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林氏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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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氏的臉微微一變,這個若是審起來,那必定會把林氏的所作所為,全部抖擻出來,林氏自然是極力的勸阻:“母親,這嫁衣我們檸兒給紗姐兒陪個不是就行了,根本用不著這麽大費周章,費精力、費體力的。”

    老夫人不可置否,直接囑咐道:“讓這個織女慢慢說話,把前因後果弄出來。”

    嶽嬤嬤會意,隻見那個織女盯著林氏,生怕她露出什麽駭人的表情似的,緘口不言。

    媽媽把這個嫁衣遞到嶽嬤嬤麵前,誠懇一笑:“嶽嬤嬤,您還是別著急盤問她了,估計是被嚇出來的,麵對生人不敢說話。”

    “還請您給奴才一些時間,仔細審問吧。”媽媽繼而又道,老夫人允了,為了讓這個織女身心放鬆,還特意把簾子拉上。

    熟不知,這樣的體諒舉動在林氏麵前,簡直就是更加麻煩了,林氏的眉頭一直在皺,甚至連任青檸跟她說話都沒有反應,隻是用力地攢著指甲,臉色蒼白。

    “姨娘,您今兒個怎麽了?”雖然任青檸確實是給任常紗一個下馬威,可那些香味什麽的跟任青檸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所以她很不了解林氏的反常。

    “檸兒。”林氏凝望著任青檸,看著她的嬌顏,遲遲沒有說話。

    這時,裏屋的媽媽和織女已經開始說話了。

    媽媽把著織女的肩膀,挨坐在這個丫頭麵前,輕聲:“你還好嗎?”

    織女抬頭,看到是媽媽,嚴重的恐懼沒那麽明顯了,隻是搖搖頭。

    “那天救下你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跟這個嫁衣有關麽?”林氏指著這個嫁衣,麵上流露出不解的光芒。

    織女咬著唇,直到媽媽突然用堅定的目光看著自己,織女掙紮商酌了良久才緩緩開口:“那天任夫人的父親派奴婢給任夫人織衣服,奴婢剛到任家就被二姨娘給圍住了,奴婢當時覺得她隻是一個小妾,根本不足為懼,故心下也十分輕蔑,可誰曾想這個二姨娘非但手段高明、恐怖也可想而知。”

    織女咽了一口唾沫:“她先是威脅奴婢之後對奴婢施加酷刑,就為了要任夫人的嫁衣,寧可打死奴婢也要問出下落。”

    “就為了一個嫁衣?”媽媽也被織女的口述所驚愕到了,以為她在胡謅:“怎麽可能為了一個嫁衣就把你給盤問了呢?”

    “是的,就是盤問。”織女恨聲:“不隻是誰走漏了風聲,本來這件事情就是隱蔽處理,因為任夫人的父親執意奴婢,絕對不要告訴任夫人,所以若不是一般人透露,奴婢是不會被抓的,可偏偏世事難料。”

    “父親為了我?”任氏驚呼一聲,甚至鼻子也酸了起來,任汝嫣立刻用手握住任氏,壓低了聲音:“母親,這個織女怕生,您還是待會兒再說吧。”

    任氏知道是自己失態了,急忙定了下神,繼續聽了下去。

    “奴婢也算是一介織女紅人,就這麽被這個二姨娘抓了去不說,還仔細地盤問奴婢任老爺的出沒地點,奴婢甚至偷聽到了,這個二姨娘竟然想要…”織女越說越激動,甚至站了起來。

    “想要什麽?”林氏見不好,立刻冷淡地插了話,剛聽得正好的老夫人,緩緩抬起眼簾,端詳著林氏的表情,發覺她有些驚慌。

    織女轉頭一看,見林氏正陰冷的望著自己,和那年虐待她、打到她體無完膚的表情出如一轍!織女咬著唇,牙齒在打顫,這些年她一直在恨林氏,若不是她,自己不會活的這般狼狽;若不是她言而無信,織女早就和家人團聚了,所以林氏一直恨她,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麽孽?非得被這個不相幹的人審問,她十幾年都沒回一趟家了!

    織女怎能不恨,故垂下眼睛把恨意埋藏在心底。

    “那這個嫁衣就是母親的了?”任汝嫣突然插話,眨巴著眼睛道。

    “不錯,這個嫁衣本來就是任夫人的,奴婢織成的嫁衣是真紅,一個小小的姨娘,壓根在公共場合穿不起真紅,所以不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二姨娘做了什麽。”織女被任汝嫣一點悟,立馬抓住了這個機會,既然她被林氏虐的那麽慘,為什麽自己不可以再虐回去?

    “呀,那這麽說,是偷的了?”任青檸剛想動唇蠕,後麵的暗紅笑吟吟道。近日裏,她一直冷眼旁觀任家的戰局,算是清楚了一些局勢,她聯盟的人隻有任青檸而已,現在遲均益要娶任常紗,暗紅急了才會倒戈相向。

    “不錯,從奴婢的手中明搶,明明那個嫁衣不該是二姨娘穿的!”織女即刻點頭,目光有幾分恨意:“本來奴婢不想說的,可二姨娘實在是欺人太甚,若不是她,奴婢不會以”畏縮“二字度日,活的生不如死。”

    “若是眾人不信,大可直接問任夫人。”織女跪在地上,對視著老夫人道。

    “我?”任氏措愣地指著自己,任汝嫣反倒是扭頭看了一眼任氏,淡笑:“母親,您知道這件事兒嗎?”

    任氏搖搖頭,溫婉道:“父親提及都沒提及,丫頭們也沒有對我說。”

    任汝嫣的目光冷了幾分,看來那是核桃叛變的時候,以前核桃是任氏的走狗,所以才會把任氏瞞在骨子裏頭,甚至不告訴她來龍去脈,就這麽把自己的母親送入花轎了,也怪自己的母親太過容忍,本來跟一個小妾一同嫁,就已經是不可理喻的事兒了,可沒料想自己的母親會接受,想必連老夫人都被林氏給坑了,所以什麽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老夫人的眸光冷了幾分,直接攤開手指:“你說的句句屬實?林氏真的把嫁衣給從你盜竊了,甚至沒經過嫡出的允許,那天就跟她一同上的花轎?”

    “不錯,那天二姨娘就是這麽謀劃的。”織女點了點頭,皺了皺眉:“本來奴婢是想跟任夫人商量一下的,可這個二姨娘直接刺殺奴婢,幸虧奴婢命大活了下來,否則真的要一命歸西了。”

    織女貌似心有餘悸,深深地厭惡驀入眼底,目光不經意間,直接從媽媽手裏搶走嫁衣,不等別人再說什麽,織女一把剪刀,弄扯的粉碎,仿佛見了什麽不純之物一般。

    “你這個刁奴在這做什麽?”林氏心裏抽痛,她為了這個嫁衣費了多少功夫,結果這個賤丫頭竟然把這個嫁衣給撕碎了。

    林氏直接摑了這個織女一巴掌,響烈的聲音回蕩在正廳,四周因為這一巴掌寂靜了下來,眾人啞著口沒有說話。

    織女感覺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疼,織女嘶痛了一聲,嘴角突然掛著得逞的笑意,她忍夠了林氏,那麽就招出來吧。

    織女霍地,一把抓住了嫁衣,大喊:“奴婢除了這個,還聽到了一個密謀,其實這裏頭的香料是麝香,短期沒什麽大問題,如果常時間地挨在身邊,來孕的很晚,孩子會推遲幾個月誕生,更甚者,如果放多了麝香,有可能生不出孩子。”

    “任夫人,請問您還記得二姨娘在被任老爺寵幸之後,送給你的枕頭嗎?”織女試探道。

    “記得。”任氏微微頷首,正納悶為何織女提起此事,織女便搶先一步說:“那個花枕頭,裏麵就摻雜了麝香,因為任夫人您特別親信二姨娘,所以壓根都沒懷疑,約摸著,您就是這樣,這幾年才會…”

    後麵的話織女沒說,任氏也知道了。

    任氏滿臉的不可置信,腦海中想到了任氏有孕時,明明是比林氏先生的,可是肚子硬生生推遲到了十二月,也就是任青檸那一天的生辰,因為任汝嫣比任青檸早出生那麽一刻鍾,所以才是嫡長女。

    “這麽說…我的孩子是晚出生的,若是再晚一步,有生命之憂?”任氏顫聲,天知道她為了任汝嫣這個孩子的誕生,繡了多少的小枕頭,還親自帶著丫鬟去寺廟裏求簽乞求任汝嫣的平安,生的那天確實不太順利,自己也差點要喪命,任氏的體質明明很好,可就是晚生了幾個月,任氏一直納悶這事兒呢,想不到竟然是這樣。

    “好大的膽子!”老夫人勃然大怒,氣得直接扔了佛珠,珠子滾落在地上,滿地都是。

    “還不給我跪下!”老夫人瑟瑟發抖,看著林氏的目光也變了,偷了嫁衣還好說,可竟然要陷害嫡女,是不是膽子肥了,就無法無天了?

    “祖母,您別聽這個賤丫頭在胡言亂語,有可能母親根本什麽都…”任青檸看林氏有難,眸光微閃道。

    老夫人冷眼看著任青檸,仿佛她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任青檸感覺心如冰窖,往後退了幾步也沒把那壓抑的感覺去掉。

    “祖母,您別這麽動氣,我覺得姨娘隻不過是去偷了嫁衣,嫣兒能站在這兒,也隻是因為嫣兒是嫡女,有運氣。”任汝嫣安撫著老夫人,卻讓老夫人的目光更加陰冷了,她直接揮了下袖:“嶽嬤嬤——”

    “老奴在。”嶽嬤嬤諾了一聲,便聽到老夫人冷淡道:“直接把林氏禁閉個十年半載,何時我心情好了再放出來。”

    老夫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無論哪個方麵,都下足了狠勁兒。

    “母親。”林氏的聲音慌了幾分,眸光顫了顫,訕笑:“您是開玩笑的吧?”

    林氏為了任家做了這麽多,結果老夫人直接一個禁閉,就把林氏的所作所為全部扼殺了,雖然林氏的做法偏激,但也是為了任家好啊。

    “開玩笑?”老夫人複述一遍,麵色陰測測的:“你覺得我是開玩笑嗎?”

    林氏立即後退,這時,任汝嫣給萃香交遞了一下眼色,萃香上前高聲:“我們任夫人可真是可憐啊,非但被人算計了不說,自己被蒙在骨子裏還全然不知,指不定以後還得做出什麽呢。”

    “萃香。”任汝嫣輕聲責備,繼而對著老夫人歉然:“祖母對不住,我們家丫頭的亂嚼舌根。”

    “沒事。”聽了萃香這麽一說,老夫人當場垮下了臉,對待林氏愈發愈沒有好臉色看了。

    暗紅笑容滿麵,當機道:“老夫人,要不然就繞過姨娘吧,她瞧著也不容易…”

    “不容易?”老夫人淡淡諷刺,誰不知道林氏成天往蓮池院那邊兒亂竄,每次來都帶價值不菲的禮物,如果她拮據過日,那也用不著每次來都送禮吧?

    “把她給我拖出去,年紀大了,是有些心浮氣躁了,到自個兒房間裏想想吧。”老夫人也不想再多說什麽,隻是瞥了下視線,便命嶽嬤嬤去了。

    “祖母!”任青檸略顯焦急,口氣也變了幾分:“姨娘即使做了什麽不赦的事情,那其中也得算上大姐姐的一份。”

    “喲,二小姐不會落井下石吧?”萃香噎著一抹弧度,聲音拖長並挑釁道。

    “事實就是這樣的,本來大姐姐就是帶著四妹妹來說嫁衣這事兒的,隨隨便便就扯到了陳年舊事,任誰都覺得尷尬吧?可大姐姐非要提出來,這樣真的是不對的。”任青檸似乎找到了理,猶如跳梁小醜般地看著任汝嫣,一時譏誚。

    “那四妹妹要這麽忍著?即使織破了嫁衣也不吱聲?”任汝嫣抬眼,不易察覺地覺得好笑。

    “四妹妹可是最溫柔大方的,自然不會斤斤計較這事兒,對吧?”任青檸溫和地看著任常紗,撂定了她肯定不會反擊自己。

    任常紗這時搖了搖頭,低著嗓音:“我還是覺得二姐姐做的有些過頭。”

    任常紗的細弱如蚊,還是讓任青檸聽到了,任青檸不禁失言:“你!”

    任常紗緊閉著眼睛,睫毛微顫,沼氣霧人。

    “好了,不必多說了!”老夫人打斷三個姐妹的爭吵:“直接把林氏帶出去,錯了就是錯,這件事兒說都不能再說。”按道理來說,陷害嫡女是殺頭的,可老夫人心軟了,也隻好用最輕的方式處置了。

    可惜,任青檸她們不知道老夫人的願意,隻是瞪大著好看的眼睛,任青檸偏過頭,見任汝嫣那張平和的臉,忍不住想要撕碎她。

    憑什麽這個賤人還能如此開心地看著她們出醜,任青檸蒙上一層陰霜,直接跑到任汝嫣麵前,扇了她一巴掌:“都是你這個賤人害得!”

    任汝嫣一聲不吭,隻是冷淡地望著任青檸的那張臉,抬起手,還了任青檸一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讓眾人都愣住了,任青檸捂著自己的臉,想不到任汝嫣會還手。

    任汝嫣冷笑,任青檸還覺得自己是那個懦弱的小姐了嗎?平日裏頭裝著一副好妹妹的皮囊,結果到這時候才露出本性,任汝嫣是該高興麽?

    “姨娘,二妹妹打人了,若是傳出去可有辱名聲。”任汝嫣緩緩開口,一語讓林氏嗬斥:“檸兒,你在幹什麽呢?還不快給嫣兒道歉。”

    “不必了。”任汝嫣收下手,淡淡道:“二妹妹並無悔改之意,若是老夫人再責罰下去的話,那可真是…”

    林氏感覺氣急攻心,臉色漲成了豬肝,上接不接下氣,想不到任汝嫣捏準了林氏的軟骨是任青檸,就從中下手。

    “任汝嫣,你別用那威脅的話來說我的姨娘!”任青檸受夠了自己的偽裝,猙獰,一瞬間閃在臉上。

    “是嗎?”任汝嫣瞥了任青檸一眼,似笑非笑:“嫁衣是姨娘做的、四妹妹受欺負是二妹妹做的,嫣兒隻不過是在闡述事實而已,不是隨便的過家家,而且二妹妹這麽說,會讓嫣兒以為你也有罪。”

    任汝嫣一語驚人,噎得任青檸滿臉青紫交加,她氣惱的想再次動手:“你別太猖狂!”

    “住手!”眾人圍了上去,場麵瞬間混亂不堪,更甚者早已經聽著老夫人的指令,尋找任青檸和任汝嫣的身影,企圖把她們從中拉開。

    一直跪地到了林氏,被擠得沒有地方可去,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誰曾想看到了一雙繡鞋,林氏抬起眼,突然發現織女不知何時,陰森著臉,望著狼狽的自己,頗有些得意。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織女微笑,林氏當年讓她飽含屈辱,她還記得,甚至曆曆在目,多虧了這次機會,讓織女能好好報複一下林氏。

    “你這個賤丫頭,你要做什麽?”林氏見織女的神情有些癲狂,咽了一下口水,突然褐瞳一縮。

    織女拿的不是別的,正是從嫁妝裏藏的匕首,織女攤開匕首,尖利的刀片讓織女緩緩一笑,輕輕地摸著它,仿佛視若珍寶。

    林氏的身子不禁抖了起來,失聲:“這可是正廳,你就算什麽做了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織女望著林氏驚恐的臉,就像看到了當年乞求在林氏腳下卑微的自己,她恨啊,若是沒有這個人,自己會能和家人團聚,不用十幾年裝瘋賣傻;都是因為這個人,讓她跟親人都無法會麵,明明近在咫尺、隻是在西涼啊…

    織女的表情猙獰,一瞬間將匕首刺入林氏的胸膛。

    “啊!”

    林氏低看自己的衣襟慢慢變得血紅,不知是誰的叫聲,讓林氏倆眼掀翻,感知慢慢消失,嘴角流淌著一絲血跡…

    在不遠處的任汝嫣垂下眼睛,輸人輸局,這對你來說就是最好的結局。

    ------題外話------

    萃香:艾瑪,這麽重要的配竟然就這麽死了?

    百鬼:—_—這個標題應該叫做,因為林氏以前的作死,而變成了一個路人甲的刺殺。(m.101novel.com)