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無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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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了無量山,衝著一個方向直飛了百裏地,才看見了一個熱鬧興旺的小城鎮。
此時太陽早已落盡,在高空上瞅著,小城裏頭燈火通明,星星點點的,合起來看卻好似漫天辰光。
大概還沒有到宵禁的時候,街上人聲鼎沸川流不息。顏蕭然悄無聲息的落在了暗處的一間房屋頂上,將景繁生放了下來。
從屋頂跳下,景繁生便大搖大擺地奔著最近的酒肆去了。
兩個人早就辟穀多年,景繁生是有酒便是娘,對於下酒菜這種硬件設施並沒有什麽要求,但顏蕭然還是點了一大桌子菜,雖然自己並不動筷。
大概是趕上了晚飯時間,酒樓裏頭人頭攢動,本來很是熱鬧,但自打他們兩個進來以後,眾人就自動的禁了聲,就算是說話,也要刻意壓低嗓音。
所有人都在打量渾身上下一絲纖塵不染、猶如寶座上仙下凡一般的顏蕭然。
隻是顏蕭然對此沒有一點反應。景繁生便更加不會注意到這一點,他的目光早在酒壇被端上來以後便被徹底的吸引住了。
他們進的這家酒樓檔次不低,被用來盛酒的都是白瓷圓口的小酒盅。景繁生其實習慣用大碗喝酒,爽快。但若是論斟飲品酒,還是小酒盅更有意境一些。
他先迫不及待地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還沒有忘記對麵的顏蕭然,也拿過對方的杯子給他滿上。
直到一杯辛辣香醇的烈酒下肚,景繁生終於覺得渾身舒坦起來了。
喝到了酒,他心情也跟著好了,又開始忍不住想要搖頭晃腦,哼上一首辨別不出是什麽曲調的小曲,吟上幾句鶯鶯燕燕的詩詞歌賦平添情趣。
顏蕭然瑩白的手指摩挲著杯壁,隻是沉默地坐在那裏,看著他。
景繁生三杯酒下肚後看到他這個樣子,便開始覺得不盡興。
他忍不住撩撥他道:“我說蕭然君,你想把我留在無量山給我治病可以,但是你不能把我的東西都給扣下吧,這樣我還有沒有樂趣了?最差的,也要把我那兩個儲物袋還給我啊!”
似乎終於是找到了個話題,顏蕭然接話道:“儲物袋?”
“是呀,就是我兒子第一批煉成的那兩個儲物袋兒,就在我那件衣服的乾坤袖子裏頭。”說到十一,景繁生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顏蕭然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掩住了所有的情緒。
良久,他執起瓷杯,以手掩袖,輕抿了一下*的烈酒,才開口道:“十一喜歡煉器。”
景繁生略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是啊,那小子從小就喜歡鼓搗一些小東西。小男孩兒這個年紀喜歡煉器應該算頂正常的吧?”
顏蕭然也點頭,聲音溫潤,語氣不急不緩地聽不出情緒:“如果他喜歡的話,我可以收他為徒。”
聽到這話,景繁生雙目圓睜,生生頓住。
……
他頓住的模樣太明顯,連他自己都覺得尷尬了,就更別提顏蕭然了——世上唯一可以跟昆侖比擬的煉器大師親口說要收徒弟,結果對方竟然是這個反應,還真有些說不過去。
扯著嘴角尷尬地笑了兩聲,饒是如此,景繁生仍想也不想便下意識地就回絕道:“難得蕭然君不嫌棄十一,不過我那兒子怎麽當得起蕭然君的徒弟?”
顏蕭然說:“有什麽當不起的?”
景繁生說:“他年齡還小,哪兒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也就是一時好奇玩一玩,幾枚玉簡就夠他學的了,又何必勞煩蕭然君親自教授呢。”
顏蕭然直截了當:“無妨。”
景繁生見他堅決,便隻好說:“實不相瞞,我已經打算把他送去昆侖,順道拜師學藝了。”
顏蕭然說:“如此,那便讓他進無量山,拜在我的座下。日後不僅是煉器,便是劍術和修為方麵我也可以指導他一二。”
景繁生見對方不僅寸步不讓反而咄咄緊逼,不禁幹笑道:“蕭然君貴為一門宗主,日理萬機,哪裏有時間教徒弟。”
顏蕭然道:“傳道授業本也是宗主的分內之事。雖然不知你為何不願,但是不如這樣,就讓十一自己選擇,是去昆侖還是做我的徒弟。”
景繁生聽罷,差點就咬牙切齒了起來。
他倒是不知道這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般能言善辯了。
十一本就十分崇拜顏蕭然,如果真要他選,結果哪裏還有什麽懸念?再說了,去昆侖做一個沒有什麽門路的小弟子,和做無量劍宗主的親傳弟子相比,傻子也不會選前一個。
顏蕭然麵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他目光灼灼猶似點漆,認真說道:“十一有天賦又肯吃苦,是個可塑之才,能收到這樣的徒弟乃是我之幸運。而我也可以保證,但凡是他想要學的,一定傾囊相授,絕不藏私。”
顏蕭然難得一次性說了這麽長的一句話,而且還開口做了這樣的承諾。
這若是換了旁人,哪裏還用得著他來浪費口舌,鼎鼎大名的蕭然君說要收他家的孩子做徒弟,那還不是趕緊燒香拜佛叩謝祖宗保佑。
不得不說,景繁生還是有些心動的。
因為之前跟顏蕭然之間的那點爛事,他此前並不想讓十一跟他靠得太近。
但退一步說,把十一放在顏蕭然的身邊,應該是最安全最令人放心的選擇了。
雖然單單想象一下十一跟在顏蕭然身前身後的畫麵便會讓人覺得很不痛快。
可是景十一跟在他身邊,不但得不到什麽好處不說,反而還會被他牽連拖累。
而讓他拜在顏蕭然的座下,從此以後他就是無量劍蕭然君的親傳弟子了,不僅劍法有人教,連自己並不懂得的煉器也有人教授了,那時候又是何等的地位和風光。
更何況十一修為異於常人的秘密……如果真的把他送進昆侖山,時間長了恐怕會被人發現也說不定。
兩相權衡,景繁生不得不做出抉擇。
他這人從前就心大,後來恣意張揚了幾百年便更是渾不吝慣了的。絕大多數時候,景繁生做事都是不計後果的全憑喜好。但在十一的這事兒上,他不得不保持十分的理智,做出那個對景十一的未來來說最好的決定。
景繁生抓了抓頭發,這些念頭在腦中轉了個來回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他與往常無異的沒心沒肺似的笑了笑,無可無不可地說道:“既然這樣,那回頭便問問他的意思吧。”
顏蕭然點點頭,見他同意,麵上雖然仍是不動聲色,但目光當中似乎染上了些許笑意。
兩個人一直在酒館裏呆到深夜打烊才歸。
一大早上,一白一黑兩道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景十一正在打坐修煉。
景繁生喝了酒,雖然沒有大醉,但他一貫作妖搗怪的作風就有些收不住了。一進屋便不著調地想要去拉小孩兒帶著嬰兒肥的嫩臉,卻被徒然睜開雙眼的景十一躲開了。
他現在住在客房裏頭,但隨時都會有人來,所以十一這時候還是帶著那張麵具的。
景繁生覺得無趣,嘁了一聲。
顏蕭然越過景繁生往前踏了一步,透過麵具看上景十一的雙眼,淡色的唇輕啟,直接問道:“你可願拜我為師?”
“什麽?”景十一不太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於是扭頭去看景繁生。
這時候景繁生原本被整齊束起的頭發又被他抓亂了。他背著一隻手,抬起另一隻胳膊搔了搔自己的腦袋,說:“他問你話,你瞧我做什麽?”
景十一原本烏黑的眸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亮了起來。
他沒有再三地去向景繁生確認他真的同意了麽,畢竟自己的爹自己最了解,於是幹脆便直接跪在了顏蕭然的麵前,“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顏蕭然站在那裏,受了景十一的三個響頭。
按照江湖規矩,這便是禮成了。
不過身為無量山宗主的玉臨劍蕭然君收親傳弟子又豈能是如此敷衍的,畢竟親傳弟子比普通內門弟子的地位又要高上許多,而若是一門之主的弟子,則極有可能會在未來接替宗主之位。所以這親傳大典,日後還是要補上的。
顏蕭然說:“你既已做了我的徒弟,日後便是無量劍的人了。這宗門之中的宗訓和規矩要時刻謹記,與師兄弟也要和睦相處,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
“嗯,你且把手伸出來。”
景十一還跪在地上,恭敬地把雙手都高高抬起舉過頭頂。
顏蕭然單手覆在他的一隻手腕上,一股勁涼的靈力便沿著他的經脈探入體內,一瞬間就流過了四肢百骸。
景十一被凍得抖了一下,手腕便已經被放下了。
顏蕭然垂目不語,眼中似有疑惑,但他終是什麽也沒說,隻是叫景十一從地上起來。
景繁生吊著一顆心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地看著顏蕭然,見對方沒有什麽大的反應,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顏蕭然又繼續說:“今日子時之前來淩絕峰上找我,為師自會傳授你一些功課。”
“是。”景十一態度恭敬至極,答應的沒有一點遲疑。
吩咐完畢,顏蕭然將目光轉回到景繁生身上,那意思:該走了。
景繁生張了張嘴想要叮囑十一兩句,最終卻忍住了,什麽也沒說。
景十一以凝脈期的修為想要上淩絕峰,除了找人幫忙以外,就隻能選擇徒手攀爬。
這算是顏蕭然給他出的第一道題目,也算是一種試探和考驗。
修仙之路漫長無期,凡能得大成者,往往都是那些性格堅韌篤實、偏執又不會拐彎的人。哪怕是男主光環勢不可擋的蕭然君,小時候還有個異常勤奮刻苦的屬性跟著呢。
既然已經下決心把兒子交給顏蕭然來教,他便也想讓蕭然君看看十一到底是個什麽秉性的孩子,這時候就不能再特意囑咐什麽了。而且他太了解景十一的個性了,這小子會做出找人帶他上淩絕峰的事情麽?
——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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