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無量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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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剛剛回到淩絕峰上,顏蕭然便問:“十一今年到底多大了?”

    “啊?”景繁生沒想到顏蕭然這麽快就問出了這個問題,支支吾吾了一陣,但見對方麵色沉重,也知道這個問題瞞不住,最終還是實話實說:“唔……十四歲。”

    蕭然君麵沉如水,黑漆漆的眸子裏頭似有烏雲掠過。他稍稍蹙眉道:“十四歲便是凝脈七層,你不覺得他有點太‘天才’了麽?”

    畢竟他們之前遇到過的天才,也有十四歲就進入凝脈期的,但最快的、天賦最高的也隻是十四歲才剛剛邁入凝脈,就比如說當年的景真人。

    可饒是這樣,景繁生也被譽為了伐妖之戰以後千年來的第一神童。即便是今日,也沒聽說過有誰是能出其右的。

    由於身係一個門派的未來,各大宗門對自己的低階內門弟子都十分看重,要不然也不能每五十年都興師動眾的來一次試煉之征。那時候,十四歲便衝破凝脈期的景繁生的風頭,怎能是一句“炙手可熱勢絕倫”便能概括的。

    可如果當年十四歲才堪堪進入凝脈期的繁生道人已經是一個傳奇,那麽十一現在的情況又算是什麽?畢竟凝脈七層的境界,就是一百歲的修士也很難達到。

    兩個人靜默地對立了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如果景繁生是因為身體特殊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那麽景十一就該算是個特殊加特殊的存在了。一個未滿十五歲的少年便已經是即將進入金丹期的修為,這件事情被旁人知道了,他們會對景十一做出什麽事情來?這也是景繁生一開始並不想把十一送進任何宗門裏頭的原因。

    隻不過後來考慮到十一喜歡煉器,在資源方麵進大宗門總比做一個山野散修要好得多,他才動了想把景十一送進昆侖的念頭。

    可是十一一旦進了昆侖山,一開始他是可以教景十一一些掩藏自身境界的方法,且不說能不能成功,便是未來也有太多的未知和意外。就算一直都沒被人發現,也足夠他整日提心吊膽的了。

    景繁生這些日子,就是在為這件事情苦惱著。

    但是這問題現在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迎刃而解了。

    他在顏蕭然麵前就不用有這麽多顧慮了——蕭然君用區區幾十年的時間便從元嬰衝到了分神後期的境界,旁人不知道他是遇見了什麽機緣、是怎麽做到的,景繁生卻是已經猜了個一清二楚。

    他的想法便是,既然大家都有一些不是那麽光彩的小秘密,那你便也不要再追究我兒子的事情了。若是真要追究,可休要怪我將你的事情也抖落了出去。

    ……他承認自己的這種想法很卑鄙。

    可是自己的品行是否卑劣與十一會不會受到傷害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心思電轉,景繁生衝著顏蕭然露齒一笑,裝傻道:“是嗎?我覺得還好啊。”

    顏蕭然頓了頓,果真沒有繼續揪著景十一修為異常這件事不放,他隻是說:“無妨。”

    “什麽?”景繁生覺得自己有點對接不上蕭然君的腦回路。

    “我說無妨。”顏蕭然負手而立,目光誠懇聲音溫潤:“他既已是我顏蕭然的徒弟,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他周全。”

    ……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光環?!

    ……個屁!

    即便已經從雲端跌下摔了個粉身碎骨,景繁生對於顏蕭然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這點表示他依舊不服。還有蕭然君你不要以為你身材高大,負手而立的時候就會自動被打上追光燈金光普照好不好?酷愛把從前的那個謙遜又超級崇拜我的小青年給老子還回來!

    除去心中吐槽的部分,對於蕭然君的千金重諾,景繁生的反應是抓了抓頭嗬嗬一笑。

    其實景十一的這個問題也不大,等他長到二十左右歲,模樣基本定型了以後,他們就可以隨意謊報年齡了。到時候無論景十一的修為如何,都不會有人懷疑他覺得哪裏不對。

    但即便是對壽命很長的修士而言,年少的時光也是至關重要的,景繁生不忍心看十一就這樣被耽誤了,才會將他帶出絕地穀出來闖蕩。

    事情到了這裏,他看顏蕭然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感激。

    無論過去和未來如何,至少現在的顏蕭然願意無條件的幫他。

    隻是不知道這人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是真的認定了他就是他要找的景繁生,還是隻是因為自己跟景繁生很像才會選擇這麽幫他……

    無論如何,這些對於現在來說都不重要。

    景繁生不動聲色地在心裏想著,等過上一陣兒,確定景十一在無量山的地位穩定了,他便會立即離開。

    他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雖然缺點不少,但還有一點好處,就是有夠心大的。

    ——既然是現在無法確定的事情,再怎麽幹著急也沒用。不如就將問題暫且放下,反正提心吊膽也是活,沒心沒肺也是活,怎麽過不是一天呢。

    蕭然君言出必行這點還是有保證的,既然已經確信景十一跟在他身邊不會有什麽問題了,景繁生便也不去糾結那些有的沒的。

    點了點發脹的太陽穴,他抻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笑嘻嘻地對顏蕭然說:“折騰了一夜都困了,嘿嘿,蕭然君,借你的床一用行不?”

    這般說著,也沒去理會顏蕭然的答案是行還是不行,便自行踢掉鞋子翻身倒在了床上。

    顏蕭然草廬中的這張床雖然是實木做的硬床,但是上麵鋪了一層很厚的被褥,麵料十分柔軟,一躺進去整個人都猶如陷在雲端一樣。

    景繁生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舒服地抻了個懶腰,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顏蕭然在床邊站了一會,發現景繁生竟然真能就這樣睡過去,表情不禁變得一片空白。

    過了良久,他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將腰上的佩劍收進了須彌芥子袋中,然後一手提起衣擺,緩緩地屈膝,悄無聲息地蹲在了地上。

    他看著床上的人側躺著的睡顏,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烏黑鎏金的眼瞳裏有一片光芒閃爍。

    向來不收徒弟的蕭然君,竟然要把那個剛剛到宗門裏頭來的黑衣黑麵具的小子收做親傳弟子。消息傳開,一時間滿山嘩然。

    要知道,就連蕭然君的外甥女顏玲瓏也隻是拜在楚蕭南楚長老的門下的。

    有不少弟子懷疑這件事隻是在謠傳。

    可是據掌管門中宗祠事物的敬事堂首座弟子親口敘述,他們宗主今日上午確實特意來了一趟敬事堂,吩咐他們準備他收景十一為親傳弟子的親傳大典。便足見所言非虛。

    ……蕭然君的親傳弟子,日後豈不是有八成的可能做下一任的無量劍宗主?

    且不說宗主之位這麽久遠的事情,便隻說身為煉器大師兼分神後期大能的蕭然君的徒弟,日後所得到的指導和資源,又豈是他們這些普通的內門弟子所能比擬的?

    要知道,他們多少內門弟子雖然沒有被其他長老看中收走但也沒有氣餒過,隻因為他們不少人都眼高於頂,整日翹首盼著,指望著有一天自己能入得了蕭然君的眼。

    可誰能料到,現如今憑白冒出了個來路不明的小子,連無量劍的內門弟子都不算,竟然就一步登天,直接成了蕭然君座下的首座弟子!

    這叫人如何忍得?!

    “那小子到底是個什麽來頭?”

    “誰知道?整日戴個麵具,不敢以真麵目示人,怪裏怪氣的!一瞅就不像是什麽好人!”

    “聽說那小子的爹就是昨日初試時與蕭然君一起坐在宗主之位上的那個,你說他會不會是……”

    “不可能吧……那個人我遠遠的看了一眼,長得跟柳長老差遠了……”

    “那柳長老生的那般俊俏,還不是失了寵了,也許宗主他就喜歡……”

    “別瞎說!”

    “哼!他敢以色侍人換來這個長老的位子,就不該怕人說!”

    “你少說兩句吧!咱們無量山最忌諱嚼舌根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是看不過……”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咱們宗主就是再怎麽口味奇特就喜歡那長相一般的沒有特色的,也不會找個帶著孩子的吧!”

    “哎,對了,亦翔他們這次是跟宗主一起回來的,亦翔你說,那小子到底是什麽來頭?”

    陳亦翔和幾個亦字輩的小輩瞬間成了眾人的焦點。

    他想起自己那日在宗主房中所看見的景象,覺得那位師兄也許還真說對了。但就是因為自己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此時反而不敢亂說話。

    陳亦翔沒說話,幾個以他為首的小輩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麽。但是他們跟景十一的仇還沒有解開,這時候巴不得那小子能成為全無量劍上上下下的公敵。

    柳亦蹤忽然皺了皺眉,似乎是在回憶什麽:“我們也不清楚他們父子二人到底是什麽來曆,隻知道是宗主執意要把他們兩個帶回來的。”

    這柳亦蹤便是柳尋英長老的親傳弟子。

    柳長老雖然在門中有一些不大好聽的傳聞,但他的弟子柳亦蹤卻因為聰明機靈、長相突出性格又好而並沒有被他師傅的名聲所影響,反而格外地受歡迎。

    幾個比他們輩分高的師兄沒發現他這話中的問題,隻是聽了以後覺得更加氣不過了。

    柳亦蹤又苦笑了下,說:“不過十一確實天賦很好,宗主能選中他,必定有他的道理吧……”

    他這話一出口,反而引起了其他人更多的不滿。

    不過他們這些小輩可不會覺得仙氣十足、修為了得的蕭然君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反而會愈加覺得那對父子是靠什麽特殊的方法才上位的——你說他天分好,在場的身為無量劍的內門弟子,又有哪個是差的?他們就不相信,這世上真能有什麽甩他們好幾十條街的曠世奇才!

    “咱們在這裏瞎猜有什麽用?不如就去會會那小子!”

    “對!我倒是要看看,是什麽樣的天才,能入得了咱們宗主的眼!”

    一行數十人殺氣騰騰地趕赴十一所住的客房,卻在裏頭撲了個空。

    他們誰都沒想到,因為蕭然君的第一道題目,景十一早早地便出了門,從楚雲觀那兒借了防護措施得當的特製繩索和登山鎬,這會兒正掛在陡峭的幾近直上直下的淩絕峰峭壁上,以血肉之軀在岩石上開鑿出道路,一步步地往上爬。

    十一是在月亮高懸之時登上山頂的。

    看了看時辰,距離子時還有一盞茶的時間。

    ……他做到了。

    剛剛登上峰頂,雙手扒著地麵,十分費力地將兩條腿徹底挪了上來。根本未及打量這峰頂的麵貌,景十一便趴在崖邊喘著粗氣,此時已經是滿頭大汗,渾身酸痛的一步都動不了了。

    一雙繡著銀花兒的雪白靴子出現在了麵前,景十一累得隻勉強抬頭向上去望了一眼。就見蕭然君沒有佩劍,腰杆筆直地垂著手,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正打量著他。

    他薄唇輕啟,聲音溫潤,落在十一耳中卻猶如巨雷綻響:“從今日起,你便是我顏蕭然唯一的親傳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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