。

    麵對他的矜持,現場幾個人的心態各有不同,楊森是越顯心焦,壞事做多的人本身就喜歡疑神疑鬼,而今天晚上發生的一係列事端,顯然都透露出一種不妙的征兆。

    相對於他來說,陳長義倒是第一次有了對孫秉雲另眼相看的感覺,一個年輕氣盛的少年,能在金錢與美色的誘惑麵前保持平和心態,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此可見,這個臨海的公子哥還是有一定政治敏感性的。

    至於說原本眼高於頂的葉倩婷,她倒是白白擔心了一場。自打見到孫秉雲被楊總、崔總一幹人圍著之後,她那顆小心肝就一直懸著,而等到孫秉雲說出那句“我是土鱉”的玩笑話之後,她險些沒當場暈過去。幸好的是,再往後孫秉雲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他打個哈哈就把這件事帶過去了,否則的話,葉倩婷也知道自己往後的日子不可能好過得了。

    秦天會館內的酒會,一直持續到將近淩晨一點,而就在這邊的酒會行將結束的時候,南平市西二環水岸人家高檔社區內的一棟別墅裏,另一場秘密的會麵卻剛剛開始。

    在別墅二樓的落地窗前,坐在輪椅上的李紅軍手裏捏著一支行將燃盡的煙卷,多少有些晶體混濁的左眼眯成一道縫隙,精光四射的右眼卻睜得很大,目不轉睛的盯著窗外樓下那個碧波蕩漾的遊泳池。此刻,在泳池內正有一對赤身裸體的男女糾纏在一起,令人血脈噴張的呻吟聲,隔著洞開的簾窗接連不斷的傳進來。

    李紅軍再過一年就到了知天命的年紀了,再加上幼年時小兒麻痹帶來的後遺症,他這幾十年就從來沒有離開過輪椅,右腿與右臂全都是畸形,咋一看上去就像是打了蔫的白蘿卜。

    都說身殘誌堅,這句話並沒有說錯,至少同整日裏沉迷於酒色的弟弟李紅兵比起來,他李紅軍要精明的多,自從兩年前李家家主李兆興第一次中風之後,整個南翔集團的大部分權力基本上就被他一個人把持了。

    豪門內的親情永遠都不如利益來的緊要,李紅軍這兩年都盼著中風癱瘓的老頭子早點駕鶴西遊,而後他便可順利的執掌大權,把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尤其是那個野心勃勃的侄女李子敏一腳從南翔踢出去。但遺憾的是,老頭子兩年裏三次中風,一直弄到半身不遂了,卻始終不肯合眼,而且神誌看上去也是一天比一天清醒。

    從年前九月份開始,老頭子躺在病榻上對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南翔集團進行了四次調整。經過這四次調整,先是原本由南翔集團優勢控股的南平化工被徹底剝離出去,原屬於南翔的大部分股份被老頭無償的轉給了省經貿委。隨後,原本由他李紅軍一手打理的南翔建工以及主要從事地產投資的南翔地興房產也被拿走,轉而交給剛從英國留學回來還不到一年的李子敏打理。而就在月前,老頭子在又一次昏迷之後,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瘋,竟然要把集團在廣生證券內占據的股份抽回來,與此同時,老頭甚至沒有經過李紅軍的同意,就將省委、省政協準備預留給他李紅軍的政協委員名額給辭掉了。

    這算什麽事?

    李紅軍現在隻有一個看法,那就是老頭子不希望自己掌握南翔集團的大權,至於原因,也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兒子李子季是領養回來的,身體裏流淌的不是李家真正的血統。

    如今每到深夜的時候,李紅軍細想往事都覺得無比委屈甚至是憤恨,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完全就是毀在了頑固不化的老頭身上,幼年的時候,如果不是背著那個“走資派”狗崽子的身份,又怎麽會因為一場小兒麻痹症落下這一身的殘疾?其後的十年動亂,弟弟李紅兵因為受不了苦,公開與老頭斷絕父子關係、劃清界限,自己拖著一副殘缺不全的身子陪他挨揪鬥、關牛棚、戴高帽子,每天爬幾條街給他要一口飯吃......現如今,苦難的日過去了,好日子來了,輪到享福的事自己就得靠邊站了,這世界還他媽有沒有天理?

    每次想到這些,李紅軍都恨不得把老頭活活掐死,以泄心頭之恨。

    “爸,我......我出去一下。”

    就在李紅軍心頭鬱憤難消的時候,身後傳來養子李子季的聲音,這位在臨海看上去不可一世的貴公子,在他老爸麵前怯懦的像是一隻病貓。

    李紅軍收回心神,朝樓下泳池看了一眼,隻見水波蕩漾間,隻有一個女人慵懶的仰躺在水麵上,而那個男人則沒了影子。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想去幹什麽,他剛才那粗重的呼吸聲瞞不了任何人。

    想想自己,再想想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弟弟,轉念又想到自己的養子以及那個精明如鬼一般的侄女,李紅軍的心裏一陣煩躁。

    “跟我在這兒坐著,今晚哪裏也別想去!”猛的扭過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紅軍憤然道。

    李子季打了個哆嗦,諾諾的應了一聲,卻不敢開口爭辯。

    “怎麽啦,李總?還在為子季的事生氣呢?”一陣輕笑聲從門口傳過來,一個腰間圍著潔白浴巾,上身赤裸的年輕人不急不緩的走進來。

    年輕人長的很英俊,臉上掛著的慵懶笑容讓人感覺異常親切。

    如果陳長義與孫秉雲此時在場的話,他們絕不會相信自己能在這裏碰到眼前這個年輕人,他不是別人,正是不久前才從秦天會館離開的程玉。

    “我現在哪還有閑心跟他生氣,”李紅軍換上一副笑臉,用完好的右臂推動著輪椅的軲轆,朝客廳正中的沙發前湊了湊,說道,“來,坐,我這幾天心裏都懸著,你要是再不過來,我就要親自去找你了。”

    “找我?”程玉在沙發前坐下,半垂著頭,用眼角瞟了他一眼,輕哼一聲道,“不用找,該來的時候我自然會來,至於你要問的問題,也用不著你問,能說的我自然會跟你說。”

    這話說完,他又扭頭看了看始終站在大廳一角的李子季,撇撇嘴,說道:“子季,你還是這麽不成器,你爸手腳不方便,你就不知道推他一把?”

    “哦,”李子季一愣,這才看到他老子一手推著輪椅很是費力。他支吾著應了一聲,腳下卻遲遲沒動地方。

    “哼,”程玉又是一聲冷笑,“李總,別怨我說話直接,這兩天我也在觀察孫向南的兒子,老實說,那小子雖然還顯得有些稚嫩,但從整體上看,他要比子季強得多。要說他還有什麽不如子季的地方,那就要數感情與魄力了,年輕嘛,總是膽子小,感情豐富了點,該伸手的地方不敢伸手,該冷下臉來的時候也冷不下臉來。就拿今晚見麵的時候來說,我已經把話點給他了,原本是打算直接把楊森的膽子嚇破的,可他後麵的話沒跟上,也不知道是沒領悟到還是不忍心......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他沒領悟到的話,楊森肯定會從他身上打主意,這兩個人要是走到一起,嗬嗬,你們父子兩將來倒是可以省心了。”

    “有人要對楊森下手?”李紅軍眼一眯,不動聲色的問道。

    程玉看了他一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口說道:“你們最近最好還是離他遠一點,我今天晚上點他一次,隻是希望打草驚蛇,他要是知機的話,這段時間就該準備著外逃了,如果棧戀不去的話......倒是這個孫秉雲,現在讓我看不透了。前段時間跟他做的那一筆交易,原本是留了底子的,準備將來找個機會用一下......這件事你們也知道。”

    李紅軍點點頭,他知道程玉說的是那筆國債交易的事,這個事說起來不算事,可終究是禁不住查,程玉留下底子,自然是為了將來某一天把孫家父子兜進去。

    “現在啊,這個底子沒了,整個交易賬簿都沒了,”程玉豎起右手食指,朝天花板指了指,苦笑道,“下來人一把全給抄走了,楊董親自出麵辦的,連個理由都沒給我留下。”

    李紅軍吸了口涼氣,他發現這件事真的有些大條了。

    “總而言之吧,這段時間你們別去招惹那個姓孫的了,觀察一段時間,”程玉依靠近沙發的靠背內,噓口氣,最後說了一句,“現在啊,說不準就是有人在布局,誰能被圈在局內,誰又會被踢出局外都很難預料,而有資格布局的人素來都是咱們惹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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