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青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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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蕭然君的話,幾個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才想起來祭壇確實馬上就要塌陷了的事實,連忙紛紛祭出飛劍向四處逃遁。
景繁生剛才利用下落的力道直接捅進了四方青玄陣的陣眼,也就是陣中心放滿了味道怪異、能夠使陷落在祭壇下麵的活人中毒的大鼎當中。青玄陣堅不可破,但方鼎一經破壞,這陣法便也破了。
青龍和玄武銅像在劇烈的搖晃中紛紛倒塌陷落,然而景繁生還維持著握劍的姿勢,一動不動。
顏蕭然問:“怎麽了?”
景繁生:“……”
他真是有苦說不出!
這大概就是年紀大了還硬是要耍帥裝酷的下場吧,方才下墜之時他一時覺得心中暢快,並沒有控製好下落的力度。所以雖然破陣的時候又準又狠地來了個暴擊,但結果就是他握劍的手不僅被震得虎口發麻,落地的時候還……把腰給扭了。
要知道,他剛才明明可以把破陣的方法告訴顏蕭然,然後甩手讓他去做。
景繁生自覺丟人,但看見顏蕭然那張不會有任何情緒宣泄的麵癱臉,忽然覺得就算在這個人麵前丟了把人自己應該也不會覺得太尷尬。畢竟顏蕭然就算是心中嘲笑也不會表露出來。
於是景繁生隻好實話實說:“那什麽,我好像閃了腰了。”
顏蕭然的表情果然沒有什麽變化,隻是問道:“還能走嗎?”
祭壇的搖晃越來越劇烈,景繁生不得不靠劍身才能穩住身形,然而這對於蕭然君來說卻沒有絲毫影響。
他不等景繁生回答,幹脆就直接提著人將他帶下了祭壇。
“宗主!”見他們兩個下來,幾個小豆包便全部都向他們這裏聚攏了過來。
雖然祭壇已被破壞,但已經被製造出來的那近千個毒人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
景繁生一手拄著劍,一條胳膊還被蕭然君扶著,見這群少年裏頭沒有十一,便仰脖兒看了一圈,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白衣青年旁邊還有一個麵帶黑色麵具的小少年,兩個人正在遠處上躥下跳的試圖把那一大批藥人引致幽穀深處。
他忙抬起扶腰的手指了指十一的方向對顏蕭然說:“這些藥人還有救,不能殺!你去,先想法子把他們控製起來。”
顏蕭然很自然地點頭:“好。”
他輕輕地將扶著的景繁生的胳膊放下,然後縱身飛到了那些藥人的上空。
尋常人想要控製這一千來個失去心智、渾身帶毒的藥人還有些困難,但這些對於身為煉器大師,懷揣不少好貨的蕭然君來說完全不算什麽。
他甚至不用做什麽多餘的事情,捆仙索、捆仙網、白綾鍛不要靈石地往地上砸,不僅成功地阻撓住了那些藥人的前進,還將他們三五成群地捆束了起來。
景繁生神情專注地注視著遠方的動靜,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對蕭然君說話的語氣有點像是在命令——畢竟他以前跟顏蕭然說話的時候語氣比方才還要惡劣得多。當然了,那時候的顏蕭然也還不是現在鼎鼎大名的蕭然君。
可他這樣的舉動卻讓幾個白衣少年,連帶著重明山的三個黑衣小道士都詫異地合不上嘴。
他們齊齊站在這黑衣男子的背後,看著那個正以手扶腰,身形便顯得有些佝僂的背影,難以想象,他、他怎麽敢?!
別說是用那種語氣跟他們宗主說話了,就是麵對除卻一頭青絲外渾身雪白、不帶一絲塵土氣息的蕭然君,這個人怎麽好意思讓他來扶?
等到所有的藥人都被緊緊地困在了原地,顏蕭然便重新落回了景繁生身邊。
楚雲觀和十一也看見顏蕭然了,便連忙飛了過來向蕭然君行禮:
“師叔!”
“師尊。”
顏蕭然對他們點了下頭後,問景繁生道:“現在感覺怎樣?”
景繁生現如今就是再脆弱但到底也不是普通的*凡胎,修真之人一點點的身體損傷真的不算什麽,隻要不致命,就算不醫治早晚也會自己修複。他自己都沒放在心裏,麵對蕭然君明顯帶著關切的問候,便也隻是隨意地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而已。
景十一藏在麵具裏頭的眉毛一皺,問:“你又怎麽了?”
語氣雖然有些不耐煩,但人已經自動過來扶著他爹了。
方才他跟楚雲觀一心引那群行屍離開,倒沒有分出精力注意祭壇這邊的動靜。
景繁生趁著這個時機一把捉住了景十一伸過來欲扶他的手腕兒,靈力從手指迸出順著他周身經脈走了一遭,在十一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又收了手。
十一鬧不明白他這又是整的哪一出。但自己爹無厘頭的事情做得太多,總歸不是要害他,便沒有開口詢問。
所以旁邊的其他人也就更沒有注意到這一個小小的插曲。
景繁生收了手,確定十一並沒有中毒,也沒有被人寄生在識海裏控製著,這才放心下來。
心中的擔憂卸下,他那好管閑事的毛病便又如雨後春筍般不能壓製地冒了出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這叫十五的黑衣男子所問之問題自然也是蕭然君會問的,這時候身為這群少年的領隊,楚雲觀很自覺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事情還要追溯回兩天前。
卻說楚雲觀帶著顏玲瓏和五六個亦字輩弟子趕赴到了祁鄴城外,見到了出沒在郊外的行屍原本是直接開殺的。直到後來他們發現了這行屍的數目有異,竟要比想象之中的多出了許多,才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
後來又遇見了四名同樣接到救援請求下山來的重明山弟子。重明山自重建以後雖然也是劍修居多,但到底還比其他宗門有著更多的醫道根基。雖然這四名弟子也不能夠確定,但他們卻一致覺得,這些行屍竟不像是受汙穢之氣沾染的死者起屍,倒仿佛還是有口氣的活人。
既有可能是活人,那便不能輕易奪去其性命。楚雲觀便決定先將這些“怪物”抓起來關押在一處,在向宗門求助的同時順便去查訪一下根源。
看見四名穿著熟悉的黑色道袍的重明山小弟子,景繁生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些年他多方打聽,也悉知自重明山被滅門之後,前宗主珩衍道人的義子沈沉星接任了宗主之位。然而畢竟是幾乎滿門被屠的宗門,到現在還留有衣缽的也不過是僅存的幾人,其中善醫道的更是少數。根基受損如此嚴重,昔日的醫道大宗早已不再。十五年過去,旁人再提到重明山除了一陣唏噓感歎,卻也再無其他了。
景繁生這時候才想起來,按照地理位置來講,重明山離祁鄴的距離可比無量山近得多了。早些年這片地頭上的事情也一直是歸重明山管的。但是這次鬧了行屍,祁鄴除了向重明山求救外,竟也向無量山發出了請求。
看著重明山派出的兩名凝脈、兩名築基期的弟子,景繁生不禁覺得有些鼻頭發酸。
重明山到底是沒落了。
如果不是實在人手不足,又怎麽會隻派四名低階弟子單獨下山?
他遂又將目光轉到了顏蕭然的身上。
雖然祁鄴並不歸在兩派的地界當中,但按理來說如果鬧了走屍這類普通人根本應付不了的狀況,還是應由離此處最近的宗門無償出麵清理。這是幾萬年流傳下來的道義。
打景繁生穿到這個世界來的時候,祁鄴就已經是歸重明山管著的,千百年下來,道義便逐漸演變成了責任。
但是反過來也就意味著,既然祁鄴已經是重明山的責任,那便不是無量山應該插手管的事情了。
除非是路過正好遇上了此地的危機,否則隨意插手其他宗門的事情,事無大小,都是對對方宗門的一種輕視和侮辱。就算是好心,也難免會招惹上一身的黑。
可回憶一下之前顏長老向顏蕭然匯報這事的態度和蕭然君的反應,他們竟一點都沒有為了避免招人詬病而袖手旁觀的意思。
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兩個人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和語氣……就好像祁鄴這地方的事情早已歸他們管了似的。
……就好像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出手幫忙。
由於顏蕭然落下的位置,景繁生便跟他靠得極近,幾乎並肩而立。他下意識地偏頭瞅他,顏蕭然便也扭過了頭來,問道:“怎麽?”
楚雲觀把事情簡單地匯報完,正在討論祭壇和行屍、圍在四周嘰嘰喳喳個不停的少年們因為顏蕭然的聲音而出現了一個瞬間的寂靜。
景繁生還在發呆,但也因為四周忽然安靜了一下子而回過神來。他聽到了顏蕭然的問話,下意識地對他挑起唇角,輕輕地笑了一下。
處理行屍對於修者來說本就不是什麽大事。對於一個設有專門處理門內事物的長老的大宗門來說,那更是完全不值得在宗主麵前提到的小事。
但也因為是極好處理的小事,發生在自己義務範圍內的不管叫對百姓不仁,發生在不是自己義務範圍內的管了卻叫做對同道不義。
可無論是顏蕭然還是顏雲山,似乎都沒有想那麽多的意思。對此,景繁生卻是心存感激的。
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以後,重明山到底還剩下幾個人、所剩之人又都是個什麽樣的情況、想重建一個宗門對那幾個人來說到底有多麽艱難,他心裏其實都有數。
雖然已經脫離了宗門,但也不是沒想過要去暗中幫襯一二。
可他自己本就重傷到了自身難保的程度。開頭幾年單單是為了保全性命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後來情況稍稍好了一些,每日卻也是渾渾噩噩的,心有餘力不足。
自己雖然沒做什麽,但之前他就已經有所覺察,似乎在這十五年間,是有人在暗中幫助重明山的。
要不然別說是短短幾年時間就重建了宗門,便是宗門裏頭典藏的醫經、功法和其他寶物都會被搜刮了個幹淨也說不定。
被血洗滿門,世人雖然很同情重明山的遭遇,但這畢竟是個弱肉強食、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才是王道的世界。對於想打重明山主意的人,十五年前景繁生就已經見識到不少了。
伏魔鎮圍殺,可不真的是正義之士為了斬妖除魔才自發組織起來的行動。那時候景繁生雖然已經被逐出了師門,但他身為數量稀少的煉丹師中的一員,他身揣的玉簡、所懷的絕技可都還是重明山的。
現在想來,當年的那場原著當中致使“景繁生”身隕、在這個世界中也險些要了自己性命的圍剿,雖然也有無量劍的修士參與,但那時候無量山還處於內亂當中,掌舵人還是篡位上來的蕭寒君,顏蕭然不知所蹤,顏雲山也被軟禁了起來。那件事情應該確實是與他們不相關的。
想到這裏,景繁生便覺得心情真不是一般的好。
他想,重明山怎麽說也是救了顏蕭然一命的,這小子倒也還知道報恩。
對於現在已經是高高在上的蕭然君,景繁生自然不能再做出像他小時候隨意摸他頭、再誇獎幾句的事情。剛想說幾句體己的話,還沒開口,就聽到又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的小豆包們的其中之一說道:“我們已經傳信回宗門了,也不知陳長老什麽時候會趕到?”
唉,等等!什麽陳長老?!
確定了這話是一個黑衣小豆包說的以後,景繁生忽然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重明山的陳長老,不會就是他想到的那個陳長老吧?
果然,這種感覺剛剛從心中升起,耳畔處便傳來了一道低沉質樸的男聲。
那道聲音現如今正似笑非笑:“誰說我沒到?熱鬧都看了好一會兒了!”
心中一片春雷炸響,景繁生……已經被轟得外焦裏嫩、木若呆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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